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正的罪師
看他這架勢，應該是有了什麼收穫，鄭飛和高靈也立馬圍了上來。
「現在是早上9點，小區的廣場上卻沒有陰影，說明小區附近沒有高樓。」
袁零說著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大×。
「小區的地上沒有什麼垃圾，衛生很好，所以雖然小區老舊，但是應該不是回遷房。」
然後又是幾個×。
「剛剛我看到了一個保安，可惜衣服上並沒有明顯的標誌，但是，很年輕，不過三十多歲，體型很好，走路姿態很好，應該是退伍士兵。這種人一般都是在一些比較好的物業公司或者安保公司。這就有一個矛盾了。」
「這種老舊的小區，為什麼會用這麼好的物業？」
「對，一般的老舊小區物業都不怎麼樣，因為收不上來什麼錢，那些物業招的保安都是那些年紀很大的，有些甚至就是小區業主。那麼，為什麼這個小區這麼特殊？
小區里保姆很多，年紀基本都在三四十歲，而且，看衣著神態舉止，明顯不是那種剛從鄉下過來的，明顯經過系統的培訓，這種保姆，價格不菲。
還有，我剛剛注意了一下，雖然那些曬太陽下棋閒聊的老頭老太衣著普通，可是，身上的氣質騙不了人。這些人，退休之前絕不是普通工人或者農民。那麼，他們為什麼要選擇住在這個小區？
我相信以他們的收入應該是可以住在更好的小區裡的。
從攝像頭拍攝的圖像上來看，攝像頭應該就在小區內部的某一棟樓上，這個小區有房子對外出租。也就是說，不是那種某個機關部門的家屬院。那種地方，一般是不會向外出租的。
一個不是政府機關家屬大院的老舊小區，卻用這這麼好的物業，業主還都不是普通人，這種小區，應該不會多的。」
「那也不好找啊。毫無頭緒。」
「問題的關鍵，是為什麼這個老舊小區這麼有吸引力，他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我問你們，老人最在乎什麼？」
「健康！」
「對，健康，所以保健品詐騙才能大行其道。這個小區如此受青睞，一定是周圍的環境特別好。城裡的小區，再好，也得吸汽車尾氣。」
「在郊外？」
「對。」
「可是，那也很多啊。」高靈看著地圖，眉頭緊皺，「這種小區我爸和我說過，帝都這種小區至少有幾百個。」
「你爸還和你說過這個？」袁洛搭茬。
「他說他退休以後也搬去這種小區。」
「那按你爸的級別小區得比這個好多了。」
話題眼看要被這兩個女人拉偏，袁零趕快往回拉：「我剛剛看了一下，那些保姆買菜回來手裡的塑膠袋都是普通塑膠袋，不是那種印了超市名字的，說明他們不是在大超市里買的，而是農貿市場。小區附近應該有比較大的農貿市場。」
「就不能是小一點的菜市場？」鄭飛不同意。
要知道，大一點的農貿市場不多，小菜市場可是遍地都是。
「不會，我看了，這些保姆買的菜有一百二十一種，其中海產品三十六種，其中還有澳洲龍蝦和五頭鮑，沒有小菜市場有這種體量。」
「你還知道保姆買了多少種菜？」
「看到的啊，怎麼了？你們沒看到？」
「誰沒事注意這個？還數？你有超憶症吧？」
「沒有，這是訓練來的。好了，說回正題。」袁零低頭看地圖，然後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應該就在這一片。」
三人圍上來看，半晌，鄭飛問道：「你確定嗎？按照你的說法，不止一個地方符合條件啊，這、這都符合啊。」
鄭飛在地圖上點了兩個地方。
「沒錯，都符合，但是，我說的這個地方，有一點很特殊，」袁零用筆在地圖上畫了個圈，「這裡，就是原因。」
三人又圍上來看。
「你確定？這不是警察訓練基地嗎？」
「沒錯，就是這。有一個問題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是帝都？為什麼不是其他城市？」
「燈下黑？」高靈說道。
「沒錯，」高靈說話了，袁洛本來想讓袁零接話，結果看他沒有接話的意思，就知道他又在賣關子，對美女賣關子，可不是好習慣，連忙接話不讓氣氛冷場，「這是其一，其二是因為他們幹這行肯定得罪過許多人，為了自身安全，藏身之地一定要安全，在帝都，還沒幾個勢力敢明目張胆的搞事。現在這裡還有個警察訓練基地，對他們來說再安全不過了。」
這個理由卻是很能說服人。
這時，鄭飛提出了一個疑問：「我們著急忙慌地跑到帝都來，可是，這個小區里究竟藏著什麼？人？還是東西？」
這個問題一出，大家都不說話了。
對啊，當時找到攝像頭的地址後，大家都很興奮，直接就跑過來了，可是，他們究竟在找什麼呢？
這要是個東西還好，還歹能分辨出來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這要是個人，自己這幫人再不認識，就算找到了這個小區又如何？對方從自己面前走過去都認不出來！
