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砍柴少年
武德三十六年，塞外的風由北吹到南，帶來無盡的冰霜與寒意。
北周文明太后垂簾聽政，穩紮穩打推進改革，氣吞萬里如虎的氣象已見雛形；南國大商枯木逢春，武德皇帝雄才偉略，大有磨刀霍霍北復山河的架勢。
在這波雲詭譎的形勢下，一道蓄謀已久的聖旨飛出皇城，去往五個不同的方向。
------
南武，一個容易被世人遺忘的地方。
這裡是綠色的原野，一望無際的樹，一望無際的海，黛綠與深藍交織。
這裡地處大商南部，位置極其偏遠，遠到很多官員辭官跑路，這裡也是昔年威震天下的武王封地...
「嘿哈！」
白雲山上，少年高高舉起斧頭，大樹應聲而倒，林中鳥獸四散飛逃。
幾下將樹枝劈砍齊整，扯根藤條牢牢捆起，再順手削了根標槍樣式的木棍，隨著一聲「起」，兩垛柴山開始緩緩移動。
這已經是來山上的第十個年頭。
這些年洗衣做飯挑水砍柴全都干，經傳史記閒雜書籍都要讀，甚至連帶書法劍術也是一等一的好，若要問為什麼這麼拼？一切還要從抓周說起。
遙想當年，當街擺下酒席，酬謝四方來賓，不為別的，因為武王府上添新丁，後繼有人。
眾目睽睽之下，粉雕玉琢好大兒，印章筆墨金元寶，明明有十二樣，偏偏抓了個八卦鏡，武王一拍大腿。
「我兒長安有仙人之姿！」
於是三歲剛滿，就被送到白雲觀，開始長達十年的「修仙」之路。
若說修仙，姬長安可太期待了，飛天遁地誰人不想？劍掃八方幾個不愛？但自己踏馬修的不是仙！
白雲觀里就兩人，一師一徒。
黑鬍子老道十分嚴格，總是嘴巴緊抿滿臉嚴肅，平日不管讀書還是幹活都一絲不苟，任何偷奸耍滑都會被無情識破，所以姬長安養成了一個好習慣---誠實
砍了一棵就是一棵，讀了十頁就是十頁，寧願受罰也從不撒謊，因為撒謊的代價你把握不住。
曾經因為貪玩謊騙讀了八頁書，結果抽查發現壓根沒看，直到現在瞅見那根戒尺還有些發虛...
也問過為何只讓自己幹些雜活，「我都十四了，師父您該教我一些真本事了！」，但得到的都是「時機未到」。
「遠看真多樹」
「近看樹真多」
「樹是真的多」
「多是真的樹」
將柴挑了一段路，姬長安躺在石頭上休息，隨著大拇指一屈一張，炒好的黃豆被高高彈起，精準落入嘴中。
早春的陽光穿過樹葉，灑在身上光影斑駁，清秀的臉上滿是愜意，手邊放著一把櫸木劍，是仿照師父那把做的。
這些年想過很多方法都沒能出逃成功，因為不管逃到哪都能被發現，然後一粒粒石子兒精準打在屁股上，直到哀嚎再也不敢。
「收工！」
「把這一擔柴挑回觀中，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嘍」
拍了拍身上碎屑，再美美伸個懶腰，姬長安準備打道回府。
「嗯？」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尋常人肯定察覺不到，但自己怎是尋常人！於是就地一滾讓了過去，待到看清不禁冷汗直流...
