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拔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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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後半夜,我還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睡得卻很不安穩,只感覺遍體都有蟲蟻在爬,酸麻難耐。

  等到天剛剛泛白,我就睜開了眼,這一夜非但沒解乏,反倒比昨天更為昏沉疲累了。

  昨晚Shirley楊守夜到兩三點之後,就換了胖子替她的崗,她睡的時間比我還短,但精神頭卻很足,現在正站在石柱前不知觀察著什麼。

  胖子見我醒了,打著哈欠對我說:

  「我說老胡,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夢著跟豬八戒結婚了,嗚嚕嗚嚕的念了一晚上夢話,我都怕你把林子裡的什麼野狼野狗給招來。」

  「可能是昨天晚上給楊參謀講鬼故事鬧的......我這又添了新毛病了。」

  我們正說著,卻見Shirely楊招呼眾人過去,似乎是有了什麼發現。

  我把Shirely楊給我蓋的長披風一掀,準備站起來,結果卻膝蓋一軟又摔在了地上。胖子忙過來扶我:

  「慢著點啊老同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別把您這老胳膊老腿摔散架嘍。」

  我就坡下驢對胖子說,你這大胖小子心還挺善,回頭啊,爺爺給你買水果糖吃。氣得胖子把扶我的手又鬆開了,差點晃了我一跟頭。

  羅老闆他們也早就醒了,正在準備早飯,聽到Shirley楊的招呼,也紛紛圍攏到了石柱周圍。

  這石柱上原本纏繞著一層綠石藤,被Shirley楊用園丁刀一刮,便漏出了灰白的石體,上面還有一些圖案奇異的石刻,已經被歲月剝蝕得不甚清晰了。

  奎帕說,這些圖案他早就見過,羅老闆以前甚至還把這些圖案抄畫過,不過並沒有從中得到納瓦霍的線索。

  我也仔細瞧了瞧石柱上的浮刻,感覺這些圖案有點像數學符號,是由很多三角形、橢圓形之類的幾何狀圖案組成的。不過雖然如此,還是能依稀看出畫的是什麼:在石柱最上方,刻著一個巨大的青蛙圖騰,這隻青蛙大睜著圓眼,嘴巴極力張開,一個人形在它嘴中露出一半,看起來像是正在被它吞下。在這隻巨大青蛙的背部,還有不計其數的小圓坑,密密麻麻,排列也沒有規律,仿佛是一大群啄木鳥在石柱上亂啄出來的,看著讓人噁心。

  Shirley楊問羅老闆:

  「據我所知,南美洲一帶有一種負子蟾,會把產出的卵放在背上的蓮蓬狀凹槽里,看起來和這石柱上刻的青蛙圖案很像,不知道是不是有所關聯。」

  羅老闆倒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對我們和盤托出:

  「沒錯,這個圖案確實是從負子蟾演變來的,我之前說過,雖然埋藏著納瓦霍的地下金字塔是由納索別克人建造的,但在納索別克人之前,還有其他的人類部族得到過納瓦霍,我們要去的山頂上的神殿就是一個更古老的文明建造的。

  除了山下這些零星的石柱,在山體內部也有很多建築遺蹟,那上面同樣有類似的負子蟾圖騰,我之前冒險進去過,但裡面大小洞穴交錯複雜,實在難以摸索,草草探尋之後便撤出了。

  關於這支古老文明的資料少之又少,連他們的名字我都不太確定,唯一能下定論的就是他們有著過度的生殖崇拜,除了具有強烈生殖意味的負子蟾圖騰外,我還在山洞裡見過不少人類產子的壁畫,而且大都畫的十分誇張,孕婦的肚子比身體大十幾倍,產下的孩子幾十上百,就像是一隻肥大的白蟻蟻后。」

  Shirley楊又問:

  「如果負子蟾代表生殖崇拜的話,那為什麼在石刻上會畫一個人被蟾蜍吞吃呢?這種動物食人的圖案一般是代表著恐懼,而不是崇拜吧?」

  「楊小姐你錯了,這個圖案並不完整,它只是一組圖中的一幅,你要是看到了全部的圖案就會知道,這個人並不是被負子蟾吃掉,正相反,他是被吐出來的,你可以把負子蟾理解為生育之神,人的身體與精神乃至整個人類都是由它產生的。」

  聽到這裡我倒是有了些疑問,於是出口問羅玉道:

  「我記得您之前說,千年前納索別克人在山頂神殿裡發現納瓦霍的時候,這塊地方還是個能看見紅土層的不毛之地,而且一個人都沒有。一個好好的人類部族為什麼就這麼消失不見了?而且還把他們的寶貝珠子留在了這麼顯眼的神殿裡,好像是有意要把這珠子讓給別人一樣。」

  羅玉搖了搖頭:

  「恕我見識淺薄,這麼多年也沒能參破其中玄機,三位見多識廣,等登上山頂進了神殿,說不定就會發現我們這些外行人看不出的線索了。」


  我聽出羅老闆這是在催我們上山,心中暗道這老小子不講究,拿我們當騾子使喚。

  這時候,胖子突然從腳邊的水坑裡踢出了一隻蛤蟆,示意我們看:

  「你們瞧瞧,這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什麼負子蟾。」

  這隻蛤蟆身體扁扁的,背上確實全是孔洞,看得人心裡直發毛。奎帕說,這隻還是個未成年的個體,如果是產卵後的母蟾,那背上幾乎每一個孔洞都會塞進一顆蟾卵,等到蟾卵孵化,幼蟾也不會立刻離開母體,而是會和母蟾再生活一段時間,那時候你們就會看到幾十隻小蟾蜍在母蟾背上的孔洞裡探頭,那個場面真的,比毒蛇毒蟲還讓人心驚!

  他的話激起了我一身雞皮疙瘩,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戰。

  我盯著這隻負子蟾,想像著它背上全是小蟾蜍的畫面。卻忽然感覺頭痛欲裂,額頭上隨之冒出一層瀑布似的虛汗,腿也一酸軟,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我意識到不對勁,右手撐著地強令自己不倒下,渾身冷戰打個不停,整個後背都開始刺心的癢。

  我的突發狀況把眾人嚇了一跳,連平素最冷靜的Shirley楊也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旁邊的胖子急忙道:

  「老胡同志,你千萬得咬住了牙堅持啊,這可是拉丁美洲,你要是在這歸了位可見不著毛主席。生前你活得糊裡糊塗,死後怎麼也得明明白白吧?」

  我頭疼得快沒法思考了,半呻吟著對胖子說:

  「......小胖啊,你他媽是真缺德啊,我就算沒死,也得被你咒死......」

  Shirley楊見狀又急又氣的對我們說:

  「你們兩個永遠不知道輕重緩急!老胡,你還能保持清醒吧?身上到底哪裡不對?快告訴我!」

  我剛想說我頭疼得要命,但還沒等開口,卻突然有了種異樣的感覺,腦袋裡那種電擊似的脹痛感竟慢慢退散開去,取而代之的,是後背上加倍的癢。這種癢來自於背部的每一塊肌肉,就好像有人在我後背上插滿了釘子,再在每一顆釘子上拉上琴弦,肆無忌憚的亂彈一通。

  我的雙手不受控制的要去撓抓後背,便急忙對胖子說:

  「王司令,快把我的手按住!」

  胖子聞言,立馬伸手鉗住了我的兩隻手腕。我又對Shirley楊說:

  「我後背上肯定有什麼東西,你把我上衣掀開看看。」

  Shirley楊不敢耽擱,忙上前把我的襯衫撩了起來。

  我正等著她告訴我看見了什麼,卻不想其餘眾人都被我背上的東西嚇了一跳,連那三個僱傭兵都下意識道:holy shit!(我靠)

  Shirley楊努力穩了穩情緒對我說:

  「......現在,你背上,從脖子到腰部,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肉塊,這些肉塊大小不一,最大的有拇指大小,最小的......小到看不見,或者說並沒有最小的,因為,肉塊還在不斷增加。除此之外,還有最可怕的一點——」

