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出人命 軋鋼廠工人鬧舉報
短短三天時間，秦家村公社已經建起了四座高爐。
高爐要晾幾天才能用，鑑於大約半個月後玉米就要收穫，公社領導們商議決定，趁這幾天有時間先去伐一批木材拉回來。
秦家村附近大點的樹木這幾年搞建設早被伐的差不多了，其他新栽的小樹苗明顯不頂用，十幾里外的野熊山就成了眾人唯一的選擇。
三十來號人和八輛牲口車聚集在打穀場，周社長正在做最後的動員。
「同志們！煉鋼工作刻不容緩，該說的我這幾天已經說的夠多了，相信大家也都聽煩了。我就說點大家感興趣的，軋鋼廠的大廚郭富貴同志今天會跟大家一起上山，讓大家可以吃口熱乎飯......」
秦家村公社要建大食堂，原來的廚子手藝不夠，被推薦去四九城培訓了，今天只能求郭富貴幫忙。
畢竟工農一家親，可不是只喊喊口號，在經過軋鋼廠同志們的同意後，郭富貴就頂了上來。
「好！」眾人開始鼓掌，郭富貴在秦家村公社三個月，偶爾遇上村裡有婚喪嫁娶的他也會幫忙掌勺，是以社員們對他做的菜可謂垂涎三尺。
去伐木每天能拿滿工分不說，還有大廚給做飯，眾人情緒都很高漲。
周社長見自己三句話就給眾人打滿了雞血，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道：「出發！」
八輛牲口車離開打麥場開始向北行駛，車上有伐木工具和郭富貴要用的鍋碗瓢盆以及食材。
郭富貴本來打算跳上身邊的牛車，見眾人都在走路，就沒好意思。
帶隊的是公社的一個大隊長，他笑道：「牲口都是我們莊稼人的命根子，它們回來時還要拉滿車的木頭，去時可千萬不能累著它們。」
郭富貴點點頭，十來里路罷了，以他的身體素質走下來連汗都不一定出。
「我們去的地方叫野熊山？是因為山上有熊嗎？」郭富貴好奇的問道，熊掌可是美味，如果能弄上幾個，那可太好了。
大隊長搖頭笑道:「也許以前有熊，但是現在，別說熊了，能抓到幾隻野雞就算撞大運了，不光野熊山，四九城周圍其他山上的獵物早被人用槍打絕了。」
郭富貴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
眾人一路走下來，郭富貴發現路邊根本見不到胳膊以上粗的樹，很多大樹更是連樹樁都被挖走。
這要是讓艾澤拉斯的德魯伊看到，怕是要暴走吧？郭富貴心中腹誹。
眾人腳程很快，一個半小時後，眾人來到了野熊山腳下。
郭富貴觀察著這座山，山腳的樹木早就被砍光，有幾個沒被挖走的木樁，看痕跡明顯是新伐的，山腰和山頂的樹木依然健在。
大隊長慶幸道：「還好我們今兒過來，要是晚兩天怕是就被其他公社砍走了。」
眾人休息了片刻，大隊長下令道：「同志們都動起來吧，早點裝滿車下午就能早點回去。」
同志們轟然響應，拿起車上的繩子和鋸子斧頭開始上山。
大隊長將牲口車拴好，對郭富貴笑道：「勞煩郭師傅幫我們看車了。」
郭富貴點頭，見眾人離開，他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等著。
不多時，山上傳來眾人伐木的號子聲。
號子斷斷續續一直到飯點，郭富貴抬頭看了一眼日頭，起身拍拍屁股，正打算給眾人準備晌午飯。
突然！
山林中傳來悽厲的喊聲：「爸！快躲開！」
「狗蛋哥！」
「狗蛋伯！」
出事了？郭富貴心裡一驚？難道是遇上了野獸？
「快快快！把我爸抬上車！」
幾人抬著一個人從上山下來，一名男青年紅著眼不住的催促。
郭富貴認得他，這是秦淮茹的哥哥，秦有慶。
那抬著的人就是秦淮茹的父親秦狗蛋了。
郭富貴迎上前去，瞥了一眼，只見秦狗蛋一臉烏青，雙眼翻白，嘴裡正不住的往外吐著血沫子，郭富貴還發現他的腰詭異的向後折著。
郭富貴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艾澤拉斯一位德魯伊朋友的話。
人們在飢餓時卑微的向大自然乞求食物，等到豐衣足食時又自大的用蠻力與自然為敵，最後只能脆弱的承受自然的怒火。
