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賊的自我修養
蘇陵笑道：「那我可真得小心了。」
孫府尹呷一口茶，只見傅試走來。傅試是賈政的學生，還是京兆府的通判，說道：「太爺，二爺。」
蘇陵轉過頭去，看到這個一張國字臉的美髯公，打量了一番，只是笑笑。
「太爺，眼下出了一樁案子，十分棘手。」傅試介紹起了一樁案子，有個名叫夏善的賭棍來找他投案，說隔壁的張虎是白蓮教。
「這張虎是何須人？」
傅試道：「下官也查了查，發現此人和南詔侯有些關係。」說起這南詔侯來，倒也湊巧這南詔侯祖上是緬甸的將軍。
孫府尹皺起眉來，此事涉及一家侯門，說道：「還有什麼別的消息沒有？」
傅試道：「至於這張虎是不是和白蓮教有關，下官也沒查出什麼來。」
「既沒有確鑿的證據。」孫府尹沉吟片刻道：「先把他家看起來。」
傅試點頭，他自小貧苦，全靠學習出人頭地，然而學習和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來亦有差距，打小遭生活捶打的他，為官做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樂得看而不抓。
蘇陵以為這件事多半是有人藉機搞事，要不然有些太湊巧了，然而也沒有開口，等衙門散衙的時候，原打算直接打道回府，誰想有個小廝過來道：「大爺請二爺去浮興樓吃一杯酒。」
「這是誰家的？」蘇陵問昭兒道。
「馮家。」
「馮紫英麼？那還真是個名人了。」蘇陵記得這馮紫英的父親馮唐，「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嘛，曹公的名字肯定不白起，這馮家大概是不大得意的。
「好。」他對小廝道。
······
浮興樓是神京城裡有名的酒樓，坐落於紫石街上，樓高三層，招牌還是當年的誠意伯寫的，
黃昏之時，樓上，走廊處已是彩燈高懸，處處可見濃妝艷抹的陪酒女，兔子相公。
馮紫英就坐在雅間裡，見蘇陵來，笑道：「二爺，瞧這個姑娘怎麼樣？」
蘇陵轉臉看去，才發現桌邊站著一個姑娘，臉蛋微黃，五官略好，穿著一身淡綠衣服。
「這是？」他問。
馮紫英道：「你忘了？這是你托我給你找的，還像點樣子吧？」
「賈璉，你還有這事兒呢？」蘇陵想著，默然不語。
馮紫英道：「這錢也可以先欠著。」
蘇陵道：「這女的太好，我可要不起。」
「嫂子的本事大，我也是知道的。」馮紫英笑道：「只是真差了，你倒肯要？」
別說，賈璉好像真是好賴不忌。
蘇陵忖度了一番，這帶人也不好跑路，於是道：「不要。」
「那，喝酒吧。」馮紫英臉上閃過不悅，舉起酒杯來。
蘇陵吃了幾杯酒，愛吃這裡的魚肉，吃了一碗飯，就要告辭。
「怕什麼。」馮紫英道。
「怕。」蘇陵頭也不回的昂首走了。
「這有什麼好神氣的？」馮紫英送他出去後，很是疑惑，忽而醒悟道：「璉二是把自己當媳婦的僕人了，那些僕人不都是越怕主子，臉上越有光彩麼？哎呀，他竟到了如此地步，當真可憐。」
······
蘇陵才到榮府，下了馬車，便聽一聲「二爺！」轉過頭來，只見一人從馬上下來，生得也算有模樣，只是腦袋大了些。
「這是？」蘇陵問昭兒道。
「薛家的大爺。」昭兒道，心想二爺當真忘了不少事情。
蘇陵打量這有名呆霸王，說道：「你好清閒，騎馬遊蕩。」
薛蟠笑道：「哪兒比得上你威風，這一下就拿了不少人，我聽說他們的手拴在繩上，被馬拽著跑呢。」
「你要不要去拿人？」見謠言傳成這樣，蘇陵問道。
薛蟠眼珠一轉，搖頭道：「算了，我哪兒知道這京城的事情。」
「怕什麼？只要依王法，誰能奈何你？」
薛蟠的臉色益發變了，告辭而去。
蘇陵微微搖頭，他對這個呆霸王的印象不好不壞，依他看來四大家族的男丁，都可以被梟首，掛在義旗上。
