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奪權之變,皇帝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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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顧熙離開皇宮之後,便直接回府找到了顧良。

  如今的顧家,顧良雖在明面上承受各方壓力,一幅反竇派首領的陣勢。

  但私下裡但凡遇到要事,他都會與顧熙商議。

  他是真的發現了顧熙才能的不凡。

  無論是政治眼光,亦或是對局勢的判斷。

  顧熙雖然年幼。

  但卻已經有了超越他的感覺。

  「解決竇憲?」

  當顧良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該怎麼解決?

  這些時日內朝堂群臣私下一直都在探討著這件事。

  但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竇氏早已權勢通天。

  只要竇太后掌權,她不願意,就根本沒人能動的了竇氏。

  哪怕就算是把王莽這種例子都掏了出來。

  但卻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大漢孝治國,如今天子年幼,太后的旨意就是聖旨。

  該怎麼解決掉竇憲?

  「父親,兒以為,可派人速往西域,通知定遠侯。」

  顧熙神色認真,言辭懇切地說道,「昔年叔祖父縱橫西域,在天下將帥心中威望如山。」

  「如今這些將士可都還在世。」

  「而定遠侯乃叔祖父結義兄弟,這些年來在西域縱橫,亦是聲望遠播。」

  「若是定遠侯能夠出手。」

  「則,如今的竇憲萬不能比。」

  「還可以通知族兄,讓其以平虜侯身份前來。」

  「祖父昔年操練中軍,於南北二軍之中聲望滔天。」

  「只要讓叔父持陛下手書定能穩住將士們,待陛下動手,當眾宣判竇氏之罪,此事可定!」

  顧良的表情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與猶豫,

  「這...這若是事變。」

  「屆時太后若是起了廢帝之心,我顧氏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性子已經完全固定了,難以做出這種可能事關家族存亡的決定。

  「父親...」

  顧熙見狀,急忙緊緊握住顧良的手,神情堅定,沉聲道,「我顧氏如今唯有奮起前行。」

  「此事對於我們而言,根本就沒有退路。」

  「父親切莫再心存哪怕失敗也可退回河北、左右逢源的念頭。」

  「這,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我顧氏,唯有迎難之上。」

  「哪怕最後當真事敗,也不算丟了我顧氏的風骨,對得起我顧氏的先人。」

  顧熙的聲音雖帶著少年的稚嫩,卻充滿了力量與決心,聲聲入耳,振聾發聵。

  顧良內心反覆權衡,最終微微點了點頭,下定決心道:

  「好!

  顧易一直都在看著這一切,此時心中毫無任何波瀾。

  這件事在他看來便完全沒有失敗的可能。

  要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沒有顧氏的存在,劉肇最後都奪權成功,更別說如今有了顧氏。

  顧氏的存在已經讓竇氏比原本削弱了許多。

  朝堂反對竇氏的群臣會自覺站在顧氏身邊,省去了劉肇還需要一點點暗中聯絡群臣的步驟。

  而顧晟縱橫西域,徹底打垮了北匈奴。

  致使竇憲也難以再立下原本歷史之中的那般功勳。

  原本歷史之中的劉肇還因為擔心竇憲,一直忍讓了好久,直至將竇憲騙回洛陽之時,才雷霆出手。

  但現在有了顧氏。

  他顯然不需要這麼做了。

  顧氏本身,加上各種盟友,便足矣幫他解決掉整個竇氏!

  ........

  班超如今乃是西域都護,前往西域通知他,自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劉肇並不擔心班超會不會助他這個無權皇帝以及顧氏。


  班超與顧氏之間的關係誰人不知?

