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杏木的價值
「六十塊，我的天，這價格可不低啊！」
「是啊，一尊財神像就六十塊，可真是不賤乎！」
「以我看，六十塊雖然不少，但財神爺本本來就是管錢的，真要是靈驗，接回家去供奉幾天，很快就會翻本的！」
「怎麼會不靈驗，王木匠剛剛出馬，料事如神，如果把他雕刻出來的財神請回家去，用不了多久，就准能發財啊！」
在人們的議論聲中，王天利神態自若，不說什麼，只是瞅著陳桂珍有啥反應。
一九八九年這陣子，在鎮裡單位上班的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是一百二十塊左右，頂多也超不過一百五十塊。
一尊財神雕像六十塊，相當於公務員半個月的工資，這可真不是忽悠誰。
而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里人來說，一個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在兩千塊到三千塊左右。
尤其是在杏樹溝這樣的村子裡，很多人家連這個收入水平都達不到，人們剛剛解決吃飯問題，想存款比做夢都難！
「六十塊不貴，如果不是你王天利神仙附體，提醒我們做防備，今天這場火，非得把我們家燒得房倒屋塌啊！」
一個男人聲音顫抖，明顯是激動得很。
王天利抬眼一瞅，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滿臉炭灰的趙富貴。
「如果你覺得六十塊不貴，就別再磨嘰，趕緊回家去拿錢，另外呢，你可千萬別再說我是神仙附體了！」
這句話，王天利說得十分認真，語氣也是相當鄭重。
村里人都知道，趙富貴家不困難，算得上杏樹溝的一等戶。
他們家的六畝地，全都是村裡的特等地，每年的收成都非常好，而且，他們兩口子承包了村裡的一個魚塘，賣魚也是有收入的。
賣出一尊神像是好事，可他最擔心的是，村里人都說他黃大仙附體。
畢竟在八十年代裡，有關部門非常反對封建迷信，如果起了風言風語，鎮裡頭非得抓人不可！
「錢就在我身上帶著呢，剛才我家房後一起火，我急忙就進屋把錢包拿出來了！」
趙富貴走出人群，從破中山裝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個錢包，拿出了四張大團結和四張五塊的票子，遞給了王天利。
「好好拿著，可別掉在地上摔了，如果你家沒有神龕，就把他放在堂屋正中的柜子上，每逢初一十五，必須得燒香！」
王天利把財神像遞到了趙富貴女人的手上，接過了六十塊錢，又煞有介事地對這兩口子叮囑了一番。
啥叫靈驗，啥叫不靈驗，這兩口子過了今天這一劫，也算是神仙保佑了。
況且，趙富貴和陳桂珍不但勤勞肯干，也都是腦子靈活的人，又沒有賭錢的壞習慣，這樣的人家，即便不供奉財神，發財也是遲早的事。
「哎呀，到底是手藝人掙錢容易，這麼快就把六十塊掙到了手，這能頂我家半年的收入了！」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你咋就不瞅瞅，這財神爺眉開眼笑的，手拿大元寶，多帶勁啊，再說了，趙富貴家今天發生的事，你也不是沒見著！」
「我也得趕緊攢錢，讓王天利給我也刻一個財神爺，只要把神仙接回家，我省吃儉用也值了！」
人們議論紛紛，西廂房裡，就好像是開了鍋似的鬧騰。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一個男人就高聲喊道：「大家都讓開，我想跟王天利說幾句！」
說話的這個公鴨嗓，正是杏樹溝的村長劉建德。
這一喊挺管用，大夥誰也不說啥了，趕緊讓出一條路來，讓劉村長進屋。
屋子裡安靜得鴉雀無聲，即便是有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聲音。
杏樹溝的人，都知道村長劉建德是個啥樣人，他的人品不壞，可就是脾氣不太好，說發火就發火。
劉村長瞅了瞅陳桂珍手裡的財神像，又瞅了瞅王天利，把臉就拉下來了。
「王天利，我知道你手藝好，做啥像啥，但我得提醒你，封建迷信的事，你可不要搞啊！」
王天利淡淡一笑：「村長大人，你說啥呢，我只是干我的手藝活，啥時候搞封建迷信了？！」
劉村長瞪了王天利一眼，大聲反駁道：「嘴硬是吧，關於趙富貴家失火的事，有人跟我反映，你現在是黃大仙附體，已經出馬了！」
王天利笑道：「劉村長，我從沒說過我是黃大仙附體，你聽到的話，也只是人們亂說的啊！」
兩個人正這麼爭論著，劉村長的女兒劉小蓮就挺著大肚子來到了眾人面前，對她爹說道：「爹，你可別太認真了，王天利是個好青年，從不搞封建迷信。」
