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他畫了一張,繁盛安寧的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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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麾下眾謀並非忠誠於陶謙,其實應當是他們受恩於陶謙,故而此時不肯背棄,那是為了境內名士的百年清譽,此為內因。」

  郭誼順帶著說道。

  這番話,讓曹操與鮑信都深以為然,大漢以孝治國,且重忠義。

  郭誼這話,是在分析以及猜測徐州重文武,這可不是簡單的事,並非上下嘴唇一張一合便能信口開河。

  這是要了解,並且知徐州之政,方可能考證斷言,議官多是於此,要參考眾多情報的。

  不過曹操心裡明白,戲志才手中掌握了海量的徐州情報,明探暗探幾乎每日都會送來消息,無論是有用還是無用。

  這些消息整合下來,都可轉成蛛絲馬跡,而後利於謀臣們設定計策,雖說大戰是一仗一計打出來的。

  但在此之前,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無論是人文地利,還是輿情軍備,都是日夜準備,不可有半點差池。

  郭誼接著道:「此時,陶謙失勢且遭逢大敗,境內惶惶不安,文武自危,故而我們可以運作的餘地就有極多。」

  「主公,此時劉備在徐州,呂布逃往徐州,都為能有立足之地。」

  「徐州之爭仍舊在繼續,然陶謙病入膏肓,其麾下庶人、士族兩派仍會另尋他處,但又不可背上一個背棄恩主的名頭。」

  「此前我們已經與陳元龍、孫公祐見過面,再稍加設計,更有好處。」

  「當時孫乾在下邳駐留十一日,光是此事就足以拉攏,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巨富商賈之中,除卻孫氏還有一個糜氏,在小沛還有甘氏與之通商往來。」

  「送一封書信,與過冬的重禮,差人暗中送去郯縣孫乾府上,謊稱是甘氏所贈,如此甘氏有功,孫氏為人嫌隙,糜氏則自然跟隨。」

  「這樣,庶人一派必會遭受嫌隙,而士人見不到主公示好,反而著急。

  我猜測陳氏等士族一派,必會先行歸附呂布,呂布為人直率些,若是陶謙讓徐州與他,他一定會接受。」

  「一旦接受,就是死局。」

  「徐州是爛攤子,他接了之後,治下文武再降主公,那就不是背棄恩主了。」

  曹操聽聞此話,當即思索片刻,而後便笑了起來,此理倒是易於想通。

  一封書信與孫乾,重禮拉攏。

  如此還可以害士人、丹陽兩派,打破他們的互相制衡。

  鮑信撇嘴一笑,自顧自倒了一碗酒喝,頻頻點頭,「此計頗為精妙,隔岸觀火也。」

  曹操得意一笑,但口中話卻並非是在誇讚,而是指了指郭誼笑罵道:「精妙什麼,陰謀詭計。」

  「你倒是了解呂布、劉備,」曹操抬眼看了郭誼一眼,「此二人我都曾共事,劉備善藏心,奉行仁義為本,肯定不敢受;但呂布不一樣,他有威名,有功績,有除董平亂的憾人之績,定然會受。」

  「但來年開春,我大軍壓境之後,一樣可下徐州,且威勢浩大,同樣可得。」

  「令他文武懾服,何需詭計。」

  曹操雖也是樂而笑談,但卻無形之中駁回了郭誼的計策,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曹操用兵喜雷厲風行,酣暢淋漓的畢功一勝,喜快意斬敵於疆場,以兵法玩弄敵於故障之中。

  這是他的浪漫情懷,郭誼之計可用,不過也要輔以兵馬壓境,方可奏效。

  但是此刻,郭誼卻低下頭,在暗暗思索著什麼,曹操本來還以為是幾句話把郭誼打擊到了,不過很快郭誼就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動兵固然好,但軍糧仍需囤積。」

  「來年不知是豐收還是欠收,要準備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否則辜負境內百姓一番信任,而若是在災時有儲備之糧,可使民心數倍於現在,那該是何等光景。」

