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無間折磨(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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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你那已經死去的父親在白人的莊園前出現了?」

  等老者情緒逐漸平復一些後,林蕭方才繼續開口問道。

  老人抽了抽鼻子,眼眶泛紅道:「沒錯,就是我的父親,還有那幾名跟他一起被槍殺的戰士。」

  「我當時有很多話想問我父親,但他卻只是一個勁地催促我們離開部落,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但試問那種情況下,我又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呢?」

  說到這,老者再次停了下來,像是在回憶當天的細節。

  林蕭沒有立刻開口追問,他知道這時應該給老者一些時間。

  「就在我和父親僵持不下時,那個白人祭司又出現了,身後還跟著幾名手拿火槍的白人。」

  「其實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帶著我們部落另一件遺器,準備和他們撕破臉干一場,哪怕是死,也要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林蕭捕捉到了老者話里的關鍵詞,他追問道:「另一件遺器?」

  老者點了點頭,指了指床邊的號角。

  林蕭:「我想問一下,遺器跟那條巨蟒有關嗎?那條人面蟒又是怎麼回事?」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林蕭稍安勿躁,他嘴唇哆嗦著,繼續講述著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重點。」

  「聽部落里的老人們說,很久之前,我們部落和從南方的一個部落發生過一場戰爭。」

  「南方來的部落?」林蕭劍眉一挑,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對,一個極度殘忍,推崇活人血祭的部落,他們部落的圖騰是一隻長滿了羽毛的大蛇。」

  聽到這,林蕭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他突然想起了曾經在中美洲的墨西哥一帶活動的另一個古老文明。

  難道說,老者所說的正是那個信仰羽蛇神,那個預言2012世界末日的瑪雅文明?

  想到這,林蕭眼皮一跳,注意力更加集中了起來。

  「戰火持續了很久,雙方都損失慘重,最後就連雙方部落的守護神都直接參與了進來。」

  「最終,我們部落的祖神隕落,但拼死一擊之下,也降服了對方部落的羽蛇神。」

  「從那之後,雙方部落就停戰了,只留下了兩件遺器。」

  「一件是這個號角,用羽蛇神化身的骨頭做成的。」老者指了指剛剛被自己吹響的那個骨號。

  聽到這,林蕭不由聯想到了自己找到的那隻指骨,他開口問道:「另一件呢?」

  「另一件由我們先祖的指骨製成的一個骨笛,也就是被卑鄙白人騙走的那個。」

  林蕭心中一震,已然確定自己所得到的指骨就是老人口中的另一件遺器。

  但他並未聲張,只是沉聲道:「老人家,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

  老人的目光變得空洞,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從那位白人祭司在莊園門口現身的那一刻起,父親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當即衝上前去,想要質問他到底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可是當我靠近時,我看到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老人的聲音顫抖,眼中噙滿淚水。他伸出枯槁的手指,指向亞倫胸前的十字架。

  「我在莊園門內里看到了父親的屍體,他被倒吊著綁在一個與這十字架一模一樣的架子上。

  「而在他心臟的位置,插著我們被騙走的遺器。」

  說完這句話後,老人發出一聲長嘆,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蕭腦海中閃過在酒店夢境中亞倫房間所見的異象,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那不僅是一個夢,還是歷史上真實發生過事情的映射。

  林蕭想要安慰老人,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時,自從被林蕭一腳踹飛後,便一直沉默的亞倫突然站了出來。

  這個平日裡總是滿臉悲憫的神父,此刻臉上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表情。

  他大步走到床邊,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說的那個祭司,應該是我們教堂的前輩馬丁。」


  亞倫的雙眼通紅,死死盯著老人:

  「他是一個虔誠、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你這個異教徒絕對是在撒謊!」

  面對亞倫的質問,老人只是輕蔑地扯了扯嘴角:「虔誠?善良?」

  「呵,你們這些白皮魔鬼,還真是會自欺欺人。」

  話音未落,老人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亞倫的衣領,瞪大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你那位前輩,正是我們部落所有災難的源頭。」

  亞倫被老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個激靈,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強裝鎮定,提高嗓門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老人聞言,雙手發力將亞倫拽的更近,咆哮道:

  「虐殺我父親儀式就是他一手操辦的,虔誠善良的人就幹這種事?還是說這就是你們的信仰?」

  亞倫猛地用力掰開老人的手,連連後退:

  「你這是血口噴人,空口無憑的污衊!拿出證據來啊!」

  眼看著場面即將失控,林蕭果斷出手,一把拉住亞倫的手臂把他拽開。

  亞倫滿臉不服氣地瞪著林蕭,又扭頭看向老人,嘴唇翕動著,像是還想繼續開口辯論。

  「夠了。」

  看到神父如此迂腐的樣子,林蕭不耐煩地搖了搖頭,抬腳一個利落的側踢,將亞倫踹到牆角。

  看到林蕭的舉動後,老人也不再那麼激動,他再次坐到了床榻上。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奇儀悄然走到老人身前,輕聲問道:

  「老人家,是自從那次之後,那些白人們就掌握了操縱迷霧的能力嗎?」

  老人點了點頭,眼神黯淡下來:「是的,看到父親死狀時,我們立刻就發起了進攻。」

  「我吹響號角呼喚祖靈庇佑。祖靈加持下,我族勇士刀槍不入,那些白人的火槍形同虛設。」

  聽到這,林蕭不由想起了自己祖國的歷史,也曾有過一群以血肉之軀抗擊槍炮的英雄們。

  「就在我以為能趁這個機會徹底摧毀白人的莊園時,那個祭司把指骨從父親的胸膛里拔了出來。」

  「他用那節指骨在我父親簽過的契約上按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間,祖靈的庇護消失了。」

