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彩禮
自從陳麗珍搬到湯海江家與他同居，而湯海江也對房子進行了裝修，湯海江準備結婚了。當時農村所謂的裝修，也只不過是請個十來天的木工活做點桌椅，床，柜子之類的必要家具，讓油漆師傅做一下油漆，然後再去買桶塗料找個滾筒自己把牆壁塗一下乾淨點。而當朋友們知道了湯海江在裝修房子，覺得他離結婚不遠了，紛紛送上毫無實質性的口頭祝福。只有職校同學諸國明覺得湯海江手頭緊，確實是需要幫他一把。那天，諸國明到了湯海江家裡，一次性將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一千元人民幣作為賀禮錢給了湯海江，說：「海江，我其他的也拿不出，就拿一千元錢當作賀禮錢，希望能盡微薄之力幫你點忙」，湯海江當時笑著把錢收下了。但讓諸國明萬萬沒有想到是，正是在那一年，他之前認識的一個朋友，花三千元人民幣在會計市服裝市場投資買了一間偏僻的店鋪房，後來隨著會計市經濟的高速發展，在十七年以後，將店鋪轉讓，得到一百萬的轉讓費和轉讓之前收取的六十八萬元租金的高回報率。而諸國明將一千元錢作為賀禮錢送給湯海江，本來想幫幫他的，卻被湯海江一家罵諸國明這個人太壞了，得到了天差地別的結果。原來，當諸國明將一千元的賀禮錢交給湯海江之後，職校老同學劉建明想與諸國明商討一下：「國明，聽說海江要結婚了，我們是不是送點什麼」。諸國明說：「建明，我已經拿了一千元的賀禮錢給了海江，也算是幫他一把」。諸國明當時是這樣想的，跟劉建明說出來，或許能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可能劉建明聽了也多拿出來一點，這樣就能幫上湯海江的忙了。但劉建明一聽諸國明一下子就拿出一千元的賀禮錢給湯海江，直接大吃一驚的從口裡喊出一個字：「啊」，就不再說話了，因為當時的農村，一般隨份子的賀禮錢一般是包一個二十塊錢的紅包，而當時在市區城裡考究點的也是一百元錢到頂了。諸國明說一下子給了湯海江一千元的人民幣賀禮，劉劍明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沒想到劉建明是直接斷章取義的去問湯海江了：「海江，諸國明說他給了你一千元錢」。湯海江聽了劉建明的話，當時是那個氣啊，直接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婁彩娥，婁彩娥也是氣的大罵：「諸國明這個人太壞了，想不到竟然有這一手」。這是諸國明第二次被婁彩娥罵了，上一次因為電錘的事情婁彩娥也罵諸國明這個人太壞。而正是這個被湯海江一家罵太壞的人，直接將一千元的賀禮錢給了湯海江，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拿出過一分錢給過湯海江。
在與湯海江同居不久之後，陳麗珍竟然懷孕了，這可把她急壞了。因為到現在為止，陳麗珍在老家的父母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和湯海江同居並懷孕的事，兩位老人家還以為她和另外兩個要好的老鄉住在一起，三人互相照顧著。陳麗珍把這個擔心告訴了湯海江，湯海江也一時沒了主意，只好和母親婁彩娥商量。卻不料，當婁彩娥知道了陳麗珍和兒子同居並懷孕，卻顯得是非常的高興，竟說：「好事，好事，我兒子運氣來了」。原來，當湯海江將家裡的舊房翻建了一下，已經花光了家裡的積蓄，而現在兒子湯海江又將陳麗珍領進家門，按農村的習俗，結婚的時候，男方是要給女方彩禮的，並且還要辦酒席，這錢從那裡來，婁彩娥正在為這事發愁。而現在兒子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和陳麗珍同居了，並且還懷孕了，而在農村女孩一旦未婚先孕，就註定只能嫁給兒子了，想跑都沒地方跑了，這不，彩禮和辦酒席的錢不就省下來了嗎。現在唯一需要做的是把陳麗珍的父母親叫過來，通知他們一下就行了，並且馬上去辦結婚證，就這麼簡單。婁彩娥是越想越高興，想不到，兒子的婚事竟然能夠好好的做一次不用花錢的無本生意，連走路都輕鬆多了，老太婆竟然得意忘形的哼起了小曲。婁彩娥馬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湯海江，併合計著讓兒子跟陳麗珍說，讓陳麗珍把她父母親叫過來，大家商量著把結婚證領了，把婚事辦了。當天晚上，湯海江跟陳麗珍說：「麗珍啊，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但我們的事你父母親還不知道，我想，是應該讓老人家知道我們倆的事的時候了，也好讓兩位老人家高興高興。