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啞巴是從外村嫁進來的。十幾歲的啞巴嫁給了一個打了小半輩子光棍的四十多歲的禿頂男人柱子。柱子是個孤兒,一直在溫飽線掙扎,所以一直未能娶上媳婦。不知媒婆從哪個村給介紹來的年輕小啞巴,樂呵呵地嫁給了娶不上媳婦的老光棍柱子。柱子把啞巴娶過來的當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沒人知道啞巴姓什名啥?也沒人關心啞巴姓什名啥?估計啞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名啥?啞巴雖然又聾又啞,但模樣還是很周正的,配柱子這樣的男人那是綽綽有餘的。

  啞巴嫁過來以後,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搬張小板凳坐在自家門口看遠處或者下面的風景、人家。

  啞巴嫁過來的村子依山傍水、山清水秀,風景很是不錯。啞巴家在山腳下,處於地勢最高處。下面層層疊疊像梯田一樣的錯落著一戶又一戶大小不一的房子,房子裡住著一戶又一戶性格迥異的人家。最下面是形狀大小不一的田地,田地的盡頭是一條彎彎曲曲的、不太寬敞的、只能容下兩輛小車勉強交匯的小馬路。這條小馬路是最原始的土路,凹凸不平、坑坑窪窪。下雨天泥濘不堪,穿鞋走路比打光腳走路困難多了。太陽天又灰塵噗噗的,尤其是有小車經過時,揚起一車尾的灰塵,讓人兩眼迷離,一手不由自主地在眼前搖擺扇拍著,一手捂嘴屏住呼吸。馬路旁有一條非常清澈的小河,小河的水面很淺,淺到剛學會走路的小孩都能從河的這頭走到河的那頭去。當然小河也有深一點的區域,所以夏天天氣一熱,小河裡就非常的熱鬧。小小孩在淺水區,大孩子們在深一點的水域,大人們在更深一點的區域。大傢伙都開心地浸泡在涼爽的水裡,小小孩撿河裡的石頭玩,大孩子們打水仗、比賽閉氣長短,大人們家長里短、驅趕暑熱。小河變成了大家最開心的交際場所。被河隔開的對岸也像河這邊差不多的風景,只是房屋裡河邊相距更遠,坡勢也沒有河這邊的陡峭。河對岸的坡勢相對平緩許多,但還是有點輕緩的層疊。對岸跟這邊一樣,房屋延伸到最後是一座大山,目之所及大山擋住了最終的去路,但只要你翻過大山,就會發現山外還有山,無窮無盡。

  因為啞巴家的地勢是河這邊的最高處,所以啞巴家門口的視野是非常開闊、沒有任何遮擋的。啞巴每天只要坐在自家門口就能看到最遠的對岸,看到對岸的青山、下面各戶人家的日常生活、煙火作息以及小河裡的熱鬧、田地里勞作的人群等等。

  啞巴一有空就出來看著,永遠地看不膩的感覺。沒有人知道啞巴到底在想什麼?也沒有人關心啞巴孤不孤單。所有人都認為啞巴不僅不會孤單,反而有種很享受的感覺。

  每次啞巴腳下的住戶從家裡出去或者從外面回家時,啞巴基本上都會在自家門口看著鄰居笑呵呵地咧嘴笑,有時還會手舞足蹈的發出「啊啊啊」的聲音。下面的人看見了,也笑嘻嘻的手舞足蹈地跟她打招呼,啞巴仿佛能聽懂似的,開心地繼續手舞足蹈的「啊啊啊!」那個天真無邪的樣子,就是個還沒長大、天真爛漫的孩子。

  村里人從來沒有見過啞巴傷心憂愁的樣子,啞巴好像不知道什麼是傷心難過,每天都是開開心心、樂樂呵呵地看著村子裡的人、村子裡的天空、村子裡的房屋、村子裡的一切。每天只是坐在門口咧嘴看著,並不到處走動,仿佛她被粘在了自家的門口,粘在了自家門口的小板凳上。啞巴只要遠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已經很開心、心滿意足了,一點都沒有想過要參與其中的意思。

  啞巴的一切都很是奇怪,尤其是像她這麼年輕的姑娘,這麼愛笑活潑的姑娘,明明很愛熱鬧,也很樂於跟別人打招呼,但就是不愛走動,不愛深入打交道,怪哉怪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