  郭誼也不是不敢打仗,但是他在思索今夜進言的時候,想起了此前知曉的一件事。

  東漢的末年,災難實多。

  甚至有一年的凍災讓整個大漢疆域銳減千萬人,許多地方十戶不足一戶,遍地都是凍骨與餓殍。

  雖說記不清是何年,但郭誼仍明白要趁著軍屯之便,儲備糧食,用以日後平災。

  境內安定,則可守固,也能吸引更多百姓遷徙至兗州境內,同樣也足以讓徐州真心歸附。

  徐州本有陶謙做主,但他老邁病重後,隨時可能交託後事而撒手人寰。


  那之後的徐州就可能成為無主之地。

  百姓無依靠的時候,想起的應當是仁義之地,義士要追隨的,也應當是仁義之地。

  無論什麼時候,步步為營而守住此時的優勢,再逐步夯實民心,一定是能擴張的。

  郭誼在出言時,真誠懇切,平靜之中有睿智先見,讓曹操和鮑信也不得不正視這番話。

  因為他說得好像,明年真的會欠收一樣。

  「有如此軍屯之策,又新得下邳、彭城二地屯田,難道還需擔憂糧食不夠用嗎?」

  曹操狐疑的看向郭誼,「你是如何得知,明年有可能欠收的!?」

  郭誼笑道:「農耕飽和,方可言商,言商則能富民,當循其法。」

  「主公,在下所言乃是提前防備此災,同時早些儲備足夠糧食,以積蓄軍資,順便早些令農耕不再是生存之難,便可發展商業。」

  「提升商賈的地位,商賈流通往來,各地物產都可豐沛,馬商、糧商也可以活躍,這不是更好嗎?」

  不經意間,郭誼給曹操畫了一個餅,一個海內昇平,繁盛熱鬧的境內大餅。

  此中道理令曹操不得不思量起來。

  片刻後,他面容逐漸嚴肅,沉聲道:「此事,交由孟譽與志才去辦。」

  「多謝主公。」

  郭誼當即起身拱手,隨後快速出門去,留下鮑信與曹操兩人再繼續商議。

  等又喝了幾碗酒後,鮑信忽然再提及了今夜之事,「孟德不是要將女兒嫁給孟譽嗎?」

  曹操面色一滯,苦笑道:「實在沒機會開口,若是此時說,仿佛我為了郭誼辦好此事,方才開口一樣,下次再告知他便是了,家中都已知曉,此事並不著急。」

  「今夜孟譽所言,深得我心。」

  鮑信當即感慨,「繁盛之境,言商通物,這可是當年我大漢之盛景吶。」

  「也唯有在那些傳記、地誌之中方可一窺,現在,孟譽卻在致力於此事,箇中風流,遠超你我。」

  這一刻,郭誼所說的話,與其隱約透露出來的志向,無不令鮑信神往。

  在他看來,這才是一位國柱棟樑的浪漫情懷,郭誼雖年輕,但已能窺見其日後光景。

  「哼哼,不錯。」

  曹操言簡意賅的誇讚了一番。

  可不知為何,他卻隱隱覺得,郭誼這種休戰養民,亂徐州文武,以等待時機的做法,在不久之後就會大放異彩。

  這種感覺沒來由,但就是隱隱有所覺。

  「許是……孟譽最近立功太多了,總覺得他又能立奇功。」

  曹操暗暗苦笑著想道。

  ……

  十日之後,書信與準備的金銀,用小沛商賈的車馬,送入了徐州郯縣。

  至內城到了孫乾家中,三家馬車一同併入,車上載美酒、金器、玉石還有錦緞布帛,都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兩地本不通行,而車馬上也沒有違禁之物,並無什麼暗藏的玄機,就是送與別駕孫乾。

  所以,城門外的士兵也不好阻攔,但將此事告知了陶謙。

  陶謙聽聞之後,一夜未曾睡去,以至於病情更加嚴重了。

  第二日,便將文武叫來,請劉備為上賓,在衙署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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