要不，你打電話告訴你父母親一下，讓他們到我們家來一下，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再把結婚證領一下，這樣就明正言順了」。陳麗珍畢竟沒有見過世面，也不知道婁彩娥母子倆已經合計好了。就對湯海江說：「海江，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打電話給我父母親」。說完，兩人就睡覺了。此時的陳麗珍那裡知道，婁彩娥為了兒子娶媳婦需要發彩禮和辦酒席的事是一愁莫展，這不，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就因為湯海江和陳麗珍未婚同居而懷孕都自然而然的解決了，彩禮和酒席錢省下來了。第二天，陳麗珍就給父母親打電話，因為家裡窮，當時還裝不起電話，電話是打到村委辦公室的。讓村裡的工作人員去叫一下她的父母親來接電話：「爸媽，女兒離開你們快一年了，我想你們了，你們好嗎」，邊說邊哭了起來，而電話那邊，麗珍父母也說：「女兒啊，我們和你一樣，也是天天想你，這不，你父親剛才還念叨著你呢」。陳麗珍在電話這頭說：「爸媽，我在這邊一些都好，而且還找到了對象，這不，我對象海江他媽說，讓你們倆老人家過來一下，一家人聚聚，吃頓團圓飯」。卻不成想，在電話那頭的麗珍父母親一聽她已經找到了對象，並讓他們過去一趟吃頓團圓飯，是大吃一驚，知道壞事了。因為陳麗珍的父母親也是上了年紀的，也是過來人。當聽到女兒的這幾句話，急忙問：「麗珍，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而陳麗珍在電話這頭卻總是說：「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此時的陳麗珍那裡知道，她在她的父母那裡不但是一個從小到大懂事乖巧的寶貝女兒，而且還是父母親的一個重要的籌碼。因為陳麗珍還有一個哥哥，都三十多歲了，還沒有討到老婆，主要原因是家裡拿不出彩禮錢。而女兒陳麗珍人長的漂亮，是老家前後左右幾個村莊出了名的大美女，說媒提親的是踏破門檻，但就因為老家是貧困地區，經濟不發達，基本上都拿不出彩禮錢。而如果能夠將女兒許配人家並收取一筆彩禮錢，用這筆錢就可以為兒子討老婆了。而現在女兒竟然在電話里說已經找到了對象，並且讓他們老夫妻倆過去一下，說什麼一家人聚聚，吃個什麼團圓飯」。就這口氣，明擺著對方已經拿捏穩了，只不過是來走一下過場，莫非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陳麗珍的父母親是越想越不對勁，現在女兒已經在人家手裡，已經失去了主動權了，但無論如何，去還得要去的，無論如何也得挽回點什麼吧。
第二天一大早，麗珍父母親就乘車並轉車而且還在小旅館裡住了一晚，天亮後再走路步行才到了湯海江家裡。在湯海江家，麗珍父母親一看到陳麗珍不停的嘔吐，就知道一切都晚了。但麗珍的父母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當場並沒有點破，也沒有責怪女兒，而是和婁彩娥講了很多的客套話，因為他們知道，現在自己是一點都沒有主動權，只能是想其他的辦法。
中午開飯了，菜都是湯海江燒的，很豐盛，不但有紅燒排骨，羊肉，牛肉，酸菜魚，醋溜魚，花生米等十幾個菜。湯海江首先為麗珍爸倒滿一小杯白酒，然後自己也倒了一小杯白酒，而婁彩娥和陳麗珍還有麗珍媽是喝飲料的。隨後，婁彩娥示意大家開始吃。這看似簡單的一次家庭聚餐，實質像是一場生意場上的經貿洽談會，更像是一場談判會，在吃飯期間，婁彩娥說了很多話，都是夸陳麗珍如何如何的賢惠聰明漂亮，說：「我們家海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能夠找到麗珍這麼好的人」，但就是不提如彩禮之類的對陳家有什麼補償之類的話。所以，在這時，麗珍爸說話了：「海江媽，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海江，但我也認為海江這小伙子不錯，只是我們老家有個風俗，女方出嫁，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且要發彩禮的」。婁彩娥聽了麗珍爸的話，並不急著回答，因為她認為，今天這場面，她是穩操勝券的，所以只是裝了裝手勢說：「吃菜，吃菜，看看，這老大遠的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多吃點菜，多吃點菜」。