眾人將秦狗蛋放上一輛驢車，大隊長道：「有慶你趕緊把你爹送回公社救治，其他人.....跟我一起回山上把伐好的木頭拖下來再回去。」
見眾人不打算吃午飯了，郭富貴快速的說道：「我幫忙趕趕車！」
「好！趕緊走！」
郭富貴不再耽擱，跳上驢車一甩鞭子：「架！」
秦有慶托著父親的頭不住呼喊，郭富貴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沒走多遠後秦狗蛋已經沒了動靜，郭富貴也聽不到他心跳了，但是他依然不停的將鞭子甩到毛驢背上。
回去的路似乎分外漫長，好容易回到秦家村，剛到村口秦有慶就開始不停的喊：「救命呀！快去喊軋鋼廠的衛生員，救我爸！」
終於在公社門口，郭富貴止住了驢車，兩名衛生員也迎了上來。
兩人檢查了秦狗蛋的脈搏、心跳和瞳孔，相視一眼，俱是搖搖頭。
一名衛生員道：「這位老同志已經去世了。」
「嗚嗚！爸！」
秦有慶嚎啕大哭。
白髮蒼蒼的秦母也收到了消息，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看到丈夫靜靜的躺在驢車上，她愣了許久，淚水才無聲地奔涌而下。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公社，周社長早就躲起來不敢露面了。
不過秦家村的人倒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怪罪其他人。
那位最年長的秦老伯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侄兒的後事。
何雨水放了暑假後大多數時間都呆在秦家村，她看了一眼跟著秦狗剩夫婦一起伏在板車旁痛哭的秦京茹，愣神一會低聲問郭富貴：「富貴哥哥？聽說死的是淮茹嫂.....秦淮茹的爸爸？」
郭富貴點頭。
秦老伯紅著眼走了過來：「郭同志，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郭富貴輕聲道：「是席面的事嗎？沒問題。」
秦老伯道：「還有一件事，我聽說你能聯繫到紅星軋鋼廠，能不能去公社打個電話過去，讓淮茹快點回來。」
「交給我吧。」郭富貴道。
下午。
秦狗蛋的遺體已經被拉回了自家堂屋，全村人都是沾親帶故的，披麻戴孝擠滿了整個院子。
「爸~！不孝女回來晚了呀！」
院外傳來哭聲，接著一個女人沖了進來，快步跪倒在秦狗蛋的遺體前，後面一個男人和一個四五歲小孩也跟著進來。
「妹呀！咱爸沒了！」
秦有慶看著這個從小疼愛卻兩年多沒見的妹妹，眼淚決堤而出。
秦淮茹一把摟住母親繼續哭，哪曾想母親輕輕的推開了她，哽咽道：「回來就好，先穿孝衣。」
秦母對這個女兒是有埋怨的，三個月前她親自找到四九城，叮囑女兒回來看看，女兒嘴上答應，卻依然一直都沒回來。
秦淮茹察覺到了母親的不滿，這會卻只有後悔，都怪婆婆和丈夫，心疼路費一直不讓自家回來看父親。
秦淮茹一家三口戴上孝，跟母親跪在一起。
秦母喊道：「棒梗來姥姥旁邊，你姥爺前兩天還提起你和小當呢。」
棒梗第一次看到這到處素縞的場景有些害怕，不敢上前，秦母嘆了一口氣沒勉強他。
賈東旭現在心情很複雜，老丈人過世，他不表示吧，不合適，表示吧，又怕太過火惹人笑話。
嘴唇囁喏了半天，乾巴巴的蹦出一句：「媽、哥，你們節哀。」
環視四周，發現竟然連哪個大舅哥的妻子和子女都認不出，只能少說話。
四九城的老傳統，喪事持續三天，最後一天下葬，郭富貴需要在最後一天的早上和晌午幫忙做兩頓飯。
秦家村辦喪事的同時，紅星軋鋼廠那邊也出了問題。
紅星軋鋼廠一食堂。
食堂頂棚的老舊風扇吱呀作響，八月的熱浪裹著飯菜味在人群里翻湧。
陳二雷抹了抹脖子裡的汗水往前一步站到窗口期，一名二十多歲的花信少婦正戴著廚師帽站在窗口後。
「要什麼菜？」少婦輕聲問道，陳二雷知道這女人是後廚新來的學徒劉嵐，長得盤亮條順，剛進場幾天就在廠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放往常陳二雷肯定會忍不住口花花幾句，但是這幾天他卻沒這份心情，因為他的哥哥陳大雷幾天前在車間工作時被機器砸死了，他剛處理完哥哥的後事今兒第一天上班。
