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戰鼓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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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水城牆頭,酋帥李猛一臉凝重,正觀察著敵軍的一舉一動。

  這李猛本是高定部將,與高定同是這山鷹壩人。

  高定死後,他與其他酋帥爭奪邛都的控制權失敗,帶殘部退回老家,卻是心有不甘。

  於是以卑水為根據地,繼續招兵買馬,圖謀來年東山再起,再回邛都爭雄。

  沒想到,突然遭遇漢軍來攻。

  卑水縣是他的大本營,他絕對不能棄守。

  卑水城的有利地形,也給了他足夠的自信心。

  李猛覺得,只要人夠多,糧夠吃,就一定能堅持足夠長的時間,直到漢軍放棄退兵。

  於是,李猛用強硬手段,將周邊地區幾乎所有的青壯徵召入軍,又到處搜刮糧食,充入城中糧倉。

  儘管百姓們怨聲載道,但李猛卻無動於衷。

  他從高定身上學到的唯一一條成功之道,便是心要夠狠。

  看到老嫗的第一眼,李猛就認出來,此人乃高定之母胡氏。

  胡氏於他頗有恩情,他小時候家貧如洗,一衣一飯,都是胡氏所賜。

  不光他是如此,山鷹壩每個人,都多少受過她的恩惠。

  胡氏是漢人女子,精通紡織技術,早年間便曾向本地女子廣為傳授紡織技術,還免費贈送大量布匹衣物給本地百姓,在本地人中人望極高。

  她來幹什麼?

  李猛心中隱隱不安,急忙命人打開城門,親自出城面見胡氏。

  ……

  卑水北岸。

  周默端著望遠鏡,遠遠望著。

  灰濛濛的鏡頭中,卑水城低矮的舊城牆顯得更加殘破,胡氏拄著拐杖站在城下,瘦弱的身軀在風中飄蕩,仿佛一片孤零零的樹葉搖搖欲墜,渺小而脆弱。

  城門開啟,一名壯碩的蠻族男子出來與胡氏見面。

  片刻之後,男子轉身離去。

  胡氏似乎很憤怒,她用力跺著拐杖,朝著牆頭大喊著什麼。

  迎接她的,是一支強弓射出的利箭,直穿胸膛。

  胡氏應聲倒地,如同一團破布,無聲無息。

  河岸邊,送胡氏渡河的漢軍士兵見狀,也不敢去城下收屍,急忙上船離開。

  唯有一個獨臂男子,掙脫其他人的阻攔,跑到城下,抱著胡氏的屍體大聲哭泣,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然後,他也被幾支箭射死。

  周默嘆了口氣,放下望遠鏡。

  見卑水北岸東西兩側,張嶷和傅肜部搭建的兩座浮橋即將鋪設完畢。

  於是發出指令,全軍出擊!

  軍號長鳴,響徹天際!

  震天的鼓聲轟然擂動!

  令人呼吸急促,血脈賁張。

  中軍在陳到的指揮下,列隊整齊,逐漸向兩側散開,準備渡河。

  南岸,南蠻軍見漢軍浮橋已經近岸,進入了攻擊範圍,也吹響了進攻的牛角號。

  密密麻麻的蠻兵從城牆根下修築的深溝高壘中爬出,人數極多,難以計數。

  他們向岸邊發起了衝鋒,試圖破壞浮橋,將漢軍堵在河上。

  負責架設浮橋最後一段的這批漢軍,由張嶷和傅肜親自帶領,都是精挑細選的敢死悍卒,且水性極佳。

  他們密切配合,一部分人繼續架橋,一部分人手持刀盾,頂在前面,與南蠻軍短兵相接,直接強行渡江。

  中軍指揮官陳到早用望遠鏡看見大批的南蠻兵衝出溝壘掩體,迅速下令給弓箭手:預備!

  待到一個位置絕佳的時機,令旗一揮,大喊:發射!