而麗珍爸聽了婁彩娥的這些話，更沒心情吃菜了，心裡想著為兒子討老婆的錢還能不能再搞得到手。所以只能手裡拿著雙筷子對婁彩娥附和著：「對對對，吃菜吃菜」，但筷子卻拿著手卻停留在碗邊沒有去夾菜。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麗珍爸又開了口：「海江媽，不知關於發彩禮錢的事你們是怎麼打算的」。既然麗珍爸開了口，婁彩娥也只能回答，以示尊重。說：「麗珍爸，我是這麼想的，最主要的是要他們小兩口好，只要他們小兩口好，我們做長輩的，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願的。麗珍呢，她是看中海江他本人，主要看海江人勤勞聰明有技術，認為只要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雖然目前海江難題不少，但只要結婚以後，夫妻勤勞同心，黃土也能變成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就這幾句話，婁彩娥是說的滴水不漏，就是不提彩禮錢的事，而是從這幾句話的意思上來看，還是陳麗珍看上了湯海江了。這成什麼事了呢，麗珍爸的心裡是猛怪女兒，我怎麼生了個這麼幼稚單純的女兒。但這次來的目的就是來要彩禮錢的，如果就這麼被婁彩娥像耍猴似的忽悠，這彩禮錢還要的到手啊。想到這裡，麗珍爸就直接了當的說了：「海江媽，我們老兩口這次這麼大老遠的過來，就是來說彩禮錢的事的，希望你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既然麗珍爸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想想陳麗珍畢竟以後要成為自己的兒媳婦，搞得太難堪也不好，所以就說：「對對對，彩禮是要發的，我們正在考慮著呢，來來來，先吃菜，吃菜」，既然婁彩娥已經鬆口了，麗珍爸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就吃菜喝酒，這頓飯就在兩位老人家各自心裡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皮笑肉不笑中吃完了。
隨後，湯海江為麗珍爸媽搭了個鋪子，讓他們多住幾天。而婁彩娥卻跑到大女兒湯涓的家裡，並把另外的兩個女兒湯涵和湯漫也叫過來商量對策。等女兒們都到齊了，婁彩娥就開口說話了：「今天把你們三人都叫齊，主要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海江的事，你們也知道，麗珍呢，她現在已經懷孕了，本來我是想領一張結婚證就可以了，但沒想到麗珍的父母過來之後，卻提出了需要發一筆彩禮，想想我們家翻建房屋已經用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這一下子又提出需要發彩禮，這叫我如何是好」。說完婁彩娥用徵求的眼光看著三位女兒。三位女兒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大女兒湯涓開了口：「媽，麗珍父母親提出來要彩禮的事，那你有沒有答應他們」。婁彩娥說：「本來我是這麼想的，讓麗珍打個電話告訴她父母親一下，讓他們到我們家來一下，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再把結婚證領一下，這樣就明正言順了。但沒想到，麗珍父親他說，他們老兩口這次這麼大老遠的過來，就是來說彩禮錢的事的，希望我們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覆。本來我想忽悠他們的那點本事還是有的，但想想既然麗珍爸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而麗珍畢竟以後要成為我們湯家的兒媳婦，搞得太難堪也不好，所以我當時只能說：「對對對，彩禮是要發的，我們正在考慮著呢」，以應付當時非常尷尬的場面。湯涓聽了母親的話後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有沒有說要發多少彩禮」，婁彩娥說：「具體數目沒有說」。湯涓說：「既然這樣，我以為，麗珍她現在已經懷孕了，已經是海江的人了，而在我們農村，如果女孩未婚先孕，那是很丟人的事，如果再去找人家，那是一錢不值的，但想想麗珍以後是海江的妻子，搞得太難堪也確實不好，這不，前些天諸國明不是有一千元錢給海江嗎，就把這一千元錢給麗珍父母親，就說我們最近剛建造了房子，所有的積蓄也在建造房子的時候用完了，這一千元是彩禮錢，多的錢我們現在也拿不出」。