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面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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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透過淡薄的雲層,稀稀疏疏地灑在庭院裡,給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玄風老道見我仍舊站在那兒,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不禁冷哼了一聲,那聲音從鼻腔里發出,帶著幾分不滿與嗔怪。他雙腳微微分開,穩穩地站在地上,就像紮根在土裡的老松樹一般,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勁道。

  接著,雙手緩緩合十,而後扭動了幾下,那雙手猶如靈動的靈蛇,靈活地變換著姿勢,最後以手做劍指狀,眼神陡然一凜,猛地往我腳下一點。

  剎那間,我只感覺腳下的地面仿佛瞬間化作了虛無,整個人就像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不受控制地往下跌落下去。那種強烈的失重感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向我席捲而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忍不住緊緊捂住嘴巴,臉上滿是難受的神色,那感覺就像是坐在一艘在狂風巨浪中劇烈搖晃的小船上,隨時都可能把五臟六腑給吐出來。

  可詭異的是,從我的視線當中來看,我明明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呀,這奇異的反差讓我心裡直發毛,恐懼像藤蔓一樣在心底蔓延開來。

  我拼命地掙扎著,想要擺脫這可怕的感覺,可那股失重感卻好似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拽著我,讓我愈發覺得無力,甚至漸漸地,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失去對身體的掌控了,仿佛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點地從軀殼裡剝離出去,這種無助和驚恐讓我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停地滑落。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玄風老道將手一收,那股怪異的感覺就像潮水般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無力感卻從四面八方襲來,我的雙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軟綿綿的,要不是我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旁邊的石桌,肯定會直接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似的。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有餘悸地看著玄風老道,眼神里滿是驚恐與敬畏。

  「怎麼樣小子,現在相信你師叔我不是騙子了吧?」玄風老道挑了挑眉毛,臉上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模樣老神在在的,仿佛早就看穿了我心中的那點兒小九九,一副等著我心悅誠服地承認的樣子。

  我心中著實有些駭然,回想起剛才那可怕的一幕,心裡清楚得很,玄風老道剛才那一手,要是他想對我不利,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啊。

  原本心底那點兒對他的懷疑和輕視,此刻就像被一陣狂風吹散的輕煙,徹底消失不見了。我咽了咽口水,聲音還有些發顫地說道:「叔,我信了,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好了,快去拿東西吧,別讓他們等得急了。」玄風老道揮了揮手,催促道。

  我一邊朝著客廳走去,一邊小聲嘀咕著:「剛才還說讓人家多等等,現在又說不能讓人家等急了,這變得也太快了吧,真搞不懂這老頭心裡在想啥。」

  「這裡邊可是有分寸的,如何拿捏也是你要學的。」玄風老道似乎聽到了我的嘀咕,在我身後不緊不慢地說道,那語氣里透著一股過來人的意味,像是在教導我這不懂世事的毛頭小子。

  我撇了撇嘴,心裡雖然不太認同,但也不好反駁,只好加快腳步去拿東西了。

  拿到箱子之後,玄風老道便招呼我離開。

  臨出門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唐雅兒好像還沒起來呢。

  大清早的,我就要跟著玄風老道出門去辦這麼棘手又詭異的事兒,她卻能舒舒服服地繼續睡覺,我心裡那叫一個不平衡,越想越覺得氣不過,便試探著問道:「叔,不叫那個黃毛丫頭麼?」我故意把「黃毛丫頭」四個字說得重了些,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滿。

  「你覺得叫她能幫得上忙麼?」玄風老道停下腳步,扭頭看著我,反問道。

  那眼神里似乎覺得我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可笑,微微眯著的眼睛裡透著一絲深意。

  「這……」我遲疑了一下,腦海里浮現出昨天唐雅兒那咋咋呼呼,啥事兒都幫不上忙的樣子,心裡也不得不承認,從昨天的事情上來看,這唐雅兒確實沒什麼用處,別說幫忙了,不幫倒忙就算不錯了。我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好像確實幫不上啥忙哈。」

