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謂暴徒(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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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重物落水聲傳來,帶有侵蝕性的血液飛濺,讓貝洛克下意識地向後退去,以手掩面,避之不及。

  有飛濺出的點點猩紅落在貝洛克的刀鋒上,便蠕動著攀附而上,讓刀刃上的寒光明暗不定,幾乎潰散,發出有如幻覺般的「嗤嗤」聲。

  用力振刀,甩去如跗骨之蛆般的猩紅,貝洛克臉上的震驚尚未消散,就在血池旁呆立,直勾勾地盯著剛剛霍恩落水出。

  「啊?」

  剛剛霍恩的舉動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不啻於在游泳館看著有人空轉360度順帶向你比了個中指,然後栽進硫酸池子裡一樣。

  「不是,怎麼說跳就跳?你不說,我也會送你進去的。」

  看著連表面泛起的漣漪都重新恢復平靜的血池,貝洛克一時間連身上的傷都不覺得疼了,只感到荒謬從心底湧來。

  我底牌都拿出來了,你竟然自殺了?

  不是沒有活人被丟進血池裡過,或者說從建成的那一刻血池人就沒少吃,有的是不聽話的人被獵犬幫丟進去毀屍滅跡,甚至是由貝洛克親自來完成。

  每個墜入血池之中的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掙扎,但即使再強壯的凡人也擋不住血池無孔不入的同化與抽離,最多撲騰幾下就會慢慢下沉,加入靈性的循環,成為血池的又一支延伸。

  腎上腺素的效果漸漸褪去,身上的傷口再次滲出鮮血。齜牙咧嘴地搖搖頭,負傷的貝洛克也沒有繼續探究的興致,心疼地從口袋裡摸出最後一管【愈療藥茶】,打開瓶塞,輕輕嗅聞逸散的芳香,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為殘破的軀體修補,為黯淡的靈魂著色。」自從赫卡忒的時代起,女巫,治療師和草藥學家就在大鍋內燉煮有益的草藥,彌合身心的創傷。

  試管中的液體隨著貝洛克的動作而蕩漾,雖然不是代表【心】之準則的粉色,而是用【血】為代替的猩紅。但在治療傷勢方面,後者也並不多遜色於前者,甚至在鎮痛補血的方面還猶有過之。

  隨著【心】之準則的漸漸衰微,正統的【愈療藥茶】如今在市面上已經越來越難以找到。貝洛克兜里的兩瓶【愈療藥茶·血】還是從血杯教團那裡領取的寶貴消耗品,沒想到今天就全用上了。

  ——現在也不是心疼的價格的時候,該用就得用。

  將試管湊到嘴邊,貝洛克張開嘴,液體流淌而——

  「嘭!」

  裝滿「葡萄」的敞口箱子被高高掀起,其中的猩紅液體朝著貝洛克打著轉飛來,猝不及防間,潑灑一身!

  「嗚,咳、咳!」

  珍貴的藥水從手上被打翻,身上的衣物被污損,渾身掛著粘稠血液的貝洛克一邊不住地嗆咳著,一邊踉蹌著向後退去。

  帶著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他怎麼還活著!?

  他怎麼能活著?!

  臉上毫無表情,默默地加大【命運之火】的輸出,灼燒著侵入身體之內,蠢蠢欲動的猩紅色靈性,從血池之中上浮的霍恩心有餘悸。

  血池表面風平浪靜,可是在霍恩的靈性視野下,以懸掛其上的徽記為核心,有無形的漩渦纏繞覆裹,貪婪吞吃著生命。沉入血中,被霍恩提前覆蓋在體表的無色火焰在衝擊之下險些熄滅,只能堪堪護住自己不被寄生蟲一般的靈性感染,而且還在肉眼可見地消散。

  不過,這也夠了。

  借著粘稠池水的掩護,霍恩根據之前的印象游到了剛剛放下箱子的位置,攀住了血池的邊緣。

  然後,

  驚喜登場!

  打斷了boss不可饒恕的喝藥行為,剛剛靠著燃燒殘餘狠狠補充了一波靈性的霍恩俯身,撿起之前拋落在地的手槍,,平視著一身狼狽的貝洛克。持槍的右臂向上伸直,抬高的槍口對準他不可置信的臉龐。

  明明被槍口指著,貝洛克卻像毫不在意一般,只是出神地注視霍恩的眼睛。

  那雙在燃燒的眼睛。

  橙紅相間的光芒盤繞在瞳孔之上,隨著面前少年的呼吸而閃爍。即使已經離開淪敦有些年頭,但貝洛克依舊記得那光,在最深的夢境之中……

  那時他還被叫做「瘦犬」吉姆,是淪敦街頭上隨處可見的孤兒。本該如其他孤兒那般,在福利院長到一定的年紀後就被強制安排工作,成為一名扒手或煙囪清洗工,然後不知在何處像一袋垃圾一樣廉價地死去,再也無人會提起自己的名字。


  直到在一次拼上性命的街頭鬥毆之中被路過的「大人物」不經意地一瞥,在挺過層層考核之後,領受【暴徒】的印記,握住了真實不虛的力量,成為了原來做夢都想像不到的超凡者。

  從此,無人再稱呼他為「瘦犬」。取而代之的,是帶著畏懼與敬意的「尋血獵犬」,貝洛克大人!

  而如今,再面對瞳孔中那相似的光,貝洛克一時有些恍惚,衣服黏膩的不適感與身體上的疼痛都似乎漸漸距離他遙遠,遠到了不知何方。

  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蜷縮在街角,看著商店裡琳琅滿目的商品,默默垂下頭,將凍得通紅的雙拳攥緊的孩子。

  看到不屬於自己的美好與崇高,便想要去占有,去詛咒,去撕碎,去——

  ——毀滅!

  飢腸轆轆的狼在貝洛克心中抬起了頭。

  或許這才是我被選為【暴徒】的原因吧,還真是醜陋得與之相稱呢。

  在心裡不知是自嘲還是解脫地笑了一聲,貝洛克感受著自己的左手手心,那一道儀式時留下,至今未能完全癒合的刀疤顫抖著,微微裂開,污濁的血便流出,將手掌和刀柄粘合。如同肢體般熟稔於心,再也不分彼此。

  這就是印記,這就是創傷,這就是力量。

  對面前直指眉心的槍口嗤之以鼻,平舉手中已經彎曲的刀刃。

  貝洛克心中,熱望沸騰!

  經驗豐富如他,自然能認出對面的小子手上的槍是白朗寧,剛剛一共響起了五聲,加上最開始的一下,總共打出了六聲槍響。

  而M1900的彈夾內,最多就只有六發子彈。

  所以——

  「我賭你的槍里,沒有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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