婁彩娥聽了大女兒的話，說：「也只能這樣了」，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婁彩娥一大早燒好早飯，等大家吃好早飯，婁彩娥開口了：「麗珍爸，關於彩禮錢的事，我也考慮了很久，只是我們最近剛建造了房子，所有的積蓄也在建造房子的時候用完了，多的錢我們現在也拿不出，我想，就發一千元的彩禮錢吧」。沒想到，婁彩娥剛把話講完，麗珍爸就說：「海江媽，我們是誠心誠意的和你們來商量的，我們不是叫花子來要飯的。虧你好意思說，一千元錢，我們大老遠的過來就像要飯似的為了一千元錢，就你這話，說明你們是一點誠意也沒有」。婁彩娥聽了麗珍爸的話說：「那麗珍爸，依你的意思應該發多少錢的彩禮啊」。麗珍爸說：「海江媽，我也不多說，就兩萬元的彩禮錢，我們可是要面子的人，要是讓老家的人知道，女兒嫁出去，就拿到一千元錢的彩禮錢，那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婁彩娥這時是一聲不響，只能對麗珍爸說：「讓我們好好想想」。當天傍晚，婁彩娥又到了大女兒湯涓的家裡與她商量。湯涓說：「我們還是看在麗珍的面子上提出給一千元的彩禮錢，沒想到，這老頭還瞪鼻子上眼了，真的把自己當顆蔥了，他以為他是誰啊，他女兒都這樣了，她還能往那兒跑啊，一個姑娘家，還沒結婚，就挺著個大肚子，誰要啊，最終還不是我們海江的啊」。婁彩娥聽了大女兒的話，想想也只能這樣了，說：「那明天我答覆他們的時候，你也到場」，湯涓說好的。
第二天湯涓過來，等麗珍爸媽都在的時候，婁彩娥開口了：「麗珍爸，我們也想多發點彩禮，但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錢，這一千元錢還是緊巴巴的省下來的」，沒等婁彩娥說完，麗珍爸就說：「沒有錢你們討什麼老婆，沒有錢你們可以去借，你有三個女兒，讓她們都拿出來一點，這兩萬塊錢不就有了」。沒想到麗珍爸的話馬上遭到湯涓的猛烈反擊：「虧你說的出口，讓我們姐妹把錢拿出來，你好拿我們的錢去給你兒子討老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女兒挺著個大肚子，一個姑娘家，未婚先孕，他能跑到那裡去，那還不都我們海江的人」。麗珍的父母親聽了湯涓的話，差點當場氣死。當場站起來拉著女兒的手說：「我們回去，這種不上路的人家我們不嫁」。陳麗珍是當場一下子跪在地上對父親說：「爸媽，女兒和海江是真心相愛的，女兒和海江曾經發過誓，今生今世要永遠在一起」，湯海江也一下子跪在母親婁彩娥面前說：「母親，我和麗珍都曾經發過誓，無論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們的愛永遠不會改變，今生今世麗珍是非我不嫁，我是非她不娶，天地為證」，看到跪在地上的兒子女兒，雙方的父母心軟了下來，只能再重新商量。
在湯海江的這一邊，婁彩娥和三個姐姐輪番對他洗腦：「你也不想想，我們如果把彩禮發過去，麗珍家馬上就會拿這筆錢為他哥哥去討老婆，是絕對不會再拿過來了，再說，麗珍挺著個大肚子還能跑到那裡去」。而湯海江對他的三個姐姐們說：「姐姐，這些錢希望你們借我，我雖然現在沒有錢，但我以後掙到了錢馬上會還給你們的，我是真的很愛麗珍啊」。但三個姐姐就是鐵了心不肯拿出錢來幫一下弟弟，都心裡想著，認為他弟弟以後討了老婆這錢會不會再還就不一定了，還不如現在不借，這樣保險。而在陳麗珍那邊，麗珍媽對她說：「麗珍啊，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就指望著你出嫁時拿一筆彩禮錢，好為你哥哥討老婆，你小時候，哥哥是處處愛護你，有吃的自己捨不得吃，省下來一點要給你吃，我們家窮，除了在你出嫁時收一筆彩禮錢為你哥哥討老婆，其他真的是沒有辦法好想，你和你哥都是我做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如果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做娘的是絕對不會來逼你的」，邊說邊抹眼淚，陳麗珍聽了娘的話，也是兩眼淚汪汪。
最終的結果是兩邊都不肯讓步，湯涓是直接對麗珍爸媽說：「你女兒都這樣了，挺著個大肚子還能去那裡，要彩禮錢沒有」，直接了當的回絕。而麗珍爸更絕：「你們沒有錢討什麼老婆，討我女兒做老婆是要彩禮錢的，如果沒有彩禮錢，我女兒就是馬上去流產，也絕不會嫁給你們」。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作為當事人湯海江和陳麗珍是毫無辦法。
