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家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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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靈花帶孩子趕廟會剛回到小賣部,就看到宋朝暉取快遞迴來,迎出去打了招呼,說道:「哥,我今天在會上看到你和柏桐姐還有束虹姐了,柏桐姐是準備去江海了嗎?我看她拉個大箱子剛出村。」

  宋朝暉一愣,說:「沒聽說呀。」然後想了想,把快遞先放在小賣部,「我追上去問問。」

  宋朝暉往村口跑,看到一個步履堅毅的女孩正拖著行李箱順著泊油路走著,此刻已經沒有進城的公交,不知道她這是要去哪裡,他快跑幾步追上去問:「柏桐,你弟不是還沒結婚嗎?你這是去哪?」

  只見楊柏桐流了一臉濕濕的淚,他像似明白了什麼,問:「是不是和你媽吵架了?」

  楊柏桐一邊走一邊說:「你別管我,我以後是死是活都不回這個村子了。」

  宋朝暉打量了下四周,雖然時不時有人從鄰村回來,但天馬上就黑透了,離城有四十里呢,他按住她的行李箱說:「你這樣走,得走到明天早上才到的了城裡。」

  這時,偏巧田美靜在遠處高聲叫他,「朝暉哥,你去哪呀?」

  楊柏桐不想讓人看到哭,背過身去,宋朝暉知道她的性子,站到她前邊擋著回應田美靜:「不去哪。」

  田美靜小跑過來,裙子和頭髮在風中搖曳著,笑著把手上買的橘子拿出一個給他,而宋朝暉急於打發她說:「天黑了,你趕緊回村吧。」他沒有接那個橘子。

  田美靜看到了楊柏桐,剛要打招呼,楊柏桐頭沒回的拉上箱子繼續往前走。

  宋朝暉著急的對田美靜說:「你趕緊回學校宿舍吧,我還有事。」說著甩下她去追走遠的楊柏桐。

  此刻的楊柏桐已經止住了淚,她羞於在別人面前流淚。

  「你真的別管我,這條路我不是沒走過。」

  宋朝暉看她堅決要走,說道:「你等著,我回去開車送你。」說著往回跑,沒幾步又回頭:「你可等著啊。」

  楊柏桐沒有理他,田美靜看著跑回來的宋朝暉,剛要搭話,他像陣旋風似的從自己身邊刮過。

  十幾分鐘,宋朝暉開著車來了,楊柏桐的情緒已經緩和了,上車對他說:「送我去火車站。」

  「你弟的婚禮沒幾天了,你真的現在就走嗎?」宋朝暉看著她,只見她的臉比死人還可怕。於是又說:「你先別衝動,你火車票肯定還沒買,我先送你去城裡找個地方住下。」

  楊柏桐沒有說話,視線挪到了窗外。

  宋朝暉沒有先帶她去找賓館,而是去了夜市。

  「我不餓。」楊柏桐說。

  宋朝暉說:「你就當陪我吃點總行吧。」

  楊柏桐這才下車,然後朝煙火繚繞的地方走去,燒烤味,炒麵的香味,臭豆腐的味道不停在空氣中衝撞著,不管是做買賣的,還是吃東西的,臉上都似有光,都一臉放鬆。宋朝暉帶她去一家自己常去的店坐下,點了一些羊肉串和烤素菜,撇了一眼一臉菜色的楊柏桐,對老闆說:「加瓶啤酒。」

  楊柏桐說:「你開車還喝酒,不想活了。」

  宋朝暉說:「我房子在這附近,待會兒就不回村了。」

  「你都買房了,怎麼還住在村里?」

  宋朝暉說:「咱這房子便宜,一百平才四十多萬,我好歹也三十歲人了,這些年多少攢了點,我爸活著的時候也給我攢了點,不過還沒怎麼裝修,現在我一個人住,也不講究。」

  楊柏桐心情終於有所緩解,聞著飯菜飄香,看著四處都是推杯換盞吃的熱鬧的人,肚子像也餓了,酒上來,她先一個人幹了一杯。

  宋朝暉看著她說:「你還和小時候一樣。」

  「你是說我像女土匪?」

  「我可沒這麼說,你身上有股俠義之氣。」

  楊柏桐微微一笑,說道:「你可一點不像小時候的樣子,小時候你面的很,和我弟似的都憨憨的,想不到現在成了村裡的交際花,柏林也變成熟了很多。」

  「交際花?」宋朝暉琢磨著這句話,然後冷眼看著她問:「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楊柏桐一笑,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誇你呢,說你招人喜歡,老少通吃。」

