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出師
師徒兩個從那煞窟裡面退了出來，這其實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但其實這就是個長期的工作。
「沒有一次除煞是能夠馬到功成的，雖然這裡地脈爆發得很厲害，但這煞窟卻並非為師遇過的最強的煞窟。」
「子垣，你如今已經是築基期修為，為師在這兩年時間裡也已經把該教你的都教你了，最重要的是教會了你我們『妙生門』面對困難和抉擇時的應對方式。」
「所以為師想說，你可以出師了。」
「這個煞窟就作為你這次出師的課業吧，它將全權交給你來處理，為師希望能夠在未來十年內看到這個煞窟被徹底填平。」
十年……
除煞，哪怕只是一地的除煞，也是以十年為跨度的嗎？
王鋮感覺這有些不可思議，但想到在沒有封煞印法之前玉鳶子只能積攢足夠的人報之後再來化煞，這每次化煞都要隔不知多久……這可真是件體力活。
雖然王鋮覺得自己可以收取比玉鳶更多的煞霧，但考慮到給師父面子還是沒有過多表現。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的金光結界在這煞霧中穿行都沒有問題。
他們一邊說一邊來到了這火山的外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師徒兩各自收取了大股的煞霧之後，這火山的『隆隆』聲都好像消減了一些。
王鋮在這裡站住，忽然說：「師父，我準備這就去安恆郡看看我那個父親。」
「畢竟距離接到他的書信已經快一年時間了。」
玉鳶子笑了，他說：「也好，你如今過了年也就是二十了，正是遠遊的年紀。」
「你三叔那邊我會去跟他說好的。」
王鋮說：「那師父呢？我走後師父還會留在王家莊嗎？」
玉鳶子點點頭道：「暫時也無別處可去，至少會先在長恆郡城開館收徒吧。」
王鋮意外地問：「師父你要在鬧市之中開館授徒？這也太奇怪了吧？」
玉鳶子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本就是個遊方的散修，也喜好錦衣玉食，讓我在山中清修那可做不來。」
「更何況我在城裡收徒，也可以省得到處奔波尋找弟子，有緣者自來。」
王鋮忽然間對自家師門能否在修行界立起來感到濃濃的憂心，就沒聽過在世俗中立派的修行者門派。
不過王鋮並不會質疑自家師父的決定，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家的門派能夠在世俗中有所起色吧。
師徒兩人很是平靜地互相道別，然後就向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走去。
與那些大宗門的修者不同，大宗門裡長輩們總是想要讓優秀的弟子留在門內。
可是散修中這種事情就不適用了，學到了本事得到了傳承以後出師了，那麼師徒就此告別各闖天涯。
等到來日有緣再會，還能再敘前緣互道一聲師父、徒兒，隨後便如同尋常道友一般再次分道揚鑣。
是以玉鳶子在意識到王鋮已經擁有了自保能力之後，哪怕情同父子，也會選擇痛快地告別放手。
王鋮默默地走出了歸雲山地界，看著眼前這被煞氣侵蝕下變得荒蕪的山坡，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問一句：師父，可有辦法幫這裡一幫？
結果話到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身後空空如也，他意識到現在必須要全靠自己了。
他想了一下，乾脆就舉起了『火焰刀』，而後將『收煞』法決完全施展出來。
下一刻，周圍的煞氣全都向他這邊蜂擁而至，隨後又被封入『火焰刀』中。
說實話，他此時無比慶幸自己先前修煉後多餘的真氣都一併封在了火焰刀中，這讓他能夠更好地維持結界對煞氣進行壓制。
直至他感受到了一種飽和感。
那是他結界所能維持的極限了。
他終於是停了下來，然後繼續向前。
他做的一切，看似對這片荒山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可他卻知道這附近的煞氣都已經被抽空了，只希望這裡能夠慢慢恢復生機吧。
他沒有期待這一定會有什麼結果，只求內心平靜無垢便是好的。
如果說先前跟著玉鳶子前往那煞窟深處只是單純地去求地德，那麼現在他就是修了自己的『功德』。
心情漸漸愉悅起來，他瀟灑地收起了『火焰刀』，將之握在手中當做拐杖，然後慢慢悠悠地在這片荒地中行走。
他是要去王霜那裡，可那又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他已經出師，那麼時時刻刻的經歷都是修行。
這一路走來，他看到的是一片片的廢棄村落，看到的是哀鴻遍野，還有閒置了一年而雜草叢生的田地。
幾乎整個安恆郡臨近歸雲山的部分都被慌棄了。
不過哪怕途經的村莊都是空的，他還是一個個走進去看過。
作為一個經歷過流民潮的人，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這些村莊都是在幾乎同一個時期內被放棄的，也就是說百鍊門發生的事情已經造成了這凡間的大災難。
