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菜了我急了
熟悉的天花板。
吳瑕翻身起床，看著周圍最為熟悉的環境，卻反常地發起了癔症。他甚至打開了口袋裡的山寨諾基亞看日期，時間公正地流逝著，距離他從懸崖上駕車飛出已經過了三天。
他覺得這支山寨手機很像他，歷經磨難九死一生，卻還巍然不動，仿佛嘲笑著命運。
但它雖然沒有變得更壞，卻也早已失去變好的可能了。它的軟體無處更新，硬體更是無處覓得，想要為它換個電池都做不到。
說到電池，吳瑕想起一個四格漫畫。
一個沒有朋友的諾基亞小人，它每次換電池的時候都要確保自己摳出舊電池之後，可以剛好斷電躺到擺好的新電池上去，否則它就這麼簡單地死了。
吳瑕自嘲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和那個白痴醫生待久了之後也變得幽默了。
但是經歷了這些事，他還是決心做出一些改變。他去到洗手間仔細的地洗漱了一下，拿出了柜子里沒用過的剃鬚刀刮乾淨了鬍子，穿上乾淨衣服，出門去了。
不管怎樣先去把工作辭了。
來到樓下，看來今天很不走運，紅燈還有九十秒，吳瑕覺得有時候出門看看紅綠燈比在家裡看黃曆、請算命先生靠譜太多。
正當他等得百無聊賴，一個戴著紅領巾的小孩正被婦人拿著樹枝追著打，正是甘寧。
「臭小子，還學會叫人幫你簽字了，要不是老師在群里發消息，我還不知道。說，到底是誰給你簽的字！」
甘寧一邊哭一邊跑著說：
「是、是龍少幫我簽的，他的真身是一條龍。媽，別打了！」
聽見兒子滿口胡諏，那婦人氣得七竅生煙，看來今天不下猛藥是不行了。
甘寧欲逃無門，眼看就要被婦人揪住命運的後頸，突然一個男人把他護到身後，他老爸來救他了。
甘寧躲在其後，有了底氣，大聲道：「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龍，爸爸也被一條龍服務過！」
「甚麼？！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老爸頓時也氣得吹鬍子瞪眼，一把把他提了起來，一場戰況激烈的男女混合雙打比賽就在這裡開場了。
這倒霉孩子。
吳瑕自顧自地去到街對面，坐上公交走了。
......
在這種電子廠里永遠不會缺人，但它的工人總是流動著，有去就有來。管事的人嫌棄地看了吳瑕一眼，因為他剛好取走了工資才來辭職的，一點虧不吃。
「去那邊的倉庫填一下表就可以走了。」
吳瑕於是向園區裡面的倉庫走去。
他在這裡上班有一段時間了，一般來說這個時候園區裡的工人應該都在線上兢兢業業地幹活，但今天有些不同。一路走來都能見到散落的一兩個工人，或蹲在地上有說有笑地聊天，或無聲地靠著牆吞雲吐霧。
他沉默著推開倉庫右邊那半扇大門。
時間像是被人削去了一段，尚未踏入其中就已聽得吱嘎一聲，聽取腐朽的大門在他身不遠處後合上的聲音。
他似乎就這樣站定在黑壓壓的倉庫里。人類有一種本能，或者說是一種缺陷，就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而黑暗中潛藏的危險正好能將其無限放大。
空氣中醞釀著某種令吳瑕熟悉的感覺。
「唰！」
雖然不能視物，但能聽見尖銳的破風聲傳來。
吳瑕猛地往回一縮。聽取釘的一聲，大概是一根箭矢凝固在他右臂前方咫尺近處的黑暗裡。
又是同樣的花樣，吳瑕感到不耐煩。不，情況已經變得不同了，他的雙眼能夠看破正在上演的幻術。
原來他的右手沒有鬆開大門，而是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其上傳來的，因大門想要復原闔上而產生的勢能提醒著他：已經身處大倉之中無處憑依，只是敵人想要讓他產生的錯覺。
而如果吳瑕真的被幻覺欺騙，改寫了五感的話，剛剛即使有障礙物為他遮擋，他會不會仍然被箭矢貫穿？
吳瑕感到很好奇。因此他放棄逃離危險的機會，反而真正地踏入了倉庫之中。熟悉的感覺回來了，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沸騰。
穹頂內壁上和四周開始出現爛泥般的蠕動的東西，它們互相交融堆砌著，連最基礎的身體和頭部要素也沒有，就這樣像浪潮般向著吳瑕席捲而來。
有沒有搞錯，就算是鬼魂想要害人也不能長得這麼草率吧，給我重新回你媽媽的肚子裡再生一次啊!