「直娘賊...這是？老虎！」
看著不遠處的吊睛白額大蟲，姬長安趕忙紮緊褲腰帶，剛撲來的黑影就是它了，還好警覺躲了過去。
「昂」
這老虎六尺有餘，離成年還差些年月，但眼睛圓睜滿是凶光，額頭的王字霸氣非常。
只見它前爪往地上一按，朝著天上吼叫一聲，幾步加速從半空躥了過來，姬長安急忙往旁邊一閃，再看那老虎已經到了背後。
老虎撲空後腰胯一掀，又是幾步加速撲了過來，奈何姬長安經過十年打磨，一身筋骨已非常人，靈活一閃又躲了過去。
這老虎他認得，耳朵缺了一塊，是師父用石頭打的。
之前在山中砍柴，就遭遇這老虎一家，一大兩小共三隻，不過當時它還小，沒想到短短兩年就長這麼大了。
「呸！真不該求師父放了你，倒霉玩意兒」
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姬長安開口罵道。
那老虎兩下沒撲著有些惱怒，朝天空雷響似的怒吼兩聲，棍子粗的尾巴倒豎起來，不過這次明顯更有耐心，冷冷地看著姬長安的一舉一動。
「昂」
「還來！」
見那老虎又躍撲而來，姬長安抽身再閃，提著櫸木劍就往身上招呼，沒想到這老虎弔詭得很，後背一弓躲了過去。
一劍砍在了草上！
略有些涼的空氣吸進肺里，一陣微風吹起，頭頂葉子沙沙作響，一人一虎四目而對，一邊是噬人的凶光，一邊是十足的警惕。
「原來你也就這一撲一掀的本事啊」
經過剛這幾下交手，姬長安算是摸清了套路，原來這老虎就會飛身一撲和折身再撲，尋常人若是遭遇這廝，怕早就自亂了陣腳，當下已經想好如何應對。
「昂」
「再來」
「昂」
「嘿嘿，再來呀」
一人一虎在林中你撲我躲，來來回回已經三四次了。
「沒力氣了吧？」
「昂」
見那老虎空吼不上，姬長安斷定心中猜測，這老虎尚未成年氣力不行，而且肚子乾癟肯定是餓了。
「看劍」
這次換姬長安主動進攻，櫸木劍在手上輕挽幾下，循著往日練的劍術，先是往前一刺，然後一撩，再橫劈！
「胸中一口浩然氣，蕩平天下不平事」
「盪天下！」
櫸木劍重重劈在身上，老虎吃痛連連後退，姬長安提劍再進，不過旋即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
「兩...兩隻？」
櫸木劍橫在胸前，死死卡住凶虎的嘴巴，涎液混合特有的臭味滴在身上，噁心得要命。
姬長安緊咬牙關，手上使出吃奶的勁，腳也一直往老虎下身猛踹，「給...老子...起開！」
「咔嚓」
隨著一聲脆響，櫸木劍竟被凶虎生生咬斷！
不過姬長安並沒有放棄，右手揪住虎皮往外頂，左手握著短劍拼命刺，但當眼角餘光看到另一隻也撲來時，不由嘶聲吶喊。
「師父！」
「救我！」
北周文明太后垂簾聽政，穩紮穩打推進改革，氣吞萬里如虎的氣象已見雛形；南國大商枯木逢春，武德皇帝雄才偉略，大有磨刀霍霍北復山河的架勢。
在這波雲詭譎的形勢下，一道蓄謀已久的聖旨飛出皇城，去往五個不同的方向。
------
南武，一個容易被世人遺忘的地方。
這裡是綠色的原野，一望無際的樹，一望無際的海，黛綠與深藍交織。
這裡地處大商南部，位置極其偏遠，遠到很多官員辭官跑路，這裡也是昔年威震天下的武王封地...
「嘿哈！」
白雲山上，少年高高舉起斧頭，大樹應聲而倒，林中鳥獸四散飛逃。
幾下將樹枝劈砍齊整，扯根藤條牢牢捆起，再順手削了根標槍樣式的木棍，隨著一聲「起」，兩垛柴山開始緩緩移動。
這已經是來山上的第十個年頭。
這些年洗衣做飯挑水砍柴全都干，經傳史記閒雜書籍都要讀，甚至連帶書法劍術也是一等一的好，若要問為什麼這麼拼？一切還要從抓周說起。
遙想當年，當街擺下酒席，酬謝四方來賓，不為別的，因為武王府上添新丁，後繼有人。
眾目睽睽之下，粉雕玉琢好大兒，印章筆墨金元寶，明明有十二樣，偏偏抓了個八卦鏡，武王一拍大腿。
「我兒長安有仙人之姿！」
於是三歲剛滿，就被送到白雲觀，開始長達十年的「修仙」之路。
若說修仙，姬長安可太期待了，飛天遁地誰人不想？劍掃八方幾個不愛？但自己踏馬修的不是仙！
白雲觀里就兩人，一師一徒。
黑鬍子老道十分嚴格，總是嘴巴緊抿滿臉嚴肅，平日不管讀書還是幹活都一絲不苟，任何偷奸耍滑都會被無情識破，所以姬長安養成了一個好習慣---誠實
砍了一棵就是一棵，讀了十頁就是十頁，寧願受罰也從不撒謊，因為撒謊的代價你把握不住。
曾經因為貪玩謊騙讀了八頁書，結果抽查發現壓根沒看，直到現在瞅見那根戒尺還有些發虛...
