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後記九十一好男人不能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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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5章 後記九十一·好男人不能夜不歸宿

  趙京京身邊的侍女,個個都有技藝,皆屬儲備人才。

  她們一般十五六歲出閣,也即正式單獨接客。

  初夜價格極高,甚至還會搞拍賣。

  根據各自的具體情況,出閣之後的路線也不同。大部分都只能去做藍倌人,少部分可以晉升成為紅倌人。

  也有走清倌人路線的,她們會繼續跟在趙京京身邊,直至發展到擁有單獨院落的實力和名氣。

  比如,此刻挨著石懷的侍女,去年就已經正式出閣了。

  但她還留在趙京京身邊,繼續積累經驗和名氣。偶爾趙京京身體不便,又或者客人非要留宿,她就會代替趙京京待客。

  代替接客之時,說不定就得到某位恩主青睞,幫忙宣傳一下突然名氣大漲。

  那侍女從石會長身邊離開,取來拍板坐於堂前。

  服侍曾忭的侍女,則掏出一支笛子。

  又有一個吹笙的樂工進場。

  其餘三位侍女,許是因為年幼,技藝尚且不精,還不能參與公開演出。

  趙京京自己則懷抱琵琶,演奏彈唱散曲小令。

  「掙破莊周夢,兩翅駕東風。三百處名園,一采一個空。難道風流種,唬殺尋芳的蜜蜂。輕輕飛動,把賣花人扇過橋東……」

  另一個時空,這玩意兒應該叫元曲。

  它的最初形式,源自唐代的酒令,到了宋代進一步發展。

  有專家說宋金散曲大流行,是因為胡樂嘈雜、變化迅疾,導致中原和江南語言難以適應,於是就有了散曲這種新聲。

  只能說,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更有可能是受眾群體下沉,畢竟散曲在宋代就有雛形了。

  詩詞的受眾更狹窄,地位更高。

  散曲的受眾更寬泛,權貴富商,販夫走卒,都可以聽。

  可以理解為一種面向大眾、歌詞可俗可雅,而且變得更市井化的古代流行歌曲。

  散曲往往配合雜劇演出,這就更受底層百姓歡迎。

  它是音樂、詩詞世俗化的必然結果。

  趙京京反覆歌唱此散曲小令,歌聲因為歌詞的含義,似乎也變得俏皮起來。

  一曲唱罷,眾人鼓掌。

  石懷笑道:「半年不來,京京卻是轉變風格,居然變得戲謔俏皮起來。」

  趙京京說:「什麼都得嘗試一下,否則高雅詞曲唱得太多也招人煩。諸君若是不喜,奴便再唱一闋雅詞。」

  「此曲看似大俗,實則大雅,譏諷意味十足。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填?」朱世鎔問道。

  趙京京說:「北京燕山府的王和卿。前幾日新填的,通過電報發來,恐怕東西二京還沒幾人聽過。」

  這話把謝衍給聽樂了,電報居然用來發送歌詞。

  曾忭問道:「這首散曲是在譏諷哪位權貴?還是權貴家的紈絝子弟?」

  「不知,或許都有,」趙京京笑道,「全憑對號入座。」

  「哈哈哈哈!」

  眾人聞言大笑。

  在什麼客人面前,該唱什麼歌,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謝衍五人皆為學者,不管本身如何,多半會喜歡諷刺歌曲。

  這首散曲小令的歌詞很簡單,就是有一隻大蝴蝶,把三百處花園都采空了。說它是風流種吧,它把同來採花的蜜蜂全嚇死了。輕輕一扇翅膀,把賣花人都給扇飛。

  可以理解為,諷刺那些在歡場橫行霸道的紈絝子弟。

  但還有更深層次的政治隱喻!