這些躲災的流民離開了家鄉非但自己朝不保夕，也會令別的地方的百姓跟著一同陷入苦難中。
當然，王鋮的內心依然很平靜，因為這是他無法改變的困難，自然也無需為此而折磨自己的內心。
他一路走走停停，忽然間止步於一個破落的村莊外。
這裡竟然能夠看到一縷炊煙升起，而周圍的農田也稀稀拉拉地耕種著一些作物。哪怕這些作物已經枯萎了、爛在了地里甚至被積雪所蓋住了，可這終究是有人打理過一段時間的。
按道理說，這裡依然是煞疫波及的範圍，為何還有人活動的跡象？
他走入這村莊，便開始皺眉，因為這個村莊裡的人都是病人。
十幾個人都擠在一間稍大的屋子裡避寒，一個身子骨壯實的年輕人正在照料著這一地的病人。
「小子，你怎麼不走？」
王鋮看著眼前十四五歲的少年問。
這個少年倒是有些天賦異稟，身體壯實如牛犢，而且令人驚嘆的是他體內正氣十分充盈，難怪會在這裡照顧病人也沒有被煞疫傳染。
至少在煞疫磨掉他這些正氣之前，他還是能夠堅持得住的。
少年看了眼王鋮，竟然也不表現的驚奇，只是說：「客人快點離開這裡吧，俺把這些人送走了，也就要走了。」
王鋮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少年人竟然是這個心思，他問：「這是為何，他們都是你的親人？」
少年說：「一開始俺是留下來照顧俺爺娘的，可是俺爺娘沒撐多久就死了，留下這些人俺心裡也不踏實，就先照顧著了。」
王鋮默默頷首，這個少年很不得了啊。
他看了看鍋里煮著的東西，都是附近采的野菜……
王鋮笑著看向少年道：「去給我提一桶水來吧。」
少年奇怪地看了看王鋮，然後沒說啥，就這麼老實巴交地真去提水了。
「咚！」
水被放在了王鋮面前。
而王鋮也沒遲疑，伸手從懷中摸出了兩張制符。
下一刻兩張制符同時自燃起來，並且飄落在水桶中。
王鋮說：「現在，將這桶符水分給大家喝吧，你也可以喝一碗。」
少年意外，他看著王鋮愣愣地一動不動。
王鋮笑道：「我乃長恆郡小醫仙，不知你在安恆郡可有聽說過？」
這一下少年連連點頭，他真的聽說過！
他二話不說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而王鋮見狀也不再停留，悄然就離開了此處。
想不到當年一個自己並不怎麼喜歡的稱號竟然如此好用，王鋮也慢慢地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至於這個老實巴交的少年如何？
王鋮就沒有多想了，那十幾人的身體在符水的幫助下很快會恢復力氣，以此時百姓的韌性應該能夠想辦法養活自己了。
他也不想聽什麼感謝的話語，就當人生中的一場短暫的交錯吧。
「沒有一次除煞是能夠馬到功成的，雖然這裡地脈爆發得很厲害，但這煞窟卻並非為師遇過的最強的煞窟。」
「子垣，你如今已經是築基期修為，為師在這兩年時間裡也已經把該教你的都教你了，最重要的是教會了你我們『妙生門』面對困難和抉擇時的應對方式。」
「所以為師想說，你可以出師了。」
「這個煞窟就作為你這次出師的課業吧，它將全權交給你來處理，為師希望能夠在未來十年內看到這個煞窟被徹底填平。」
十年……
除煞，哪怕只是一地的除煞，也是以十年為跨度的嗎？
王鋮感覺這有些不可思議，但想到在沒有封煞印法之前玉鳶子只能積攢足夠的人報之後再來化煞，這每次化煞都要隔不知多久……這可真是件體力活。
雖然王鋮覺得自己可以收取比玉鳶更多的煞霧，但考慮到給師父面子還是沒有過多表現。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的金光結界在這煞霧中穿行都沒有問題。
他們一邊說一邊來到了這火山的外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師徒兩各自收取了大股的煞霧之後，這火山的『隆隆』聲都好像消減了一些。
王鋮在這裡站住，忽然說：「師父，我準備這就去安恆郡看看我那個父親。」
「畢竟距離接到他的書信已經快一年時間了。」
玉鳶子笑了，他說：「也好，你如今過了年也就是二十了，正是遠遊的年紀。」
「你三叔那邊我會去跟他說好的。」
王鋮說：「那師父呢？我走後師父還會留在王家莊嗎？」
玉鳶子點點頭道：「暫時也無別處可去，至少會先在長恆郡城開館收徒吧。」
王鋮意外地問：「師父你要在鬧市之中開館授徒？這也太奇怪了吧？」
玉鳶子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本就是個遊方的散修，也喜好錦衣玉食，讓我在山中清修那可做不來。」
「更何況我在城裡收徒，也可以省得到處奔波尋找弟子，有緣者自來。」
王鋮忽然間對自家師門能否在修行界立起來感到濃濃的憂心，就沒聽過在世俗中立派的修行者門派。
不過王鋮並不會質疑自家師父的決定，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家的門派能夠在世俗中有所起色吧。
師徒兩人很是平靜地互相道別，然後就向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走去。
