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民工》新聞發布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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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是該輪到說一件對來子造成滅頂之災的突發冤案,如果不是這件突發冤案,他怎麼還會提起他將《為了理想》抄寫修改成《真情》以後的事情來,他在《活路》的故事裡就提起過他在BJ的事情,怎麼還會提起他在BJ的事情來,他在《為了理想》的故事結尾,不是明確說到,他越來越懶得提起一些事情,越來越懶得把現實說清楚嗎,他那時就真的決定再也不提起以後的事情來,但他會越來越喜歡,用實際行動把現實說清楚,用實際行動進行創作,文字的浪漫哪抵得過行動的浪漫。這件對他造成滅頂之災的突發冤案,迫使他不得不再次拿起筆來,就像當年魯迅拿起那支筆那樣,發泄心中的惡氣。

  不賣關子啦,直接就事說事吧。

  在去年年底,來子就接到小小鳥打來的一個電話,原來小小鳥只是向來子作年終問候。

  來子則告訴對方,他打算好了又要回家將《真情》修改一遍,並改名叫《繼傷痕》,而且想好,明年要來BJ作一個手稿展。

  對方很是讚賞,來子還這麼堅持從事文學創作,對方當然認為來子的文學創作是屬於打工文學,很希望看到來子的作品能夠早日問世,不要總是還浮不出水面。

  對方還問來子知不知道,最近出了一本《中國式民工》的書,造成了很大影響,好像這對來子有很大的借鑑意義,更加要堅持打工文學的創作。

  來子則聽成是《中國是民工》,確實不知道出了《中國是民工》這本書,他光聽書名就自以為猜到了八九分,以為是社科類的書,不足為奇,早就應該有人拿農民工這個社會問題做出幾本像樣的書來,這幾乎可以當作是出版社的一個重大出版選題,可以鼓搗出一個系列的書來,就不用再假擬出一系列的書名來,這要比動不動就拿柏拉圖、蘇格拉底、道格拉斯、荷馬等等那些死掉了的歐州白種人來做成一些書,要現實得多,迫切得多,就是新八股文書。但並不是說那些拿農民工這個社會問題來做出一些書的人,就真的對農民工有深厚感情,就真的不歧視農民工,就真的對農民工這個幾億人的群體有多麼了解。越是做社科類書越容易做成新八股文書。

  來子今年剛來BJ,就從報紙上無意間看到了有關《中國式民工》的作者的報導,這才知道是叫《中國式民工》,而不是他原先聽成的那樣叫《中國是民工》,這才確實真正猜到《中國式民工》是本怎樣的書。就像他從報紙上看到那作者的像貌,就對那作者一點也不好奇一樣,他一看到《中國式民工》這個書名,就對《中國式民工》的內容一點也不好奇,甚至沒有記起那作者叫什麼名字,可見那篇報導並沒有引起他的太多在意。更不存在任何比較的心理。

  4月6號下午兩點,《中國式民工》在王府井書店六樓開新聞發布會,不用說肯定打的是打工文學的旗號,不用說,肯定會就農民工這個社會問題大談特談。

  來子原來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碰巧小小鳥的那位女工作人員突然跟他說起這件事,認為這對他是個機遇。

  來子聽了,簡直不敢相信,這也太碰巧了吧,最碰巧的地方是,碰巧把他的所有手稿都帶來了,就別提他當時有多麼興奮,多麼得意,完全沖昏了頭腦,情緒高漲,幾乎想都不用想,就能斷定這對他是一個非常有利的機遇,千載難逢,比起他要做一個個人的部分手稿展都重要多了,毫不誇張地說,他當即就感想到,歷史將證明,這次《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對其作者的意義,還比不過對他的意義。

  來子開玩笑半認真地跟小小鳥的那兩位工作人員打起哈哈來,說是他要把他的所有手稿帶上去攪局,說是他要跟《中國式民工》的作者PK一下,說是他要把《中國式民工》作者的的風頭搶過來,甚至說要從新聞發布會的主席台將《中國式民工》的作者拉下來,讓他坐上去。雖然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可見他心裡是多麼地衝動。

  小小鳥的那兩位工作人員也能看出來子並不是完全在說笑話。除了就此也跟來子開開玩笑,還不無認真的提醒來子到時候在新聞發布會上不要作出一些特別出格的舉動。那只會適得其反,吃虧的是自己。