  她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不知是難以描述,還是怕我接受不了。胖子接著她的話繼續道:

  「這些個肉塊全都長得像人頭,有鼻子有眼睛有嘴,而且每一個的樣貌都不一樣,有些個頭大的都他媽長出幾根頭髮來了,看這樣,要是放著不管,估計真能長到人頭大小......老胡啊,雖說你平時滿嘴謊話,組織性紀律性都很差,但也不至於遭這麼重的報應吧,你到底背著我們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兒了?」

  我梗著脖子忍耐著鑽心的癢,回想這幾天的經歷:自從被那朵黑色大王花襲擊後,我的頭腦就一直昏昏沉沉的。那朵花原本就是從肉樹里結出來的,說不準真如我對Shirley開玩笑說的那樣,花裡面聚集著被肉樹吞噬的亡者冤魂。想到此處,我便對眾人說:

  「這多半是被那朵大王花搞的,肉樹雖死了,但被肉樹吃掉的那些倒霉蛋卻鬱結成花,不肯散去......」

  胖子道:

  「咱們這回來得匆忙,也沒帶黑驢蹄子,想給你驅邪也沒傢伙事兒啊。」

  Shirley楊說,除了黑驢蹄子,糯米也有驅邪的效果,雖然咱們也沒有帶糯米,但熱帶雨林植被繁盛,說不定會有類似糯米的禾本科植物。她說罷就要去找,但沒想到一旁圍觀的奎帕卻攔住了她:

  「我的朋友,我想我應該知道這裡面的內容。之前我們遇到的塔秋和吃人樹,在我的部落里有個統稱,叫『桑拉』,意思是非人的人。


  古代的首領為了向神靈禱告,會利用聖器將祭品者的靈魂轉移到其他生物身上,這些生物就叫作『桑拉』,它們往往會活很久很久,有一些都活了上百年了。與『桑拉』接觸的人和物都容易被影響,這種影響是對魂魄的影響,像胡先生這樣的症狀,就是這種影響的一種外現,他看到了負子蟾,所以有了這樣的變化,如果他看到的是其他東西,說不定情況還會更糟糕。」

  胖子聞言怒道:

  「不是,你他媽知道這麼多東西早怎麼不說啊,我們之前在船上討論食人樹的時候,你可是一個屁也沒放啊!」

  我心裡也暗道,奎帕這老小子深藏不露,表面上像個神棍,沒準知道的東西比誰都多,以後指望他的地方恐怕少不了,現在跟他撕破臉可撈不到什麼好處。Shirley楊似乎也跟我想到了一處,她對胖子說:

  「奎帕大哥此行只是擔任咱們的嚮導,並沒有義務負責領路之外的事項,他能說出這些,我們就已經該感謝他了。而且,既然他選擇告訴咱們,想必已有解決之法。」

  奎帕點頭道:

  「是的啊,我知道在你們中國那裡是用黑驢蹄子、黑狗血、糯米、桃木等媒介來驅邪。在我們這裡,也有差不多的東西,叫『烏莎圖』,是用王蓮的葉片曬乾製成的,它是專門用來對付這種作用在皮膚上的邪祟的。這次出行,為了應對意外,我還特意帶了一些『烏莎圖』,願神靈保佑,它能解救胡先生吧。」

  說罷,奎帕便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個鐵製圓筒,還有一個玻璃瓶。他繼續道:

  「我現在要幫胡先生拔邪,方法可能有點奇怪,你們千萬不要打斷我。」

  他將鐵圓筒里那些像是干茶葉的東西往玻璃瓶里倒了一點,然後又取出打火機,把那些東西在玻璃瓶里點燃了,接著立馬把玻璃瓶扣在了我背上。

  胖子見狀一下樂了:

  「我他媽以為什麼牛逼的法術呢,這不就是拔火罐嗎!」

  聽胖子這麼一說,我也感覺這很像拔火罐,心裡還懷疑這南美的火罐能有什麼奇效。卻不想那玻璃瓶剛扣在背上不久,我就明顯有了感覺,後背上麻痹的神經仿佛被鑽出了一個窟窿。

  Shirley楊欣喜的對我說:

  「有效果了老胡,那些人頭肉塊一被玻璃瓶罩住,就開始萎縮變黑,小一點的都開始脫落了!」

  我聽了這話,精神為之一振,心想這烏莎圖還真是大有效用,之後可得從奎帕手裡搞點兒過來。

  這場拔邪外科手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期間拔除的肉塊黑渣已經夠裝兩個半的玻璃瓶,僅僅是看著那些殘渣,我也能依稀辨別出人頭的形狀,怪不得他們看見我的後背會嚇成那樣。

  脫離一眾冤魂的束縛後,我終於感覺一身輕鬆了,於是赤著上身去河邊洗了洗後背。我從上到下摸了摸背上被肆虐過後的坑坑窪窪的皮膚,心裡不禁也有些後怕,暗想:此前仗著肚子裡那點書本和經驗,以為已是個中老手,卻忘了寰球遼闊,有太多我不曾見識的奇物怪事了,要是再這麼沒頭沒腦的往雨林里闖,這條命能否保住恐怕都未可知。

  我回身瞧了瞧奎帕,見他把從我背上拔下的那些肉塊倒在石頭上,正點火要燒,同時另一隻手還做著些奇怪的手勢,應該是在祈禱。我此前一向看不起這種為宗教馬首是瞻的神棍,但這次見識了他的手段,也不得不由衷佩服。

  想到此處,我突然冒出個主意,打算再干一回老本行,開一次動員大會,給眾人提升一下思想覺悟,凝聚點團隊意識。

  我把我的襯衫在河水裡又擰了兩遍,攤在石頭上晾著,光著膀子跟其餘眾人吃起了被耽誤的早飯。借著吃飯的當兒,我對他們說:

  「這個,同志們,俗話說,不從鬼門返,不覺人世暖,由於我自身的盲動主義錯誤,險些把寶貴的生命扔在當場,在此我必須深刻反省自己的衝動粗心,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團隊服務中去。

  咱們這個臨時班子人員混雜,背景與習俗各不相同,但既然是懷著共同的目的,那就算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得勁兒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切不可藏有私心。

  大海航行靠舵手,我雖然名義上是咱們這次行程的總領隊,但要在這綠色迷海里航行,還得靠奎帕老哥來做指導。要是我姑且算是排長,那奎帕老哥就算是我的指導員,也是咱們團隊的核心骨幹,今後的行動方針必須得有他的參與才算有效。當然,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前線開路與後勤保障都是為人民服務,咱們大家只是機器上不同部位的螺絲釘而已。


  以前呢,不得不說,我對團隊缺乏耐心,自認是領隊,忘了與人民群眾打成一片,在路線上犯了錯誤。不過,好在亡羊補牢,猶時未晚,我雖然能耐不大,但還是敢於自我革命的。以後也望各位同志監督我的工作,咱們一起為這革命事業的烈火加油添柴!」

  大家雖然對我的話聽不太懂,但也知道我是希望團結互助,於是就都對我點了點頭,繼續吃他們的飯了。

  胖子對我說:

  「你以前在部隊念完這套詞兒,你們連隊的小戰士是不是還得給你呱唧呱唧啊?可惜現在這幫人成分都不好,缺乏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也就哥們兒我能體諒你的良苦用心了。」

  Shirley楊本來在看我後背上留下的坑窪,聽胖子這麼說,道:

  「你們兩個說漂亮話一個比一個在行,真碰到事了反倒變啞炮了。」

  我回頭看了看她,卻見她眉開眼笑的,想必是正為我這次逃過一劫而高興呢。我肚子裡生出的那些狡辯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吃過了飯,我們又休息了一陣,到了上午十點左右,便收拾收拾準備登山了。