但這不是吳瑕的台詞。
他打了個響指，濃郁幽深的、跳動著的黑色火苗出現在指尖。雖然不甚明亮，但吳瑕清楚感覺它是自己的一部分，這是不知何時誕生在他身上的異兆。
編織為籠。他只是這樣想著將火焰揮動一圈，一個幽深漆黑的火籠就自然形成，將自己籠罩其中。
如同蒸發反應一般，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怪叫，想要將他席捲包裹的爛泥蒸騰化成了幾縷黑煙。
吳瑕卻無心關注這些。
在哪裡？那柄正懸於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會在什麼時候出手呢？
「rua！」
隨著聒噪的衝鋒號角聲的響起，四周再次聚集了粘稠的魂泥。它們悍不畏死地襲來，如同拍打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在這陣吵鬧的叫嚷聲中，吳瑕聽見了混跡其中的，撥動弓弦的聲音。
其箭簇拉著暗黃色的光暈拖尾從斜後方襲來，吳瑕急急回身，正欲聚神去擋卻吃了一驚，當即變換策略往左側疾撲而去。
方才所站定的地方竟被砸出一個大坑。拜其所賜，抵禦良久的洶湧不絕的泥潮經此一擊潰不成軍，短時間內都難以再次聚型。
原來那根箭簇遠遠看去並無特別，等飛到近處才堪堪發覺其巨大。與其說是一根箭，倒不如說是古代大力士所使的標槍。
「倭人尋釁已極，即刻嚴誅。以泄、人神之憤。」
一個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卻是馬的巨大魂身惚惚虛閃著，正繞著倉庫不斷飛速奔走，口中含糊不清地吐著生澀的字詞。
「此乃保家衛國之際，爾等為吾身先士卒！」
渾濁不清的話音剛落，那浪潮般的爛泥向著其右手匯聚而去，竟化為一柄巨箭，而其左手之上則是一把巨弓。
那把弓的弓梢極粗壯、極長而反向彎曲。內嵌角片根，其根部有弦墊。
清弓！一見到那大得誇張的外形吳瑕就立刻領會。
他雖不是其專業者，但大概是因為他本性酷似原始獵人，總對此類用於狩獵的武器有興趣，清弓是清王朝時問世的弓箭，其威力之大，貫穿力之強在冷兵器時代冠絕於世，但隨之也需要使用者擁有強大的體魄。
半人馬魂身將手中巨大的清弓拉到弓臂都出現巨大形變的程度，右手才猛然放手。勢大力沉、扭曲空間的一箭向吳瑕猛地襲來。
如果吃下這一箭，吳瑕絕對有理由相信自己將被從分子層面上打成灰燼。但是令他不解的是，此箭殺力雖大，卻有著如此之長的前搖。
雖然它的殺傷範圍比一般的箭廣太多，但在對手不是一隻腦袋空空的馬的情況下，真的能命中嗎？
並且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它不是突施冷箭而是選擇正面迎敵。
考慮到其奔走速度極快，可以選擇騎射的方式。但那些箭矢明顯不是可以快速裝填的彈藥，而需要凝聚的時間。
吳瑕暫時只能想到一個解釋：那半人馬魂身畢竟神智不清，雖有無限殺力卻只能隨著自己的本能選擇低效率的狩獵方法。
堪堪將這一箭躲過，灰頭土臉的吳瑕冷靜地思考著戰機。如果再繼續這樣被追逐狩獵，那麼他的體力遲早耗盡，而想要反戈一擊卻也做不到：那半人馬的移動速度極快，吳瑕將手中的黑色火焰向其直射而去卻只能燒傷其馬尾，反而加劇自身體力的消耗。
吳瑕非常不甘心，被敵人以如此愚蠢的打法殺死。
簡稱：他菜了我急了。
在如此窘迫的情況下，緊接卻還發生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異變。
隨著半人馬魂身逐漸將倉庫中的黑泥收取一空，它的身影也變得更加明晰可見。其神智似乎也變得清楚了。