而馮淵和薛蟠為香菱鬧出人命的事情，一言以蔽之，春秋無義戰。
他慢慢踱進角門，便聽一人說道：「老爺傳二爺。」
蘇陵走進東跨院，便聽身後的大門關上，心中一驚，就見賈赦顫顫巍巍走來，鐵青的臉色一見蘇陵，便如火上澆油，霎時紫紅，手裡拿著一張紙，問道：『孽畜，這可是你寫的？』
「什麼？」蘇陵問。
「哼。」賈赦道：「拿大棒來，把這勾搭父婢的畜生來給我立刻打死！」小廝們聞言，圍過來，將蘇陵按在凳上，舉起大板打了起來。
「賈璉，你真行！」蘇陵心想：「老子為你挨得這份打！」一想一個與他面容一模一樣的男人微笑起來，他就渾身難受。
賈赦聽著一聲板子響，氣漸漸消了，說道：「還有十板子，拿一百兩銀子來，我就饒你。」
蘇陵苦著臉道：「我眼下沒那麼多。」
賈赦想了一想，說道：「寫欠條吧，實在不行，把平兒送來，你爹我咬咬牙，就揭過此事。」
好不要臉！
「我把這錢送來。」蘇陵爬起來，往西北的院子去，挨打了一回後，路途變得漫長了不少。
昭兒在後頭跟著，一聲也不敢出。
才跨入院門，蘇陵就見王熙鳳迎面走來，到他身邊，偏又默然不語，一雙眼睛紅紅的，半晌，說道：「你從此可改了吧。」說罷，又語氣平坦的對平兒道：「拿藥來，給二爺敷敷。」
「一從二令三人木。」蘇陵覺得王熙鳳的悲劇在於她是個舊道德下的新女性。
他趴在床上，平兒的手抹了藥，輕輕地貼在他的背上，緩緩地撫起來。
「這麼好的人，倘若我走了，便要被那老王八占去。」蘇陵禁不住想：「這老傢伙惦記鴛鴦，鴛鴦有賈母撐腰，他要是拿平兒下手，王熙鳳一個寡婦，真能護著她麼？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平兒抹了藥之後，又是給蘇陵端茶，又是餵飯，讓蘇陵覺得羞愧，待平兒走後，他思緒不斷，月亮從窗戶里升起來，他忽而心中一激：
「大反反於朝，敵在前三排。我蘇陵還就這般進京趕考了！」
孫府尹呷一口茶，只見傅試走來。傅試是賈政的學生，還是京兆府的通判，說道：「太爺，二爺。」
蘇陵轉過頭去，看到這個一張國字臉的美髯公，打量了一番，只是笑笑。
「太爺，眼下出了一樁案子，十分棘手。」傅試介紹起了一樁案子，有個名叫夏善的賭棍來找他投案，說隔壁的張虎是白蓮教。
「這張虎是何須人？」
傅試道：「下官也查了查，發現此人和南詔侯有些關係。」說起這南詔侯來，倒也湊巧這南詔侯祖上是緬甸的將軍。
孫府尹皺起眉來，此事涉及一家侯門，說道：「還有什麼別的消息沒有？」
傅試道：「至於這張虎是不是和白蓮教有關，下官也沒查出什麼來。」
「既沒有確鑿的證據。」孫府尹沉吟片刻道：「先把他家看起來。」
傅試點頭，他自小貧苦，全靠學習出人頭地，然而學習和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來亦有差距，打小遭生活捶打的他，為官做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樂得看而不抓。
蘇陵以為這件事多半是有人藉機搞事，要不然有些太湊巧了，然而也沒有開口，等衙門散衙的時候，原打算直接打道回府，誰想有個小廝過來道：「大爺請二爺去浮興樓吃一杯酒。」
「這是誰家的？」蘇陵問昭兒道。
「馮家。」
「馮紫英麼？那還真是個名人了。」蘇陵記得這馮紫英的父親馮唐，「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嘛，曹公的名字肯定不白起，這馮家大概是不大得意的。
「好。」他對小廝道。
······
浮興樓是神京城裡有名的酒樓，坐落於紫石街上，樓高三層，招牌還是當年的誠意伯寫的，
黃昏之時，樓上，走廊處已是彩燈高懸，處處可見濃妝艷抹的陪酒女，兔子相公。