他哥哥家有三個兒女，平時最喜歡吃軋鋼廠食堂的飯菜，以往都是哥哥中午多買點帶回去，現在哥哥沒了，這份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陳二雷拿出三個飯盒擺到窗口道：「三個菜都要，把這三個飯盒打滿，再來十個二合面饅頭。」
劉嵐對於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一邊打菜一邊道：「三斤飯票！」
陳二雷數好了飯票遞給劉嵐，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布包將十個饅頭裝進去，抱著三個飯盒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二雷來上班了！」有熟識的工友跟他打招呼，陳二雷臉上擠出微笑。
陳二雷打開了一個飯盒開始吃飯，他家離廠區比較遠，所以他要先趁熱吃過飯再把剩餘的飯菜帶回去，嫂子和侄子侄女可以把涼了的飯菜再熱一遍。
陳二雷夾了一筷子白菜炒肉放進嘴裡。
「咦？味道不對呀？」
天天在食堂吃飯的陳二雷感覺今兒的飯菜味道比往日差了十萬八千里，讓他憶起了幾年前他跟哥哥剛進廠時食堂的味道，那時還沒公私合營。
「早就不對味兒了，打前幾天開始。」同桌的工友也用筷子挑著粗細不一的菜絲道。
陳二雷皺眉道：「今兒是傻柱沒來麼？早知道我就去二食堂了。」
自從郭富貴下鄉後，軋鋼廠的工人們初始還以為食堂的飯菜會回到幾年前，還好在秘制調料的加持下味道一如既往，一食堂甚至在何雨柱的主持下重回了巔峰。
最近幾天飯菜確實不太好吃，也有不少工人找領導反映情況，但是最近因為鋼鐵元帥升帳的頭等大事，領導們根本沒精力管這些雞毛蒜皮，都是三言兩語搪塞過去。
工友撇撇嘴道：「傻柱現在沒空跟咱們工人們做飯。」
他又壓低聲音跟陳二雷道：「聽說現在廠領導天天開小灶，傻柱現在見天兒都呆著二食堂那邊。」
二食堂那邊有個專供領導用餐的小餐廳，在軋鋼廠早就不是秘密了。
陳二雷忍不住罵道：「這些腐敗分子，天天自個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工人們生產任務這麼重，每天玩命幹活，飯菜反而越來越差。」
同桌的幾個工友心有戚戚，有人忍不住道：「不如我們寫舉報信去舉報他丫的！」
「有用嗎？我聽說咱們廠寫過舉報信的可不少，但是都沒了下文。」
「哼！」陳二雷想起剛剛工亡的哥哥，一臉氣憤道：「有沒有用舉報了再說，咱們工人同志行得端坐得正，有人趴咱們身上吸血，就應該舉報他們！」
「你們要是害怕了就別摻和，反正我肯定要舉報他們，我直接實名舉報。」
剛失去了親人的陳二雷正是心情鬱結的時候，好似一下找到了發泄口一般，一拍桌子站起來對眾人大聲說道。
食堂里人可不少，有血性的也不在少數，最近廠里生產任務重，隔三岔五的就有工人或傷或亡，大家們身體和心理壓力都很大，加上最近食堂的飯菜確實做的很差，這不經意的一個小小抱怨竟然應者如雲，幾百個工人飯也不吃了，圍在一起商量著舉報的細節。
一食堂的廚子見這情況臉色一變，趁沒人注意，躡手躡腳的溜出了一食堂。
二食堂用餐的工人不如一食堂多，小包間已經在食堂外另開了一個隱蔽的門，連接食堂大廳的門已經被封死，吃飯的工人們根本不知道，一牆之隔外軋鋼廠的七八個領導正在裡面大吃大喝。
在座的都是楊勝利一系的人，李懷德並不在場。
聶主任端起酒杯陪笑道：「廠長，我敬您一杯。」
他本來算是李懷德的人，但是現在軋鋼廠內楊廠長勢大，他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
楊勝利臉頰通紅，笑道：「大家下午還有公務呢，不能喝醉。」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他卻一口悶下杯中酒。
「好！廠長海量！」眾人紛紛奉承。
「不好了！不好了！」
