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原來恨是被瓦解的愛
＊
柳河。
夜色已晚，本該如同墨色的河水卻熾如鏡面，整個柳河被人圍的嚴嚴實實，岸邊四處都是半步一個的高照燈。
數不清的人影在河水中若隱若現。
兩個衣著正式的官員陪著樓憫站在湖邊，遠處還不斷有紅藍爆閃燈由遠及近。
「樓總，全市範圍內能調用的救援艇和工作人員都來了，這個時間段私下肯接單的也都叫了。」
「您陪著找了快六個小時，不如先回去休息？」
樓憫目光森然的凝著水面，湖水中清晰的映出他冷如羅剎的臉龐。
「樓總，身體重要啊。」
那名官員額頭直冒汗，硬著頭皮又喚了一句。
「還沒找到？」
樓憫目光都沒移動一下，眸色幾乎要凝成冰。
「找不到……」
「就別找了，讓人都回去休息吧，加班費按七倍算，我捐。」
兩個官員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壞了，甚至齊齊質疑出聲。
「啊？」
「鉿？」
待他們反應過來時，樓憫已經走遠上了車，車子發動，絕塵而去。
樓憫在辦公室接到般野的求救電話後就立即派人去尋找了，般野最後的蹤跡出現在神州高速路上，護欄斷裂，車墜河了。
最後車子不過半小時就撈出了，人卻遲遲沒找到。
他在柳河邊等消息等了一下午，沒敢錯過任何一個電話，般野就像人間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樓憫的手機再次響起鈴聲，他低眸掃視一眼，瞬間點下了接聽。
這個號碼他認識，是何轍的私人號，般野存在手機里標註了未婚夫。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痞氣，再看不出平日的朗正君子，帶著縷縷破去偽裝的肆意妄為。
「樓總晚上好啊，讓我猜猜你在幹什麼，你不會還在河邊在找小野吧？」
樓憫的語調上少見的帶了緊迫：「你知道她在哪？」
何轍愉悅的哼應道：「嗯～是呢。」
樓憫給了司機一個停車的眼神，思考了餘數秒，道：「告訴我她在哪。」
「呵。」
「命令我？」
何轍看著手機上還剩下12分35秒的倒計時，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溫笑。
「對於何氏，我能做的不會比你父親少。」
樓憫沉穩危險的聲音一字不差的傳入何轍耳中，何轍將笑容扯的更大了，只是眼底那些愉悅盡數消失了。
「郊區，縛山居。」
「哦，對了，我出來時她好像快死了。」
樓憫將拳頭攥的咯吱作響，沒有耽誤一點時間，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咬牙道：「郊區的縛山居。」
「算了，你下車，將急救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帶到這個位置。」
司機也是絲毫不拖泥帶水，推開車門一下車便是一路跑酷。
等樓憫到了縛山居，發現這就是一座已經破敗不堪的閣樓，而這閣樓的二樓有一面牆體已經快消失了，那上面遠遠看見一個暗紅色的人影。
嬌小的身影被綁在一把吊起來的椅子上坐著，了無生息。
樓憫幾乎是踹開的車門，下車後直直奔了過去。
他不敢相信那個人是般野，不敢……
或許不是般野呢？何轍多半不會那樣對她的。
短短几瞬，樓憫心底不停的找補著理由，腳步卻一步都不敢停，狂奔而去黑色的身影化作殘影。
不……
他登上閣樓二樓，有一刻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早上還好好的人，此刻卻滿身是血、身形殘破，樓憫不敢想她受了什麼樣的傷。
等到般野跟前，他才發現一直吊著這把椅子的只是一根細麻繩，椅子的四條腿只有一條半擱在閣樓的地面上借力。
也就是說般野的大半重心都在那根脆弱不堪的細麻繩上。
樓憫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以什麼心情將般野放下來的，他一邊慶幸還好般野很輕，一邊恨自己為什麼平日不讓她過的好點。
不過是一點委屈，他至於把人磨成這樣嗎？
樓憫以為自己恨她，到頭來卻發現原來恨不過是被瓦解的愛。
他抱著一動不動的般野僵住。
般野的身形幾乎完全藏入了他懷裡，她好瘦，身上也好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都淌著血水。
