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牛逼克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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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們,牛逼!」

  「走走走,今兒我請客,諸位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吭聲,好酒好肉管飽!」

  陳春年大喜之下,不自禁的有些張狂起來,大手一揮:「紅寧縣的幾家國營飯店隨便挑!」

  羅老爺子咧嘴笑著,擺擺手:「老弟兄們熬了一宿,得趕緊睡覺了。」

  哎,羅伯伯到底是自己人,這時候了,還擔心陳春年多花錢呢。

  「陳肥腸,下館子吃肉喝酒就算了。」

  那位名叫杜子騰的老工人笑道:「不過,你答應的事情可別忘了,今後,我們老哥兒幾個在你的攤子上吃鹵肥腸,你可不准收錢!」

  陳春年笑道:「我說的話算數,今天的酒肉也不少,大家收拾一下,等天亮了就去下館子。」

  幾個老頭兒一商量,一致表示,每人吃一碗加量的羊肉泡饃就行了。

  陳春年痛快答應,並摸出160塊錢,給了他們每人20塊錢的辛苦費。

  對於辛苦費,糟老頭子們倒沒有反對,畢竟加班一整夜,付出了汗水,就應該有所回報。

  至於說機修廠的柴油機、報廢零件等,羅伯伯說領導說了,按照廢鐵價給錢,花了還不到150塊。

  另外,還送一桶柴油、一個工具包,千斤頂,汽油噴燈,扳手螺絲刀撬槓什麼的一樣不少。

  這年月的司機,幾乎沒有不會修車的……

  ……

  正月初二早上,約莫9點半。

  陳春年開著一輛『純手工』組裝的拖拉機頭,『噠噠噠噠噠』的開到北大街,敲開了粵東木器店。

  「老先生,過年好啊!」

  陳春年進門後,端端正正給老木匠鞠了一躬,遞過去一個貳元錢的大紅包:「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老木匠咧嘴而笑,露出一口豁牙:「同喜同賀,恭喜發財!」

  客套幾句,老人第一次邀請陳春年進了後院。

  陳春年提了一紙箱子滷味小吃,進門後與老木匠一家老小打招呼,並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個貳元紅包。

  不是他窮大方,而是老木匠這一段日子真給他幫了大忙,要不然,他的生意根本就無法擴張啊。

  此外,逢年過節給老人孩子發紅包、給壓歲錢,這是粵東人的風俗習慣,人就講究這個。

  「小陳,坐下吃茶。」

  「小陳,嘗一口我們粵東老家捎過來的新茶。」

  「小陳,粵式甜點吃的習慣不?要不要我讓伢子出去買幾個羊肉包子?」

  「……」

  哎喲,這熱情,都讓他有些精神恍惚,好像回到了上一輩子的廣州。

  說實話,走南闖北幾十年,讓陳春年感覺最舒坦的就是三十幾年後的、完成原始積累的粵東。

  拖鞋背心大褲衩,開百萬豪車吃路邊攤,多大的老闆都能跟你平等相處,談生意的時候,也從來都是有一說一,很少有人跑火車、放鴿子……

  「小陳,門口拖拉機頭是你買的?」吃了一會兒早茶,老木匠突然問道。

  陳春年點頭:「對,我買的二手貨,圖個便宜嘛…老先生,實不相瞞,今兒過來兩件事,第一件,自然是給你們拜個年;