它微微低著頭，嗚嗚哭咽、淺唱著：
「鞏金甌，承天幬，民物欣鳧藻，喜同袍，清時幸遭。」
其音色也似成百上千幽魂和鳴，聽來令人心神搖曳，惶惶欲裂。
其魂身所穿衣物緩緩凝聚顯現：頂戴花翎，身穿靛藍馬蹄袖褂袍，腰束衣帶。
手中所執的巨大清弓也從虛影變為了實體。
它不再奔走。吳瑕卻顧不得它在搞什麼名堂，雖然不知其致命弱點何在，但必須抓住這個勝機。他傾盡全力以幽藍火焰向其攻去，力求灼其巨弓，使它喪失最有力的武器。
卻見其魂身一顫並未躲過，那柄巨弓竟然真被火焰灼燒得手了。幽深漆黑的火焰在巨弓之上熊熊燃燒著，火勢蔓延卻停在了弓弦之處。
吳瑕直覺何其敏銳，即刻收回火勢。雙眼緊盯著那柄巨弓，不祥的預感在心中瀰漫：果然如此，那股失去了源頭的火焰片刻就被蠶食殆盡。仿佛吃飽喝足了一般，原本暗黃色的弓弦變得明亮。
那有了實體的弓弦果然是由陰陽纏絲構成。那夜吳瑕親眼目睹了陰陽纏絲的厲害，他自認道行淺薄，即使姜蘺也被此物所困，一旦被其纏身，就是落在蛛網中的蒼蠅了。他心念電轉，想起了被反噬的假道人，但其具體原因尚且不知，不能作為對敵策略。
「速速受誅!「
半人馬魂身以陰陽纏絲為弦。其箭矢頂端久蓄明黃之光，弓臂在將箭矢抖出的一剎竟猛然折斷，迸發出摧枯拉朽的神箭，此箭神速已極、銳不可當。
吳瑕已有警覺，雙掌齊齊向左一推。掌心傾力噴射出大口徑火焰，以此為力向右疾飛。
卻見藉由那陰陽纏絲射出的箭矢竟如同命運牽絲，向吳瑕追蹤而來。
它似乎已經見到箭矢命中吳瑕的果，才選擇種下全力射出箭矢的因。
吳瑕翻身起床，看著周圍最為熟悉的環境，卻反常地發起了癔症。他甚至打開了口袋裡的山寨諾基亞看日期，時間公正地流逝著，距離他從懸崖上駕車飛出已經過了三天。
他覺得這支山寨手機很像他，歷經磨難九死一生，卻還巍然不動，仿佛嘲笑著命運。
但它雖然沒有變得更壞，卻也早已失去變好的可能了。它的軟體無處更新，硬體更是無處覓得，想要為它換個電池都做不到。
說到電池，吳瑕想起一個四格漫畫。
一個沒有朋友的諾基亞小人，它每次換電池的時候都要確保自己摳出舊電池之後，可以剛好斷電躺到擺好的新電池上去，否則它就這麼簡單地死了。
吳瑕自嘲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和那個白痴醫生待久了之後也變得幽默了。
但是經歷了這些事，他還是決心做出一些改變。他去到洗手間仔細的地洗漱了一下，拿出了柜子里沒用過的剃鬚刀刮乾淨了鬍子，穿上乾淨衣服，出門去了。
不管怎樣先去把工作辭了。
來到樓下，看來今天很不走運，紅燈還有九十秒，吳瑕覺得有時候出門看看紅綠燈比在家裡看黃曆、請算命先生靠譜太多。
正當他等得百無聊賴，一個戴著紅領巾的小孩正被婦人拿著樹枝追著打，正是甘寧。
「臭小子，還學會叫人幫你簽字了，要不是老師在群里發消息，我還不知道。說，到底是誰給你簽的字！」
甘寧一邊哭一邊跑著說：
「是、是龍少幫我簽的，他的真身是一條龍。媽，別打了！」
聽見兒子滿口胡諏，那婦人氣得七竅生煙，看來今天不下猛藥是不行了。
甘寧欲逃無門，眼看就要被婦人揪住命運的後頸，突然一個男人把他護到身後，他老爸來救他了。
甘寧躲在其後，有了底氣，大聲道：「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龍，爸爸也被一條龍服務過！」
「甚麼？！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老爸頓時也氣得吹鬍子瞪眼，一把把他提了起來，一場戰況激烈的男女混合雙打比賽就在這裡開場了。
這倒霉孩子。
吳瑕自顧自地去到街對面，坐上公交走了。
......
