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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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晃,蕪菁已經來到龍安縣看守所十七天了。

  頭天晚上甘肅用方便麵袋子在水桶中泡了一夜,蕪菁當初不解何意,甘肅看見蕪菁一臉的疑惑,於是將泡好的方便麵袋子小心的取出,利用水的粘性貼在了牆上的瓷磚上,然後用自製的刮刀小心的刮平。

  甘肅對著方便麵袋上下打量,他摸了摸下巴說到:「泡的真好,今天刮鬍子,刮完我還是咱號里最靚的仔!」

  蕪菁看著甘肅跟印第安人似的臉龐,忍俊不禁道:「嗯,就你這尊容說是老牛弟弟只怕都有人信。」

  甘肅一聽就急了說到:「得得得,美這種東西是很抽象的,你發現不了,不代表別人發現不了,你也沒比我好哪去,看你這頭髮,幹部在晚兩天理髮,你都能扎辮子了。」

  蕪菁湊過去一看傻了眼,光滑的方便麵袋子竟然變成了清晰的鏡面,蕪菁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帶著一絲陌生,短短半個月自己的兩頰已經開始悄然凹陷,沒有刮鬍子的臉也略顯滄桑,一時竟然看的出神。

  甘肅拍了拍蕪菁笑道:「看不出來,你小子比我還自戀。」

  幹部打開牢門說到:「理髮了,理髮了!」

  號里排著隊,按坐次出去刮鬍子,蕪菁本以為有理髮師之類的,可走到前面才發現門口是蘇雲,他的腳下放著塑料盆,只見他手裡拿著剃刀熟練的給玉皇大帝理髮。

  「阿菁啊,你的名字好奇怪哦,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演《戰狼》的那個吳京。」林山坐在鋪上,一邊抖弄著手裡律師列印的材料,一邊看著蕪菁笑嘻嘻的說到。

  蕪菁看著牢門外的院落,圍牆高聳。

  他漫不經心的說到:「蕪菁是一種草有著頑強的生命力,無論是碎石灘或是石縫中都能很好的生存。」

  林山見蕪菁望著外面的圍牆笑道:「林山是樹,蕪菁是草,我們註定是要被圍牆隔絕的嘍,命中如此,夫復何言,別再看啦,既來之則安之。」

  蕪菁接過剃鬚刀,不知道是因為鬍子太長還是刀刃太鈍,怎麼都刮不動。

  金哥見狀拿著剃鬚刀幫蕪菁刮,一邊刮一邊說:「你不用力壓下去怎麼能刮下來?」

  號裡面的人都在看著蕪菁和金哥,蕪菁也沒想到金哥會幫他刮鬍子,內心覺得不妥,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金哥好像也意識到了,瞬間暴怒,拿起蕪菁的手將剃鬚刀猛地按在了他的人中上,蕪菁感覺到疼痛,這才反應過來。

  恰逢周末大家都在自由活動,甘肅跟武漢他們都在打牌,蕪菁看著眉頭緊鎖的林山說道:「山哥,律師怎麼說?」

  林山嘆道:「不是死刑就是無期吧。」

  蕪菁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林山。

  林山隨即笑到:「開玩笑的,你這麼好騙,我走了以後你怎麼辦?」

  蕪菁說到:「這種事情也是能開玩笑的嗎?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山捏了捏鼻樑說到:「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是做資產管理的嗎,後來又跟一幫同學組建了一個子公司,其實我根本就沒想這公司會如何,只是覺得大家關係不錯。」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當時在墨爾本跟我女朋友在度假,他電話跟我說公司有八千萬的虧空,有個客戶取錢取不出來要報警,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做了個對賭賭盤已經吸走了公司的資金,然後把壞帳的客戶全部引入母公司,又給我打了兩千萬拉我下水,結果一下飛機我就被抓獲了。」

  林山的眼中泛著淚光說到:「在我最風光的時候我還跟我爸吹牛,說他做了一輩子生意都沒有成功,當時的我成功了,可是現在的我卻一敗塗地。」

  「蕪菁!收拾東西!」

  蕪菁如五雷轟頂般石化在原地,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突然打開的牢門。

  時間仿佛都靜止,所有人都看著門外,一個陌生的幹部在門外焦急的催促。

  林山沒有說什麼,只是和蕪菁握了握手。

  甘肅跑過來拍了一下蕪菁說到:「還傻愣著幹嘛,收拾東西呀!」

  蕪菁這才反映過來,連忙把號服脫下就要出去,可是幹部卻讓他抱著被子,蕪菁心中好奇,回家要這破被子幹嘛?可是當著幹部面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回到號里拿上了被子。

  蕪菁從號里出來,院子裡的陽光刺目,他看到離他不遠的地方也有一個人抱著被子,竟然是阿威。


  阿威曾經也在蕪菁的公司上過班,兩人也算是老相識,可是他早已經辭職在另一家公司上班,沒想到也被抓到這裡,兩個人看到對方都很意外。

  阿威小聲的說:「你也要轉所了嗎?」

  聽到轉所兩個字,蕪菁心裡仿佛被人扎了一根針:「轉所?」

  阿威說到:「你還不知道嗎?我的律師說你哥他們都已經被抓到了,為了方便審訊所以才將我們調所。」

  蕪菁說到:「你是怎麼被抓的?」

  阿威無奈的說到:「律師跟我說本來是光抓你們的,可是門口保安說樓上還有一家,所以就一起抓了,大巴車也是從我們當地現調的。」

  蕪菁聽完不勝唏噓,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許多波折。

  阿威突然面色一紅喊道:「報告幹部,我要上廁所。」

  幹部從不遠的房間裡拿著轉移的材料,不耐煩的說:「你早不上廁所,現在你怎麼上?就在這院子裡找個地方尿吧。」

  蕪菁看著空曠的院子,中間的大池子裡泡著一個一個菜疙瘩,原來蕪菁他們吃的白鹹菜就是這樣做出來的,院子的左右兩排都是號房,號長們靠在鐵閘門對著方便的阿威吹著口哨,蕪菁恍惚間仿佛來到了動物園,周圍都是一些不知名的高級靈長類動物。

  幹部辦完手續給蕪菁和阿威帶上了腳鐐,蕪菁穿著拖鞋,每走一步腳鐐就會摩擦著腳腕,疼痛異常。

  出離了看守所最後一道鐵門,一輛警車停在門口,蕪菁抬不了腿,只能將被子扔在車廂,然後屁股坐在車廂一點一點往裡挪。

  車子沿著蜿蜒的公路開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一家縣醫院,蕪菁看著車廂外的人來人往,遲遲不肯下車,幹部的催促也愈發的焦急。

  蕪菁說他永遠忘不了路人看他們的眼神,他也永遠忘不了那個在醫院漫長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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