  來子不敢保證,他到時會做出什麼舉動來,不太做得出特別出格的舉動來,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與實際怎麼做的是兩碼事。

  快到下午兩點,來子空手去王府井書店,主要先看看能不能把他的所有手稿都帶到六樓的《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中去。

  來子一進到王府井書店就聽到廣播裡廣播《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的消息,可見《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確實很隆重。

  來子更加衝動得不得了,還沒上到六樓,看到有人可以帶行李箱包上去,他就趕緊返回小小鳥辦公室,要將那個已裝好了他的所有手稿的紅色箱包帶到《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中去。


  來子帶著那個紅色箱包,在王府井書店乘電梯上去時,看了看時間,正好是2點14分。

  來子帶著那個紅色箱包一進到王府井書店六樓的《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的門口裡,立即就蹲著心急火燎打開紅色箱包,將裡面的手稿一部一部都拿出來擺在地上,才不管這新聞發布會是怎樣的情景,好像他這樣做完全不用經過腦子考慮考慮,他這樣做確實不算是特別出格,好像他早就養成了這樣做的習慣,既然將他的所有手稿都帶到《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中來了,就必然會這樣做。

  來子這樣做也儘量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幾乎偷偷摸摸迅速完成的。

  但在來子這樣做的時候,旁邊還是有一個人傲慢質問來子:「這是要幹什麼。」來子看都沒看那人一眼,一邊照樣蹲著不停拿出手稿擺在地上,一邊僅只輕輕嗯了一聲「不幹什麼。」完了馬上就迅速離開了,才不管那人的態度如何,才不管那人是何許人也,這正是他的一慣行事風格,他又是在跟自己打賭。

  來子相信絕不會只有那人看到他這樣做的過程,他那樣做的過程僅只有十幾秒,卻感到驚心動魄,他除了把五部手稿按前後順序分別擺在地上,還把那塊用大頭筆寫有「xx的部分手稿展」幾個字樣、寫有手機號碼、寫有「嘿嘿」兩個感嘆字的布條拿出來攤開在地上,等於是因地制宜作了一個來子的部分手稿展,連那紅色箱包的蓋子都沒有合上。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繼傷痕》的三本本子的面上,都有用大頭筆寫的中國打工文學開山之作的字樣,他這樣做確實有攪局的味道,所以他才會迅速離開,不然他怎麼可能會沒有興趣在《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中呆下去。

  來子迅速離開《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立即就乘電梯下去,並在王府井書店的大門口外面的階梯上坐下來,心情無法平靜,許多推己及人的想法都一股腦在腦海里呈現。一點也不用擔心,他的所有手稿在那樣的場合會弄丟,甚至打算一直坐在這階梯上等著,等到新聞發布會完了,再上去拿回他的所有手稿。

  來子大概只等了十幾分鐘,就按捺不住了,重新進到王府井書店乘電梯上去,甚至還故意又挨了一點時間,好像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這麼快就返回新聞發布會中去。

  來子又稍微挨了一點時間後覺得心態比較平穩,也就直接返回新聞發布會中去。

  來子返回新聞發布會中,竟發現他的所有手稿,他的紅色箱包連那塊布條都不見了,察覺不到他剛才那樣做產生了絲毫影響,就好像他完完全全是這才趕來的人。

  來子是粗心大意慣了,還並不擔心他的所有手稿就這麼弄丟了,估計肯定是被人收起來了,不容許他針鋒相對在這種場合作「xx的部分手稿展」,等新聞發布會完了,自然有人把他的所有手稿還給他。

  但來子沒有看到他的手稿,能不著急嗎。

  很快來子還是忍不住輕輕問門口裡站在一張桌子旁負責類似接待登記的戴眼鏡的男青年,那男青年肯定也看到了來子剛才將所有手稿擺在地上的全過程,那男青年經來子一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告訴來子是讓書店裡的工作人員收起來了,請來子放心好了,丟不了的,一點也沒有責怪來自剛才為什麼要將所有手稿擺在地上的意思,明顯對來子刮目相看,那些所有的手稿對來子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不在話下。

