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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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腦海中留下的記憶起初都是痛苦的,但是仔細回想又能想起那些給予我關愛的細節。也許那些留下來也不能代表那就是不好的,只是它們等待著我去細細地回憶和品味它們。

  疼痛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在昏迷中緩緩地甦醒,映入眼帘的是父親那眉頭緊皺的臉龐。刺眼的燈光讓我睜不開眼睛,耳邊還隱約傳來母親驚喜地詢問聲。

  「先生。動了,動了,孩子的眼睛動了...。您在看看哪裡摔壞了沒有?」

  我感覺自己的腦海重重的,好像有著一塊石頭壓著我。想要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也沒辦法做到。

  迷迷糊糊中,那位醫生伸手掰開我的眼睛,拿著手電筒照了照我的眼睛,強光照得我的眼睛難受極了。我想閉上眼睛,但是卻閉不上,只好將頭朝著父親的懷中靠過去。

  這才擺脫了醫生對我眼睛的折磨,可是醫生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大哭了起來。

  父親將我放在了那張遠離門口的床上,醫生走過來仔細地打量著我的身體,上上下下被他診斷了一遍。

  我本能地掙扎了起來,可是那隻沒有動彈的右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見他稍微觸碰我的右手,我只覺疼痛不已,放開嗓子嗷嗷哭了起來。

  隨後,我的意識再次模糊了起來。恍惚間聽到了醫生說話的聲音,有些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可能是骨折了,得去城鎮看看才行。」

  .......

  等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我躺在了母親的懷抱,旁邊是父親焦急地說話聲。「這麼晚了,哪裡有車去城鎮,我去看看李伯他家的車有沒有空送我們出去。」

  此時我腦海中浮現出村子裡那個家裡有三輪車的李伯,隨後又昏了過去。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三輪車上面的,車裡很顛簸,右手傳來一陣陣疼痛讓我的意識更清醒了些。

  車上父親和舅舅坐在母親的左右,而我被母親緊緊地抱著。舅舅對城鎮更加的熟悉,所以也一起來了,而他們這次的對話我也聽到了。

  他們在商量著要不要去城鎮裡的那個大醫院拍個片,這樣能更好地了解我哪裡受了傷。

  後來,三輪車停在了一家中醫院的門口。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年邁的老伯伯,他仿佛一眼就看出了我哪裡受傷了,抓著我的右手一陣的擺弄。疼,真的很疼,我感覺這右手好像不再是我的了一般。

  母親在旁邊不斷的安撫著我,父親和舅舅按著在床上不斷掙扎的我。

  可能是我的掙扎讓老伯伯我的醫治上升了一個難度,我感覺老伯伯揉搓著我的手用了好久好久。

  我緊緊地盯著老伯伯,這一刻我討厭死他了,但是我也只能無奈地看著老伯伯手中的右手,不斷地流眼淚。

  不知道是因為汗還是因為淚,當老伯伯將我的右手放下的時候,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疼痛是治療過程中無法逃避的階段,隨著治療的結束,右手架在了我的胸前,它也在慢慢的恢復。而中醫治療那么喝中藥也是無法逃避的一個階段,中藥並不是簡單的苦,更可怕的是喝它時會感覺拉嗓子,那種感覺真的是一言難盡。

  從此,工作回來的母親除了做飯還要多出一件事,那就是熬中藥。

  厝手裡,母親拿出了熬中藥的廚具,那是舅舅今天在城鎮裡買來的。母親回來也就將它們也帶回了家,看著那個長相怪異的罐子,我也挺好奇的。

  厝手和家共用一面牆壁的牆上掛著兩提中藥,每提都有著三包中藥,每包都是用紙包著草藥,母親她們管這叫「一帖」。那個討厭的老伯伯說了,每帖可以熬兩次,等藥吃完了再去看看手臂的情況。

  母親拆開一帖中藥,將其中的草藥倒進了水瓢中,過水後將藥草都放進了那個熬中藥的罐子中,接著拿著吃飯的碗盛了三碗水倒了進去。

  我看著母親將罐子放在了煤氣灶上煮了起來,原來這就叫熬中藥呀。

  想到母親有時候做菜也是這樣的做法,我覺得這中藥可能也是一道不錯的美味呢。

  我立馬坐在了厝手的門檻上,望著藥罐被慢慢地加熱,期待著食物的出爐。

  直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厝手裡蔓延開,我才意識到這種藥可能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

  這種味道我聞到過,那是在外公那裡聞到的,外公有給我嘗過,那可不是什麼好吃的,苦得很。


  我瞬間就起身往家裡跑去,趕緊鑽到了床底躲了起來,我知道那是要給我喝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喝。

  可惜,即使我用床底下的洗澡盆把自己蓋住了,最後還是被媽媽找到了。

  被母親從床下拽出來的我狠狠地瞪了一下四姐,剛才我都聽到了,就是四姐把我出賣了,跟媽媽說我躲在了床底的。

  還好母親將我拽出來是因為可以吃飯了,我還以為是拽我出來喝藥呢。

  此時的我還不知道,藥是要飯後吃的,等我吃完飯,看著母親端到我面前那碗黑乎乎的中藥,我抗拒極了,我心中不斷地吶喊著:「不要,我不要喝。」

  可是,在大人這裡就沒有哄不好的小孩,在「冬瓜糖」的誘惑下我還是嘗試將中藥喝掉。

  看看了手上的糖,又看看了桌上的中藥,我鼓起勇氣慢慢地喝了一口,立馬就將中藥咽了下去,緊忙將手中的糖送進了嘴裡。

  中藥的難喝在於它的苦,苦到讓人忍不住想要反胃的感受,有著「冬瓜糖」的中和,這也到不是什麼大問題,有問題的是中藥另一個難喝的點。

  將熬好的中藥放置一會,就會有一層東西沉澱在下面,這一層東西才是我不喜歡喝的原因。

  隨著中藥入喉,我會感覺有沙子划過我的喉嚨,那種感覺就像指甲在黑板划過的聲音是一樣的,這讓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著碗中跟沒動過一樣的中藥,我第一次對吃東西有了抗拒的情緒,又看四姐盯著母親手中的糖,最後,我還是將整碗中藥都喝進了肚子裡了。

  喝完中藥,我還拿著糖在四姐的面前晃了晃。「姐,我有糖,你沒有。」這一刻,四姐的反應是怎樣的我是不關心的,反正我自己是得意極了。

  可能也是因為我這樣的行為,後面四姐才會將我和狗相撞這個事說給學校里的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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