  「他們用那份契約喚醒了不一樣的羽蛇神,就是你們看到的那種渾身長滿人臉的可怖生物。」

  「而且,隨著這個怪物出現,那些剛被我們殺死的白人,竟然一個個爬了起來,重新加入了戰鬥。」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倉皇逃竄。」老人痛苦地閉上雙眼,「可是逃到哪裡去呢?」

  「這個山谷從那時起就被迷霧縈繞,我的族人們只要試圖離開,就會被那些該死的白霧阻攔住。」

  「我們永遠困在了這裡,像牲畜一樣被圈養!」

  林蕭聽到這裡,突然想起了酒店裡被困住的那些冤魂。

  「所以,孩子們,」老人突然抓住林蕭的手,語氣急切,「你們趕快逃吧,能逃多遠逃多遠!不然,你們也會變成我們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不,是生不如死!」

  「什麼叫半死不活的狀態?」林蕭緊蹙眉頭,追問道。

  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按照我的猜測,我應該死過很多次了。」

  他嘆了口氣:「其實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盡的輪迴折磨。」

  輪迴折磨?難道印第安部落和酒店裡那些人的魂魄都被困在這裡,永遠重複著他們死前最痛苦的回憶?

  就在林蕭準備繼續追問時,帳篷的幕簾突然被掀開,一個熟悉的身影闖了進來。

  那張酷似巨石強森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嘴裡急促地用印第安語喊著什麼。

  老者越聽,臉色就變得越發陰沉。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一手拿起號角,一手拿起了他那隻木杖,撐著自己虛弱不堪的身子向帳篷外走去。

  「該死的白色惡魔又來了,這次來得比以往都快。」老人回過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吼道:

  「孩子們,等我吹響號角,你們就往山下逃!記住,別回頭,千萬別回頭!」


  話音未落,老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帳篷口。

  林蕭轉身面對同伴們,開口道:

  「都聽到了吧,一會你們能跑就跑吧。」

  察覺到了『你們』這個單詞,格溫開口道:「林先生,你呢?不走嗎?」

  林蕭搖了搖頭:「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想到那些同樣是被外來侵略者殘忍殺害的英魂們,被永遠地困在死前的最後時刻,無休止地經歷著折磨。

  林蕭就覺得自己無法做到坐視不管,他已經在心裡盤算起了剩餘的裝備。

  上次遭遇戰時,自己帶來的所有鍊金炸彈就已經全部消耗殆盡了。

  眼下只剩下銀劍、手槍、法印還能夠使用。

  這時,李奇儀突然拉住了林蕭的胳膊:「我大概知道該怎麼對付那些迷霧了,把指骨給我吧。」

  看著李奇儀那幅胸有撐住的神情,林蕭把指骨遞了過去,隨後往外走去。

  帳篷外,老人已經蹣跚著走到了部落入口處。

  在他身前那片熟悉的空地上,那群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們,再次拿著火槍列好了隊形。

  為首的還是那位身穿燕尾服的白人男子,他死死地注視著眼前的老者,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在他身後,剛剛被林蕭斬首的馬丁靜靜地屹立著,表情依舊悲天憫人,仿佛世間一切苦難都與他無關。

  「老東西,你從外面找了幫手想要反抗啊?」

  燕尾服紳士舉起火槍,槍口對準了顫顫巍巍的老人。

  「本來還想著給你們這些野人喘口氣的機會,但現在看來,我還是過於心慈手軟了。」

  他的話音未落,槍聲驟然響起,一顆子彈擊中了老人的腿部,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印第安老人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顫,但他依舊強忍著劇痛,沒有倒下。

  部落里的其他戰士,在看到那些白人那麼快就再次全部恢復,捲土重來後,全部都喪失了所有鬥志。

  即便自己的首領中槍,也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前阻攔,他們像是任人宰割的綿羊呆立在了原地。

  絕望,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

  只有那個攙扶老人的印第安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他張開雙臂,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擋在老人身前,衝著白人們發出陣陣稚嫩的嘶吼。

  老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驚恐地用印第安語大聲呵斥著孩子,想要他趕快離開。

  「老東西,你不是說自己部落里沒有小孩了嗎?這是什麼?」

  看到這小孩出現,燕尾服紳士回頭朝身後的神父使了個眼色:

  「抓回去吧,你不是剛說過自己急需用小孩子血祭嗎?」

  馬丁神父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他邁步就朝小孩走來。

  「住手!」

  「你在做什麼?馬丁前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低沉,一道尖銳,分別出自林蕭和亞倫的口中。

  亞倫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自己心目中神聖的前輩,呆立在了原地。

  而林蕭說完後,則如獵豹般竄了出去,瞬息之間已經到了小孩的身旁。

  看到林蕭再次出現後,那些白人們紛紛臉色驟變,仿佛見到了地獄裡爬出的惡鬼,紛紛踉蹌後退。

  燕尾服紳士看到後也嚇了一跳,火槍「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他那雙戴著白手套的手在胸前慌亂摸索著,嘴裡結結巴巴地嚷道:

  「東方人,你真的要和我們作對嗎?」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現在離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林蕭不發一言,只是加快腳步。

  眼看著就快要殺到了身前,燕尾服紳士從懷中摸出了那份泛黃的合同。

  他雙手高舉,將合同朝著身後的天空展開。

  在他做出這個動作後,濃霧從他的身後驟然再次升起。

  濃霧中,依舊能看到那隻千面怪蟒的身影,它龐大的身軀在半空扭動著。

  霧氣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向四周瘋狂蔓延開來,似乎要吞噬一切。

  眼看濃霧就要到眼前,印第安老者聲嘶力竭地朝著林蕭等人吼道:

  「孩子們,快跑!」

  他顫抖著舉起手中的號角,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吹響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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