「不管是人還是東西，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這個小區里藏的，對他很重要。走吧，找到以後就知道究竟是什麼了。」
這倒是，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在這裡特地租了套房子就為了裝個攝像頭。
四人開車出門。
三個小時後，已經中午了，終於找到了。
這個小區果然是內有乾坤，外面看著老舊，可要不是鄭飛和高靈帶著證件，他們連門都進不來。
站在小廣場上，袁零看著對面的一棟樓，就是這裡了。為了確定，袁洛剛剛還看了一眼監控，畫面里，赫然就有他們四個人。
可是，樓是這棟樓，是哪個房間呢？這樓雖然只有6層，可以棟樓3個單元，也有36戶呢！
這裡不知道都住著什麼人，一戶戶問顯然是行不通的，萬一這裡藏的是人，可就打草驚蛇了。
事實上，他們4個人突然出現在這個小區里，在有心人的眼裡，他們已經暴露了，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袁零當機立斷，留下袁洛在廣場上觀察，自己則是和鄭飛、高靈一起去找攝像頭所在的房間。
攝像頭好找，根據拍攝的角度方位很快就確定了房間。
袁零裝模作樣的敲門，不出所料的，裡面沒人。
見狀袁零不再客氣，從口袋裡掏出工具十幾秒就把門給打開了。鄭飛在旁邊看得直翻白眼，你這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開門撬鎖，瘋狂地在作死邊緣試探啊。不過，雖然鄭飛白眼翻到眼皮直跳，到底也沒有阻止袁零。
進到屋裡，地面一層灰，看來已經很久沒人來了。房間裡陳設簡陋，沒有居住過的痕跡，看來房子租下來就只是為了放一個攝像頭。
三人在房間裡一無所獲。
袁零站在攝像頭後面，盯著對面的那棟樓，眉頭緊皺。
究竟是哪間房？
十幾分鐘後，袁零下定決心，轉身離開。
小廣場上，四人圍成一團。
袁零說道：「時間不多，我們只能冒險一試。」
「怎麼試？一家家敲門？」鄭飛頭疼，這活可不好干，你敲開了又能怎麼樣？人家總不能一開門就自首吧？不承認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你不認識，還不能進房間。
「不用，我差不多知道是哪家了。」
「猜的？」
「對。不過應該沒錯。」
「那你還不快說，賣什麼關子。」袁洛一腳踢在袁零小腿上。她有預感，這事今天就能結束。趕緊結束，結束了好給自己找個嫂子。
「從畫面上看，雖然這一棟樓都拍到了，但在畫面中央的是中間的二單元，應該在二單元。」
這點沒什麼異議，可是就這樣也還有12家呢。
「從安全性來看，一樓排除，隱私性不好，也容易被人翻窗。四五六樓排除，如果被人堵在房裡，跳窗逃生都困難。」
好，這就還剩4家。
「如果是我，我會選這家。」袁零用手指了指。
「說說理由。」鄭飛問道。這次他和高靈來帝都可是私自來的，不問清楚了他可不想冒然行動。
「這家在二樓，你看到那顆樹了嗎？」袁零指了指前面的一顆樹，長得還蠻高，「如果住在三樓，這棵樹很擋視線，尤其是看小區大門的時候。二樓的另一家，看樓下，全是水泥地，而我說的這家，樓下是綠化帶，如果要跳樓，自然是跳到泥地上比較好。」
這……你認真的？
鄭飛和高靈一致覺得這個理由比較牽強。
可是，他們又沒有更好的建議了。
袁零說完，也不管他們是否會跟上，直接進了單元門上樓。
鄭飛趕緊跟上，邊走邊回頭囑咐高靈：「你在下面看著，要真有人跳樓，記得掏槍！」
掏槍不是開槍，這點分寸高靈還是有的。
走到房門口，出乎鄭飛意料，袁零抬手敲門。
鄭飛跟在後面一臉的驚訝，他還以為袁零會直接把門捅開呢。這一敲門，裡面的人不就有準備了？
果然。
「誰啊？」
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裡面響起，雖然沙啞，但是中氣很足，應該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你老闆已經被我抓了，開門吧。」
裡面的人沉默半晌，門，開了。
鄭飛臉上的驚訝都要掉到地上了，怎麼個意思？這就開門了？
袁零打開門，正好看到正在後退的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很健壯，身上的肌肉隔著外套都能看到，正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們。
袁零走進房間，離著兩米多站定。
「你是現在走，還是我們把你抓起來？」
鄭飛忍不住要說話，這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你讓他走？你就這麼確定他不是正主？
還沒說話，那位說話了。
「你會讓我走？」
「我和你沒過節，你以前做過什麼我也不感興趣，我只對這間房裡藏著的東西……或者人感興趣。」
「好，我走。」
袁零讓開，示意鄭飛和袁洛也讓開路。