  自顧晟身死之後,便是顧氏一直在幫助著班超擋住朝堂上的風風雨雨。

  這種關係在如今之天下,可是旁人難以想像的情誼。

  劉肇真正擔心的是引起竇氏的察覺。

  而顧熙也建議劉肇利用此機會好好的篩選一下廟堂群臣。

  畢竟這種時候,是最能分辨人心之時。

  劉肇對此自然不會拒絕。

  也正是因為如此,自這一日後,劉肇對竇太后愈發的順從了。

  但凡竇太后有意之事。

  他全都恩准。

  無關大小,無論是她舉薦的官員也好,亦或是提拔竇氏子弟也罷,全部點頭答應。

  竇太后將親近竇氏之人全都拜官封侯。

  其中最為甚者自是竇憲。

  他是真的在刷聲望,率軍前往草原,先是滅掉了南匈奴中叛亂的部落。

  隨後更是將遺留在草原的流虜全部斬盡,殺到了燕然山。

  於山上行刻石之事,強調自己的功勳。

  藉此機會,竇太后直接將其抬到了大將軍的位置上。

  此事一出朝野震動。

  竇氏的權威於這一刻徹底達到了頂峰。

  上至廟堂,下至各州郡,無人敢觸怒竇氏。

  而在這期間,顧良亦是扮演著帶頭衝鋒的角色,時刻都在反對著竇太后的專權。

  其實這真的是一個很危險的行動。

  若非顧氏兩代人於大漢的名望實在過於駭人。

  換做任何家族這樣做,都很容易家破人亡。

  但,這就是顧氏!

  雖然如今顧氏相比於明帝之時,勢力衰退了很多。

  但於天下人之間的威望卻還並未散去。

  天下百姓都記著顧氏的功勞。

  且四方將軍,幾乎全都受到過顧晟的恩情。

  這就是顧氏最大的底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整個朝堂上下漸漸都分為了兩派。

  一派為竇太后所提拔以及想要依附竇氏之人。

  另一派,便是於顧氏麾下有著除外戚之心者。

  而竇氏自然也是沒有閒著。

  當他們察覺到,顧氏註定不會被他們拉攏,且還是他們完全掌權最大的阻礙之後,便開始了一系列的行動。

  相繼將竇氏子弟封到中軍之內,並讓竇憲升任大將軍便是為了如此。

  就是想要趁機將那些個與顧氏有關聯的將軍們全都廢掉。

  慢慢削弱顧氏於軍中的影響力。

  屆時一舉出手,便可直接廢掉整個顧氏。

  但他們卻註定沒有這個時間了。

  當顧熙將定遠侯班超已在歸京路上的消息告訴劉肇之後,劉肇沒有半點猶豫當即決定出手!

  ......

  ——永元二年,三月。

  劉肇以議事之由,召竇氏黨羽入宮。

  實則乃為隔絕內外。

  同時間,顧晟之子當代平虜侯顧念前往南軍軍營之中,當眾宣布竇憲之罪,並領南軍兵權。

  顧晟於中軍中的聲望確實太大了。

  如今的南軍之中,很多校尉乃至於司馬都是當初於顧晟麾下之人。

  其實這也是無奈之舉。

  要想擁有軍中的聲望。

  除了能打勝仗之外,唯有積年累月的經營。

  而竇氏如今掌權的時間,顯然還不足!

  顧晟是什麼人?

  且不說他的功勞了。

  他於中軍之內,任職軍司馬多年,中軍各營將士,幾乎全都經受過他的操練。

  這種聲望可是難以想像的。

  雖然顧念並不是顧晟。

  但他平虜侯的身份,便已經占據了極大的優勢,更別說如今還拿著劉肇的手書!


  整個南軍迅速發生了大變。

  顧念將竇氏於軍中安排的黨羽迅速剔除。

  旋即立刻前往北軍與虎賁營,直至徹底掌控整個中軍,控制洛陽城門。

  當他率領禁軍走進宮內之時。

  劉肇立刻取出了早已寫好的詔書,當眾宣布眾人罪行,全部下獄處死,並讓心腹控制住了長樂宮,避免竇太后亂事。

  他自然不會殺了竇太后。

  大漢以孝治國。

  哪怕他就算是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直接殺了竇太后,不然定會落人口舌。

  劉肇還沒有那麼蠢。

  隨後,他立刻召見了群臣。

  當群臣們知道這個消息之時,全都懵了。

  甚至就連袁安也都亦是如此。

  沒辦法,這種事最重要的便是隱秘。

  他又豈能將這種事透露出去?