  「你不會真的是因為錢才收人家當徒弟吧?」我心裡實在好奇,忍不住又問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玄風老道,想從他的表情里看出點兒什麼來。

  「那當然不是,你覺得你師叔我像是缺錢的麼?」玄風老道白了我一眼,微微提高了聲調說道,「雅兒身上的事情有些複雜,你現在無需知道,等時機到了,自然會告訴你的。」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似乎這件事很是重要,不能輕易提及。


  「等她過了十八歲生日就是你的正牌師妹了,你這個做師兄的日後要多讓著人家點。」玄風老道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那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長輩口吻,說完便不再理會我臉上的疑惑,將我按上車之後,便發動車子疾馳而去,只留下一路揚起的塵土。

  不多會兒,我們便風馳電掣般地趕到了停放胡愛軍屍體的地方。那是一個略顯陰森的所在,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比別處冷上幾分,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除了之前那兩個特殊事件調查組人員,還有另外幾個人等在這邊,他們站在那兒,有的搓著手,有的不停地跺著腳,似乎想藉此驅散身上的寒意和心中的不安。

  瞧見玄風老道過來,這幾個人臉上立馬堆滿了笑容,那笑容就像貼上去的面具一樣,雖然熱情,卻透著一絲勉強,紛紛迎了上來。

  「玄風道長,您可算是來了,可把我們給盼壞了呢!」一個稍微年長些的人滿臉堆笑,率先開口說道,那聲音裡帶著討好的意味,眼睛裡滿是期盼,仿佛玄風老道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一般。

  「哈哈,勞你們久等了。」玄風老道笑著回應道,臉上也是一副客氣的模樣,可那笑容卻未達眼底,讓人感覺有些疏離。

  一番寒暄過後,玄風老道像是想起了什麼,適時地將我推了出來,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師侄,別看年紀小,本事可不小呢,以後還得多仰仗各位多多關照。」說著,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眼神里似乎在暗示我要好好表現。

  得知我是玄風老道的師侄之後,這幾人似乎對我也挺好奇的,目光紛紛落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看穿似的,眼神里透著探究和疑惑。

  有個人剛想開口問我些什麼,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玄風老道給巧妙地幫我打發了。我心裡明白,玄風老道估計是覺得我閱歷淺,被這些老狐狸一問,保不准就會說出些不該說的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寒暄過後,自然是直奔正題,我們一行人朝著停放屍體的地方走去。

  停屍房前,那幾個人開了門之後,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站在門外不動了,臉上滿是猶豫和害怕的神色,一副打死都不準備進去的樣子。我見狀,心裡忍不住暗自吐槽:這幾位膽子也太小了些吧,好歹也是幹這行的,怎麼連門都不敢進呢?真是夠慫的。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的無語。

  玄風老道對此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仿佛早就料到了他們會這樣,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便示意他們稍等片刻,然後帶著我抬腳走了進去。

  我跟在玄風老道身後,小聲嘀咕了一句:「屍體都被凍住了,至於這么小心麼?」我撇了撇嘴,心裡覺得他們有些大驚小怪了。

  「命越是值錢就越是惜命,能親自把咱們送到門前已經算是給面子了,這事要不是上邊催得急,你信不信連這幾位的面都見不到?」玄風老道略帶嘲諷地說了一句,一邊說著,一邊大步走到停屍櫃前,伸手一把將那柜子用力拉了出來,那柜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嘎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停屍房裡顯得格外刺耳,讓人心裡直發毛。

  只一眼,我便當場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那聲音在這空曠的停屍房裡迴蕩著,帶著我的驚恐與詫異。

  只見屍體臉色發青,那青黑色的臉色就像被塗抹了一層詭異的顏料,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而嘴角處赫然有兩顆尖尖的牙齒凸了出來,那牙齒白森森的,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寒光,仿佛兩把銳利的小匕首,這可是屍變化成殭屍的一個很明顯的特徵,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去。」玄風老道也嚇得後退了兩步,瞪大了眼睛,指著屍體,聲音都有些變調了,說道:「乖師侄,這屍體成殭屍了?」那模樣,哪裡還有剛才在外面的鎮定自若,活脫脫像個被嚇到的小孩子,與他之前高深莫測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嘴角微微一抽,心裡暗自腹誹著:玄風老道的形象總是在高人和騙子之間來回切換,就算是這真的成了殭屍也是被凍住的,不至於嚇成這樣吧?而且在家中的時候,他那一手詭異的法術也是厲害得緊呢,就算是真的殭屍,怕是也能對付得了才是,這會兒怎麼這麼膽小了呢?