也問過為何只讓自己幹些雜活，「我都十四了，師父您該教我一些真本事了！」，但得到的都是「時機未到」。
「遠看真多樹」
「近看樹真多」
「樹是真的多」
「多是真的樹」
將柴挑了一段路，姬長安躺在石頭上休息，隨著大拇指一屈一張，炒好的黃豆被高高彈起，精準落入嘴中。
早春的陽光穿過樹葉，灑在身上光影斑駁，清秀的臉上滿是愜意，手邊放著一把櫸木劍，是仿照師父那把做的。
這些年想過很多方法都沒能出逃成功，因為不管逃到哪都能被發現，然後一粒粒石子兒精準打在屁股上，直到哀嚎再也不敢。
「收工！」
「把這一擔柴挑回觀中，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嘍」
拍了拍身上碎屑，再美美伸個懶腰，姬長安準備打道回府。
「嗯？」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尋常人肯定察覺不到，但自己怎是尋常人！於是就地一滾讓了過去，待到看清不禁冷汗直流...
「直娘賊...這是？老虎！」
看著不遠處的吊睛白額大蟲，姬長安趕忙紮緊褲腰帶，剛撲來的黑影就是它了，還好警覺躲了過去。
「昂」
這老虎六尺有餘，離成年還差些年月，但眼睛圓睜滿是凶光，額頭的王字霸氣非常。
只見它前爪往地上一按，朝著天上吼叫一聲，幾步加速從半空躥了過來，姬長安急忙往旁邊一閃，再看那老虎已經到了背後。
老虎撲空後腰胯一掀，又是幾步加速撲了過來，奈何姬長安經過十年打磨，一身筋骨已非常人，靈活一閃又躲了過去。
這老虎他認得，耳朵缺了一塊，是師父用石頭打的。
之前在山中砍柴，就遭遇這老虎一家，一大兩小共三隻，不過當時它還小，沒想到短短兩年就長這麼大了。
「呸！真不該求師父放了你，倒霉玩意兒」
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姬長安開口罵道。
那老虎兩下沒撲著有些惱怒，朝天空雷響似的怒吼兩聲，棍子粗的尾巴倒豎起來，不過這次明顯更有耐心，冷冷地看著姬長安的一舉一動。
「昂」
「還來！」
見那老虎又躍撲而來，姬長安抽身再閃，提著櫸木劍就往身上招呼，沒想到這老虎弔詭得很，後背一弓躲了過去。
一劍砍在了草上！
略有些涼的空氣吸進肺里，一陣微風吹起，頭頂葉子沙沙作響，一人一虎四目而對，一邊是噬人的凶光，一邊是十足的警惕。
「原來你也就這一撲一掀的本事啊」
經過剛這幾下交手，姬長安算是摸清了套路，原來這老虎就會飛身一撲和折身再撲，尋常人若是遭遇這廝，怕早就自亂了陣腳，當下已經想好如何應對。
「昂」
「再來」
「昂」
「嘿嘿，再來呀」
一人一虎在林中你撲我躲，來來回回已經三四次了。
「沒力氣了吧？」
「昂」
見那老虎空吼不上，姬長安斷定心中猜測，這老虎尚未成年氣力不行，而且肚子乾癟肯定是餓了。
「看劍」
這次換姬長安主動進攻，櫸木劍在手上輕挽幾下，循著往日練的劍術，先是往前一刺，然後一撩，再橫劈！
「胸中一口浩然氣，蕩平天下不平事」
「盪天下！」
櫸木劍重重劈在身上，老虎吃痛連連後退，姬長安提劍再進，不過旋即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
「兩...兩隻？」
櫸木劍橫在胸前，死死卡住凶虎的嘴巴，涎液混合特有的臭味滴在身上，噁心得要命。
姬長安緊咬牙關，手上使出吃奶的勁，腳也一直往老虎下身猛踹，「給...老子...起開！」
「咔嚓」
隨著一聲脆響，櫸木劍竟被凶虎生生咬斷！
不過姬長安並沒有放棄，右手揪住虎皮往外頂，左手握著短劍拼命刺，但當眼角餘光看到另一隻也撲來時，不由嘶聲吶喊。
「師父！」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