當麗珍爸一把拉起女兒的手說：「我們回去，這種人家我們不嫁」，陳麗珍一下掙脫父親的手，一下跑過去抱住湯海江，兩人頓時淚如雨下，湯海江說：「麗珍，雖然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來生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陳麗珍斷斷續續語氣堅定的對湯海江說：「你給我聽好了，湯海江，這三個字，已經深深的刻在我的心裡，融入我的靈魂里，它將伴隨我一直到永遠」。說完，兩人緊緊的抱頭痛哭，他們恨老天的不公，恨父母的貪財，恨姐妹的無情。當村裡的左鄰右舍路過，看到這辛酸的一幕，也是紛紛深表同情。麗珍爸一把拉開和湯海江擁抱著的陳麗珍，說：「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我們走」，說完拉著女兒就走。不久，湯海江從其他渠道了解到，陳麗珍被她父親拉走後不久，就去做了流產手術。之後為她找了老公，是一個開石料場四十多歲的老闆和老婆離婚的男子，並將拿到的彩禮錢為他哥哥討了老婆。而湯海江的姐姐們說的陳麗珍挺著個大肚子還能跑到那兒去，一定會回來的願望終究還是破滅了，從此以後，湯海江是心灰意冷，恨死了他的幾個姐姐。
在與湯海江同居不久之後，陳麗珍竟然懷孕了，這可把她急壞了。因為到現在為止，陳麗珍在老家的父母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和湯海江同居並懷孕的事，兩位老人家還以為她和另外兩個要好的老鄉住在一起，三人互相照顧著。陳麗珍把這個擔心告訴了湯海江，湯海江也一時沒了主意，只好和母親婁彩娥商量。卻不料，當婁彩娥知道了陳麗珍和兒子同居並懷孕，卻顯得是非常的高興，竟說：「好事，好事，我兒子運氣來了」。原來，當湯海江將家裡的舊房翻建了一下，已經花光了家裡的積蓄，而現在兒子湯海江又將陳麗珍領進家門，按農村的習俗，結婚的時候，男方是要給女方彩禮的，並且還要辦酒席，這錢從那裡來，婁彩娥正在為這事發愁。而現在兒子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和陳麗珍同居了，並且還懷孕了，而在農村女孩一旦未婚先孕，就註定只能嫁給兒子了，想跑都沒地方跑了，這不，彩禮和辦酒席的錢不就省下來了嗎。現在唯一需要做的是把陳麗珍的父母親叫過來，通知他們一下就行了，並且馬上去辦結婚證，就這麼簡單。婁彩娥是越想越高興，想不到，兒子的婚事竟然能夠好好的做一次不用花錢的無本生意，連走路都輕鬆多了，老太婆竟然得意忘形的哼起了小曲。婁彩娥馬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湯海江，併合計著讓兒子跟陳麗珍說，讓陳麗珍把她父母親叫過來，大家商量著把結婚證領了，把婚事辦了。當天晚上，湯海江跟陳麗珍說：「麗珍啊，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但我們的事你父母親還不知道，我想，是應該讓老人家知道我們倆的事的時候了，也好讓兩位老人家高興高興。要不，你打電話告訴你父母親一下，讓他們到我們家來一下，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再把結婚證領一下，這樣就明正言順了」。陳麗珍畢竟沒有見過世面，也不知道婁彩娥母子倆已經合計好了。就對湯海江說：「海江，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打電話給我父母親」。說完，兩人就睡覺了。此時的陳麗珍那裡知道，婁彩娥為了兒子娶媳婦需要發彩禮和辦酒席的事是一愁莫展，這不，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就因為湯海江和陳麗珍未婚同居而懷孕都自然而然的解決了，彩禮和酒席錢省下來了。第二天，陳麗珍就給父母親打電話，因為家裡窮，當時還裝不起電話，電話是打到村委辦公室的。讓村裡的工作人員去叫一下她的父母親來接電話：「爸媽，女兒離開你們快一年了，我想你們了，你們好嗎」，邊說邊哭了起來，而電話那邊，麗珍父母也說：「女兒啊，我們和你一樣，也是天天想你，這不，你父親剛才還念叨著你呢」。陳麗珍在電話這頭說：「爸媽，我在這邊一些都好，而且還找到了對象，這不，我對象海江他媽說，讓你們倆老人家過來一下，一家人聚聚，吃頓團圓飯」。