早年間，劉小蓮相中過王天利，這個事兒，杏樹溝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可那時候，王天利雖然是個手藝人，家裡也是窮得很，村長大人自然是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一個窮木匠。
劉小蓮拗不過爹媽，只好嫁給了野雞窪的李金龍，現在她正懷著孕，在杏樹溝住娘家呢！
「小蓮姐，還是你了解我，確實，我從來不搞封建迷信啊！」
王天利瞅了瞅劉小蓮的大肚子，語氣一轉：「但我得提醒你，趕緊到鎮裡醫院去檢查一下，我懷疑你胎位不正！」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就連劉村長和他女兒也全都愣住了。
上一世的時候，杏樹溝的劉小蓮懷了孕，胎位不正導致難產，好不容易把當媽的命保住了，一個大胖小子卻夭折掉了，王天利對此事印象深刻。
「他說趙富貴家會失火，結果真的失了火，現在又說劉小蓮胎位不正，一定也很靈驗吧！」
「嗯，我覺得也是，看他說得這麼有把握，一定是這麼回事！」
「到鎮裡醫院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麼，胎位不正可不是小事，必須得重視啊！」
圍觀的人們全都把目光落在了劉小蓮的身上，低聲議論了起來。
「你們別聽他瞎說好不好，他又不是火眼金睛的孫悟空！」
劉村長對人們喊了一句，然後又把臉轉向了王天利，大聲訓斥道：「王天利，你一身手藝，卻不好好幹活，盡整些沒用的，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這話，劉村長就拽著女兒出了門口，氣沖沖地回家去了。
「父老鄉親們，熱鬧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我還得趕緊幹活，必須得給劉小蓮刻一尊送子觀音啊！」
王天利對人們揮了揮手，村里人就一鬨而散，全都回家去了。
緊接著，他就來到這屋的西北角，在廢料堆里找出了一塊老杏木。
劉小蓮肯定會去醫院做檢查，即便她爹她媽不讓她去，她也得偷著去不可。
大夫給她正了胎位之後，母子平安，她一定會過來謝他，這是肯定的，到那時候，賣給她一尊送子觀音，價格再貴，她也沒理由不要。
這塊老杏木，放在廢料堆里一文不值，當柴燒都嫌它冒煙，可要是把它雕刻成一尊送子觀音，那就是咔咔響的一大把鈔票。
想到這裡，王天利心情大好，禁不住呵呵地笑起來了。
「是啊，一尊財神像就六十塊，可真是不賤乎！」
「以我看，六十塊雖然不少，但財神爺本本來就是管錢的，真要是靈驗，接回家去供奉幾天，很快就會翻本的！」
「怎麼會不靈驗，王木匠剛剛出馬，料事如神，如果把他雕刻出來的財神請回家去，用不了多久，就准能發財啊！」
在人們的議論聲中，王天利神態自若，不說什麼，只是瞅著陳桂珍有啥反應。
一九八九年這陣子，在鎮裡單位上班的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是一百二十塊左右，頂多也超不過一百五十塊。
一尊財神雕像六十塊，相當於公務員半個月的工資，這可真不是忽悠誰。
而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里人來說，一個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在兩千塊到三千塊左右。
尤其是在杏樹溝這樣的村子裡，很多人家連這個收入水平都達不到，人們剛剛解決吃飯問題，想存款比做夢都難！
「六十塊不貴，如果不是你王天利神仙附體，提醒我們做防備，今天這場火，非得把我們家燒得房倒屋塌啊！」
一個男人聲音顫抖，明顯是激動得很。
王天利抬眼一瞅，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滿臉炭灰的趙富貴。
「如果你覺得六十塊不貴，就別再磨嘰，趕緊回家去拿錢，另外呢，你可千萬別再說我是神仙附體了！」
這句話，王天利說得十分認真，語氣也是相當鄭重。
村里人都知道，趙富貴家不困難，算得上杏樹溝的一等戶。
他們家的六畝地，全都是村裡的特等地，每年的收成都非常好，而且，他們兩口子承包了村裡的一個魚塘，賣魚也是有收入的。
賣出一尊神像是好事，可他最擔心的是，村里人都說他黃大仙附體。
畢竟在八十年代裡，有關部門非常反對封建迷信，如果起了風言風語，鎮裡頭非得抓人不可！
「錢就在我身上帶著呢，剛才我家房後一起火，我急忙就進屋把錢包拿出來了！」
趙富貴走出人群，從破中山裝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個錢包，拿出了四張大團結和四張五塊的票子，遞給了王天利。
「好好拿著，可別掉在地上摔了，如果你家沒有神龕，就把他放在堂屋正中的柜子上，每逢初一十五，必須得燒香！」
