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李相夷還會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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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止天拉房門的手頓了一下,沒好氣地回過頭,剛要開口,便被風啟文堵了回去。

  他站起身朝周止天拱手行了一個江湖禮:「李先生慢走。」

  周止天欲言又止片刻,終究什麼都沒說,拉開門出去了。

  下了樓,堂中兩人已經在等著他了。

  這個時間,早飯嫌晚,午飯嫌早,但一會兒要趕路,總是要吃的。

  周止天落座後,軒轅暉給他倒了一杯茶。

  「這頓想吃什麼,我請。」

  周止天端起茶抿了一口,稀奇道:「這麼大方啊?」

  軒轅暉嗤笑一聲:「你以為我跟你似的?」

  周止天摸過菜單,點了幾道小菜。

  倒不是他扣門,只是離開四顧門身上沒帶什麼錢,的確囊中羞澀。

  軒轅暉撐著臉看了一眼,嘖了一聲:「吃散夥飯,你能不能敞開了點,替我省錢呢?」

  周止天劃了兩道菜,招了小二把東西遞過去。

  「吃飽了上路就是,咱不浪費糧食。」

  軒轅暉搖了搖頭,嘴角有笑意,眼中卻是離別的愁緒。

  從前,他總覺得周止天吃飯速度慢,今日卻覺得格外的快。

  一頓飯結束,三人便牽馬退房離開客棧,一路繞過熙攘的人群走到城門口。

  終究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軒轅暉朝二人抱拳行禮:「江湖路遠,珍重。」

  他翻身上那匹戰馬,看著下方兩人,目光落在周止天身上。

  依舊如初見那副形銷骨立的模樣,似乎半點長不出來肉。

  不過短短數日,他對此人就有了如此大的改觀,如今一別,也不知何時能再見。

  「李相夷,好好活著。」

  「就算不來京城投奔我,也記得來看看我。」

  公務繁忙,他其實也很難脫開身。

  周止天笑著抱拳拱手:「好,一定。」

  軒轅暉又看向笛飛聲:「我知你二人關係匪淺,他就交給你了。」

  周止天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馬背上:「你怎麼跟託孤似的?」

  笛飛聲微微頷首,軒轅暉這才調轉馬頭,縱馬離去。

  鐵蹄踏碎風雪,意氣風發的少年同齡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回京之路與四顧門的方向並不相同,而此處,便是岔口。

  目送他離去,周止天也翻身上了馬,握著韁繩掃視廣闊雪地:「走吧,該趕路了。」

  說罷,一夾馬腹,策馬遠去。

  笛飛聲握著韁繩的手一抖,縱馬跟上。

  兩匹快馬如同利箭疾馳,很快消失在城外。

  城牆上,姚詩身披一件雪白披風,手裡捂著一個湯婆子,靜靜目送他們遠去。

  邊上的侍女問她:「小姐,要動手嗎?」

  姚詩撣開頭上的帽兜,抖落風雪。

  雲開了,陽光灑落下來,照得遍地都是晃眼的光。

  她轉過身,頭上一左一右兩支步搖輕晃,清脆悅耳,如鳴佩環。

  「雪停了,我們回去吧。」

  平心而論,她是恨周止天的,恨不得他死。

  但周止天是個好人,若殺了他,自己與那被私慾操縱的宣城知府,又有什麼區別?

  另一邊,周止天與笛飛聲一路南下,跑了半日,氣候便越來越暖了。

  天色暗下來,這條路上沒有什麼城鎮村莊,二人只能找了片林子落腳。

  兩人在樹林中生起一堆火,將帶出來的乾糧在火上烤了烤,就著水吃飯。

  笛飛聲掰了一塊餅放進嘴裡:「我原以為,今日走出宣城,會有一場惡戰。」

  他人手都準備好了,只等一聲令下,保護他二人突出重圍。

  周止天看他一眼:「城外有多少人?」

  笛飛聲抬手豎起三根手指。

  周止天挑眉:「三千人?」

  笛飛聲搖頭:「三萬。」


  周止天嘴角一顫,抬手扶了扶額,這妮子是真敢屯兵啊。

  三萬重甲鐵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就奇了怪了,她到底靠什麼養兵啊?」

  笛飛聲想了想:「宣城外有不少生意,若是她的產業,想來也養得起。」

  周止天喝了一口水壺中的水,不再詢問此事,而是抬起頭看天上那一輪月。

  笛飛聲也跟著抬眼:「看什麼呢?」

  周止天說:「就是覺得,自己對這個江湖,其實知之甚少。」

  「就好比這月亮,無論在何處看,它都是這樣。」

  「但月下的地方,卻處處不同。」

  姚姑娘今年十八歲,也就是說,她從十二歲就開始練兵行商,才有了如今的重裝侍衛。

  李相夷十二歲的時候在幹嘛呢?

  在跟師兄比劍,意氣用事,只知道爭個輸贏。

  如此驚才絕艷的女子,卻甘於隱沒宣城,不在江湖廟堂展露半分。

  這一趟,他見識了很多人,很多事。

  他最清楚,李相夷曾經站在武道巔峰,江湖最高處。

  但李相夷從未看清過,這江湖中各有千秋的景和人。

  笛飛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湖很大,何須處處了解?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夠了。」

  周止天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你還會開解人,我挺意外的。」

  笛飛聲啃了一口手裡乾巴巴的餅:「我能跟著你一塊啃乾糧,我也挺意外的。」

  周止天冷笑:「嫌我苛待你了是吧?」

  笛飛聲沒搭話,又咬了一口餅。

  此時無聲勝有聲。

  周止天無奈得很:「行,你等著。」

  他有點懷念十年後那個中了無心槐的阿飛了,味覺被封,從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

  他們落腳的地方就有溪流,周止天抖袖出劍,砍下幾條尖利的細竹,瞄著水中肥美的魚斜刺下去,一戳一個準。

  乾淨利落地清理完,串好回來直接架在火上烤。

  笛飛聲被他這一套輕車熟路的操作折服:「李相夷還會做飯?」

  周止天撒了幾粒鹽,渾不在意:「我還會燒菜,有機會燒給你吃。」

  笛飛聲挑眉:「燒菜?」

  他看著火光映襯下的那雙手,骨節分明,勁瘦有力。

  「這分明是一雙握劍的手。」

  周止天搖頭:「李相夷也是人,也要吃飯。」

  「而且,我覺得菜刀更順手。」

  笛飛聲不說話了,他很難想像一個武林盟主提著菜刀燒火做飯的樣子。

  但如果這個人是李相夷,他又覺得,似乎合理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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