卻不成想，在電話那頭的麗珍父母親一聽她已經找到了對象，並讓他們過去一趟吃頓團圓飯，是大吃一驚，知道壞事了。因為陳麗珍的父母親也是上了年紀的，也是過來人。當聽到女兒的這幾句話，急忙問：「麗珍，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而陳麗珍在電話這頭卻總是說：「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此時的陳麗珍那裡知道，她在她的父母那裡不但是一個從小到大懂事乖巧的寶貝女兒，而且還是父母親的一個重要的籌碼。因為陳麗珍還有一個哥哥，都三十多歲了，還沒有討到老婆，主要原因是家裡拿不出彩禮錢。而女兒陳麗珍人長的漂亮，是老家前後左右幾個村莊出了名的大美女，說媒提親的是踏破門檻，但就因為老家是貧困地區，經濟不發達，基本上都拿不出彩禮錢。而如果能夠將女兒許配人家並收取一筆彩禮錢，用這筆錢就可以為兒子討老婆了。而現在女兒竟然在電話里說已經找到了對象，並且讓他們老夫妻倆過去一下，說什麼一家人聚聚，吃個什麼團圓飯」。就這口氣，明擺著對方已經拿捏穩了，只不過是來走一下過場，莫非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陳麗珍的父母親是越想越不對勁，現在女兒已經在人家手裡，已經失去了主動權了，但無論如何，去還得要去的，無論如何也得挽回點什麼吧。
第二天一大早，麗珍父母親就乘車並轉車而且還在小旅館裡住了一晚，天亮後再走路步行才到了湯海江家裡。在湯海江家，麗珍父母親一看到陳麗珍不停的嘔吐，就知道一切都晚了。但麗珍的父母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當場並沒有點破，也沒有責怪女兒，而是和婁彩娥講了很多的客套話，因為他們知道，現在自己是一點都沒有主動權，只能是想其他的辦法。
中午開飯了，菜都是湯海江燒的，很豐盛，不但有紅燒排骨，羊肉，牛肉，酸菜魚，醋溜魚，花生米等十幾個菜。湯海江首先為麗珍爸倒滿一小杯白酒，然後自己也倒了一小杯白酒，而婁彩娥和陳麗珍還有麗珍媽是喝飲料的。隨後，婁彩娥示意大家開始吃。這看似簡單的一次家庭聚餐，實質像是一場生意場上的經貿洽談會，更像是一場談判會，在吃飯期間，婁彩娥說了很多話，都是夸陳麗珍如何如何的賢惠聰明漂亮，說：「我們家海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能夠找到麗珍這麼好的人」，但就是不提如彩禮之類的對陳家有什麼補償之類的話。所以，在這時，麗珍爸說話了：「海江媽，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海江，但我也認為海江這小伙子不錯，只是我們老家有個風俗，女方出嫁，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且要發彩禮的」。婁彩娥聽了麗珍爸的話，並不急著回答，因為她認為，今天這場面，她是穩操勝券的，所以只是裝了裝手勢說：「吃菜，吃菜，看看，這老大遠的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多吃點菜，多吃點菜」。而麗珍爸聽了婁彩娥的這些話，更沒心情吃菜了，心裡想著為兒子討老婆的錢還能不能再搞得到手。所以只能手裡拿著雙筷子對婁彩娥附和著：「對對對，吃菜吃菜」，但筷子卻拿著手卻停留在碗邊沒有去夾菜。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麗珍爸又開了口：「海江媽，不知關於發彩禮錢的事你們是怎麼打算的」。既然麗珍爸開了口，婁彩娥也只能回答，以示尊重。說：「麗珍爸，我是這麼想的，最主要的是要他們小兩口好，只要他們小兩口好，我們做長輩的，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願的。麗珍呢，她是看中海江他本人，主要看海江人勤勞聰明有技術，認為只要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雖然目前海江難題不少，但只要結婚以後，夫妻勤勞同心，黃土也能變成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就這幾句話，婁彩娥是說的滴水不漏，就是不提彩禮錢的事，而是從這幾句話的意思上來看，還是陳麗珍看上了湯海江了。這成什麼事了呢，麗珍爸的心裡是猛怪女兒，我怎麼生了個這麼幼稚單純的女兒。但這次來的目的就是來要彩禮錢的，如果就這麼被婁彩娥像耍猴似的忽悠，這彩禮錢還要的到手啊。