  但當他們看到劉肇身後竟然有顧念以及禁軍跟隨後,便直接猜出了什麼。

  一瞬間,一部分依附竇氏之人皆是表情狂變。

  這還是劉肇登基至今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皇帝的感覺。

  他沒有任何廢話。

  將這些時日來被竇氏提拔,亦或是依附竇氏之人,全都下獄。

  眼看著那一個個官員被甲士相繼帶走。

  整個殿內,群臣皆是膽寒。

  劉肇雖然年幼。

  但專屬於天子的雷霆天威,卻還是讓眾人們感覺到畏懼。

  哪怕,他們是反對竇氏之人。

  整個殿內靜的可怕。

  劉肇坐在龍椅之上,掃視眾人,朗聲說道:「登基至今,這還是朕第一次體會到底何為天子。」

  「諸卿無需緊張。」

  「你們都是我大漢棟樑,都是忠臣。」

  「朕,不會遷怒到任何一人。」

  「此事之後,亦有封賞。」

  劉肇在政治上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他這一番話,既是承諾,也是安撫。

  朝堂上下大臣之間關係錯綜複雜,或多或少都有些親戚關係。

  他自然不可能大行株連,致使群臣離心。

  果然,聽到這番話後,不少官員的表情逐漸緩和。

  劉肇並沒有什麼廢話,直接看向了顧良,道:

  「顧卿,令郎何在?」

  聽到這話,群臣們幾乎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皇帝此舉何意。

  令郎?

  這什麼意思?

  「陛下,熙兒已早在殿外等候!」

  顧良並未管群臣那詫異的眼神,當即拱手說道。

  「好!傳!快讓他進來!」

  劉肇絲毫都不掩飾自己對於顧熙的期待,甚至整個人眼神之中的銳利都淡去了幾分。

  不多時,顧熙穩步走進大殿。

  當群臣們看到顧熙那年輕的模樣之時,全都愣住了。

  這才多大?

  因為年齡實在太小,顧熙於整個天下之間,確實聲望不顯。

  如今的大漢還遠遠沒到那種自幼便開始相互吹捧博聲望的時候。

  對於皇帝召見這么小的顧熙,群臣們自然無比錯愕,一個個皆是灼灼的盯著顧熙。

  但顧熙毫無怯場之意。

  神色自然地走到大殿中央,朝著劉肇行禮,聲音清朗,擲地有聲:

  「臣熙,拜見天子!」

  「快起。」劉肇連忙擺手,目光始終緊緊盯著顧熙。

  兩人雖然是第一次相見,但卻根本沒有半點的陌生感。

  這讓其餘人看起來更為奇怪。

  相同的年紀;

  差不多的身高;

  同樣是有些稚嫩但眼神異常明亮;


  雖然只有剎那,但卻給人了一種這兩人就是天生搭檔的感覺。

  「熙卿,如今竇憲於涼州領兵,早晚會得知洛陽之變,對於我大漢而言可是個禍患,你可有何想法?」

  劉肇直截了當地看向顧熙問道。

  整個殿內一片寂靜。

  群臣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臉上滿是震驚與不解。

  大殿之上眾多大臣,然皇帝卻直接詢問一個孩童?

  今日之事,實在太過離奇。

  他們一個個都在緊緊盯著顧熙,想看看他到底能說出個什麼來。

  「回陛下!」

  顧熙全然不顧周圍眾人的目光,鎮定自若地開口說道,「熙確有一策。」

  「還請陛下列竇憲「潛圖弒逆」「僭越禮制」「黨同伐異」等罪,將其昭告天下。」

  「我大漢國運正隆。」

  「熙可確定,我大漢將士得知此事後,定不會再追隨竇憲。」

  「且定遠侯如今已在趕回朝廷的路上。」

  「只要將士們聽聞此事,註定膽寒。」

  「無論結局如何,這竇憲都是死路一條。」

  稚嫩的話音落下,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群臣們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相信這番成熟的計策竟出自一個孩童之口。

  有人立刻看了看顧良,本能的覺得這是顧良教的。

  有人亦是覺著這是顧氏與皇帝的雙簧。

  萬般思緒不斷湧上心頭。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竟莫名的安靜了下來。

  不過,這份安靜並未持續太久。

  劉肇短暫沉思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顧熙,大笑兩聲:

  「好啊!好啊!」

  「不愧為顧氏麒麟子。」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了顧良:「顧卿,朕能否給令郎取個字號?」

  字號?