  來子這才能夠分出心思,稍微注意了一下這個《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這新聞發布會的主席台上,從左到右,分別坐有《中國式民工》的作者周述恆,著名央視主持人崔永元,前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沈國放,電視劇導演姜小漁。

  來子還在新聞發布會的門口外花二十八元錢買了一本《中國式民工》,並不認為他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拿作比較的對象,並不認為對他有什麼借鑑意義,只是裝模作樣地稍微翻了一下《中國式民工》,哪還有心思細看裡面的內容。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來子越來越著急了,並忍不住隔一會就問一個,隔一會就問一個,但都不知道,來子的所有手稿怎麼不見了,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被撿垃圾的人撿走了,來子不太相信會被撿垃圾的人撿走,任何人要撿走他的所有手稿,那該要有多大的膽量才行,撿垃圾的人不太可能會有那麼大的膽量。但又不得不神經質一樣開始懷疑不是完全不可能被撿垃圾的人撿走了。

  那位站在門口裡的一張桌子旁的戴眼鏡的男青年,不是一開頭就明確告訴來子是被書店裡的工作人員收起來了嗎,可為什麼來子問書店裡的工作人員都一點也不知道,最後那戴眼鏡的男青年也改口說不敢確定那人就一定是書店裡的工作人員,這新聞發布會裡人員複雜,誰知道誰是什麼身份,好像慢慢要來子接受他的所有手搞很有可能就這麼全都弄丟了的事實。


  天了,這叫來子如何承受得了,來子還是相信除了讓書店裡的工作人員收起來了就不太有其它可能,而且來子想起那塊布條寫有他的手機號碼,就是《繼傷痕》的每本本子,《真情》的每本本子都寫有他的手機號碼,只要他的所有手稿沒有被像扔垃圾一樣扔掉,就最終會找回來,只要是個神經正常的人,都不會把他的所有手稿當垃圾一樣扔掉。

  最後新聞發布會結束了,在場的人大多買了《中國式民工》,並圍在主席台前找簽名,而且發現小小鳥的那女工作人員也在場,那小小鳥的女工作人員原還想介紹來子跟《中國式民工》的作者周述恆認識認識,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太震驚了。

  來子其它什麼心思都沒有,只想把他的所有手稿找回來,那位《中國式民工》的女編輯前面還送給來子一張名片,可來子沒有找回他的所有手稿,哪還有心思想到要跟那女編輯搭上什麼關係,他又不是沒有見過編輯,這《中國式民工》比起他的所有手稿又算得了什麼,這個新聞發布會比起他的所有手稿,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來子還是拿著他買的《中國式民工》讓前外交部發言人沈國放簽了個名。還忍不住順便向沈國放說起,其實他也寫有一部打工文學的作品,而且還把他的所有手稿都帶來了,但卻不見了。完全是把沈國放看著是一般在場的人來說起此事,其目的也只是想要快點找回他的所有手稿。

  沈國放聽說此事也是一臉茫然,不作回應。

  來子東問西問,一無所獲,越來越顯得,要被迫接受他的所有手稿很有可能就這麼全都弄丟了的事實。

  很快,來子下到一樓總台,要求總台幫他問一問,總台卻愛答不理,不知怎樣幫來子問一問,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來子只好趕緊又上六樓,東問西問,問了又問,難道就真的沒有一個人看到,有人從新聞發布會裡,拖著他的那個紅色箱包出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而且看到《中國式民工》的作者周述恆,手捧一大束花,在左右陪同下,從那門口走出來真是春風滿面,出人頭地,人逢喜事精神爽,來子哪還有心思拿自己的下場,與周述恆的成功作比較。

  來子開始考慮要不要打110,擔心打了110,等於是當作在抓賊,有可能會讓那位收起他的所有手稿的人,受到刺激,反倒故意不把他的所有手稿還給他,適得其反。而且打110的話就有點與王府井書店作對的意味,不得不有所忌諱。

  很快,來子還是下到一樓總台,要求幫他廣播一下。

  很快總台打電話幫來子傳了話,接下來就聽到廣播裡說,有人在六樓丟失了一個紅色箱包,有沒有誰撿到一個紅色箱包,如果撿到就交到一樓總台。

  很快有位不知什麼來頭的男青年,特意到一樓總台,找到來子,並十分強硬向來子作一番問話,好像要來子接受他的所有手稿,很有可能弄丟了的事實,並特別強調是屬於遺失,而不是丟失,要來子不要總是在總台前等著,難道一直找不回來,來子就一直站在總台前等著,並問來子打算怎麼辦,好像要來子就此放棄,自作自受,不能因此影響到王府井書店的名譽。