中年男人小心地走過三人，出了門。
剛出門，他卻轉身問道：「我老闆怎麼……」
話未說完，他卻突然一個箭步伸手抓住了袁洛，用右手把袁洛勒在身前，左手在背後一摸，一把槍就頂在了袁洛的頭上。
這一下太快，袁零和鄭飛都沒反應過來，誰能想到這個五大三粗看起來一腦子肌肉的人居然玩欲擒故縱！
鄭飛反應已經不算慢，立即掏出槍指著中年男人喝道：「放開她！」
中年男人陰沉地說道：「放開她？你當我傻的啊？說點有用的。」
袁零拍了拍鄭飛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說道：「你想要什麼？」
「你們立即離開，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否則的話，你們下半輩子都別想好過。袁零，你知道我做得到。」
「你認識我？」
旁邊的鄭飛幾乎是同時低聲問道：「你認識他？」
袁零搖搖頭：「不認識，以前也沒見過。」
「想想，說不定你忘了。」
「不可能，就他這身材絕對忘不了。」
這倆在這說悄悄話，那邊的中年男人也不急，袁洛也很安靜，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
袁零上前一步，剛要說話，中年男人已經挾持著袁洛一步退出了房間。
「別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身手不錯。」
袁零眉頭一挑，自己身手不錯的事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出來以後也只動過一次手，他怎麼知道的？
「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可不是那些蠢貨，連對手的底細都沒摸清楚就貿然出手。為了查你，我把和你有關係的人和事都查了一遍，尤其是號子裡那些。誰能想到呢，一個以智謀聞名的人，在裡面的每一天居然都在練搏擊。」
「所以，我猜錯了，那個人不是你的老闆。」
「一個狂妄無知的小子罷了。你們走不走？」
「等會的，你急什麼？總得先告訴我我是栽在誰手裡吧？」
「你覺得我會說嗎？」
「不會，可是，我已經知道了。」
中年男人眉頭一挑，明顯不信。
「從我們進小區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你卻還在這裡，說明你不能走。那麼這裡藏的，應該就是人了。那麼，藏的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
「一個女人，沒有背景，白手起家，想要在幾年之內打造一個嚴密龐大的犯罪組織，難度可不小。可是，她確確實實的做成了，而且比我預計的要快的多，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幫她。你就是那個幫她的人吧？」
「而你，無論是出於真心喜歡也好，怕她自立也罷，總之，你想娶她，她不願意，於是，你們就有了一次衝突。很顯然，你贏了。」
「計謀，終究只是計謀，落到實處，還是要看個人的實力，而你，顯然用了一個最簡單實用的辦法，一力破萬法。」
「這也是我為什麼苦練搏擊的原因，有些時候，計謀就沒用了。」
「我想，那次衝突，雖然你贏了，但是，代價應該不小，否則的話，你們的組織不應該還像現在這樣藏在暗處。」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把她藏在這裡，也行是她還掌握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又或者你還需要她給你出謀劃策，畢竟，她徒弟的水準可實在是不怎麼樣。」
袁零突然掏出一根煙點燃。
「話我說完了，動手吧。」
動手？動什麼手？
中年男人聽到袁零說動手的時候，神情立馬緊張了起來，渾身肌肉緊繃，看向了鄭飛，畢竟，鄭飛拿著槍，對他的威脅最大。
可是，鄭飛也是一臉的茫然，顯然，這話不是對他說的。
不是對鄭飛說的，那是誰？
中年男人還沒想明白，就感覺左手突然被人抬了起來，右手也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搬開了。匆忙間，他看向袁零，卻發現袁零一臉笑意地站在原地，根本沒動！
接著，他只感覺下體和下巴一陣劇痛，然後就失去了知覺，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鄭飛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袁零話音剛落，中年男人看向自己的時候，被挾持的袁洛就動了。左手抬起中年男人持槍的左手，右手握住中年男人勒住自己脖子的右手，硬生生地就拉開了！
拉！開！了！