在這種電子廠里永遠不會缺人，但它的工人總是流動著，有去就有來。管事的人嫌棄地看了吳瑕一眼，因為他剛好取走了工資才來辭職的，一點虧不吃。
「去那邊的倉庫填一下表就可以走了。」
吳瑕於是向園區裡面的倉庫走去。
他在這裡上班有一段時間了，一般來說這個時候園區裡的工人應該都在線上兢兢業業地幹活，但今天有些不同。一路走來都能見到散落的一兩個工人，或蹲在地上有說有笑地聊天，或無聲地靠著牆吞雲吐霧。
他沉默著推開倉庫右邊那半扇大門。
時間像是被人削去了一段，尚未踏入其中就已聽得吱嘎一聲，聽取腐朽的大門在他身不遠處後合上的聲音。
他似乎就這樣站定在黑壓壓的倉庫里。人類有一種本能，或者說是一種缺陷，就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而黑暗中潛藏的危險正好能將其無限放大。
空氣中醞釀著某種令吳瑕熟悉的感覺。
「唰！」
雖然不能視物，但能聽見尖銳的破風聲傳來。
吳瑕猛地往回一縮。聽取釘的一聲，大概是一根箭矢凝固在他右臂前方咫尺近處的黑暗裡。
又是同樣的花樣，吳瑕感到不耐煩。不，情況已經變得不同了，他的雙眼能夠看破正在上演的幻術。
原來他的右手沒有鬆開大門，而是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其上傳來的，因大門想要復原闔上而產生的勢能提醒著他：已經身處大倉之中無處憑依，只是敵人想要讓他產生的錯覺。
而如果吳瑕真的被幻覺欺騙，改寫了五感的話，剛剛即使有障礙物為他遮擋，他會不會仍然被箭矢貫穿？
吳瑕感到很好奇。因此他放棄逃離危險的機會，反而真正地踏入了倉庫之中。熟悉的感覺回來了，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沸騰。
穹頂內壁上和四周開始出現爛泥般的蠕動的東西，它們互相交融堆砌著，連最基礎的身體和頭部要素也沒有，就這樣像浪潮般向著吳瑕席捲而來。
有沒有搞錯，就算是鬼魂想要害人也不能長得這麼草率吧，給我重新回你媽媽的肚子裡再生一次啊!
但這不是吳瑕的台詞。
他打了個響指，濃郁幽深的、跳動著的黑色火苗出現在指尖。雖然不甚明亮，但吳瑕清楚感覺它是自己的一部分，這是不知何時誕生在他身上的異兆。
編織為籠。他只是這樣想著將火焰揮動一圈，一個幽深漆黑的火籠就自然形成，將自己籠罩其中。
如同蒸發反應一般，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怪叫，想要將他席捲包裹的爛泥蒸騰化成了幾縷黑煙。
吳瑕卻無心關注這些。
在哪裡？那柄正懸於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會在什麼時候出手呢？
「rua！」
隨著聒噪的衝鋒號角聲的響起，四周再次聚集了粘稠的魂泥。它們悍不畏死地襲來，如同拍打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在這陣吵鬧的叫嚷聲中，吳瑕聽見了混跡其中的，撥動弓弦的聲音。
其箭簇拉著暗黃色的光暈拖尾從斜後方襲來，吳瑕急急回身，正欲聚神去擋卻吃了一驚，當即變換策略往左側疾撲而去。
方才所站定的地方竟被砸出一個大坑。拜其所賜，抵禦良久的洶湧不絕的泥潮經此一擊潰不成軍，短時間內都難以再次聚型。
原來那根箭簇遠遠看去並無特別，等飛到近處才堪堪發覺其巨大。與其說是一根箭，倒不如說是古代大力士所使的標槍。
「倭人尋釁已極，即刻嚴誅。以泄、人神之憤。」
一個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卻是馬的巨大魂身惚惚虛閃著，正繞著倉庫不斷飛速奔走，口中含糊不清地吐著生澀的字詞。