腰間大概斷了幾根肋骨，臉上也爬滿了鮮紅的血痕，一條小腿扭曲著無力下垂，樓憫愣愣的抱著她，不敢動一下。
那雙眼睛如同十八歲那年一樣的驚慌，一眨不眨的盯著般野蒼白到透明的臉龐，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不能再動了，般野真的會死的。
她好像又要走了，這一次是幾年呢？
五年？十年？三十年？
他永遠都找不回她了。
男人眼眶中漸漸充滿血絲，一滴淚水痴痴的砸下來。
「小野，小野……別這樣，不能這樣，你不可以……我好不容易重新能看到你，觸摸你，擁有你。」
樓憫願意妥協，他再也不要傷害她，小野已經變得很瘦了，不可以再瘦下去了。
不可以。
他放她走，但要讓他知道般野還好好活在這世上。
身後代表救護車的急救鈴聲宛如仙樂，樓憫卻只敢一點點的移動腳步將般野挪下樓去。
樓憫甚至想不起來急救人員是怎樣從他手裡接過般野的。
＊
【手術室】
拿著知情同意書的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手術室門前的樓憫。
「家屬，患者傷的太重，我們盡力搶救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明晚，你可以穿好防護服進去和她說話，可能會有點作用。」
樓憫聲音有點抖：「她現在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嘆了口氣，道：
「本來是無力回天的，還好她身體裡大概被注射了強心劑等藥物，這才讓我們能有搶救的機會。」
「也得虧救援時你沒亂搬動患者，否則她斷裂的肋骨差一點就插入內臟了，再加上失血過多……唉。」
「但是你也放寬心，我們不做最壞的打算，高速上出車禍只是這種傷也是個有福氣的姑娘，我們都不會希望她有事。」
樓憫的唇翕合幾次，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給般野動手術的是全球頂尖的醫生，所有救援的手段都使上去了，若是挺不過明晚，醫生也沒什麼辦法。
「」
柳河。
夜色已晚，本該如同墨色的河水卻熾如鏡面，整個柳河被人圍的嚴嚴實實，岸邊四處都是半步一個的高照燈。
數不清的人影在河水中若隱若現。
兩個衣著正式的官員陪著樓憫站在湖邊，遠處還不斷有紅藍爆閃燈由遠及近。
「樓總，全市範圍內能調用的救援艇和工作人員都來了，這個時間段私下肯接單的也都叫了。」
「您陪著找了快六個小時，不如先回去休息？」
樓憫目光森然的凝著水面，湖水中清晰的映出他冷如羅剎的臉龐。
「樓總，身體重要啊。」
那名官員額頭直冒汗，硬著頭皮又喚了一句。
「還沒找到？」
樓憫目光都沒移動一下，眸色幾乎要凝成冰。
「找不到……」
「就別找了，讓人都回去休息吧，加班費按七倍算，我捐。」
兩個官員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壞了，甚至齊齊質疑出聲。
「啊？」
「鉿？」
待他們反應過來時，樓憫已經走遠上了車，車子發動，絕塵而去。
樓憫在辦公室接到般野的求救電話後就立即派人去尋找了，般野最後的蹤跡出現在神州高速路上，護欄斷裂，車墜河了。
最後車子不過半小時就撈出了，人卻遲遲沒找到。
他在柳河邊等消息等了一下午，沒敢錯過任何一個電話，般野就像人間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樓憫的手機再次響起鈴聲，他低眸掃視一眼，瞬間點下了接聽。
這個號碼他認識，是何轍的私人號，般野存在手機里標註了未婚夫。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痞氣，再看不出平日的朗正君子，帶著縷縷破去偽裝的肆意妄為。
「樓總晚上好啊，讓我猜猜你在幹什麼，你不會還在河邊在找小野吧？」
樓憫的語調上少見的帶了緊迫：「你知道她在哪？」
何轍愉悅的哼應道：「嗯～是呢。」
樓憫給了司機一個停車的眼神，思考了餘數秒，道：「告訴我她在哪。」
「呵。」
「命令我？」
何轍看著手機上還剩下12分35秒的倒計時，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溫笑。