一食堂那個偷跑出來的廚子直接推開門進到包廂喊道。
高爐要晾幾天才能用，鑑於大約半個月後玉米就要收穫，公社領導們商議決定，趁這幾天有時間先去伐一批木材拉回來。
秦家村附近大點的樹木這幾年搞建設早被伐的差不多了，其他新栽的小樹苗明顯不頂用，十幾里外的野熊山就成了眾人唯一的選擇。
三十來號人和八輛牲口車聚集在打穀場，周社長正在做最後的動員。
「同志們！煉鋼工作刻不容緩，該說的我這幾天已經說的夠多了，相信大家也都聽煩了。我就說點大家感興趣的，軋鋼廠的大廚郭富貴同志今天會跟大家一起上山，讓大家可以吃口熱乎飯......」
秦家村公社要建大食堂，原來的廚子手藝不夠，被推薦去四九城培訓了，今天只能求郭富貴幫忙。
畢竟工農一家親，可不是只喊喊口號，在經過軋鋼廠同志們的同意後，郭富貴就頂了上來。
「好！」眾人開始鼓掌，郭富貴在秦家村公社三個月，偶爾遇上村裡有婚喪嫁娶的他也會幫忙掌勺，是以社員們對他做的菜可謂垂涎三尺。
去伐木每天能拿滿工分不說，還有大廚給做飯，眾人情緒都很高漲。
周社長見自己三句話就給眾人打滿了雞血，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道：「出發！」
八輛牲口車離開打麥場開始向北行駛，車上有伐木工具和郭富貴要用的鍋碗瓢盆以及食材。
郭富貴本來打算跳上身邊的牛車，見眾人都在走路，就沒好意思。
帶隊的是公社的一個大隊長，他笑道：「牲口都是我們莊稼人的命根子，它們回來時還要拉滿車的木頭，去時可千萬不能累著它們。」
郭富貴點點頭，十來里路罷了，以他的身體素質走下來連汗都不一定出。
「我們去的地方叫野熊山？是因為山上有熊嗎？」郭富貴好奇的問道，熊掌可是美味，如果能弄上幾個，那可太好了。
大隊長搖頭笑道:「也許以前有熊，但是現在，別說熊了，能抓到幾隻野雞就算撞大運了，不光野熊山，四九城周圍其他山上的獵物早被人用槍打絕了。」
郭富貴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
眾人一路走下來，郭富貴發現路邊根本見不到胳膊以上粗的樹，很多大樹更是連樹樁都被挖走。
這要是讓艾澤拉斯的德魯伊看到，怕是要暴走吧？郭富貴心中腹誹。
眾人腳程很快，一個半小時後，眾人來到了野熊山腳下。
郭富貴觀察著這座山，山腳的樹木早就被砍光，有幾個沒被挖走的木樁，看痕跡明顯是新伐的，山腰和山頂的樹木依然健在。
大隊長慶幸道：「還好我們今兒過來，要是晚兩天怕是就被其他公社砍走了。」
眾人休息了片刻，大隊長下令道：「同志們都動起來吧，早點裝滿車下午就能早點回去。」
同志們轟然響應，拿起車上的繩子和鋸子斧頭開始上山。
大隊長將牲口車拴好，對郭富貴笑道：「勞煩郭師傅幫我們看車了。」
郭富貴點頭，見眾人離開，他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等著。
不多時，山上傳來眾人伐木的號子聲。
號子斷斷續續一直到飯點，郭富貴抬頭看了一眼日頭，起身拍拍屁股，正打算給眾人準備晌午飯。
突然！
山林中傳來悽厲的喊聲：「爸！快躲開！」
「狗蛋哥！」
「狗蛋伯！」
出事了？郭富貴心裡一驚？難道是遇上了野獸？
「快快快！把我爸抬上車！」
幾人抬著一個人從上山下來，一名男青年紅著眼不住的催促。
郭富貴認得他，這是秦淮茹的哥哥，秦有慶。
那抬著的人就是秦淮茹的父親秦狗蛋了。
郭富貴迎上前去，瞥了一眼，只見秦狗蛋一臉烏青，雙眼翻白，嘴裡正不住的往外吐著血沫子，郭富貴還發現他的腰詭異的向後折著。
郭富貴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艾澤拉斯一位德魯伊朋友的話。
人們在飢餓時卑微的向大自然乞求食物，等到豐衣足食時又自大的用蠻力與自然為敵，最後只能脆弱的承受自然的怒火。
眾人將秦狗蛋放上一輛驢車，大隊長道：「有慶你趕緊把你爹送回公社救治，其他人.....跟我一起回山上把伐好的木頭拖下來再回去。」
見眾人不打算吃午飯了，郭富貴快速的說道：「我幫忙趕趕車！」