這個畫面簡直違和，一個一米六幾的女生，把一個至少一米八五往上的肌肉男的胳膊給拉開了！
這還不算完，袁洛獲得自由後，一個轉身，一膝蓋頂在了中年男人的下體，同時右手上擊，乾脆利落地打在了下巴上。
雖然鄭飛沒聽到聲音，但是他仿佛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兩個腿不禁夾緊了一下。
鄭飛一臉的不可思議，看向袁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袁零吐出一口煙，提高聲音說道：「我說得對嗎？」
鄭飛左右看看，這人都被打暈了，你這是問誰呢？
沒人回答。
袁洛確定中年男人只是暈倒後，直接向鄭飛要了手銬把人銬住，說道：「把人看住。」
鄭飛已經被袁洛給震住了，都沒想起來拒絕，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答應了。
走到袁零身邊，袁洛低聲說道：「去吧，總要解決的。」
「我推測的沒錯的話，推開那扇門，我們的生活會被永遠的改變。」
「也可能是變好，不是嗎？」袁洛握緊袁零的手，「無論如何，我都在你身邊。」
袁零踩滅菸頭，深吸一口氣，走到臥室門口，推開了房門，走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書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旁邊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小女孩，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你就是袁零？」
袁零強忍住內心的激動，答道：「我就是袁零。」
「你和照片上有些不同。」
「十年前的照片，總是和現在有些不一樣的。」
「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猜到了？」
「有猜測，不敢確定。」
「不敢，還是不願？」
袁零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母親呢？」
「死了，兩年前死的。」
「外面那個人幹的？」
「他是其中之一。」
「兩年，你居然只花了兩年的時間就把這個組織從內部給滅了。」
「我開始行動的時候，這個組織已經是苟延殘喘了，兩年的時間已經太長了。」
「以你的年紀，已經做得很好了。」
「如果不是我的年紀，恐怕我也做不到。」
「的確。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你是怎麼找到吳君的？」
「你知道？」
「吳君撂的太快了，而且，他居然在收到消息後留在原地沒走，很顯然，有人承諾了他什麼。」
「這裡的地址只有兩個人知道，外面的那個蠢貨和我的那個蠢貨師兄。外面的蠢貨從不離開，我那個蠢貨師兄爭不過他，只能離開帝都。兩人貌合神離的維持著這個組織。想讓你找到我，只有一條路。」
「抓住你那個蠢貨師兄。」
「他雖然是個蠢貨，但是水平還是不錯的，你想抓住他，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
「除非他主動來找我。」
「我本來想的是讓他直接找你，沒想到他居然想和你較量一下，浪費了很多時間。失敗以後又想用別人的手除掉你，太不大氣了。」
「的確。」
「好在他還是引起了你的注意，找到了那個案子。」
「你知道那個案子？」
「母親從不背著我。」
「她倒是從小就開始培養你。」袁零笑容苦澀。
「雖然外面那個蠢貨看我看的很死，好在，我還有機會接觸網絡。」
「所以，這兩年一直是你在給他做計劃。」
「否則我活不到現在。」
「然後你就找機會聯繫上了吳君？」
「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聯繫我呢？」
「我總得確認一下。」
確認什麼，她沒說，袁零也沒問。
「看來，我是通過了。」
「勉強及格。」
「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和你一起。」
「不要了？」
「我對這個組織沒興趣。我勸過母親，可是沒用。」
「執念太深。我說過她。」
小女孩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袁零面前，牽起袁零的手：「走吧。」
袁零緊了緊手，很溫暖。
「你叫什麼名字？」
「袁一。」
「伊人的伊？」
「一二的一。」
零，一。
「好名字。」
袁零轉身開門，牽著袁一的手走了出去。
門外，袁洛和鄭飛站在客廳中，高靈也上來了。
袁零看著他們，說道：「介紹一下，我女兒，袁一。」
袁零和袁一同時笑了起來，五官神似，笑容陽光，甚至連眼中的神采，都是一模一樣，那麼的光彩熠熠，和隱藏的那一絲銳利。
