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奇怪的事
徐子安對徐子虞的話沒太大反應，就算今天是她的十九歲生日，也不過是極為普通的一天，她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漱間洗漱。
廚房抽油煙機運行發出綿長的「嗡」聲，洗漱間傳來子安有節奏的刷牙的聲響，還站在側臥的徐子虞意識到自己該去廚房幫忙了。
徐子虞和徐子安兩姐妹住的側臥不到八平米，兩人睡的雙層床，徐子虞睡上鋪，徐子安睡下鋪。
床是一家人剛搬上樓時，徐父拖鋼鐵廠的老夥計幫忙打的，二十多年前就有點晃，現在更是一個人翻身，客廳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子安從洗漱間裡出來，口齒不清地嘟囔著：「等我搬出去住一定搞個兩米大床，把臥室門換成防盜鐵門，誰也別想叫我晃我！」
「等你搬出去再說！」
徐子虞和子安下意識地鬥嘴，她的心跳已經慢慢平復，從廚房拿出兩個碟子放在餐桌上，碟子裡是烤麩和海裙菜，桌上早已放了兩個稍大一點的碟子，裡面是煎雞蛋和蔥油餅。
徐子虞坐下，將椅子往前拉。
她家的客廳狹長，靠牆還放著一個老式的厚沙發，餐桌就像被擠在了客廳里，吃飯時徐子虞的衣服必須貼在餐桌邊緣，但這種逼仄也讓她安心。
子安用筷子夾了一下蔥油餅，邊緣冒出呲呲的油，一看就是回煎過的，她放下餅，直接從冰箱裡拿了蘋果咬了一口，正被從廚房裡出來的徐母看到。
「直接吃蘋果要壞肚子了！」
「天天吃煎雞蛋蔥油餅都噁心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現在的小孩就是矯情！」
徐母將圍裙掛在客廳牆上的掛鉤上，又從另外一個掛鉤上拿起一個磨到發亮的黑色皮包跨帶在肩上，剛蹬上玄關的平底鞋，徐子虞就跑到她面前，說道：「媽，你和爸今天早點回來，子安過生日。」
「曉得了！小孩子過什麼生日！餛飩餡早就切好了，總得賣完才能回來。」
徐母匆匆忙忙出門，6:18，比平時晚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其實徐子虞知道，徐母本打算晚點叫子安起來，讓她在生日這天能睡到自然醒，但徐母很擔心徐父，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店裡搞不搞得定。
徐父鋼鐵廠下崗後，夫妻二人就開始賣餛飩，從路邊攤，到街邊的檔口，到現在有了一個餛飩店，雖然只是小本經營，卻要供姐妹兩個上學。
夫妻二人起早貪黑，一干就是二十年。徐子虞今年23歲，從她有記憶開始，半夜就經常被一陣聲音弄醒，有時是剁餡、有時是絞餡、有時是擀麵、有時是吵架，現在店裡有了自動絞餡機，餛飩皮也買的現成的，但爸媽還是需要六點之前全都到店裡。
徐父不善言辭，身體也不好，很多事情都要徐母拿主意，但兩人都上了年紀，體力上不如以前，也對外賣業務和電子支付感到陌生。徐母這個月的帳本怎麼也對不上，差了小兩千塊錢，以前雖然也差，但從來沒差出這麼多，今天到店裡她還要繼續對。
徐母出了門，子安伸了下舌頭，她用手扇了扇，好像受夠了店裡會剩下的煎雞蛋和蔥油餅味道，徐母為了節約，總會把店裡賣不完的食材帶回來吃，尤其是像煎雞蛋、蔥油餅這種，過了飯點，爸媽總會煎炸上好多備用。
徐子虞吃著蔥油餅，問子安：「今天你還是在家看小說？」
子安高考完，天天貓在床上看網絡小說，她知道子安喜歡看小說，但沒想到子安能一整個假期都貓在家裡看小說。
網文越來越長，子安一看就能看一天，她也不喜歡出門，就算是跟同學聊天，也是通過微信。
「今天下午我和同學去KTV。」
「不能去KTV！」
她尖叫著站了起來，嚇了子安一大跳。
「去KTV怎麼了？」
看著子安詫異的臉孔，她也感覺不對，她上高中時，考完試總和朋友去KTV，也不是因為多喜歡唱歌，只是想從一成不變又緊張乏味的學生生活里短暫解脫出來。
子安和朋友出去玩，總比在家裡看小說好，但她為何如此不安，心總是砰砰亂跳。
「你和誰去KTV？」
「小朗。她前面一直在打工，好不容易有時間，我們去完KTV，還可以去西西弗書店看看有沒有新書，順便摸一把。要是輕型紙就不惦記了。」
子安說完，又瞥了一眼徐子虞。
「我不去也行。」
「沒什麼，去吧。你記得早點回來，晚上飯要在家吃。」
徐子虞還是心慌，她開始收拾東西，打碎了一個碗，子安聽到聲音跑來看了一眼，看她沒傷到手，又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繼續看小說。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徐子安開始慢吞吞地往背包里放東西，她從衣櫃裡拿出一套黑色運動T恤短褲打算套上。
「你就穿這個去？」
「怎麼了嘛，這不挺正常的嗎？」
「不是給你錢讓你買衣服了嗎？」