  第二件,就是這拖拉機頭的事。」

  老木匠秒懂,呵呵笑著:「想弄個拖斗?」

  陳春年點頭。

  老木匠轉頭,與他大兒子嘰里呱啦說了十幾句粵東方言,這才轉頭說道:「二手拖斗有,不過價錢有點小貴。」

  陳春年問道:「多少?」

  老木匠伸出兩根手指:「28型拖拉機的拖斗150塊錢,55型拖拉機的拖斗更貴,估摸著得180塊錢以上,明天我讓兒子去七里河公社看看,回頭給你個准信。」

  陳春年暗暗鬆了一口氣:『臥槽,這麼便宜啊?』

  他在羅伯伯那邊打聽過,28型拖拉機的拖斗,機修廠那邊最便宜的都要950塊錢。

  「老先生,那就弄一個55型的拖斗吧,最好能弄一個架子我好搭帳篷。」

  說了幾句閒話,陳春年起身告辭。

  他裹一件軍大衣,開了『手搓』的拖拉機頭,噠噠噠噠的回到了陳家巷。


  巷子太窄,拖拉機頭進不去,這讓他很難受。

  這年月,不要說一個拖拉機頭,就是隴海線上的鋼軌都有人敢撬下來扛去賣錢……

  就在他為難時,常正邦蹬著二八大槓過來。

  他跳下自行車,摘下叔叔統一配發的雷峰帽,好奇問道:「咦,小年你哪來一個拖拉機頭?」

  陳春年笑道:「手搓的。」

  常正邦一臉懵逼:「啊?手搓的?」

  「對啊,八名機修廠老師傅折騰了一個透夜,」陳春年得意的說道,「瞧見沒,蘇DT-54拖拉機,生產於1947年,純進口貨。」

  常正邦過來仔細查看,一臉的艷羨:「嘖嘖,還真是蘇聯貨…真能跑?」

  陳春年『嘁』一聲,沒好氣罵道:「不能跑我咋開過來的?」

  說著,他跳下拖拉機頭:「走吧,先回家。」

  這狗幣最近跑太勤,分明就是對老姐陳雪晴有了點意思,嘴上還不敢承認。

  常正邦推著自行車走幾步,想了想,脫了叔叔的制式棉衣搭在拖拉機座位上,並將警用雷峰帽擱在駕駛台上。

  陳春年放心了。

  大白天的,只要有這兩樣『信物』,大小混子、賊娃子什麼的,都得繞著走。

  這種威懾力,將在十年後漸漸消失。

  在沒有攝像頭的情況下,休說你搭一件制式棉衣,就算是警車,只要四周無人,都能分分鐘給你拆成一個空殼殼……

  「叔,姨,過年好。」

  常正邦抱一個紙箱子進門,見了陳老師、楊裁縫,趕緊上前跪舔、呃,趕緊上前拜年。

  陳老師點點頭,打個招呼後,十分裝逼的坐在臨窗的書桌前繼續臨摹《張猛龍碑》。

  楊裁縫卻早已笑眯了眼,熱情的讓常正邦上了炕,端茶送水,還跑去廚房『叮叮噹噹』的開始做飯。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心疼,自己的女兒沒學歷沒工作,若真能嫁給常正邦,妥妥的高攀啊。

  陳春年卻無所謂。

  姐姐和常正邦二人的婚事,成了固然好,成不了也沒關係,正常交往就行了。

  人這一輩子,自身實力不夠時,一些看似美好的姻緣際會,皆為浮雲,搞不好就成了一廂情願的笑話。

  「邦哥,大過年的你不值班?」陳春年脫鞋上炕,隨手丟過去一根煙。

  「本來值班到正月初七,姐夫打電話,說二姐三姐她們明天來紅寧,我就跟另外一個同志倒了班。」

  常正邦說著話,鬼迷日眼的向窗外瞅:「小年,你姐、嗯、你姐和你媳婦呢?」

  陳春年隨口說道:「學唱戲去了。」

  果不其然,聽到『唱戲』兩個字,常正邦同志的大黑臉發生了一抹細微變化,略微有些僵硬:「啊?學唱戲?」

  陳春年點頭:「是啊,她沒工作沒學歷,不唱戲能幹嘛?」

  常正邦沉默了。

  陳老師卻終於忍不住了。

  他拍案而起,罵一聲『孽障』,指著陳春年的鼻子就是一頓輸出:「你賣鹵肥腸就算了,也算是個正經營生,自食其力不丟人。」

  「陳春年,你為什麼要慫恿你姐去學唱戲?還有姜紅泥,竟然都去學唱戲了。」

  「你知不知道唱戲的叫什麼?」

  「戲子,戲子你知道嗎?」

  「在古代,戲子的身份地位連下九流的乞丐、娼妓都不如,你這個孽障!」

  「……」

  父子之間的友誼,說翻就翻。

  這大過年的,真特麼日了狗了。

  陳老師的這張嘴可真賤,一個當老師的人,說自己的女兒和兒媳婦,竟然連『娼妓』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

  真特麼欠收拾啊。

  陳春年嘴角掛著一絲笑,神情淡然的瞅著老爸發飆,突然問一句:「陳老師,你知道孔老二的家傳手藝是什麼?」

  陳老師『啊』一聲,理直氣壯的說道:「自然是教書育人,立言立德。」

  陳春年『嘁』一聲:「好讀書而不求甚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腐儒罷了。」

  「陳老師,我告訴你一個文化小常識。」

  他點了一根煙,淺淺吸一口,道:「孔老二的家傳手藝是殯葬,吹嗩吶,品蕭,吹笙,賣棺材,寫祭文,哭喪,挖坑,埋人,騙活人錢,吃死人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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