「好！趕緊走！」
郭富貴不再耽擱，跳上驢車一甩鞭子：「架！」
秦有慶托著父親的頭不住呼喊，郭富貴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沒走多遠後秦狗蛋已經沒了動靜，郭富貴也聽不到他心跳了，但是他依然不停的將鞭子甩到毛驢背上。
回去的路似乎分外漫長，好容易回到秦家村，剛到村口秦有慶就開始不停的喊：「救命呀！快去喊軋鋼廠的衛生員，救我爸！」
終於在公社門口，郭富貴止住了驢車，兩名衛生員也迎了上來。
兩人檢查了秦狗蛋的脈搏、心跳和瞳孔，相視一眼，俱是搖搖頭。
一名衛生員道：「這位老同志已經去世了。」
「嗚嗚！爸！」
秦有慶嚎啕大哭。
白髮蒼蒼的秦母也收到了消息，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看到丈夫靜靜的躺在驢車上，她愣了許久，淚水才無聲地奔涌而下。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公社，周社長早就躲起來不敢露面了。
不過秦家村的人倒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怪罪其他人。
那位最年長的秦老伯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侄兒的後事。
何雨水放了暑假後大多數時間都呆在秦家村，她看了一眼跟著秦狗剩夫婦一起伏在板車旁痛哭的秦京茹，愣神一會低聲問郭富貴：「富貴哥哥？聽說死的是淮茹嫂.....秦淮茹的爸爸？」
郭富貴點頭。
秦老伯紅著眼走了過來：「郭同志，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郭富貴輕聲道：「是席面的事嗎？沒問題。」
秦老伯道：「還有一件事，我聽說你能聯繫到紅星軋鋼廠，能不能去公社打個電話過去，讓淮茹快點回來。」
「交給我吧。」郭富貴道。
下午。
秦狗蛋的遺體已經被拉回了自家堂屋，全村人都是沾親帶故的，披麻戴孝擠滿了整個院子。
「爸~！不孝女回來晚了呀！」
院外傳來哭聲，接著一個女人沖了進來，快步跪倒在秦狗蛋的遺體前，後面一個男人和一個四五歲小孩也跟著進來。
「妹呀！咱爸沒了！」
秦有慶看著這個從小疼愛卻兩年多沒見的妹妹，眼淚決堤而出。
秦淮茹一把摟住母親繼續哭，哪曾想母親輕輕的推開了她，哽咽道：「回來就好，先穿孝衣。」
秦母對這個女兒是有埋怨的，三個月前她親自找到四九城，叮囑女兒回來看看，女兒嘴上答應，卻依然一直都沒回來。
秦淮茹察覺到了母親的不滿，這會卻只有後悔，都怪婆婆和丈夫，心疼路費一直不讓自家回來看父親。
秦淮茹一家三口戴上孝，跟母親跪在一起。
秦母喊道：「棒梗來姥姥旁邊，你姥爺前兩天還提起你和小當呢。」
棒梗第一次看到這到處素縞的場景有些害怕，不敢上前，秦母嘆了一口氣沒勉強他。
賈東旭現在心情很複雜，老丈人過世，他不表示吧，不合適，表示吧，又怕太過火惹人笑話。
嘴唇囁喏了半天，乾巴巴的蹦出一句：「媽、哥，你們節哀。」
環視四周，發現竟然連哪個大舅哥的妻子和子女都認不出，只能少說話。
四九城的老傳統，喪事持續三天，最後一天下葬，郭富貴需要在最後一天的早上和晌午幫忙做兩頓飯。
秦家村辦喪事的同時，紅星軋鋼廠那邊也出了問題。
紅星軋鋼廠一食堂。
食堂頂棚的老舊風扇吱呀作響，八月的熱浪裹著飯菜味在人群里翻湧。
陳二雷抹了抹脖子裡的汗水往前一步站到窗口期，一名二十多歲的花信少婦正戴著廚師帽站在窗口後。
「要什麼菜？」少婦輕聲問道，陳二雷知道這女人是後廚新來的學徒劉嵐，長得盤亮條順，剛進場幾天就在廠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放往常陳二雷肯定會忍不住口花花幾句，但是這幾天他卻沒這份心情，因為他的哥哥陳大雷幾天前在車間工作時被機器砸死了，他剛處理完哥哥的後事今兒第一天上班。
