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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的狗一直在叫,鳥兒也是。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雜著蟬鳴。外面車輛呼嘯,當然帶著鳴笛聲。

  你坐在樓上,樓下每一聲罵嚷都讓你窒息。

  天氣很熱,你的後背與背心親密接觸,你的鼻尖有汗滴下。你拄著額頭,皺著眉頭,聽那清楚的模糊的叫喊。

  你是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你早該準備好淋受這一場暴雨,清晨的陽光讓你得意忘形。

  你蹲下來半趴著,艱難的喘出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的哈了一聲,面目又迅速猙獰,費力的調整氣息。

  你不知悔改,不求上進,你想像所有的中傷的詞彙都恰當合理。你同樣也是懦夫,早早逃離了刑場,可總有人要對峙的。所以你才聽見父親與母親的叫喊。

  你可笑的寫了一大篇安慰自己的文字,可是需要自寬的總是像你一樣的無能者;自寬者幾個人真的自寬了呢?

  字是什麼人都可以寫的,話也是什麼人都可以說的,理解起來可能會難一點,但是也是大多數人可以理解的。

  你寫下了千篇百篇的文字,寫了千首百首自寬的詩詞。你的思索,你當然理解,可泰山轟塌時你依舊是抱頭鼠竄的那一個,你尤是那一個淹死在暴雨里的臭魚。

  你偶爾會想起你肆意穿梭在田壟樹林,想起你某個童年的玩伴發過的誓,偶爾,你少年的凌雲壯志也會驚得你睜不開眼。

  你看見所有能代表你過去的標誌,你妄圖搜刮每一絲記憶的歡愉。

  浩蕩的江河湖泊湧起來,一條無涯的長河終於形成,你看見所有死去的你,你看見所有死去的情感。

  你浸泡在水裡,漂浮在水上,死去的你在身旁,在百萬光年的上游,你猶在順流而下。

  你手上緊緊攥著每一個過往的殘餘,似乎與愈漸朦朧的每一個死去的你手上攥著的東西相同。

  可你怎麼也描摹不清,終於再也不能確定。

  你想,是不是你再成功哪怕一點點……可你已經親自面對過了,那無可更改的迷惘。帶著若同哭訴的書憤。

  書桌上堆滿亂寫的紙張,陽台上擺滿亂七八糟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東西凌亂在柜子里。

  地還沒掃,土還沒擦,頭還沒洗,屎還沒拉。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把時間消磨在無用的事上。當然,那再正常不過,人總是無意義地耗費時間與精力做些荒誕與虛無縹緲的事。可你又何必惋惜呢?

  是啊,時間將過往的瑣碎滌盪乾淨,單留下美好與純真的,仿佛過往永遠比今天更好一些,直叫人懷念。

  或許三年,十三年的時間足夠長久,否則怎麼會看見無數個悲歡離合呢?故人再莫相見,殘枝敗葉早已凋盡。戲言曾經,廢紙曾約。我們的人生,我們的心緒若像燭火,早早燃盡倒也尋常;可若竟是長久不熄的北辰星,又怎會如此啊?

  你忽然發覺一本童年時期的小冊子,詫異其未被一同丟棄而成為過往的殘餘。

  你帶著稍欣慰的心情翻開,妄圖找到些什麼,不過,你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在這篇文章,你看見了岸上人群嘲笑的圖畫,你根本就是那個疑惑的蠢貨,摸索著曾留下的印記,你苦澀,羞愧。你如舊拄著頭,同樓下的叫喊一同數落自己的不堪。

  那篇文章的題目是:

  《刻舟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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