  心裡雖然也有些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伸手在胡愛軍的額頭處摸了一下,那觸感冰冷刺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還沒有變成殭屍,不過有化僵的可能。」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說道。

  聽到還沒成殭屍,玄風老道這才像是鬆了口氣,大著膽子湊到跟前,又仔細地打量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嘖嘖稱奇:「嘖嘖嘖,這兩顆牙齒還真是唬人的,聽說殭屍的兩顆犬齒是它們能力的源泉之一?」他歪著頭,臉上帶著好奇的神色,看向我問道。


  我詫異道:「這你都不知道麼?」我瞪大了眼睛,心裡滿是疑惑,想著師出同門,就算所學不是一樣的,也不該對這種十分基礎的東西一點都不了解才是,畢竟這在我們這行也算是常識了呢。

  「我跟你師父學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關於屍體之類的東西你師叔我是一竅不通。」玄風老道無奈地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說道。

  我心裡卻越發覺得不對勁了,雖然當年張駝子教我的那些東西我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這種最基礎的東西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玄風老道和我師父之間一定有什麼問題,只是現在問他,肯定不會直接告訴我的,我暗自咬了咬牙,決定先把這個疑問壓在心底,便沒有繼續多問。

  「沒錯。」我伸出手來,在胡愛軍的兩顆犬齒上輕輕摸了一下,感受著那冰冷堅硬的觸感,說道,「殭屍犬牙可是好東西,有諸多妙用呢,不過這東西也危險得很。」

  玄風老道問道:「屍體變成殭屍不是需要很多特定的條件?能看出為什麼會變成殭屍麼?」他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我,那眼神里透著期待,仿佛我就是那個能解開謎團的關鍵人物一樣。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心裡那叫一個無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拜託,人家特殊事件調查組人員是找你玄風道長來解決問題的,你別什麼都問我啊?我又不是萬事通。」

  玄風老道哼了一聲,瞪了我一眼說道:「都說了我跟你師父學的東西不一樣,要是知道我還用問你?」他雙手一攤,那表情好像我問了個多愚蠢的問題似的。

  「你不知道那你還接人家的活?」我也瞪大眼睛,提高了聲調問道,心裡想著這老頭可真是不靠譜,啥都不懂還敢攬這瓷器活,真不知道他心裡咋想的。

  「老夫不知道你不是知道麼?」玄風老道不緊不慢地說道,那語氣里透著一股理所當然的勁兒,好像我就該知道答案似的。

  「誰說我就一定知道了?」我都要被玄風老道給氣笑了,心裡那叫一個委屈,之前我還以為被帶出來是跟著玄風老道學本事掙大錢,娶漂亮媳婦的呢,滿心歡喜地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結果現在倒好,先是被個黃毛丫頭罵,現在又被玄風老道拿來當工具人,這都什麼事兒,我越想越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難看。

  「你不知道誰知道?我師兄的本事你不是都學了去?」玄風老道篤定道,眼睛緊緊地盯著我,那眼神里透著一絲不容置疑,仿佛已經看穿了我在說謊似的,「唬鬼呢,師兄的東西在你手上那麼長時間,你這小子十分惜命,就那一門根本的呼吸法都能讓你煉到幾乎大成的境界,為了保命你沒有專門學習過師兄留下的其餘東西?」

  其實師父去世之後,我幾乎沒怎麼去過宅子,他留下的東西我會的還真不多,可玄風老道根本不信我的話,這讓我又氣又無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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