（全書完）
「現在是早上9點，小區的廣場上卻沒有陰影，說明小區附近沒有高樓。」
袁零說著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大×。
「小區的地上沒有什麼垃圾，衛生很好，所以雖然小區老舊，但是應該不是回遷房。」
然後又是幾個×。
「剛剛我看到了一個保安，可惜衣服上並沒有明顯的標誌，但是，很年輕，不過三十多歲，體型很好，走路姿態很好，應該是退伍士兵。這種人一般都是在一些比較好的物業公司或者安保公司。這就有一個矛盾了。」
「這種老舊的小區，為什麼會用這麼好的物業？」
「對，一般的老舊小區物業都不怎麼樣，因為收不上來什麼錢，那些物業招的保安都是那些年紀很大的，有些甚至就是小區業主。那麼，為什麼這個小區這麼特殊？
小區里保姆很多，年紀基本都在三四十歲，而且，看衣著神態舉止，明顯不是那種剛從鄉下過來的，明顯經過系統的培訓，這種保姆，價格不菲。
還有，我剛剛注意了一下，雖然那些曬太陽下棋閒聊的老頭老太衣著普通，可是，身上的氣質騙不了人。這些人，退休之前絕不是普通工人或者農民。那麼，他們為什麼要選擇住在這個小區？
我相信以他們的收入應該是可以住在更好的小區裡的。
從攝像頭拍攝的圖像上來看，攝像頭應該就在小區內部的某一棟樓上，這個小區有房子對外出租。也就是說，不是那種某個機關部門的家屬院。那種地方，一般是不會向外出租的。
一個不是政府機關家屬大院的老舊小區，卻用這這麼好的物業，業主還都不是普通人，這種小區，應該不會多的。」
「那也不好找啊。毫無頭緒。」
「問題的關鍵，是為什麼這個老舊小區這麼有吸引力，他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我問你們，老人最在乎什麼？」
「健康！」
「對，健康，所以保健品詐騙才能大行其道。這個小區如此受青睞，一定是周圍的環境特別好。城裡的小區，再好，也得吸汽車尾氣。」
「在郊外？」
「對。」
「可是，那也很多啊。」高靈看著地圖，眉頭緊皺，「這種小區我爸和我說過，帝都這種小區至少有幾百個。」
「你爸還和你說過這個？」袁洛搭茬。
「他說他退休以後也搬去這種小區。」
「那按你爸的級別小區得比這個好多了。」
話題眼看要被這兩個女人拉偏，袁零趕快往回拉：「我剛剛看了一下，那些保姆買菜回來手裡的塑膠袋都是普通塑膠袋，不是那種印了超市名字的，說明他們不是在大超市里買的，而是農貿市場。小區附近應該有比較大的農貿市場。」
「就不能是小一點的菜市場？」鄭飛不同意。
要知道，大一點的農貿市場不多，小菜市場可是遍地都是。
「不會，我看了，這些保姆買的菜有一百二十一種，其中海產品三十六種，其中還有澳洲龍蝦和五頭鮑，沒有小菜市場有這種體量。」
「你還知道保姆買了多少種菜？」
「看到的啊，怎麼了？你們沒看到？」
「誰沒事注意這個？還數？你有超憶症吧？」
「沒有，這是訓練來的。好了，說回正題。」袁零低頭看地圖，然後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應該就在這一片。」
三人圍上來看，半晌，鄭飛問道：「你確定嗎？按照你的說法，不止一個地方符合條件啊，這、這都符合啊。」
鄭飛在地圖上點了兩個地方。
「沒錯，都符合，但是，我說的這個地方，有一點很特殊，」袁零用筆在地圖上畫了個圈，「這裡，就是原因。」
三人又圍上來看。
「你確定？這不是警察訓練基地嗎？」
「沒錯，就是這。有一個問題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是帝都？為什麼不是其他城市？」
「燈下黑？」高靈說道。
「沒錯，」高靈說話了，袁洛本來想讓袁零接話，結果看他沒有接話的意思，就知道他又在賣關子，對美女賣關子，可不是好習慣，連忙接話不讓氣氛冷場，「這是其一，其二是因為他們幹這行肯定得罪過許多人，為了自身安全，藏身之地一定要安全，在帝都，還沒幾個勢力敢明目張胆的搞事。現在這裡還有個警察訓練基地，對他們來說再安全不過了。」
這個理由卻是很能說服人。
這時，鄭飛提出了一個疑問：「我們著急忙慌地跑到帝都來，可是，這個小區里究竟藏著什麼？人？還是東西？」
這個問題一出，大家都不說話了。
對啊，當時找到攝像頭的地址後，大家都很興奮，直接就跑過來了，可是，他們究竟在找什麼呢？
這要是個東西還好，還歹能分辨出來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這要是個人，自己這幫人再不認識，就算找到了這個小區又如何？對方從自己面前走過去都認不出來！
「不管是人還是東西，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這個小區里藏的，對他很重要。走吧，找到以後就知道究竟是什麼了。」