想到這裡，麗珍爸就直接了當的說了：「海江媽，我們老兩口這次這麼大老遠的過來，就是來說彩禮錢的事的，希望你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既然麗珍爸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想想陳麗珍畢竟以後要成為自己的兒媳婦，搞得太難堪也不好，所以就說：「對對對，彩禮是要發的，我們正在考慮著呢，來來來，先吃菜，吃菜」，既然婁彩娥已經鬆口了，麗珍爸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就吃菜喝酒，這頓飯就在兩位老人家各自心裡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皮笑肉不笑中吃完了。
隨後，湯海江為麗珍爸媽搭了個鋪子，讓他們多住幾天。而婁彩娥卻跑到大女兒湯涓的家裡，並把另外的兩個女兒湯涵和湯漫也叫過來商量對策。等女兒們都到齊了，婁彩娥就開口說話了：「今天把你們三人都叫齊，主要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海江的事，你們也知道，麗珍呢，她現在已經懷孕了，本來我是想領一張結婚證就可以了，但沒想到麗珍的父母過來之後，卻提出了需要發一筆彩禮，想想我們家翻建房屋已經用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這一下子又提出需要發彩禮，這叫我如何是好」。說完婁彩娥用徵求的眼光看著三位女兒。三位女兒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大女兒湯涓開了口：「媽，麗珍父母親提出來要彩禮的事，那你有沒有答應他們」。婁彩娥說：「本來我是這麼想的，讓麗珍打個電話告訴她父母親一下，讓他們到我們家來一下，一家人吃頓團圓飯，再把結婚證領一下，這樣就明正言順了。但沒想到，麗珍父親他說，他們老兩口這次這麼大老遠的過來，就是來說彩禮錢的事的，希望我們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覆。本來我想忽悠他們的那點本事還是有的，但想想既然麗珍爸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而麗珍畢竟以後要成為我們湯家的兒媳婦，搞得太難堪也不好，所以我當時只能說：「對對對，彩禮是要發的，我們正在考慮著呢」，以應付當時非常尷尬的場面。湯涓聽了母親的話後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有沒有說要發多少彩禮」，婁彩娥說：「具體數目沒有說」。湯涓說：「既然這樣，我以為，麗珍她現在已經懷孕了，已經是海江的人了，而在我們農村，如果女孩未婚先孕，那是很丟人的事，如果再去找人家，那是一錢不值的，但想想麗珍以後是海江的妻子，搞得太難堪也確實不好，這不，前些天諸國明不是有一千元錢給海江嗎，就把這一千元錢給麗珍父母親，就說我們最近剛建造了房子，所有的積蓄也在建造房子的時候用完了，這一千元是彩禮錢，多的錢我們現在也拿不出」。婁彩娥聽了大女兒的話，說：「也只能這樣了」，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婁彩娥一大早燒好早飯，等大家吃好早飯，婁彩娥開口了：「麗珍爸，關於彩禮錢的事，我也考慮了很久，只是我們最近剛建造了房子，所有的積蓄也在建造房子的時候用完了，多的錢我們現在也拿不出，我想，就發一千元的彩禮錢吧」。沒想到，婁彩娥剛把話講完，麗珍爸就說：「海江媽，我們是誠心誠意的和你們來商量的，我們不是叫花子來要飯的。虧你好意思說，一千元錢，我們大老遠的過來就像要飯似的為了一千元錢，就你這話，說明你們是一點誠意也沒有」。婁彩娥聽了麗珍爸的話說：「那麗珍爸，依你的意思應該發多少錢的彩禮啊」。麗珍爸說：「海江媽，我也不多說，就兩萬元的彩禮錢，我們可是要面子的人，要是讓老家的人知道，女兒嫁出去，就拿到一千元錢的彩禮錢，那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婁彩娥這時是一聲不響，只能對麗珍爸說：「讓我們好好想想」。當天傍晚，婁彩娥又到了大女兒湯涓的家裡與她商量。湯涓說：「我們還是看在麗珍的面子上提出給一千元的彩禮錢，沒想到，這老頭還瞪鼻子上眼了，真的把自己當顆蔥了，他以為他是誰啊，他女兒都這樣了，她還能往那兒跑啊，一個姑娘家，還沒結婚，就挺著個大肚子，誰要啊，最終還不是我們海江的啊」。婁彩娥聽了大女兒的話，想想也只能這樣了，說：「那明天我答覆他們的時候，你也到場」，湯涓說好的。