  大蝴蝶暗指貪官污吏。東風是朝廷權威或背後靠山。三百名園,即天下州縣財富。蜜蜂是勤勉工作的百姓。賣花人是想認真做事的好官。

  果然魯處仁有感而發:「唉,世風日下,是該整頓吏治了。」

  曾忭說道:「去年借著頒行新法,就已經在整頓,好歹看到一些成效。」

  魯處仁撇撇嘴:「金陵太學,去年就來了一隻大蝴蝶,差點把我這賣花人扇去天邊。」

  石懷驚訝道:「存德是金陵太學的骨幹,又在皇家學會頗有名望,新來的知學竟然敢針對你?」


  魯處仁嘆息:「人家畢竟是進士官,我就一個窮酸學究。玫瑰學士的身份,擺出來又有什麼用?我這人又是大嘴巴,看不慣就喜歡說幾句,估計是說了什麼話得罪他。」

  趙京京適時加入群聊,舉杯說道:「品行高潔之士,歷來被污濁所不容。魯學士仗義執言,實在令小女子敬佩。這一杯酒,為魯學士贊。」

  魯處仁頓時就高興了,認為這位名妓很有眼光,是真正能理解自己的知心人。

  唉,可惜過陣子就要回南京,不能經常來這裡跟京京小姐交心。

  謝衍笑道:「魯教授這次奉詔進京,等再次回到金陵太學,恐怕那位知學就該換一副面孔了。」

  魯處仁跟趙京京遙碰一杯,點頭微笑:「至少他不敢再明里暗裡針對我。」

  趙京京立即獲取到有用信息,走過去親自為眾人斟酒。

  她一邊倒酒,一邊用崇敬的語氣說:「原來五位大學者,正在奉詔研究學問,想必是利國利民之大事。奴乃微末之身,不能為國效力。能為諸君歌舞助興,能陪諸君共飲解憂,便也聊算盡了一份心意。今後相公們做學問,若是乏了悶了,儘管來奴這喝上兩杯。」

  「一定,一定。」魯處仁快要陷進去了。

  他覺得京京小姐不僅是知心人,而且還是個關懷國事蒼生的奇女子。

  有才有貌,溫柔體貼,心懷蒼生,最重要的是她懂我!

  朱世鎔和曾忭對視一眼,都偷偷笑起來。

  石懷決定散場之後,悄悄提醒一下小魯,切不可相信名妓的鬼話。

  逢場作戲即可,千萬不能付出真感情。

  小魯一看就是不經常喝花酒的,而且腦子缺根筋,容易著了壞女人的道。

  今晚乾脆帶小魯去尋紅倌人,好生體驗一下真正的溫柔鄉。

  趙京京故意最後給謝衍斟酒,藉機站在謝衍身邊說:「京京預祝相公們研究順利,圓滿完成朝廷的重任。」

  「借京京吉言!」石懷率先舉杯,他資格最老年齡最大。

  謝衍先是隔著空氣,跟趙京京虛碰一杯,轉而又跟阿蘭碰杯,還叮囑說:「小孩子不要喝太多酒。」

  阿蘭說道:「奴下個月就十三歲,已不是孩童了。」

  不是才怪。

  就你這樣的,放在後世頂多剛讀初二,入學若晚可能才小學六年級。

  趙京京一杯飲盡,看到謝衍和小侍女互動,心中就很鬱悶:難道自己比不上一個小女孩?謝駙馬肯定是個變態!

  更可氣的是,阿蘭那個小浪蹄子,居然故意往謝駙馬身上蹭。你那搓衣板身材,有什麼好蹭的?人家駙馬已經把屁股挪開,你還要再蹭過去簡直是不知羞恥。

  謝衍真就在躲避。

  他稍微對這小姑娘好些,似乎釋放了錯誤信號,導致對方變得極為主動。

  這可得避嫌啊。

  萬一小姑娘想借自己揚名,在下一撥客人那裡亂說,他謝駙馬煉銅的名聲可就要傳開了。

  化學家可以鍊金,千萬不能煉銅。

  並非謝衍杞人憂天,而是這種清倌人,特別擅長借勢揚名。謝駙馬喜歡的女人,收費肯定水漲船高,說不定還有人排隊來消費。

  結交的名人越來越多,等到小姑娘正式出閣那天,估計能直接搞出一場拍賣會——嘿嘿,老子搶在駙馬前面,拔了這個清倌人的頭籌!