  這胡松山的北側雖說比南側坡度小了很多,但長年雨水侵蝕之下,表面布滿淺溝深洞。這些陷阱般的坑洞又被山上的綠色植被遮蓋,一旦失足跌落,就會掉進溶洞交錯的山體內部,那樣可就插翅難飛了。

  我們把船固定在石柱旁邊,每人背一些食物、武器等必需品,分成三組依次上山:領隊的奎帕和三個僱傭兵在最前面,羅老闆夫婦跟在其後,我和Shirley楊、胖子則在隊伍的最後,三組人前後保持著十五米左右的距離,向山頂徐徐推進。

  在上山之前,我本以為複雜的山體和暗處的毒蛇毒蟲會是我們最大的阻礙,沒成想才爬了百米來高,就被熱帶雨林里植物的生命力所震懾:我們四周的岩體都被一種巨大的苔蘚類植物覆蓋,它們一片連著一片,根本看不出莖幹的高度,連深不見底的溶洞的入口都被它們盡數遮蓋了,仿佛是這座山生出的千萬根綠色頭髮。

  胖子拿著登山鎬,正在我前面小心的撥開齊腰高的苔蘚叢,也不回頭,對我和Shirley楊說:

  「這山要是個饅頭,那這些東西就他媽是饅頭髮霉長的綠毛。我懷疑這根本不是苔蘚,哪有苔蘚能長這麼大的,叫山蘚還差不多。」

  我則對他說:

  「讓你平時多看點書學點知識你不聽,這麼有名的植物都不知道。來,楊參謀,告訴他這植物是什麼屬哪一種的。」

  Shirley楊聞言卻攤了攤手:

  「我又不是無所不知,我也沒見過這種植物。」

  胖子聽了哈哈大笑:

  「我看就叫八一草得了,小名兒胡吹草,紀念你這個第一個為它吹牛逼的發現者。」

  我們就這麼堪稱笨拙的又爬了近3個小時,人人都累得大汗淋漓,卻還是只爬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高度,看來太陽落山之前是無望登頂了。

  奎帕在最前面招呼大家停下休息,於是我們三組人就各自挑了處勉強能坐住的地方暫做歇息了。

  我們三個比起另外兩組人稍微幸運點,近旁就有一棵形狀奇特的大樹可供倚靠。胖子靠著樹幹一屁股就坐下了,還把旁邊的樹枝雜草清了清,那意思是給我和Shirley楊留了個地方。

  我本來也正要坐下,卻聽Shirley楊說:

  「老胡,你看這樹,像不像那棵食人樹?」

  我聽她這麼說,就又仔細看了看那樹:它的枝條細且長,樹幹上雖有些創口,但卻很光滑,而且纏繞著很多共生藤;根部又粗又壯,像漁網一樣抓著岩石。我對Shirley楊說:

  「它的大小和形態確實很像肉樹,但再怎麼說也不過是一株普通植物,我估計只是一種與肉樹品種相近的樹罷了。」

  「這棵樹也是肉食性的,你看它的枝條和樹幹也有黏性,上面還有些飛蟲的屍體呢。」

  胖子一聽立馬站了起來,一摸自己的花襯衫,上面果然沾了一層樹汁黏液,氣得他罵了一聲晦氣。

  我注意到這棵樹的樹幹上有一個很大的創口,順著它應該能看見樹幹內部,便頓時好奇心起,用手電朝那創口內照去。

  樹幹里有個不小的中空空間,裡面還貯存著很多液體,看起來和它分泌到表面的黏液類似。

  我又照了照那些液體,也沒再發現什麼端倪,正欲就此作罷,卻忽然看見了一幅詭異的倒影:在我的腦袋旁邊,竟然又浮現出半顆人頭來!這一下把我驚得猛然一退,腳下踩空,直向後跌去;Shirley楊見狀急忙抓住我的胳膊,卻也因為山體陡峭,跟我一起倒進了旁邊的苔蘚叢。這片苔蘚表面上看起來茂密如針織,其下卻是個不見底的深洞,我和Shirley楊一掉進去,便如兩塊石頭一樣墜向了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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