「對於何氏，我能做的不會比你父親少。」
樓憫沉穩危險的聲音一字不差的傳入何轍耳中，何轍將笑容扯的更大了，只是眼底那些愉悅盡數消失了。
「郊區，縛山居。」
「哦，對了，我出來時她好像快死了。」
樓憫將拳頭攥的咯吱作響，沒有耽誤一點時間，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咬牙道：「郊區的縛山居。」
「算了，你下車，將急救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帶到這個位置。」
司機也是絲毫不拖泥帶水，推開車門一下車便是一路跑酷。
等樓憫到了縛山居，發現這就是一座已經破敗不堪的閣樓，而這閣樓的二樓有一面牆體已經快消失了，那上面遠遠看見一個暗紅色的人影。
嬌小的身影被綁在一把吊起來的椅子上坐著，了無生息。
樓憫幾乎是踹開的車門，下車後直直奔了過去。
他不敢相信那個人是般野，不敢……
或許不是般野呢？何轍多半不會那樣對她的。
短短几瞬，樓憫心底不停的找補著理由，腳步卻一步都不敢停，狂奔而去黑色的身影化作殘影。
不……
他登上閣樓二樓，有一刻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早上還好好的人，此刻卻滿身是血、身形殘破，樓憫不敢想她受了什麼樣的傷。
等到般野跟前，他才發現一直吊著這把椅子的只是一根細麻繩，椅子的四條腿只有一條半擱在閣樓的地面上借力。
也就是說般野的大半重心都在那根脆弱不堪的細麻繩上。
樓憫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以什麼心情將般野放下來的，他一邊慶幸還好般野很輕，一邊恨自己為什麼平日不讓她過的好點。
不過是一點委屈，他至於把人磨成這樣嗎？
樓憫以為自己恨她，到頭來卻發現原來恨不過是被瓦解的愛。
他抱著一動不動的般野僵住。
般野的身形幾乎完全藏入了他懷裡，她好瘦，身上也好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都淌著血水。
腰間大概斷了幾根肋骨，臉上也爬滿了鮮紅的血痕，一條小腿扭曲著無力下垂，樓憫愣愣的抱著她，不敢動一下。
那雙眼睛如同十八歲那年一樣的驚慌，一眨不眨的盯著般野蒼白到透明的臉龐，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不能再動了，般野真的會死的。
她好像又要走了，這一次是幾年呢？
五年？十年？三十年？
他永遠都找不回她了。
男人眼眶中漸漸充滿血絲，一滴淚水痴痴的砸下來。
「小野，小野……別這樣，不能這樣，你不可以……我好不容易重新能看到你，觸摸你，擁有你。」
樓憫願意妥協，他再也不要傷害她，小野已經變得很瘦了，不可以再瘦下去了。
不可以。
他放她走，但要讓他知道般野還好好活在這世上。
身後代表救護車的急救鈴聲宛如仙樂，樓憫卻只敢一點點的移動腳步將般野挪下樓去。
樓憫甚至想不起來急救人員是怎樣從他手裡接過般野的。
＊
【手術室】
拿著知情同意書的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手術室門前的樓憫。
「家屬，患者傷的太重，我們盡力搶救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明晚，你可以穿好防護服進去和她說話，可能會有點作用。」
樓憫聲音有點抖：「她現在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嘆了口氣，道：
「本來是無力回天的，還好她身體裡大概被注射了強心劑等藥物，這才讓我們能有搶救的機會。」
「也得虧救援時你沒亂搬動患者，否則她斷裂的肋骨差一點就插入內臟了，再加上失血過多……唉。」
「但是你也放寬心，我們不做最壞的打算，高速上出車禍只是這種傷也是個有福氣的姑娘，我們都不會希望她有事。」
樓憫的唇翕合幾次，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給般野動手術的是全球頂尖的醫生，所有救援的手段都使上去了，若是挺不過明晚，醫生也沒什麼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