  「干喝無趣,且來行酒令。」曾忭提議道。

  眼見眾人附和,謝衍連忙說:「猜枚!骰子也行。那些詞令我可不會。」

  幾人聞言大笑。

  猜枚就是划拳,也叫拇戰,屬於酒令當中的手勢令。

  謝衍穿越過來,只學會了划拳和骰子。

  謝衍對阿蘭說:「你最年幼,不能多喝,便做監令吧。」

  「朝宗才是惜花之人。」朱世鎔笑道。

  另外兩個侍女毛遂自薦,分別做了觥錄事和律錄事。

  監令,相當於酒桌總司令。

  觥錄事,則是負責倒罰酒的。

  律錄事,判斷酒令的平仄韻律是否正確,錯了就以此令奏樂罰酒。如果不是行詞令律錄事也要負責挑選喝酒的小曲。


  第一場划拳,魯處仁輸掉。

  阿蘭煞有介事的取出令旗:「魯學士犯觥令,當罰!」

  魯處仁拱手道:「某知罪。」

  他左手接過令旗,右手端著酒杯,等待行刑——罰酒。

  負責擔任律錄事的侍女,從曲牌里隨機抽出一支,說道:「命以《梧葉兒》送之。」

  趙京京抱起琵琶,開始彈商調小曲《梧葉兒》。

  曲聲響起,眾人搖頭晃腦聽著。奏完一段,隨即大呼:「喝,喝!」

  在樂曲聲中,魯處仁仰脖子喝下。

  這舔狗居然擦嘴說道:「有京京姑娘奏曲,又有諸位好友相陪,我平生就數這杯罰酒喝得最爽利。」

  划拳第三局,趙京京輸了。

  有侍女正要彈曲,朱世鎔挽袖子說道:「我來奏琵琶。」

  謝衍覺得古代划拳也有意思啊,罰酒居然也能點歌伴奏。

  難怪叫詞牌、曲牌,估計就是源於行酒令的牌子。

  眾人越喝越高,開始滿嘴胡話。

  趙京京時不時插幾句,更加調動氣氛,就連謝衍都覺得這頓酒喝得很爽。

  也不知喝了多久,魯處仁給喝趴下了。

  石懷搖搖晃晃站起:「時辰不早,該回去了。記我帳上。」

  朱世鎔扶著不省人事的魯處仁,指著小院的廂房說:「我們不……不行了,今晚住那邊。」

  二人都是從外地奉詔進京,時間太晚懶得回臨時住所休息。

  趙京京問道:「是否擇人伺候?」

  這是在問朱世鎔,要不要喊個賣身的姑娘來過夜。

  「不……不必。」朱世鎔連連擺手,他現在只想躺著睡覺。

  魯處仁被扶著去廂房,出門時還在閉眼大喊:「京……京姑娘……我……喝了!」

  謝衍反而沒喝多少,他發現自己划拳挺牛逼。

  本來謝衍打算付錢的,但既然石懷讓記帳,他也就懶得再爭搶。

  趙京京把他們送出去,看著謝衍欲言又止,最終欠身行禮說:「三位相公慢走。」

  剛從這院裡出去,曾忭就說:「去紅倌人那邊。」

  「還有第二場?」謝衍驚訝道。

  曾忭嘿嘿笑道:「第二場更激烈呢。這趙京京把我勾得不行,又懶得花時間跟她談情說愛,直接找個紅倌人睡覺最利索。」

  「我不行了,你們去吧。」石懷已經五十多歲,沒喝酒可能還湊合,喝了恁多酒哪能再戰。

  曾忭對著謝衍擠眉弄眼:「朝宗若回趙京京的院子,今晚必能留宿主臥,不必孤單睡在廂房。她喝到最後,都已經不掩飾了,那眼神像是能把你吃掉。」

  石懷大笑:「還是朝宗有福氣啊,天生一副風流相貌,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謝衍說道:「我還要回去給公主復命。」