  群臣再驚,有些難以置信。

  據《禮記·曲禮》所記,男子二十才可冠而字,代表著可以參加各項事務。

  皇帝親自賜字?

  這代表了什麼?

  難不成顧氏自忠武、文成二侯之後,又要出現一位獨得聖卷之臣?

  「臣,叩謝陛下!」

  顧良怎麼可能拒絕這種殊榮,連忙行大禮拜謝。

  「熙有「光明」、「興盛」、「和樂」之意。」

  劉肇一邊說著一邊再次看向了顧熙,喃喃道:「「明」字亦有明亮之意,「遠」字則取志向高遠。」

  「便以「明遠」為字吧。」

  「明遠,從今日起,你便在宮內擔任侍中,伴朕左右,為朕出謀劃策!」

  十一歲的侍中?

  群臣臉色驟變。

  縱觀古往今來可曾有過這種人物?

  當下,便立刻有人出言勸阻。

  廟堂爭鬥向來都是如此。

  竇氏一家獨大之時,群臣們自會於顧氏庇護下掙扎。

  但如今竇氏已有傾頹之向,反觀顧氏則又有了昔年之向,群臣自然不願看到這點。

  但劉肇態度堅決,掃視群臣,直接開口道:「明遠助朕除賊,乃是首功!」

  「......」

  他直接將這些時日來顧熙所做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群臣的臉色越來越差。

  直至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從龍之功!

  還能再說些什麼?

  功高莫過從龍。

  顧熙的功勞無可置疑。

  可...如此年紀便這般受寵,將來到底會到什麼地步啊?

  最關鍵的是此子的才能看起來也是頗為不凡啊!

  這一時間,甚至都已經有人開始思考起了除掉竇氏到底是不是好事了。


  整場朝會在群臣思緒萬千、複雜難明的氛圍中結束。

  劉肇自然不會放下對洛陽的控制。

  同時也按照顧熙所出的建議,立刻將竇憲之罪行昭告天下。

  其實這也並不算是什麼高明的手段。

  廟堂群臣亦是可以想的出來。

  大漢剛剛經歷光武、明帝、章帝三位治世之君,國運正隆。

  利用大勢便足以解決很多問題。

  至於那些個罪名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誰會在意?

  皇帝說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更何況還有顧氏相助?

  顧氏於天下之間的聲望可是其餘大族難以企及的!

  當這個消息傳開之後,竇氏這些年的囂張跋扈,終於迎來了致命的反擊。

  涼州。

  當竇憲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有些難以相信。

  洛陽竟會發生如此驚天之變。

  他本就是個膽大之人,頓時便有了直接造反的心思,並揚言是陛下年幼受到了奸人蠱惑。

  他要出兵以滅奸賊!

  但這種事註定是徒勞無功。

  雖然竇憲這幾年來也在培養著自己於軍中的心腹。

  但面對著攜天下大勢而來的皇帝,卻還是不夠看。

  最關鍵的是....班超歸京的消息也已經傳了過來。

  定遠侯啊...

  那可是恆侯的結義兄弟。

  兩人縱橫西域,將北匈奴打到了西遁。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種人物都屬於是只能活在故事裡的人。

  怎麼可能有膽量反抗?

  本就不穩的軍心在這一刻轟然破碎,軍中譁變。

  竇憲於絕望之中自盡而亡。

  其弟以及心腹數十人被羈押回京,後被劉肇下令斬殺。

  劉肇正式親政。

  —————————

  「永元二年.三月。

  帝與顧氏密定大計。

  丙申,詔召竇氏黨羽謁於南宮,禁絕中外。

  平虜侯奉帝手詔,率羽林騎馳入南北軍,鎮撫洛陽,中外肅然。

  帝親臨前殿,下詔收憲黨郭舉等三十七人,悉斬於市。

  遂以竇憲潛圖弒逆、悖亂綱常之罪,布告四海。

  時憲在涼州,聞變,欲舉邊兵以抗,然部曲離心,將士譁噪。

  憲知事不可為,乃泣曰:「吾負漢室,當以死謝天下!」遂自剄於軍中。

  其弟篤、景、瑰並心腹鄧疊等,檻車征還京師,廷尉案驗,皆伏誅。」

  ——《後漢書·孝和孝殤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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