「又貴又麻煩，不如省下來買書。」
「書是書，衣服是衣服。成天穿得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你管的太多了！老姐，你不會才23就更年期了吧！」
子安買了兩個圖書網站的年費會員，又另外在兩個固定的網站上按章節追更，以她的零用錢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但子安的衣服也實在太少了，一年四季，她的衣服勉強裝了半個衣櫃，款式也非常單一，除了校服以外的上衣要麼是沒有印花的純色款，要麼是正中間有個小動物或者水果印花的基本款，就連給她洗衣服的徐子虞都分不清，哪些是她新買的，哪些是舊的。
徐子虞抓過黑T恤，隨便往地上擦了一把。
徐子安再次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小孩子，還來把衣服變成抹布就不能穿的那一套。」
徐子虞才不管，她從衣櫃裡拿出兩件衣服，剪掉標籤，丟給子安。子安邊念叨著「煩死了」邊套在身上。
徐子虞硬將她拉到書桌前的椅子上，給她梳了個好看的編發高馬尾，她的頭髮細軟，徐子虞梳的時候一直很享受。
換上淡黃色領結短袖上衣和藏藍色A字裙的子安，顯得亭亭玉立，徐子虞這才發現，她又長高了，徐子虞試穿時剛過膝蓋的裙子，她完全露出了膝蓋，臉頰上還有嬰兒肥，但從背影看，完全是個高挑女郎。
子安低下頭來看徐子虞的表情帶著萬分嫌棄。
「好了沒有啊，我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徐子虞幾次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忍不住又要心慌。
難道真的是她對子安保護過度？朋友看到她對子安的叮囑，還以為子安很小，知道子安只比徐子虞小四歲，都笑她母愛泛濫，徐子虞總是解釋那是因為她們沒有妹妹。
父母一直忙於生計，就算都住在家裡，也可能一天就見不到，很多時候徐子虞只能在早上起來後看到桌上的早餐。從小到大，子安的事都是徐子虞在操心，準備晚飯、輔導功課、打HPV疫苗，大學擇校、選專業、生病陪診。
徐子虞有時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子安和自己有什麼不同，子安的手指受傷了，她也會跟著痛。
「晚上一定要早點回來，做了你喜歡的菜，離開KTV時給我發微信！發生奇怪的事一定要聯繫我！」
「好了老姐！能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廚房抽油煙機運行發出綿長的「嗡」聲，洗漱間傳來子安有節奏的刷牙的聲響，還站在側臥的徐子虞意識到自己該去廚房幫忙了。
徐子虞和徐子安兩姐妹住的側臥不到八平米，兩人睡的雙層床，徐子虞睡上鋪，徐子安睡下鋪。
床是一家人剛搬上樓時，徐父拖鋼鐵廠的老夥計幫忙打的，二十多年前就有點晃，現在更是一個人翻身，客廳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子安從洗漱間裡出來，口齒不清地嘟囔著：「等我搬出去住一定搞個兩米大床，把臥室門換成防盜鐵門，誰也別想叫我晃我！」
「等你搬出去再說！」
徐子虞和子安下意識地鬥嘴，她的心跳已經慢慢平復，從廚房拿出兩個碟子放在餐桌上，碟子裡是烤麩和海裙菜，桌上早已放了兩個稍大一點的碟子，裡面是煎雞蛋和蔥油餅。
徐子虞坐下，將椅子往前拉。
她家的客廳狹長，靠牆還放著一個老式的厚沙發，餐桌就像被擠在了客廳里，吃飯時徐子虞的衣服必須貼在餐桌邊緣，但這種逼仄也讓她安心。
子安用筷子夾了一下蔥油餅，邊緣冒出呲呲的油，一看就是回煎過的，她放下餅，直接從冰箱裡拿了蘋果咬了一口，正被從廚房裡出來的徐母看到。
「直接吃蘋果要壞肚子了！」
「天天吃煎雞蛋蔥油餅都噁心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現在的小孩就是矯情！」
徐母將圍裙掛在客廳牆上的掛鉤上，又從另外一個掛鉤上拿起一個磨到發亮的黑色皮包跨帶在肩上，剛蹬上玄關的平底鞋，徐子虞就跑到她面前，說道：「媽，你和爸今天早點回來，子安過生日。」
「曉得了！小孩子過什麼生日！餛飩餡早就切好了，總得賣完才能回來。」
徐母匆匆忙忙出門，6:18，比平時晚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其實徐子虞知道，徐母本打算晚點叫子安起來，讓她在生日這天能睡到自然醒，但徐母很擔心徐父，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店裡搞不搞得定。
徐父鋼鐵廠下崗後，夫妻二人就開始賣餛飩，從路邊攤，到街邊的檔口，到現在有了一個餛飩店，雖然只是小本經營，卻要供姐妹兩個上學。