他哥哥家有三個兒女，平時最喜歡吃軋鋼廠食堂的飯菜，以往都是哥哥中午多買點帶回去，現在哥哥沒了，這份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陳二雷拿出三個飯盒擺到窗口道：「三個菜都要，把這三個飯盒打滿，再來十個二合面饅頭。」
劉嵐對於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一邊打菜一邊道：「三斤飯票！」
陳二雷數好了飯票遞給劉嵐，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布包將十個饅頭裝進去，抱著三個飯盒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二雷來上班了！」有熟識的工友跟他打招呼，陳二雷臉上擠出微笑。
陳二雷打開了一個飯盒開始吃飯，他家離廠區比較遠，所以他要先趁熱吃過飯再把剩餘的飯菜帶回去，嫂子和侄子侄女可以把涼了的飯菜再熱一遍。
陳二雷夾了一筷子白菜炒肉放進嘴裡。
「咦？味道不對呀？」
天天在食堂吃飯的陳二雷感覺今兒的飯菜味道比往日差了十萬八千里，讓他憶起了幾年前他跟哥哥剛進廠時食堂的味道，那時還沒公私合營。
「早就不對味兒了，打前幾天開始。」同桌的工友也用筷子挑著粗細不一的菜絲道。
陳二雷皺眉道：「今兒是傻柱沒來麼？早知道我就去二食堂了。」
自從郭富貴下鄉後，軋鋼廠的工人們初始還以為食堂的飯菜會回到幾年前，還好在秘制調料的加持下味道一如既往，一食堂甚至在何雨柱的主持下重回了巔峰。
最近幾天飯菜確實不太好吃，也有不少工人找領導反映情況，但是最近因為鋼鐵元帥升帳的頭等大事，領導們根本沒精力管這些雞毛蒜皮，都是三言兩語搪塞過去。
工友撇撇嘴道：「傻柱現在沒空跟咱們工人們做飯。」
他又壓低聲音跟陳二雷道：「聽說現在廠領導天天開小灶，傻柱現在見天兒都呆著二食堂那邊。」
二食堂那邊有個專供領導用餐的小餐廳，在軋鋼廠早就不是秘密了。
陳二雷忍不住罵道：「這些腐敗分子，天天自個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工人們生產任務這麼重，每天玩命幹活，飯菜反而越來越差。」
同桌的幾個工友心有戚戚，有人忍不住道：「不如我們寫舉報信去舉報他丫的！」
「有用嗎？我聽說咱們廠寫過舉報信的可不少，但是都沒了下文。」
「哼！」陳二雷想起剛剛工亡的哥哥，一臉氣憤道：「有沒有用舉報了再說，咱們工人同志行得端坐得正，有人趴咱們身上吸血，就應該舉報他們！」
「你們要是害怕了就別摻和，反正我肯定要舉報他們，我直接實名舉報。」
剛失去了親人的陳二雷正是心情鬱結的時候，好似一下找到了發泄口一般，一拍桌子站起來對眾人大聲說道。
食堂里人可不少，有血性的也不在少數，最近廠里生產任務重，隔三岔五的就有工人或傷或亡，大家們身體和心理壓力都很大，加上最近食堂的飯菜確實做的很差，這不經意的一個小小抱怨竟然應者如雲，幾百個工人飯也不吃了，圍在一起商量著舉報的細節。
一食堂的廚子見這情況臉色一變，趁沒人注意，躡手躡腳的溜出了一食堂。
二食堂用餐的工人不如一食堂多，小包間已經在食堂外另開了一個隱蔽的門，連接食堂大廳的門已經被封死，吃飯的工人們根本不知道，一牆之隔外軋鋼廠的七八個領導正在裡面大吃大喝。
在座的都是楊勝利一系的人，李懷德並不在場。
聶主任端起酒杯陪笑道：「廠長，我敬您一杯。」
他本來算是李懷德的人，但是現在軋鋼廠內楊廠長勢大，他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
楊勝利臉頰通紅，笑道：「大家下午還有公務呢，不能喝醉。」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他卻一口悶下杯中酒。
「好！廠長海量！」眾人紛紛奉承。
「不好了！不好了！」
一食堂那個偷跑出來的廚子直接推開門進到包廂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