  來子還能怎麼辦,肯定要繼續找啊,才不會被那男青年的強硬態度嚇倒,才不管那男青年又是什麼來頭。

  很快,來子又上六樓去,還是一無所獲,而前面用作《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的那個廳里,正又進行一場書畫的拍賣會,不足為奇。

  王府井書店絕不僅僅是書店。肯定經常會有些什麼新書的新聞發布會或者是些什麼字畫的拍賣會,或者是其它什麼名堂。說王府井書店是BJ這個全國的文化中心的一個文化重鎮,一點也不為過。如果來子的所有手稿就這樣在王府井書店弄丟了,那將會讓王府井書店永遠蒙羞。

  來子又下到一樓總台後,馬上就打了110。

  很快就有一位執勤民警專門找來,很快又有一位不知什麼來頭的人趕來配合那民警的調查工作。

  結果又很快又有一位人高馬大戴有眼鏡的中年男子,背著個挎包趕來,好像事情已查出來了,並帶著來子往後頭走,而且邊走,那位人高馬大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嘰嘰嘎嘎向那民警說個不停。

  來子跟在後頭,不太聽得清楚。

  但很快來子還是大概聽出來了,原來正是那人,在他將所有的手稿從那個紅色箱包里拿出來擺在《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門口裡地上的時候,那人問了他一句,「這是要幹什麼」,他只輕輕地嗯了一聲,「不幹什麼」,並迅速離開了,並不怎麼記得清那人的面貌,只是記得那人當時穿的是工作服,而那人現在已換了一身服裝,難怪他會一點也認不出來,看樣子那人早已下了班,這又特地趕來的。


  而且來子進一步聽出,那人把他擺在地上的所有手稿,說成是很髒很髒,把那塊用大頭筆寫「xx的部分手稿展」的字樣,寫有手機號碼,寫有「嘿嘿」兩個感嘆字的布條,說成是很臭很臭,簡直說成是奇臭無比。

  來子只一心想到終於可以拿回他的所有手稿,也就不在乎,那人是怎麼心存歧視,不可理喻的。

  很快,來子竟被帶到一個大的鐵垃圾箱前,這個垃圾箱很可能是王府井書店內部專用,並不髒,旁邊還放有兩個塑料垃圾桶,專門裝生活垃圾,而且還有一位搞衛生的婦女也在場。

  來子驚訝發現他的那個紅色箱包,竟被扔在那垃圾箱裡,想必他的手稿,也全都在那紅色箱包里,這就是那人的傑作,他怎麼也想不到,那人竟會做得這麼絕,簡直神經不正常,難怪那人會說,他的手稿很髒很髒,難怪那人會說他的那塊布條很臭很臭,簡直說成是奇臭無比,他心裡真不知該怎麼罵那人才好,完全被失而復得的驚喜沖昏了頭腦,竟一點也沒有想起要生那人的氣,簡直反過來向那人表示謝恩,嘖嘖嘆噓不已,真是嚇都嚇得半死。

  然而那人一點也不自責,還總是耀武揚威似地跟那民警說個不停,好顯得他那樣做理由充分,始終看都懶得看來子一眼,好像他對來子的歧視是與身俱來的,他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子是個地地道道地農民工,好像他對來子的所有手稿的歧視,是與身俱來的,他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子的所有手稿都屬於打工文學,何止是歧視簡直就是前世有仇,就好像眼睛裡容不得沙粒。