王天利把財神像遞到了趙富貴女人的手上，接過了六十塊錢，又煞有介事地對這兩口子叮囑了一番。
啥叫靈驗，啥叫不靈驗，這兩口子過了今天這一劫，也算是神仙保佑了。
況且，趙富貴和陳桂珍不但勤勞肯干，也都是腦子靈活的人，又沒有賭錢的壞習慣，這樣的人家，即便不供奉財神，發財也是遲早的事。
「哎呀，到底是手藝人掙錢容易，這麼快就把六十塊掙到了手，這能頂我家半年的收入了！」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你咋就不瞅瞅，這財神爺眉開眼笑的，手拿大元寶，多帶勁啊，再說了，趙富貴家今天發生的事，你也不是沒見著！」
「我也得趕緊攢錢，讓王天利給我也刻一個財神爺，只要把神仙接回家，我省吃儉用也值了！」
人們議論紛紛，西廂房裡，就好像是開了鍋似的鬧騰。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一個男人就高聲喊道：「大家都讓開，我想跟王天利說幾句！」
說話的這個公鴨嗓，正是杏樹溝的村長劉建德。
這一喊挺管用，大夥誰也不說啥了，趕緊讓出一條路來，讓劉村長進屋。
屋子裡安靜得鴉雀無聲，即便是有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聲音。
杏樹溝的人，都知道村長劉建德是個啥樣人，他的人品不壞，可就是脾氣不太好，說發火就發火。
劉村長瞅了瞅陳桂珍手裡的財神像，又瞅了瞅王天利，把臉就拉下來了。
「王天利，我知道你手藝好，做啥像啥，但我得提醒你，封建迷信的事，你可不要搞啊！」
王天利淡淡一笑：「村長大人，你說啥呢，我只是干我的手藝活，啥時候搞封建迷信了？！」
劉村長瞪了王天利一眼，大聲反駁道：「嘴硬是吧，關於趙富貴家失火的事，有人跟我反映，你現在是黃大仙附體，已經出馬了！」
王天利笑道：「劉村長，我從沒說過我是黃大仙附體，你聽到的話，也只是人們亂說的啊！」
兩個人正這麼爭論著，劉村長的女兒劉小蓮就挺著大肚子來到了眾人面前，對她爹說道：「爹，你可別太認真了，王天利是個好青年，從不搞封建迷信。」
早年間，劉小蓮相中過王天利，這個事兒，杏樹溝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可那時候，王天利雖然是個手藝人，家裡也是窮得很，村長大人自然是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一個窮木匠。
劉小蓮拗不過爹媽，只好嫁給了野雞窪的李金龍，現在她正懷著孕，在杏樹溝住娘家呢！
「小蓮姐，還是你了解我，確實，我從來不搞封建迷信啊！」
王天利瞅了瞅劉小蓮的大肚子，語氣一轉：「但我得提醒你，趕緊到鎮裡醫院去檢查一下，我懷疑你胎位不正！」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就連劉村長和他女兒也全都愣住了。
上一世的時候，杏樹溝的劉小蓮懷了孕，胎位不正導致難產，好不容易把當媽的命保住了，一個大胖小子卻夭折掉了，王天利對此事印象深刻。
「他說趙富貴家會失火，結果真的失了火，現在又說劉小蓮胎位不正，一定也很靈驗吧！」
「嗯，我覺得也是，看他說得這麼有把握，一定是這麼回事！」
「到鎮裡醫院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麼，胎位不正可不是小事，必須得重視啊！」
圍觀的人們全都把目光落在了劉小蓮的身上，低聲議論了起來。
「你們別聽他瞎說好不好，他又不是火眼金睛的孫悟空！」
劉村長對人們喊了一句，然後又把臉轉向了王天利，大聲訓斥道：「王天利，你一身手藝，卻不好好幹活，盡整些沒用的，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這話，劉村長就拽著女兒出了門口，氣沖沖地回家去了。
「父老鄉親們，熱鬧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我還得趕緊幹活，必須得給劉小蓮刻一尊送子觀音啊！」
王天利對人們揮了揮手，村里人就一鬨而散，全都回家去了。
緊接著，他就來到這屋的西北角，在廢料堆里找出了一塊老杏木。
劉小蓮肯定會去醫院做檢查，即便她爹她媽不讓她去，她也得偷著去不可。
大夫給她正了胎位之後，母子平安，她一定會過來謝他，這是肯定的，到那時候，賣給她一尊送子觀音，價格再貴，她也沒理由不要。
這塊老杏木，放在廢料堆里一文不值，當柴燒都嫌它冒煙，可要是把它雕刻成一尊送子觀音，那就是咔咔響的一大把鈔票。
想到這裡，王天利心情大好，禁不住呵呵地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