夫妻二人起早貪黑，一干就是二十年。徐子虞今年23歲，從她有記憶開始，半夜就經常被一陣聲音弄醒，有時是剁餡、有時是絞餡、有時是擀麵、有時是吵架，現在店裡有了自動絞餡機，餛飩皮也買的現成的，但爸媽還是需要六點之前全都到店裡。
徐父不善言辭，身體也不好，很多事情都要徐母拿主意，但兩人都上了年紀，體力上不如以前，也對外賣業務和電子支付感到陌生。徐母這個月的帳本怎麼也對不上，差了小兩千塊錢，以前雖然也差，但從來沒差出這麼多，今天到店裡她還要繼續對。
徐母出了門，子安伸了下舌頭，她用手扇了扇，好像受夠了店裡會剩下的煎雞蛋和蔥油餅味道，徐母為了節約，總會把店裡賣不完的食材帶回來吃，尤其是像煎雞蛋、蔥油餅這種，過了飯點，爸媽總會煎炸上好多備用。
徐子虞吃著蔥油餅，問子安：「今天你還是在家看小說？」
子安高考完，天天貓在床上看網絡小說，她知道子安喜歡看小說，但沒想到子安能一整個假期都貓在家裡看小說。
網文越來越長，子安一看就能看一天，她也不喜歡出門，就算是跟同學聊天，也是通過微信。
「今天下午我和同學去KTV。」
「不能去KTV！」
她尖叫著站了起來，嚇了子安一大跳。
「去KTV怎麼了？」
看著子安詫異的臉孔，她也感覺不對，她上高中時，考完試總和朋友去KTV，也不是因為多喜歡唱歌，只是想從一成不變又緊張乏味的學生生活里短暫解脫出來。
子安和朋友出去玩，總比在家裡看小說好，但她為何如此不安，心總是砰砰亂跳。
「你和誰去KTV？」
「小朗。她前面一直在打工，好不容易有時間，我們去完KTV，還可以去西西弗書店看看有沒有新書，順便摸一把。要是輕型紙就不惦記了。」
子安說完，又瞥了一眼徐子虞。
「我不去也行。」
「沒什麼，去吧。你記得早點回來，晚上飯要在家吃。」
徐子虞還是心慌，她開始收拾東西，打碎了一個碗，子安聽到聲音跑來看了一眼，看她沒傷到手，又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繼續看小說。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徐子安開始慢吞吞地往背包里放東西，她從衣櫃裡拿出一套黑色運動T恤短褲打算套上。
「你就穿這個去？」
「怎麼了嘛，這不挺正常的嗎？」
「不是給你錢讓你買衣服了嗎？」
「又貴又麻煩，不如省下來買書。」
「書是書，衣服是衣服。成天穿得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你管的太多了！老姐，你不會才23就更年期了吧！」
子安買了兩個圖書網站的年費會員，又另外在兩個固定的網站上按章節追更，以她的零用錢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但子安的衣服也實在太少了，一年四季，她的衣服勉強裝了半個衣櫃，款式也非常單一，除了校服以外的上衣要麼是沒有印花的純色款，要麼是正中間有個小動物或者水果印花的基本款，就連給她洗衣服的徐子虞都分不清，哪些是她新買的，哪些是舊的。
徐子虞抓過黑T恤，隨便往地上擦了一把。
徐子安再次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小孩子，還來把衣服變成抹布就不能穿的那一套。」
徐子虞才不管，她從衣櫃裡拿出兩件衣服，剪掉標籤，丟給子安。子安邊念叨著「煩死了」邊套在身上。
徐子虞硬將她拉到書桌前的椅子上，給她梳了個好看的編發高馬尾，她的頭髮細軟，徐子虞梳的時候一直很享受。
換上淡黃色領結短袖上衣和藏藍色A字裙的子安，顯得亭亭玉立，徐子虞這才發現，她又長高了，徐子虞試穿時剛過膝蓋的裙子，她完全露出了膝蓋，臉頰上還有嬰兒肥，但從背影看，完全是個高挑女郎。
子安低下頭來看徐子虞的表情帶著萬分嫌棄。
「好了沒有啊，我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徐子虞幾次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忍不住又要心慌。
難道真的是她對子安保護過度？朋友看到她對子安的叮囑，還以為子安很小，知道子安只比徐子虞小四歲，都笑她母愛泛濫，徐子虞總是解釋那是因為她們沒有妹妹。
父母一直忙於生計，就算都住在家裡，也可能一天就見不到，很多時候徐子虞只能在早上起來後看到桌上的早餐。從小到大，子安的事都是徐子虞在操心，準備晚飯、輔導功課、打HPV疫苗，大學擇校、選專業、生病陪診。
徐子虞有時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子安和自己有什麼不同，子安的手指受傷了，她也會跟著痛。
「晚上一定要早點回來，做了你喜歡的菜，離開KTV時給我發微信！發生奇怪的事一定要聯繫我！」
「好了老姐！能發生什麼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