第二十六章 生辰綱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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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聞言,本來瑟瑟發抖的身子居然出奇地平靜了下來。

  他站起身子,抬手指著吳青,怒笑不已。

  「小人命雖賤,但也略明事理,收了吳義的錢財,本不欲多事,奈何你苦苦相逼。」

  「好,小人這就全部說出來!」

  「事發前夜,一位捕頭帶著這隻小箱子找到我,說那吳義發現西門官人與潘金蓮的姦情,只是不方便親自插手,讓小人去提醒武大郎。」

  「小人在路上正巧碰見武二郎,想著他們兄弟感情深厚,告知誰都一樣,便托二郎去通知他大哥。」

  「隨後小人便回家了,整夜都在規劃拿著這筆銀子如何擴充鋪子,怎料第二天便生變故,這筆銀子反而可能變成閻王催命帖!」

  「所以入夜,便趁著夜色想將其先藏起來,等風頭過了再慢慢取用。」

  「這就是小人的全部秘密,還請包大人明察!」

  包永年和滕子明對視一眼,若事實當真如此,那西門慶便也沒有絲毫責任,反而是吳義自己害了自己。

  吳青氣的嘴唇發紫,怒瞪老王:「信口雌黃,待我打開箱子看看,裡面到底多少銀子,你所說吳義托你辦的事情值不值這些銀子!」

  說罷,抽出身邊一名捕快的佩刀,一刀就劈在了鎖上。

  「嘩啦——」

  「叮——」

  隨著破碎的銅鎖落地,吳青一把將刀插入箱蓋縫隙,猛的一挑,蓋子彈起。

  隨著蓋子一同彈起的,還有一道棕褐色的殘影。

  「啊!」

  一聲慘呼從吳青口中散開,眾人定睛看去,只見他脖頸處出現幾個小小的血點。

  一條棕褐色帶著些許白斑的大蛇還掛在他手上,隨著他的手不停甩動而晃蕩。

  「白花蛇!」

  衙門口一名老中醫驚呼,一臉驚慌不斷後退,眾人也是一片譁然,原本圍的水泄不通的門口,人影肉眼可見的變得稀疏起來。

  西門慶也是心頭一凜。

  白花蛇,即為五步蛇,在北宋這種時代背景下,幾乎是噬者必死的蛇類。

  只見那吳青終於是將那白花蛇甩了開去,不過手腕處已然血肉模糊。

  被甩出去的白花蛇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疾速向滕子明的方向射去。

  滕子明腦子一片發懵,竟是在原地一動不動,包永年想要救援,但一來距離有些遠,另一方面也是手無寸鐵。

  說時遲那時快,滕子明視野中的白花蛇越來越大時,一道殘影閃過,蛇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篤!」

  身側傳來一聲悶響,滕子明轉頭望去,一支利箭已經穿過蛇身七寸,將其釘在立柱之上。

  人群中身著斗篷斗笠的武松默默收起短弓,趁著老中醫引起的混亂迅速離去。

  楊春輕輕撫著手上的勁弩,上前問道:「大人無恙吧?」

  滕子明這才驚魂稍定,拍了拍楊春的肩膀:「多虧壯士相救,本官無恙,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吳知府的情況吧。」

  包永年也是下來,與二人一同蹲到吳青面前。

  只見吳青已經陷入昏迷,身體微微抽搐,面上黑氣縈繞,三人對視一眼,皆是搖頭嘆息。

  五步蛇將手腕咬成那樣,其實不用看就知道定然沒救了。

  「我明白了,吳義那廝好毒的心!」

  一聲大叫引得三人回過頭去,正是老王在原地直跳腳。

  滕子明心中本就還在後怕,此刻又被這聲大叫嚇了一跳,登時怒喝道:「蠢貨,你明白了什麼!」

  許是被剛剛意識到的事情沖昏了頭腦,老王此時一點也不慫滕子明,冷哼一聲。

  「哼!那吳義本就沒安好心,吳青倒是極為了解他的這個弟弟,根本捨不得花錢。」

  「故意用重金誘惑我辦事,待得我打開箱子,便當場殞命,錢財他還能收回去!」

  此言一出,不僅聚攏回來的群眾,就連衙役們也盡皆譁然。

  難怪這老王如此憤慨,又是回收錢財,又是殺人滅口,此等毒計簡直喪盡天良!

  在場的人,只有包永年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滕子明理清事情脈絡後,也是氣憤無比,只是礙於身份也不好直接發作,便拍了拍包永年的肩膀,挑了挑眉。

  包永年被滕子明從沉思中拉出來,檢查一下吳青,確認其已然死透。

  他略帶深意瞥了老王一眼,便回到主審位,一拍驚堂木。

  「肅靜!」

  「到了如今,此案已然水落石出,那吳義純屬玩火自焚,連帶其親生哥哥,東平府知府吳青也遭受其害,按照律例查封其所有家產。」

  「西門慶等人,無罪釋放,趙德柱繼續代任陽穀縣縣令一職,等待天子詔書。」

  「武松為吳義所設計殺人,理應從輕處罰……」

  「慢著!」

  突然,滕子明打斷了包永年的判決,後者略帶驚訝地看向他。

  「滕大人,可還有其餘發現?」

  只見滕子明蹲在那小木箱邊上,將手中的銀錠放在地上,快速取出一錠又一錠銀子,每一錠都是瞄一眼就放下。

  不多時,滕子明起身,面色肅然。

  「這是生辰綱裡面的銀兩!」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話一出,包永年目前勉強保持的沉靜也被徹底打碎。

  他有些木訥地問:「哪個生辰綱?」

  滕子明苦笑道:「還能是哪個生辰綱,自然是蔡相的女婿梁中書送給蔡相的賀壽禮物!」

  「嘶——」

  兩人對視良久無言。

  事情大條了。

  此事已經過去接近兩個月,眼看風聲就快要過去,卻在堂堂一個縣衙出現此等贓物。

  不查清楚,必然說不過去。

  但是吳義和吳青都已死亡,想要調查也無從下手。

  滕子明向包永年身邊湊了湊,附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今年再忍一忍,拖一拖,明年主上便能要了他蔡京的老命!」

  「況且西門慶有足夠的把柄在我手中,暫時也沒必要再加碼,等蔡京一倒,他自然要尋求一個新的靠山。」

  「到時候,不還是自己人?包大人,做人嘛,沒必要為了正確而正確……」

  包永年沉默良久,微微嘆息,下了最終判決。

  「吳義先有謀害同僚之罪,後又被查出勾結賊寇劫掠生辰綱,死有餘辜,其兄長吳青知情不報,誣陷好人,與其共罪!」

  「武松雖殺人,但系吳義設計利用,又因此事牽出生辰綱一案線索,將功贖罪,取消通緝!」

  「西門慶、趙德柱等人,維持先前判決結果!」

  頓時,公堂上下皆大歡喜,好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待得眾人散去,滕子明使了個眼色,包永年會意。

  片刻後,一隻信鴿帶著墨跡初乾的密信,高飛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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