  曾忭低聲說:「下次悄悄來,我幫你掩護。」

  「下回再說。」謝衍模稜兩可道。

  三人結伴走到內院門廳,他們的隨從連忙過來攙扶。

  謝衍和石懷自是要回家,曾忭卻興沖沖的跑去五樓找紅倌人。如果紅倌人們沒空,三四樓的藍倌人也行。

  這尼瑪,曾哥牛逼。

  來到街上冷風一吹,謝衍頓時清醒許多。

  尋花問柳之事,見識一次就夠了,謝衍感覺自己不會再來。

  虛情假意沒意思。

  家裡還有那麼多真情實意的姐姐妹妹呢。

  坐車回到公主第,公主姐姐果然還沒睡,一直焦急地等著他回家。

  「姐姐懷有身孕,須得早點休息。」謝衍連忙表達關懷。

  朱棠溪反覆自我告誡不能生氣,但此刻聞到男人一身酒味,還是忍不住有些上臉色。

  就是那種,你知道我懷孕,還鬼混這麼晚的表情。

  朱棠溪深吸一口氣,心想: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男人逢場作戲很正常。

  謝衍愈發心虛:「我服侍姐姐就寢吧。」


  「嗯。」朱棠溪應了一聲。

  一直來到床前,她終於忍不住問:「去蘭若院見了哪個?」

  謝衍說道:「趙京京。」

  朱棠溪沒好氣道:「我就知道是她!」

  謝衍其實很想問,是不是前夫哥也去過。

  算了,狗命要緊。

  謝衍當即進行批判:「趙京京此人,看似溫柔清純,實則虛情假意,一看就不是良善性子。」

  「蘭若院裡哪來的良善?」朱棠溪不屑道。

  謝衍趁機把話題從趙京京身上轉移:「也有許多苦命的。今晚為我斟酒的,卻是一個波斯胡姬。她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可惜遇到戰亂,就此家破人亡。」

  朱棠溪果然注意力被引開:「你看上那胡姬了?」

  「人家下個月才十三歲,還是個小女孩,我能看上她什麼?只是覺得可憐而已。」謝衍語氣坦蕩,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朱棠溪卻說:「沒看上那胡姬,卻連她的生日都問明白了?」

  謝衍叫冤道:「她說自己下個月十三歲,我也沒問是哪天啊。」

  說著就舉手亮出三根手指,毫無心理負擔的發起了毒誓:「我謝衍在此發誓,此生不再踏入蘭若院半步。若違此誓,天誅……」

  「不准亂說!」朱棠溪終於生氣了。

  不是氣謝衍尋花問柳,而是氣他亂講這種話。

  萬一應驗了怎麼辦?

  謝衍趁機握住公主的雙手,含情脈脈道:「我這次去,純粹是好奇,就是想見識見識。全天下的女子,加起來也比不上姐姐一根汗毛。有了姐姐,我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朱棠溪就吃這招,百試百靈。不但氣消了,而且還笑起來:「我的汗毛那麼粗?」

  謝衍貼到她耳邊低語:「姐姐的汗毛很細,全身的毛髮都細。尤其是那裡,又細又軟,漂亮得很。」

  「又在說胡話,真箇招人煩。」朱棠溪食髓知味,現在經不起他挑逗,莫名其妙就想起羞羞的事。

  總算搞定了。

  謝衍又幫她脫衣服:「姐姐早點休息吧。我一身酒氣,洗個澡再回來陪姐姐。」

  朱棠溪說:「你洗了澡去青鸞房裡。今日被狐媚子勾搭,肯定憋不住。改天我讓紫鳳也陪你,但你不許再去那種地方。」

  「保證不再去。」謝衍連忙表態,同時心頭暗喜,居然因禍得福又解鎖一個丫鬟。

  唉,公主姐姐太好騙了,以後絕對不能辜負她。

  謝衍等公主躺上床又親自給她蓋好被子,才轉身出門去浴室洗澡。

  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公主的聲音:「六郎!」

  「怎麼了?」謝衍轉身回來。

  朱棠溪問道:「你真喜歡那胡姬嗎?」

  謝衍連忙解釋:「沒有的事,僅是覺得她可憐。」

  「哦,那沒事了。」朱棠溪嘀咕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謝衍如蒙大赦,開開心心出門去。

  幸好沒聽曾忭那個損友的話,今夜如果在蘭若院留宿,回家可就沒那麼容易過關了。

  公主姐姐對我真好。

  一想到紫鳳的博大胸懷,謝衍就覺渾身發熱。

  唉,我怎麼這樣了?居然滿腦子黃色,今後得多干點正事才行。

  謝衍啊謝衍,你是正人君子,還是朱哥的穿越接班人,你應該樹立更遠大的志向。

  不過,似乎遠大志向和小姐姐們並不衝突。

  正想著呢,青鸞小姐姐來了,一臉關切道:「六郎,殿下生氣啦?」

  謝衍還沒回答,紫鳳就跑來:「剛才聞道郎君一身酒味,奴已安排好了浴湯。」

  謝衍不禁感慨,他媽的這種日子,再堅定的意志也會被消磨啊。

  我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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