與那些大宗門的修者不同，大宗門裡長輩們總是想要讓優秀的弟子留在門內。
可是散修中這種事情就不適用了，學到了本事得到了傳承以後出師了，那麼師徒就此告別各闖天涯。
等到來日有緣再會，還能再敘前緣互道一聲師父、徒兒，隨後便如同尋常道友一般再次分道揚鑣。
是以玉鳶子在意識到王鋮已經擁有了自保能力之後，哪怕情同父子，也會選擇痛快地告別放手。
王鋮默默地走出了歸雲山地界，看著眼前這被煞氣侵蝕下變得荒蕪的山坡，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問一句：師父，可有辦法幫這裡一幫？
結果話到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身後空空如也，他意識到現在必須要全靠自己了。
他想了一下，乾脆就舉起了『火焰刀』，而後將『收煞』法決完全施展出來。
下一刻，周圍的煞氣全都向他這邊蜂擁而至，隨後又被封入『火焰刀』中。
說實話，他此時無比慶幸自己先前修煉後多餘的真氣都一併封在了火焰刀中，這讓他能夠更好地維持結界對煞氣進行壓制。
直至他感受到了一種飽和感。
那是他結界所能維持的極限了。
他終於是停了下來，然後繼續向前。
他做的一切，看似對這片荒山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可他卻知道這附近的煞氣都已經被抽空了，只希望這裡能夠慢慢恢復生機吧。
他沒有期待這一定會有什麼結果，只求內心平靜無垢便是好的。
如果說先前跟著玉鳶子前往那煞窟深處只是單純地去求地德，那麼現在他就是修了自己的『功德』。
心情漸漸愉悅起來，他瀟灑地收起了『火焰刀』，將之握在手中當做拐杖，然後慢慢悠悠地在這片荒地中行走。
他是要去王霜那裡，可那又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他已經出師，那麼時時刻刻的經歷都是修行。
這一路走來，他看到的是一片片的廢棄村落，看到的是哀鴻遍野，還有閒置了一年而雜草叢生的田地。
幾乎整個安恆郡臨近歸雲山的部分都被慌棄了。
不過哪怕途經的村莊都是空的，他還是一個個走進去看過。
作為一個經歷過流民潮的人，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這些村莊都是在幾乎同一個時期內被放棄的，也就是說百鍊門發生的事情已經造成了這凡間的大災難。
這些躲災的流民離開了家鄉非但自己朝不保夕，也會令別的地方的百姓跟著一同陷入苦難中。
當然，王鋮的內心依然很平靜，因為這是他無法改變的困難，自然也無需為此而折磨自己的內心。
他一路走走停停，忽然間止步於一個破落的村莊外。
這裡竟然能夠看到一縷炊煙升起，而周圍的農田也稀稀拉拉地耕種著一些作物。哪怕這些作物已經枯萎了、爛在了地里甚至被積雪所蓋住了，可這終究是有人打理過一段時間的。
按道理說，這裡依然是煞疫波及的範圍，為何還有人活動的跡象？
他走入這村莊，便開始皺眉，因為這個村莊裡的人都是病人。
十幾個人都擠在一間稍大的屋子裡避寒，一個身子骨壯實的年輕人正在照料著這一地的病人。
「小子，你怎麼不走？」
王鋮看著眼前十四五歲的少年問。
這個少年倒是有些天賦異稟，身體壯實如牛犢，而且令人驚嘆的是他體內正氣十分充盈，難怪會在這裡照顧病人也沒有被煞疫傳染。
至少在煞疫磨掉他這些正氣之前，他還是能夠堅持得住的。
少年看了眼王鋮，竟然也不表現的驚奇，只是說：「客人快點離開這裡吧，俺把這些人送走了，也就要走了。」
王鋮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少年人竟然是這個心思，他問：「這是為何，他們都是你的親人？」
少年說：「一開始俺是留下來照顧俺爺娘的，可是俺爺娘沒撐多久就死了，留下這些人俺心裡也不踏實，就先照顧著了。」
王鋮默默頷首，這個少年很不得了啊。
他看了看鍋里煮著的東西，都是附近采的野菜……
王鋮笑著看向少年道：「去給我提一桶水來吧。」
少年奇怪地看了看王鋮，然後沒說啥，就這麼老實巴交地真去提水了。
「咚！」
水被放在了王鋮面前。
而王鋮也沒遲疑，伸手從懷中摸出了兩張制符。
下一刻兩張制符同時自燃起來，並且飄落在水桶中。
王鋮說：「現在，將這桶符水分給大家喝吧，你也可以喝一碗。」
少年意外，他看著王鋮愣愣地一動不動。
王鋮笑道：「我乃長恆郡小醫仙，不知你在安恆郡可有聽說過？」
這一下少年連連點頭，他真的聽說過！
他二話不說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而王鋮見狀也不再停留，悄然就離開了此處。
想不到當年一個自己並不怎麼喜歡的稱號竟然如此好用，王鋮也慢慢地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至於這個老實巴交的少年如何？
王鋮就沒有多想了，那十幾人的身體在符水的幫助下很快會恢復力氣，以此時百姓的韌性應該能夠想辦法養活自己了。
他也不想聽什麼感謝的話語，就當人生中的一場短暫的交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