「此乃保家衛國之際，爾等為吾身先士卒！」
渾濁不清的話音剛落，那浪潮般的爛泥向著其右手匯聚而去，竟化為一柄巨箭，而其左手之上則是一把巨弓。
那把弓的弓梢極粗壯、極長而反向彎曲。內嵌角片根，其根部有弦墊。
清弓！一見到那大得誇張的外形吳瑕就立刻領會。
他雖不是其專業者，但大概是因為他本性酷似原始獵人，總對此類用於狩獵的武器有興趣，清弓是清王朝時問世的弓箭，其威力之大，貫穿力之強在冷兵器時代冠絕於世，但隨之也需要使用者擁有強大的體魄。
半人馬魂身將手中巨大的清弓拉到弓臂都出現巨大形變的程度，右手才猛然放手。勢大力沉、扭曲空間的一箭向吳瑕猛地襲來。
如果吃下這一箭，吳瑕絕對有理由相信自己將被從分子層面上打成灰燼。但是令他不解的是，此箭殺力雖大，卻有著如此之長的前搖。
雖然它的殺傷範圍比一般的箭廣太多，但在對手不是一隻腦袋空空的馬的情況下，真的能命中嗎？
並且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它不是突施冷箭而是選擇正面迎敵。
考慮到其奔走速度極快，可以選擇騎射的方式。但那些箭矢明顯不是可以快速裝填的彈藥，而需要凝聚的時間。
吳瑕暫時只能想到一個解釋：那半人馬魂身畢竟神智不清，雖有無限殺力卻只能隨著自己的本能選擇低效率的狩獵方法。
堪堪將這一箭躲過，灰頭土臉的吳瑕冷靜地思考著戰機。如果再繼續這樣被追逐狩獵，那麼他的體力遲早耗盡，而想要反戈一擊卻也做不到：那半人馬的移動速度極快，吳瑕將手中的黑色火焰向其直射而去卻只能燒傷其馬尾，反而加劇自身體力的消耗。
吳瑕非常不甘心，被敵人以如此愚蠢的打法殺死。
簡稱：他菜了我急了。
在如此窘迫的情況下，緊接卻還發生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異變。
隨著半人馬魂身逐漸將倉庫中的黑泥收取一空，它的身影也變得更加明晰可見。其神智似乎也變得清楚了。
它微微低著頭，嗚嗚哭咽、淺唱著：
「鞏金甌，承天幬，民物欣鳧藻，喜同袍，清時幸遭。」
其音色也似成百上千幽魂和鳴，聽來令人心神搖曳，惶惶欲裂。
其魂身所穿衣物緩緩凝聚顯現：頂戴花翎，身穿靛藍馬蹄袖褂袍，腰束衣帶。
手中所執的巨大清弓也從虛影變為了實體。
它不再奔走。吳瑕卻顧不得它在搞什麼名堂，雖然不知其致命弱點何在，但必須抓住這個勝機。他傾盡全力以幽藍火焰向其攻去，力求灼其巨弓，使它喪失最有力的武器。
卻見其魂身一顫並未躲過，那柄巨弓竟然真被火焰灼燒得手了。幽深漆黑的火焰在巨弓之上熊熊燃燒著，火勢蔓延卻停在了弓弦之處。
吳瑕直覺何其敏銳，即刻收回火勢。雙眼緊盯著那柄巨弓，不祥的預感在心中瀰漫：果然如此，那股失去了源頭的火焰片刻就被蠶食殆盡。仿佛吃飽喝足了一般，原本暗黃色的弓弦變得明亮。
那有了實體的弓弦果然是由陰陽纏絲構成。那夜吳瑕親眼目睹了陰陽纏絲的厲害，他自認道行淺薄，即使姜蘺也被此物所困，一旦被其纏身，就是落在蛛網中的蒼蠅了。他心念電轉，想起了被反噬的假道人，但其具體原因尚且不知，不能作為對敵策略。
「速速受誅!「
半人馬魂身以陰陽纏絲為弦。其箭矢頂端久蓄明黃之光，弓臂在將箭矢抖出的一剎竟猛然折斷，迸發出摧枯拉朽的神箭，此箭神速已極、銳不可當。
吳瑕已有警覺，雙掌齊齊向左一推。掌心傾力噴射出大口徑火焰，以此為力向右疾飛。
卻見藉由那陰陽纏絲射出的箭矢竟如同命運牽絲，向吳瑕追蹤而來。
它似乎已經見到箭矢命中吳瑕的果，才選擇種下全力射出箭矢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