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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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報信到長安需要至少五日的時間。

  長安增派新的皇城司使,卓家掌權者隨行,這一切都需要至少十日。

  陳靖川有了十五日的空隙,得以喘息,趁著夜色,帶著魏家老小,前往代縣。

  代縣並不大,但因為戰亂導致流民四散,再加上三國開採紫雲山,大多都死在了礦洞裡,此時的代縣,地廣人稀,路過的無數民房,鮮有人跡。

  陳靖川對代縣的地勢十分了解,這裡山脈連綿,但各處都四通八達,山坡雖高,但植被稀少,山脈之間又無溝壑。

  想要在晉州隱匿,找犄角旮旯是沒有用的,否則當日他也不會被抓。

  只能大隱隱於市了。

  代縣破望寺是個不錯的選擇,陳靖川帶著魏家老少進了寺廟,裡面早已草木枯榮,雪落滿庭,無人問津。

  「咳咳……」

  魏良咳嗽了幾聲,趔趄著走入破望寺,看著歪歪斜斜布滿蛛網浮塵的牌匾,不由得嘆了口氣。

  「阿翁,怎麼了?」魏小姐撫摸著魏良的後背。

  「上一次收徒,住的是四進宅院,這一次收徒,住的四處漏風的破廟,阿翁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咳咳……」

  魏良的身體好的很,但不知怎麼,就是想咳嗽幾聲。

  他走到落魄的庭院中,望著牆角揚起的那一支傲梅,笑著道:「靖川,替為師將那枝最高的梅取下。」

  「是,先生。」

  陳靖川縱身一躍,手中刀出鞘入鞘,齊齊斷根,將一整節梅枝截斷,雙手恭敬遞上魏良:「先生要這枝梅是做……哎!」

  魏良一把掃到陳靖川腰間,他嚇得跳開躲避,瞪大了眼睛:「先生這是何意?」

  「為師來教你這第一課,挨打要挺立!」

  說著,魏良抄起手腕粗的梅枝,抽向陳靖川的腰:「為師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站直!」

  陳靖川儀態松垮,已經送了十幾年,一朝穿越,就算是有武炁傍身,自己也毫不在意,沒料到竟然成就了魏良的第一課。

  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棍子,陳靖川下意識用炁抵擋,梅枝當即碎裂。

  「武者為道,炁無收發,時時刻刻護體攔身,你不是在防,你是在送命!」

  魏良單手一指:「再去取一枝!」

  陳靖川不語,縱身一躍,又削了一枝碗口粗的梅枝,這一次他將氣息內斂,身體頓覺一陣寒冷。

  「為官在朝,不是武者拼生死,你的身份詭譎多變,在朝為官漏炁乃是大不敬!」

  「入皇城司,生死皆是拋之腦後,你不去做向死而生,便是無官無途,那時才需炁護本源。」

  「一個男人不止需要知道自己想做什麼,還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儀態端莊是你入仕之需,謙遜禮讓便是偽裝面目,和誰都面目可憎,將心中所想視為臉面,你以為你是剛正不阿?其實不過就是個任人利用的腌臢貨!」

  他每說一句話,梅枝都打在陳靖川的身上。

  陳靖川雖然疼,但這些話,卻像是枝條帶來的疼痛一樣,一條條打在了他的身上,鑽進了心裡。

  他的背,挺得越發直了。

  「大景朝堂世家林立,上層人最注重的便是體面,你連腰都挺不直,路都走不好,如何為官?這一面之相,決定了你的高低!」

  魏良手中越發用力,抽得陳靖川腰間滲紅:「今日黃昏前,為師便教你如何走路,如何站立,如何坐下,如何跪著!」

  魏小姐偷瞄了一下陳靖川,四目相對時,她輕巧一哼,神色俏皮,這些事情,她在七歲那年就吃了戒尺板子,醉花閣的活法,一點不輕鬆,閨閣儀態更為細緻,連笑和哭都要練。

  好在她已經過了這門檻,已不必擔心。

  她一臉看熱鬧的樣子,露出了一個「誰讓你不好好學」的笑容。

  誰料魏良突然回頭,對著她道:「你也來!」

  魏小姐愣了愣,指著自己:「阿翁……我?可是我已經……啊!」

  一聲尖叫,藤條已經抽在了她的屁股蛋上,魏良言辭激烈:「魏鈴,今日起,你要學會如何當好一個侍女丫鬟,否則,你姐姐便是你的下場!」

  魏鈴小跑到陳靖川身邊,站得那叫一個風姿綽約,可她細細一想,不對勁,剛要改,又是一藤條抽在屁股上。


  「你在醉花閣的流氣,今日阿翁也得給你改改!」

  現在輪到陳靖川幸災樂禍了,他對著魏玲一挑眉。

  魏玲不去看他氣得差點兒哭出來,只得一字一句聽著,臉頰憋得通紅,心裡怦怦直跳:「阿翁真的不念舊情,我與他十年未見,見面就是一藤條,娘啊,你睜開眼看看啊,阿翁打人啦!」

  她娘聽不見,阿翁繼續打人。

  從早晨到晚上,兩個人一個錯沒犯,從站到跪坐,從奉茶到喝茶,從洗腳到就寢,陳靖川已然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少爺,魏玲洗淨了身上的風塵,變成了府上最伶俐的通房丫鬟。

  雖然沒犯錯,但魏良說一句話就要打一藤條,到了黃昏,魏玲趴在唯一一張破床上,疼得呲牙咧嘴,陳靖川要為她敷藥,魏玲拿著掃把給他打了出去。

  陳靖川和沒事兒人似的,給抽了自己一天的魏良揉肩捶腿,結果又挨了魏良一藤條:「儀態是要保持的!你是給我練還是給自己練!」

  陳靖川撓頭含笑,即便捶腿揉肩,也開始挺直腰板,揚起胸膛:「先生,晚上還有課業嗎?我們可一天都沒吃飯了,您不餓?」

  「課業?老夫教導里從不分課業,你從一睜眼到閉眼,都要想著無時無刻都是課業。」

  魏良從懷裡拿出一塊羊脊骨,啃了兩口:「為師若是等你著弄吃食,早已餓死荒郊了,你不必管為師,這裡不錯,皇城司的人短時間找不到,你們可以走了。」

  走?

  魏玲聽得臉都黑了,和屁股的淤血一樣黑。

  陳靖川疑惑道:「去哪兒?」

  「你是用刀,為師便送你三把刀,但要你親自去取。」

  魏良拍了拍陳靖川的肩頭:「西去三十三里,有一莊名為落霞,莊主姓郝,他那裡有我寄放的三把刀,是當世最負盛名的好刀,你去取來。」

  陳靖川應聲:「多謝先生!」

  「靖川,記得。」

  魏良拿起酒壺喝了一口:「刀在藏不在殺,不殺人的刀,才能鎮得住人心,你要的不是背後滿地枯骨屍骸,你要的是上位的人心。」

  陳靖川驚心動魄,倒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自己的酒壺……啥時候被魏良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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