  「我怎麼越聽越像在罵我,不過我這性子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在高中之前確實不愛說話,後來上了高中開始打球,就慢慢和人說得多了,再後來大學,經常去些荒山野嶺,去一些村子考察,就得和當地人溝通,我發現和人聊天其實挺好的,大家內心深處都有著表達欲,都希望能得到別人的理解。」


  楊柏桐聽著喝著,燒烤還沒上來,腦袋已經發熱了,這熱讓她放鬆了很多,她問道:「你沒談過女朋友嗎?按理來說你這種暖男,應該會是個好男朋友。」

  宋朝暉也喝了一口酒說:「談過,大學時候喜歡一學姐,是個女漢子,喜歡露營爬山,畢業後她說想出國,於是就散了。」說著宋朝暉把杯里的酒一飲而下,楊柏桐看的出,當時他一定很傷心,也可能是因為傷心,所以乾脆寄情於山水。

  「村裡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你,比如剛才那個幼兒園老師,還有廟會上彈古箏的那姑娘,都是美女,而且也不俗,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時燒烤上了,楊柏桐開始大口吃起羊肉串,在村里這麼多天,她都沒有吃過肉。

  宋朝暉一邊吃一邊回答她剛才的問題,說:「要真的想結婚,我早就結了,關鍵是一輩子把自己套在一種日子裡,沒意思,最關鍵是,怕為了結婚而結婚,錯過愛情。」

  楊柏桐點點頭,表示贊同:「婚姻可以找,愛情只能等。」

  「都說我了,你呢?什麼時候結婚?」

  楊柏桐把嘴裡的烤菜花咬爛,咽下去才說:「我實話跟你說吧,我這次回來工作也辭了,也分手了,現在的我一無所有,要麼我也不會回來的這麼早,我本來想著堅持到我弟的婚禮結束,就選擇我想走的路,但趙巧蓮她容不下我,就算我化成灰都容不下,你說我還呆著有什麼勁兒。」

  宋朝暉知道她和她媽不對付,但一直不知道原因,於是問道:「一般母女關係都好,為什麼你媽就這麼容不下你?」

  楊柏桐深呼一口氣,說:「我本來是個雙胞胎,同胞還有一個哥哥,趙巧蓮應該懷的也挺不容易,就盼著生一對男孩,為楊家光宗耀祖,當時我奶奶活著的時候,也重男輕女,可就在趙巧蓮生產的時候,我哥哥沒活下來,我活下來了,產婆說我把我哥哥的營養都占了,加上卦爺總說我命硬,克這個克那個,我就成了眾矢之的,趙巧蓮本性兇悍,對我更是不留情,把她的苦處全加到了我身上,你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楊柏桐繼續道:「我也沒有選擇呀,我能選擇什麼時候出生,什麼樣的人做我父母嗎?」

  宋朝暉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頓了頓說:「卦爺常說一個人什麼命老天爺都給安排好了,但我們可以選擇我們怎麼樣活著,我知道你小時候不容易,可一輩子還長,我們可以選擇讓我們舒服的生活方式,就拿我來說,這個年紀了常年在村子裡晃,逢人見我都要給我說媳婦,背後也有奇奇怪怪的議論,如果我在乎,早就呆不下去了,其實我們怎麼樣生活和別人沒關係,我特能理解你這麼多年為什麼不願意回來,不管你以後去哪裡,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希望你可以輕鬆些,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你能這樣生你媽的氣,說明你還在意她的態度。」

  「我在意她?」楊柏桐冷笑了一聲,搖搖頭,「我只是想不通一個母親為什麼會這麼討厭自己的孩子,好像只有我死了,不,就算我死了,她也會恨我,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宋朝回勸她不要想太多,也給她出主意,「你都等了大半個月了,眼看你弟的婚期也近了,怎麼著也再堅持幾天。」

  楊柏桐頓了頓說:「我還是走吧,她清淨,我也清淨。」但她卻不知道這個世界還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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