  漫天箭雨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射向南岸。

  南蠻人數雖眾,但他們的衝鋒還沒有到達岸邊,就已經被箭雨逼得東躲西藏,七零八落,死傷慘重。

  張嶷親自出馬,帶著十幾個人,率先突破重圍,涉水強渡,登陸了南岸,一邊與南蠻兵持刀肉搏,一邊指揮士兵,迅速立起盾牌,架起一排盾牆。

  後來跟上的士兵均手持矛戟,長矛兵與前排盾兵協同防禦正面,戟兵則保護側翼,組成鐵桶一般的防禦陣。


  南蠻兵見漢軍訓練有素,已經迅速站穩了腳跟,陣列堅如磐石,根本無從下手。遠處,還有大批的漢軍渡過浮橋而來。

  頭上的箭雨又逼得後續援軍無法及時跟上,只見身邊的戰友越來越少。

  漢軍則步步為營,每走一步,齊聲大喊殺字,緩緩向前逼近。

  直教南蠻兵心驚膽寒,迅速失去了進攻的欲望。

  不多時,傅肜部也成功登陸,效仿張嶷,列陣緩緩推進。

  見先頭部隊已經成功登陸,周默一聲令下,陳到帶領三千白毦兵迅速渡過浮橋,在南岸列陣集結。

  南蠻兵見大勢已去,阻擊渡河的計劃宣告失敗,只好丟下岸邊箭叢之中滿地的屍首,倉皇后撤,躲入城下溝壘之中。

  周默也乘舟過河,拿望遠鏡觀察著城池周圍環境。

  卑水城三面環山,一面靠水,易守難攻。當年漢人在此地築城設縣,顯然也是經過了充分的考慮。

  儘管如今城牆已殘破不堪,工事也很簡陋,但只要南蠻人堅守不出,漢軍便只能從正面一個方向進攻,依舊是塊難啃的骨頭。

  張嶷請命,願親率先鋒,攜木槌,從城牆西側低矮處破牆,強行攻城。

  傅肜和陳到也表示,支持張嶷的戰術。

  只不過二人都希望由自己來擔任這個先鋒。

  張嶷急道:「是我先提出來的。你們兩個不能跟我搶啊。」

  陳到道:「你們兩軍搭建浮橋渡江時已經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需要修整,現在輪我上,最合適了。」

  張嶷道:「區區小河,優哉游哉便已渡過,何須修整?況且,我還需要你的強弓勁弩做掩護啊。」

  張嶷說的有道理,且周默也有意想鍛鍊鍛鍊張嶷所統領的家鄉巴人軍,於是命令張嶷為先鋒,傅肜為側翼掩護,陳到率弓弩手壓陣,即刻攻城。

  三將領命而去。

  不多時,張嶷已經帶人,朝著卑水城下挺進。

  周默在遠處督戰,親自為張嶷擂鼓助威。

  張嶷之智勇雙全,指揮若定,令他刮目相看。

  在他的指揮下,先鋒部隊號令整齊劃一,仿佛是一個整體,敵人箭雨來襲,便齊刷刷舉盾避箭,敵人喘息的空檔,便迅速推進。

  不光是對敵人,張嶷還能夠充分利用友軍弓弩兵的發射間隙,有節奏地進行推進,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同時,張嶷永遠都是身先士卒,頂在最前面的那一個。胄冠之上的白纓,還被他專門染成了醒目的紅色,生怕戰友和敵人不知道他是頭領。

  不由得讓周默為之揪心,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一位勇猛無匹的虎將,孫十萬他爹,孫堅孫文台。

  攻城比想像中順利,張嶷部僅僅付出了極少的傷亡代價,便轟開了城牆的一角,殺入城中。

  就在周默準備下令全軍總攻的時候,卑水城門緩緩開啟。

  幾個人押著一位被五花大綁的將領,高舉雙手,示意未攜兵刃,緩步向漢軍前進。

  那個被綁的將領,周默有點印象,正是他之前看到與胡氏交涉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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