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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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

  盛苓被噩夢嚇醒了。

  她夢見,重生只不過是她絕望下的一場夢境,夢醒了,一切也就回到了原點。

  「啊!」

  盛苓猛地坐起身。

  即使醒了,她整個人仍被夢中那最深沉最無力的絕望籠罩著,直到雙手撫上自己仍豐盈柔嫩的臉龐,她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陡然清醒過來。

  是了,她重生了!

  她不再是將軍府後宅里那個形容枯槁的盛姨娘,而是仍然自由的盛苓!

  「呼,呼,呼……」

  盛苓大口喘著粗氣。

  這一刻,她格外的痛恨林景瑞和傅茵。

  恨他們前世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恨他們讓她即使重生了仍背負著前世的陰影,不得真正的解脫。

  所以,她如何能不用盡一切手段,哪怕是去抱廢太子的大腿,也要將林景瑞和傅茵徹底碾落成泥呢?

  好半晌,盛苓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平靜。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聲響。

  「咔嗒!」

  像是什麼東西碰到了門上。

  盛苓頓時警惕起來。

  她可沒忘了,如今的她在許多人眼裡,可是一塊毫無還手之力的肥肉呢,萬一是哪個膽大妄為之徒摸了進來……

  可凌霜和凌雪按說至少會留一個人值夜的……

  盛苓一邊想著這些,一邊抓過外衣披上,為了不發出聲響,連鞋都沒有穿,就這樣光著腳下了床。

  就這樣無聲來到了門邊。

  下一刻,盛苓就安了心。

  因為,外面響起了凌雪的聲音。

  「主子。」

  凌雪壓低聲音道。

  盛苓放鬆的同時,又有些疑惑,既然凌雪在外面,那方才的響動是……

  正想著,盛苓就聽到了一聲模糊的呢喃。

  「姐姐……」

  「我錯了……」

  「別趕我走……」

  最後還「哼哼」了兩聲,就像生怕被人拋棄的小奶狗。

  可憐得讓人心生不忍。

  饒是盛苓之前心硬如鐵,這會兒也難免有些心軟。

  不過……

  她可是在心裡發過誓的,要是再管溫別初,她就是狗!

  盛苓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一狠心,轉身便欲重新回去睡覺。

  這時。

  「姐姐……」

  外面又傳來一聲低喃。

  然後是「砰」的一聲,聽起來像是溫別初的腦袋撞在了門上,盛苓甚至能想像出他坐在門外打瞌睡的模樣,唇角也忍不住悄悄往上勾了起來。

  「主子……」凌雪遲疑的聲音傳來,「溫公子……好像發熱了!」

  發熱了!

  盛苓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拉開房門。

  幾乎是同一時間,靠在門上的溫別初就這樣朝著屋裡倒了過來,要不是盛苓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怕是就要這樣栽倒在地。

  也正因為扶著溫別初,盛苓才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單薄的衣裳之下,這人身體上那驚人的熱度。

  真的發熱了。

  此時的溫別初渾身滾燙,雙頰通紅,被汗水浸濕的幾縷髮絲緊緊貼在臉上,看著尤為可憐。

  「快去請大夫!」盛苓疾聲道。

  但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這會兒是半夜,且不說大夫也在休息,便是有大夫沒休息,整個京城也正處於宵禁之中呢。

  要請大夫,至少也得等天亮了。

  「是我糊塗了,」盛苓道,「不用去請大夫了,準備些溫水,再從外院找個護衛過來。」

  凌雪先是和盛苓一起將溫別初扶到了羅漢床上,然後快速領命退了出去。

  不多時,溫水和帕子便送了過來。

  一起來的,還有一名護衛。


  「主子。」

  護衛恭敬地低著頭,不敢四處亂看。

  盛苓點了點頭:「你給他脫了衣裳,用帕子浸了溫水替他擦拭一下身體……」

  話說完,便帶著凌雪退到了屏風後。

  很快,屏風外響起了擰帕子的水聲,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聲厲喝。

  「走開!」

  隨後是手拍在了人體的清脆聲響。

  盛苓擰起眉:「怎麼了?」

  「主子,」護衛無奈道,「溫公子不許屬下接近……」

  明明已經燒糊塗了,卻還能手舞足蹈的把自己護得密不透風,讓人想要靠近他一步都不行。

  對此,護衛也是服氣的。

  盛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正想著要如何辦時,便聽到躺在羅漢床上燒得滿臉通紅的溫別初,又喚出了一聲「姐姐」。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遲疑了一瞬,才從護衛手裡接過帕子,重新浸進溫水裡擰得半干,又試探著往溫別初那邊靠近。

  一步,兩步……

  三步,四步……

  直到盛苓來到床前,溫別初都再沒有什麼抗拒的動作,就連方才不斷揮動的手腳,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盛苓都給氣笑了。

  所以,他還挑上了是吧!

  氣歸氣,盛苓還是坐到了床沿,拿了濕帕子給溫別初細細擦了臉和手。

  至於更多的……

  沒有更多的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穿得這麼單薄給外面坐著使苦肉計,這些都該他受著!

  盛苓站起身,看向那名護衛:「今晚就辛苦你守著他了,天亮後大夫來看過了就放你兩日假好好休息,再去帳房上支二兩銀子的賞銀……」

  護衛躬身一禮。

  安排好後,盛苓便欲離開。

  她打算今晚將這屋子讓給溫別初了,至於她,反正這宅子大得很,空著的院子還多,隨便哪裡也能住下。

  但她才走了一步,衣袖上便傳來了拉扯感。

  盛苓轉過頭。

  「姐姐……」溫別初雙眸半開,搖曳的燭光映在他眼裡,仿如細碎的星光,「姐姐,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不要走……」

  「……」

  這一聲聲的呼喊,到後來已經模糊得幾乎聽不清楚,但這其中蘊含的濃烈的悲傷,卻讓盛苓再邁不開腳步。

  這一刻,她覺得,溫別初像是在喊她,卻又不僅僅只是在喊她。

  也不知道,那個讓他想要極力挽回的人,到底是誰?

  唉!

  盛苓暗暗嘆息一聲,朝著凌雪和護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凌雪遲疑了一陣,到底是退了出去。

  房門重新闔上。

  搖曳的燭光之下,屋裡只剩下了盛苓和溫別初兩個人。

  盛苓重新在羅漢床的床沿坐下。

  看著溫別初那緊緊攥著她衣袖不放的手,她的聲音不自覺的也變得柔和下來。

  「好,我不走。」

  「不丟下你一個人。」

  溫別初緊緊擰起的眉頭,在聽到這兩句話後,就這樣鬆開了。

  他朝著盛苓這邊翻了個身,攥著盛苓的衣袖,將盛苓的手拽到他耳畔,還輕輕蹭了蹭,然後沉沉睡去。

  因為他的這個動作,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格外的近,盛苓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因為發熱而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灼熱的呼吸輕輕撲在盛苓的手背上,很快,那熱度便像是從手背上,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裡,最後來到她的臉上。

  「呸!」

  盛苓在心裡用力啐了自己一口。

  她瞪著睡熟了的溫別初,忍不住嘀咕。

  「我可是發過誓,再管你就是狗的……」

  屋裡安靜了一瞬。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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