這倒是，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在這裡特地租了套房子就為了裝個攝像頭。
四人開車出門。
三個小時後，已經中午了，終於找到了。
這個小區果然是內有乾坤，外面看著老舊，可要不是鄭飛和高靈帶著證件，他們連門都進不來。
站在小廣場上，袁零看著對面的一棟樓，就是這裡了。為了確定，袁洛剛剛還看了一眼監控，畫面里，赫然就有他們四個人。
可是，樓是這棟樓，是哪個房間呢？這樓雖然只有6層，可以棟樓3個單元，也有36戶呢！
這裡不知道都住著什麼人，一戶戶問顯然是行不通的，萬一這裡藏的是人，可就打草驚蛇了。
事實上，他們4個人突然出現在這個小區里，在有心人的眼裡，他們已經暴露了，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袁零當機立斷，留下袁洛在廣場上觀察，自己則是和鄭飛、高靈一起去找攝像頭所在的房間。
攝像頭好找，根據拍攝的角度方位很快就確定了房間。
袁零裝模作樣的敲門，不出所料的，裡面沒人。
見狀袁零不再客氣，從口袋裡掏出工具十幾秒就把門給打開了。鄭飛在旁邊看得直翻白眼，你這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開門撬鎖，瘋狂地在作死邊緣試探啊。不過，雖然鄭飛白眼翻到眼皮直跳，到底也沒有阻止袁零。
進到屋裡，地面一層灰，看來已經很久沒人來了。房間裡陳設簡陋，沒有居住過的痕跡，看來房子租下來就只是為了放一個攝像頭。
三人在房間裡一無所獲。
袁零站在攝像頭後面，盯著對面的那棟樓，眉頭緊皺。
究竟是哪間房？
十幾分鐘後，袁零下定決心，轉身離開。
小廣場上，四人圍成一團。
袁零說道：「時間不多，我們只能冒險一試。」
「怎麼試？一家家敲門？」鄭飛頭疼，這活可不好干，你敲開了又能怎麼樣？人家總不能一開門就自首吧？不承認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你不認識，還不能進房間。
「不用，我差不多知道是哪家了。」
「猜的？」
「對。不過應該沒錯。」
「那你還不快說，賣什麼關子。」袁洛一腳踢在袁零小腿上。她有預感，這事今天就能結束。趕緊結束，結束了好給自己找個嫂子。
「從畫面上看，雖然這一棟樓都拍到了，但在畫面中央的是中間的二單元，應該在二單元。」
這點沒什麼異議，可是就這樣也還有12家呢。
「從安全性來看，一樓排除，隱私性不好，也容易被人翻窗。四五六樓排除，如果被人堵在房裡，跳窗逃生都困難。」
好，這就還剩4家。
「如果是我，我會選這家。」袁零用手指了指。
「說說理由。」鄭飛問道。這次他和高靈來帝都可是私自來的，不問清楚了他可不想冒然行動。
「這家在二樓，你看到那顆樹了嗎？」袁零指了指前面的一顆樹，長得還蠻高，「如果住在三樓，這棵樹很擋視線，尤其是看小區大門的時候。二樓的另一家，看樓下，全是水泥地，而我說的這家，樓下是綠化帶，如果要跳樓，自然是跳到泥地上比較好。」
這……你認真的？
鄭飛和高靈一致覺得這個理由比較牽強。
可是，他們又沒有更好的建議了。
袁零說完，也不管他們是否會跟上，直接進了單元門上樓。
鄭飛趕緊跟上，邊走邊回頭囑咐高靈：「你在下面看著，要真有人跳樓，記得掏槍！」
掏槍不是開槍，這點分寸高靈還是有的。
走到房門口，出乎鄭飛意料，袁零抬手敲門。
鄭飛跟在後面一臉的驚訝，他還以為袁零會直接把門捅開呢。這一敲門，裡面的人不就有準備了？
果然。
「誰啊？」
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裡面響起，雖然沙啞，但是中氣很足，應該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你老闆已經被我抓了，開門吧。」
裡面的人沉默半晌，門，開了。
鄭飛臉上的驚訝都要掉到地上了，怎麼個意思？這就開門了？
袁零打開門，正好看到正在後退的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很健壯，身上的肌肉隔著外套都能看到，正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們。
袁零走進房間，離著兩米多站定。
「你是現在走，還是我們把你抓起來？」
鄭飛忍不住要說話，這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你讓他走？你就這麼確定他不是正主？
還沒說話，那位說話了。
「你會讓我走？」
「我和你沒過節，你以前做過什麼我也不感興趣，我只對這間房裡藏著的東西……或者人感興趣。」
「好，我走。」
袁零讓開，示意鄭飛和袁洛也讓開路。
中年男人小心地走過三人，出了門。
剛出門，他卻轉身問道：「我老闆怎麼……」