馮紫英就坐在雅間裡，見蘇陵來，笑道：「二爺，瞧這個姑娘怎麼樣？」
蘇陵轉臉看去，才發現桌邊站著一個姑娘，臉蛋微黃，五官略好，穿著一身淡綠衣服。
「這是？」他問。
馮紫英道：「你忘了？這是你托我給你找的，還像點樣子吧？」
「賈璉，你還有這事兒呢？」蘇陵想著，默然不語。
馮紫英道：「這錢也可以先欠著。」
蘇陵道：「這女的太好，我可要不起。」
「嫂子的本事大，我也是知道的。」馮紫英笑道：「只是真差了，你倒肯要？」
別說，賈璉好像真是好賴不忌。
蘇陵忖度了一番，這帶人也不好跑路，於是道：「不要。」
「那，喝酒吧。」馮紫英臉上閃過不悅，舉起酒杯來。
蘇陵吃了幾杯酒，愛吃這裡的魚肉，吃了一碗飯，就要告辭。
「怕什麼。」馮紫英道。
「怕。」蘇陵頭也不回的昂首走了。
「這有什麼好神氣的？」馮紫英送他出去後，很是疑惑，忽而醒悟道：「璉二是把自己當媳婦的僕人了，那些僕人不都是越怕主子，臉上越有光彩麼？哎呀，他竟到了如此地步，當真可憐。」
······
蘇陵才到榮府，下了馬車，便聽一聲「二爺！」轉過頭來，只見一人從馬上下來，生得也算有模樣，只是腦袋大了些。
「這是？」蘇陵問昭兒道。
「薛家的大爺。」昭兒道，心想二爺當真忘了不少事情。
蘇陵打量這有名呆霸王，說道：「你好清閒，騎馬遊蕩。」
薛蟠笑道：「哪兒比得上你威風，這一下就拿了不少人，我聽說他們的手拴在繩上，被馬拽著跑呢。」
「你要不要去拿人？」見謠言傳成這樣，蘇陵問道。
薛蟠眼珠一轉，搖頭道：「算了，我哪兒知道這京城的事情。」
「怕什麼？只要依王法，誰能奈何你？」
薛蟠的臉色益發變了，告辭而去。
蘇陵微微搖頭，他對這個呆霸王的印象不好不壞，依他看來四大家族的男丁，都可以被梟首，掛在義旗上。
而馮淵和薛蟠為香菱鬧出人命的事情，一言以蔽之，春秋無義戰。
他慢慢踱進角門，便聽一人說道：「老爺傳二爺。」
蘇陵走進東跨院，便聽身後的大門關上，心中一驚，就見賈赦顫顫巍巍走來，鐵青的臉色一見蘇陵，便如火上澆油，霎時紫紅，手裡拿著一張紙，問道：『孽畜，這可是你寫的？』
「什麼？」蘇陵問。
「哼。」賈赦道：「拿大棒來，把這勾搭父婢的畜生來給我立刻打死！」小廝們聞言，圍過來，將蘇陵按在凳上，舉起大板打了起來。
「賈璉，你真行！」蘇陵心想：「老子為你挨得這份打！」一想一個與他面容一模一樣的男人微笑起來，他就渾身難受。
賈赦聽著一聲板子響，氣漸漸消了，說道：「還有十板子，拿一百兩銀子來，我就饒你。」
蘇陵苦著臉道：「我眼下沒那麼多。」
賈赦想了一想，說道：「寫欠條吧，實在不行，把平兒送來，你爹我咬咬牙，就揭過此事。」
好不要臉！
「我把這錢送來。」蘇陵爬起來，往西北的院子去，挨打了一回後，路途變得漫長了不少。
昭兒在後頭跟著，一聲也不敢出。
才跨入院門，蘇陵就見王熙鳳迎面走來，到他身邊，偏又默然不語，一雙眼睛紅紅的，半晌，說道：「你從此可改了吧。」說罷，又語氣平坦的對平兒道：「拿藥來，給二爺敷敷。」
「一從二令三人木。」蘇陵覺得王熙鳳的悲劇在於她是個舊道德下的新女性。
他趴在床上，平兒的手抹了藥，輕輕地貼在他的背上，緩緩地撫起來。
「這麼好的人，倘若我走了，便要被那老王八占去。」蘇陵禁不住想：「這老傢伙惦記鴛鴦，鴛鴦有賈母撐腰，他要是拿平兒下手，王熙鳳一個寡婦，真能護著她麼？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平兒抹了藥之後，又是給蘇陵端茶，又是餵飯，讓蘇陵覺得羞愧，待平兒走後，他思緒不斷，月亮從窗戶里升起來，他忽而心中一激：
「大反反於朝，敵在前三排。我蘇陵還就這般進京趕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