  那人容不得來子將所有手稿都擺在《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門口的地上,只要將來子的所有手稿收拾起來,也就恰如其份啦。還偏偏硬是要從六樓弄下來,當垃圾扔在垃圾箱裡,這何止是過份,何止是神精不正常,真是怎麼罵都不過份,那人在王府井書店肯定不是一般的普通員工,肯定有點級別,那人肯定很有文化,肯定可以算是文化階層的人,肯定利用BJ做為全國的文化中心,這一重大優越條件,養尊處優,連家裡人都跟著養尊處優,那人干體力活肯定不勤快,然而那人要將來子的所有手稿,從六樓帶下來,並扔進垃圾箱,幾乎就是一項體力活,想必要引起那人多麼大的仇恨,才能這麼狠心,這麼不留情面,這麼雞腸狗肚,這麼鼠目寸光,仇恨可以讓人失去理智,如果來子的手稿,真是那人說的那麼很髒很髒,如果那塊布條,真是那人說的那麼臭,簡直奇臭無比,那人不要捂著鼻子憋著氣,才能做得出來,就不嫌把他高貴的有文化氣息的架子弄髒弄臭了,幾乎可以肯定來子剛一迅速離開,那人就忍無可忍像歇斯底里發作那樣,馬上就動手將來子的所有手稿扔掉,一點都不會想起要打那塊布條上寫得很顯眼的手機號碼。真是越作分析就越難受,就不再分析那人到底有沒有權利將來子的所有手稿都當垃圾一樣扔到垃圾箱裡。

  來子的所有手稿被那人完全當垃圾一樣扔在垃圾箱裡,是對《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最大的諷刺。在《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一方面打著打工文學的旗號作宣傳,大談特談農民工問題,還要拍成電視劇,一方面來子堅持了十年,增刪了五次的手稿,被扔進垃圾箱,這新聞發布會中有人前世就跟農民工有仇恨,前世就跟打工文學有仇恨,而《中國式民工》新聞發布會上崔永元還明確說到過不要讓仇恨的種子在農民工群體中發芽,真是不知說中了誰。

  《中國式民工》這個書名確實口氣不小,而真正寫得怎麼樣,實在不能恭維,明顯有包裝炒作的味道,來子只稍微翻了翻《中國式民工》就可以肯定就是他以前弄丟的《活路》與《一個人的世界》隨便哪一部手稿,都抵得過《中國式民工》綽綽有餘。

  不管怎樣,來子只要找回了他的所有手稿,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心裏面要那人見鬼去,來子在那人面前又何必要顯得自己是個農民工,又何必要顯得他的所有手稿屬於打工文學。

  來子見多識廣,閱人無數。拋開所有社會階級問題。來子當然分析得出那人的為人如何。決不願讓那人在他心裏面占有絲毫位置。

  來子更不會還想起《中國式民工》,還想起《中國式民工》的新聞發布會,更加體會到他的所有手稿就是他的命根子,失而復得的驚喜,能夠讓他忘掉前面的一切。

  來子十分急著要鑽進垃圾箱裡,提出那個紅色箱包,可那位搞衛生的婦女,不讓來子鑽進垃圾箱,自己卻鑽進垃圾箱,幫來子把那個紅色箱包提出來。

  來子接過箱包,立即就地打開,並將裡面的手稿揀出來,重新整理,箱包里的手稿放得亂七八糟,可見那人完全是當垃圾胡亂放進去的。

  來子剛揀出幾本手稿,那民警就十分粗魯,態度惡劣催促來子不要在這裡弄,趕快離開並強調來子以後再也不要去王府井書店。


  那民警是哪路貨色就不消分析了,而那人還不停向那民警強調來子的手稿很髒很髒,那塊布條更是很臭很臭,還是那副德性,還在耀武揚威,真是可惡。

  來子當時也太粗心大意啦,並沒有特別想起,箱包里的手稿會不會有少。經那民警一催促,再加上那人的德性,來子立即就不好意思似的將揀出來的幾本手稿放回去,然後迅速提著箱包走開了,並馬上就返回小小鳥打工互助熱線的辦公室。

  小小鳥的那女工作人員,見來子提著箱包回來了,總算鬆了一口氣,並打趣說,這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總算找回來了,要是找不回來,她也會追悔一輩子。

  來子的頭腦總算清醒過來,再將箱包一打開,一眼就看出《繼傷痕》少了一本。

  來子來不及將箱包蓋子盒上,立即就返回去找,結果那垃圾箱裡並沒有任何手稿。

  那裡的保安告訴來子,那位專門倒垃圾的婦女,剛不久又去倒垃圾了,說不定還能追上。

  結果無論來子怎麼追,無論來子追到垃圾站怎麼問,都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來子只好又返回小小鳥辦公室,並進一步整理箱包里的手稿,確定《繼傷痕》的上本不見了,而且《真情》一整部整整三本都不見了,只怪他太粗心大意了,當時也不點清楚。