第二天湯涓過來，等麗珍爸媽都在的時候，婁彩娥開口了：「麗珍爸，我們也想多發點彩禮，但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錢，這一千元錢還是緊巴巴的省下來的」，沒等婁彩娥說完，麗珍爸就說：「沒有錢你們討什麼老婆，沒有錢你們可以去借，你有三個女兒，讓她們都拿出來一點，這兩萬塊錢不就有了」。沒想到麗珍爸的話馬上遭到湯涓的猛烈反擊：「虧你說的出口，讓我們姐妹把錢拿出來，你好拿我們的錢去給你兒子討老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女兒挺著個大肚子，一個姑娘家，未婚先孕，他能跑到那裡去，那還不都我們海江的人」。麗珍的父母親聽了湯涓的話，差點當場氣死。當場站起來拉著女兒的手說：「我們回去，這種不上路的人家我們不嫁」。陳麗珍是當場一下子跪在地上對父親說：「爸媽，女兒和海江是真心相愛的，女兒和海江曾經發過誓，今生今世要永遠在一起」，湯海江也一下子跪在母親婁彩娥面前說：「母親，我和麗珍都曾經發過誓，無論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們的愛永遠不會改變，今生今世麗珍是非我不嫁，我是非她不娶，天地為證」，看到跪在地上的兒子女兒，雙方的父母心軟了下來，只能再重新商量。
在湯海江的這一邊，婁彩娥和三個姐姐輪番對他洗腦：「你也不想想，我們如果把彩禮發過去，麗珍家馬上就會拿這筆錢為他哥哥去討老婆，是絕對不會再拿過來了，再說，麗珍挺著個大肚子還能跑到那裡去」。而湯海江對他的三個姐姐們說：「姐姐，這些錢希望你們借我，我雖然現在沒有錢，但我以後掙到了錢馬上會還給你們的，我是真的很愛麗珍啊」。但三個姐姐就是鐵了心不肯拿出錢來幫一下弟弟，都心裡想著，認為他弟弟以後討了老婆這錢會不會再還就不一定了，還不如現在不借，這樣保險。而在陳麗珍那邊，麗珍媽對她說：「麗珍啊，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就指望著你出嫁時拿一筆彩禮錢，好為你哥哥討老婆，你小時候，哥哥是處處愛護你，有吃的自己捨不得吃，省下來一點要給你吃，我們家窮，除了在你出嫁時收一筆彩禮錢為你哥哥討老婆，其他真的是沒有辦法好想，你和你哥都是我做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如果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做娘的是絕對不會來逼你的」，邊說邊抹眼淚，陳麗珍聽了娘的話，也是兩眼淚汪汪。
最終的結果是兩邊都不肯讓步，湯涓是直接對麗珍爸媽說：「你女兒都這樣了，挺著個大肚子還能去那裡，要彩禮錢沒有」，直接了當的回絕。而麗珍爸更絕：「你們沒有錢討什麼老婆，討我女兒做老婆是要彩禮錢的，如果沒有彩禮錢，我女兒就是馬上去流產，也絕不會嫁給你們」。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作為當事人湯海江和陳麗珍是毫無辦法。
當麗珍爸一把拉起女兒的手說：「我們回去，這種人家我們不嫁」，陳麗珍一下掙脫父親的手，一下跑過去抱住湯海江，兩人頓時淚如雨下，湯海江說：「麗珍，雖然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來生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陳麗珍斷斷續續語氣堅定的對湯海江說：「你給我聽好了，湯海江，這三個字，已經深深的刻在我的心裡，融入我的靈魂里，它將伴隨我一直到永遠」。說完，兩人緊緊的抱頭痛哭，他們恨老天的不公，恨父母的貪財，恨姐妹的無情。當村裡的左鄰右舍路過，看到這辛酸的一幕，也是紛紛深表同情。麗珍爸一把拉開和湯海江擁抱著的陳麗珍，說：「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我們走」，說完拉著女兒就走。不久，湯海江從其他渠道了解到，陳麗珍被她父親拉走後不久，就去做了流產手術。之後為她找了老公，是一個開石料場四十多歲的老闆和老婆離婚的男子，並將拿到的彩禮錢為他哥哥討了老婆。而湯海江的姐姐們說的陳麗珍挺著個大肚子還能跑到那兒去，一定會回來的願望終究還是破滅了，從此以後，湯海江是心灰意冷，恨死了他的幾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