話未說完，他卻突然一個箭步伸手抓住了袁洛，用右手把袁洛勒在身前，左手在背後一摸，一把槍就頂在了袁洛的頭上。
這一下太快，袁零和鄭飛都沒反應過來，誰能想到這個五大三粗看起來一腦子肌肉的人居然玩欲擒故縱！
鄭飛反應已經不算慢，立即掏出槍指著中年男人喝道：「放開她！」
中年男人陰沉地說道：「放開她？你當我傻的啊？說點有用的。」
袁零拍了拍鄭飛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說道：「你想要什麼？」
「你們立即離開，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否則的話，你們下半輩子都別想好過。袁零，你知道我做得到。」
「你認識我？」
旁邊的鄭飛幾乎是同時低聲問道：「你認識他？」
袁零搖搖頭：「不認識，以前也沒見過。」
「想想，說不定你忘了。」
「不可能，就他這身材絕對忘不了。」
這倆在這說悄悄話，那邊的中年男人也不急，袁洛也很安靜，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
袁零上前一步，剛要說話，中年男人已經挾持著袁洛一步退出了房間。
「別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身手不錯。」
袁零眉頭一挑，自己身手不錯的事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出來以後也只動過一次手，他怎麼知道的？
「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可不是那些蠢貨，連對手的底細都沒摸清楚就貿然出手。為了查你，我把和你有關係的人和事都查了一遍，尤其是號子裡那些。誰能想到呢，一個以智謀聞名的人，在裡面的每一天居然都在練搏擊。」
「所以，我猜錯了，那個人不是你的老闆。」
「一個狂妄無知的小子罷了。你們走不走？」
「等會的，你急什麼？總得先告訴我我是栽在誰手裡吧？」
「你覺得我會說嗎？」
「不會，可是，我已經知道了。」
中年男人眉頭一挑，明顯不信。
「從我們進小區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你卻還在這裡，說明你不能走。那麼這裡藏的，應該就是人了。那麼，藏的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
「一個女人，沒有背景，白手起家，想要在幾年之內打造一個嚴密龐大的犯罪組織，難度可不小。可是，她確確實實的做成了，而且比我預計的要快的多，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幫她。你就是那個幫她的人吧？」
「而你，無論是出於真心喜歡也好，怕她自立也罷，總之，你想娶她，她不願意，於是，你們就有了一次衝突。很顯然，你贏了。」
「計謀，終究只是計謀，落到實處，還是要看個人的實力，而你，顯然用了一個最簡單實用的辦法，一力破萬法。」
「這也是我為什麼苦練搏擊的原因，有些時候，計謀就沒用了。」
「我想，那次衝突，雖然你贏了，但是，代價應該不小，否則的話，你們的組織不應該還像現在這樣藏在暗處。」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把她藏在這裡，也行是她還掌握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又或者你還需要她給你出謀劃策，畢竟，她徒弟的水準可實在是不怎麼樣。」
袁零突然掏出一根煙點燃。
「話我說完了，動手吧。」
動手？動什麼手？
中年男人聽到袁零說動手的時候，神情立馬緊張了起來，渾身肌肉緊繃，看向了鄭飛，畢竟，鄭飛拿著槍，對他的威脅最大。
可是，鄭飛也是一臉的茫然，顯然，這話不是對他說的。
不是對鄭飛說的，那是誰？
中年男人還沒想明白，就感覺左手突然被人抬了起來，右手也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搬開了。匆忙間，他看向袁零，卻發現袁零一臉笑意地站在原地，根本沒動！
接著，他只感覺下體和下巴一陣劇痛，然後就失去了知覺，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鄭飛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袁零話音剛落，中年男人看向自己的時候，被挾持的袁洛就動了。左手抬起中年男人持槍的左手，右手握住中年男人勒住自己脖子的右手，硬生生地就拉開了！
拉！開！了！
這個畫面簡直違和，一個一米六幾的女生，把一個至少一米八五往上的肌肉男的胳膊給拉開了！
這還不算完，袁洛獲得自由後，一個轉身，一膝蓋頂在了中年男人的下體，同時右手上擊，乾脆利落地打在了下巴上。