  其實來子如果當時頭腦清醒的話,一眼就能看出肯定少了手稿,就是用手提一提箱包的重量,也能感覺到明顯輕了許多,這不得不讓他總是想起如果當時能點清箱包里的手稿,當時就發現還少了四本手稿哪該有多好呀,也不得不讓他總是想像那人到底是怎樣將他的所有手稿當垃圾一樣扔掉的,為什麼箱包里還會少四本手稿。最痛苦的是莫過於生別人的氣同時又要生自己的氣,這真是一件冤案,對他帶來的打擊,無異於滅頂之災。

  很快來子又去鑽進那垃圾箱裡認真看看,幾乎確定這回是真的不得不要接受丟失了四本最重要的手稿的事實。

  但來子還是一心要等到那位倒垃圾的婦女問個明白,因為那保安告訴來子,那位倒垃圾的婦女六點後還會來倒垃圾,而且這個垃圾箱固定是那一位婦女倒垃圾。

  來子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那位倒垃圾的婦女,倒是碰巧又看到那位民警走過,來子就趕緊向那位民警說明還丟了四本手稿,就不必說起那四本手稿還是最重要的四本手稿。

  那民警才懶得在乎來子還丟了四本手稿,只傲慢推說要來子自己去王府井書店樓上去問,與他何干。

  要怪得話,那會兒要不是那民警催促來子趕快離開,態度惡劣得話,來子肯定那會就能發現少了四本手稿,很可能那會兒,就能找到那四本手稿。

  來子真是感到冤屈憋氣,又能對那民警怎麼樣呢?要是再讓他看到王府井書店那位扔他的手稿的人,非得要跟那人拼死拼活不可,真是跟那人前世有仇,無從發泄。

  後來,來子又毫無目的進到王府井書店,並直接上六樓。

  來子上到六樓,明顯感到書店的工作人員對他投來異樣的眼神,好像不相信,來子丟失的手稿有多麼多麼重要,竟還這麼陰雲不散,好像王府井書店從此莫名其妙結了冤家,自認倒霉。如果來子想不通直接從六樓跳下去的話,那王府井書店可就惹大麻煩了。

  來子才不在乎那些工作人員已對他產生什麼看法,他只是最後一次表明,他確實在王府井書店六樓,弄丟了手稿,確實是一件冤案,確實給他帶來的打擊,無異於滅頂之災。

  來子不指望還能碰到那人,又開始不太記得清那人的面貌,要記清楚那人的面貌,是件非常痛苦的事,那人的面貌最最可惡。

  來子再也不知要怎樣問起,在六樓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幾乎剛一上來,又下去啦。

  天快黑的時候,來子在那垃圾箱那裡,終於碰到了那位倒垃圾的婦女。

  那婦女確定她倒垃圾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過什麼本子。

  來子就沒有必要說起,那四本手稿是怎麼樣子的,相信如果那四本手稿在一塊,應該一眼就能注意得到,不太可能當垃圾倒掉都還不知道,而且那四本手稿都留有他的手機號碼,以及他家裡的地址電話。

  不管來子怎麼都無法想像出他的那四本手稿最終被倒垃圾倒掉了,都不得不接受他的那四本手稿,就這麼弄丟了,真是還不如確切得知,他的那四本手稿就是被倒垃圾倒掉了。再想想他以前弄丟的《活路》與《一個人的世界》,他弄丟的手稿,幾乎與他還留下的手稿一樣多,真是寫一半丟一半,寫了又丟,丟了又寫。好像他以前弄丟《活路》,弄丟《一個人的世界》的教訓,一點也起不了作用,一次比一次情節嚴重,一次比一次除了怪自己更應該怪別人,他寫得越來越好的手稿,卻越來越容易被人當作垃圾一樣扔掉,何止是當作垃圾,簡直就是當作垃圾還不如。比起當作三個冤案,還不如確切得知就是都當垃圾扔掉了。

  這就是來子的全部手稿的整體命運,默哀吧,還有什麼好說的,都是些什麼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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