雖然鄭飛沒聽到聲音，但是他仿佛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兩個腿不禁夾緊了一下。
鄭飛一臉的不可思議，看向袁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袁零吐出一口煙，提高聲音說道：「我說得對嗎？」
鄭飛左右看看，這人都被打暈了，你這是問誰呢？
沒人回答。
袁洛確定中年男人只是暈倒後，直接向鄭飛要了手銬把人銬住，說道：「把人看住。」
鄭飛已經被袁洛給震住了，都沒想起來拒絕，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答應了。
走到袁零身邊，袁洛低聲說道：「去吧，總要解決的。」
「我推測的沒錯的話，推開那扇門，我們的生活會被永遠的改變。」
「也可能是變好，不是嗎？」袁洛握緊袁零的手，「無論如何，我都在你身邊。」
袁零踩滅菸頭，深吸一口氣，走到臥室門口，推開了房門，走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書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旁邊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小女孩，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你就是袁零？」
袁零強忍住內心的激動，答道：「我就是袁零。」
「你和照片上有些不同。」
「十年前的照片，總是和現在有些不一樣的。」
「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猜到了？」
「有猜測，不敢確定。」
「不敢，還是不願？」
袁零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母親呢？」
「死了，兩年前死的。」
「外面那個人幹的？」
「他是其中之一。」
「兩年，你居然只花了兩年的時間就把這個組織從內部給滅了。」
「我開始行動的時候，這個組織已經是苟延殘喘了，兩年的時間已經太長了。」
「以你的年紀，已經做得很好了。」
「如果不是我的年紀，恐怕我也做不到。」
「的確。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你是怎麼找到吳君的？」
「你知道？」
「吳君撂的太快了，而且，他居然在收到消息後留在原地沒走，很顯然，有人承諾了他什麼。」
「這裡的地址只有兩個人知道，外面的那個蠢貨和我的那個蠢貨師兄。外面的蠢貨從不離開，我那個蠢貨師兄爭不過他，只能離開帝都。兩人貌合神離的維持著這個組織。想讓你找到我，只有一條路。」
「抓住你那個蠢貨師兄。」
「他雖然是個蠢貨，但是水平還是不錯的，你想抓住他，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
「除非他主動來找我。」
「我本來想的是讓他直接找你，沒想到他居然想和你較量一下，浪費了很多時間。失敗以後又想用別人的手除掉你，太不大氣了。」
「的確。」
「好在他還是引起了你的注意，找到了那個案子。」
「你知道那個案子？」
「母親從不背著我。」
「她倒是從小就開始培養你。」袁零笑容苦澀。
「雖然外面那個蠢貨看我看的很死，好在，我還有機會接觸網絡。」
「所以，這兩年一直是你在給他做計劃。」
「否則我活不到現在。」
「然後你就找機會聯繫上了吳君？」
「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聯繫我呢？」
「我總得確認一下。」
確認什麼，她沒說，袁零也沒問。
「看來，我是通過了。」
「勉強及格。」
「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和你一起。」
「不要了？」
「我對這個組織沒興趣。我勸過母親，可是沒用。」
「執念太深。我說過她。」
小女孩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袁零面前，牽起袁零的手：「走吧。」
袁零緊了緊手，很溫暖。
「你叫什麼名字？」
「袁一。」
「伊人的伊？」
「一二的一。」
零，一。
「好名字。」
袁零轉身開門，牽著袁一的手走了出去。
門外，袁洛和鄭飛站在客廳中，高靈也上來了。
袁零看著他們，說道：「介紹一下，我女兒，袁一。」
袁零和袁一同時笑了起來，五官神似，笑容陽光，甚至連眼中的神采，都是一模一樣，那麼的光彩熠熠，和隱藏的那一絲銳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