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福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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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什麼,我甚至有些期待這個女人頭髮下面臉的樣子,好像內心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只要看到這個女人的臉,就會明白這一切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不過事實並不如我所想,那個女人在原地站定了幾秒鐘後,便轉身朝著左側的岔路走去,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裡面。我見狀立刻便跑了上去,於恬和冉洪緊跟其後,然而當我也走到那個左側的岔路口時,我看到的卻是一段相當熟悉的石梯。

  石梯是向下延伸的,我並沒有看到女人的身影,但是兩側的饕餮石像已經告訴了我一切,這個地方與祝家老院裡面的地下祭壇似乎是一個類型的東西。

  不過不太一樣的是,這段石階的盡頭看上去是一個相當狹窄的圓筒狀石洞,石洞裡面很黑,從外面看不出內部有什麼東西。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他們默默地點了點頭。雖然我不太喜歡進入這種狹窄的地方,但是現在也沒得選擇。

  進入到洞口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了這個石洞的內壁好像有很多又濕又滑的東西一樣,但是因為周圍沒有光線,所以我看不到這到底是什麼,但是就憑感覺而言,我覺得和那些玉面人死後身體裡面的黑色物質有關。

  石洞並不是筆直的走向,像是在那種閉塞的滑梯裡面穿行一般,總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而且這裡的空間相當地小,我的身形不算很壯,但爬行時仍需要稍微將雙臂稍微縮回來一點才能往前移動,初次之外,我的頭已經幾乎碰到了洞頂,這個狀態讓我有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我們爬行的速度很慢,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前方還是一片漆黑,我感到有些疲憊,打算和身後的於恬冉洪兩人說一聲緩緩再走,但就在我回頭的時候,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我沒辦法把自己的身體全部轉過來,所以只能微微側過臉來看清後面的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任我怎麼呼喊他們的名字,回應我的永遠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太扯了,因為就在十幾秒前,我分明還能聽到他們的身體在我後面蠕動與石洞摩擦的聲音,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有些心慌,不由得將身子又往過挪了挪,想徹底看清後面的情況,但我的眼睛睜得再大,視線內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些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小尖石,除此之外再無別物。不過我注意到,好像就在這些布滿尖石的地上,有一些星星點點的水漬一樣的東西。

  我試著將手伸到自己的右側大腿處,想蘸些那地上的東西看看到底是什麼,但是這個鬼地方實在太折磨人了,我根本移動不了分毫,更別說嘗試往外抽出自己的手臂。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臂因為和洞壁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剮蹭,已經變得有些腫痛,我只好先將自己的臉扭過來,想著爬出這個洞口再做選擇,因為在這個地方,想要返回去已經不可能了。

  但我沒想到,就在我的臉扭過來的時候,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女人的兩隻眼睛幾乎只剩下布滿血絲的眼白,她的髮絲接觸到了我的皮膚,我像是觸電一般想瘋狂地向後退去,但無濟於事。

  女人的嘴角慢慢咧開,如此之近的距離,即便周圍毫無光源,我也能看得十分清晰。她的嘴角張開成一個誇張的幅度,鮮血從中慢慢地順著下巴流了出來。一直滴到我的手背上。

  女人的臉越靠越近,我發現她的身體與四肢似乎極其地不和諧,她好像不是以一個正常人的方式趴在這個石洞裡面,相反,從我這裡的角度看來,她的四肢就像是一隻蜘蛛一樣,關節處反折到能讓她足夠隨意地活動自己的手臂。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此時的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任何能對抗這個女鬼的對策,此時此刻,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哪怕我嘗試著呼喚小鬼的名字,也好像無濟於事。

  此時的我已經斷定,眼前的這個女鬼,一定就是我在走廊盡頭看到的那個傢伙,這麼一說來,好像突然消失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而此時此刻更要命的在於,我看到她露出的沾滿鮮血的牙齒,聯想到消失了兩人,一個可怕的想法從我的腦海中萌生。

  就在我以為自己肯定玩兒完了的時候,女人伸出一隻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手,輕輕地貼在了我的臉上,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我的大腦好像又產生了那種感覺,像是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在我的顱內亂爬。

  一陣昏昏沉沉的眩暈感過後,我迷迷糊糊地再次看向我眼前的那個女鬼,她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只是,我看著她這張慘白的面孔,一個存在於我記憶中的名字脫口而出。

  「你是夫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但是好像是自己下意識這麼做的。


  「你終於記得我了。」女人的嘴角咧得更大,她的臉也越湊越近,直到靠近我的脖子,我能感覺到她乾癟而冰涼的嘴唇貼了上來,一種突如起來的麻木感傳遍了我的全身。

  女人收起了笑容,好像一直在打量著我的臉,半晌後說道:「見你一面真的不容易啊,你和他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我不知道我口中的那個夫人是什麼意思,我的記憶里也並沒有這張臉的樣子。

  「我們兩個見過嗎?」

  「那群混蛋把你鎖在那棟該死的老房子裡面,但我會救你出來的,我一定要救你出來......」女人自言自語著,她的眼角竟然流出一滴血淚。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死的,一百年了,我終於看見你了。」女人說完,剛剛誇張的嘴角弧度變成了一抹奇怪的微笑。「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謝......於......」

  「媽的......」我像是被足足地嗆了一口水一樣,頓時清醒了過來,我看了看自己的四周,發現自己還在那段往下延伸的石階上面,於恬和冉洪正坐在我的身邊,冉洪的手裡還拿著那面照屍鏡,臉上不住地往下流著汗珠。

  於恬見狀連忙將我扶起,說道:「我以為你真的死了......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死?」我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面具碎片,還有自己被鮮血浸濕的雙手,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沒那麼容易死,看來我剛剛又是產生幻覺了,不過這次的幻覺很奇怪,那個長廊盡頭的女人,她好像認得我,而且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我似乎也認得她,但醒了之後我卻死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她。」

  於恬聽到這番話,點了點頭說道:「剛剛玉面人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背後,但你那個時候或許已經產生幻覺了,你傷得很重,我們怎麼拉都拉不住,直到把那些玉面人全部解決掉你才暈過去,這時冉洪發現你脖子的位置被人剜去了一塊肉。」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並沒有受傷,只是好像多了一塊凸起的像胎記一樣的疤紋,這或許是那個幻覺中的女人留給我的。

  「你說那個女人你見過?」冉洪問道。

  「對,我叫她夫人。」冉洪聽到這句話,面露難色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祝零,阻止他繼續完成這個計劃。」冉洪迴避了我的問題,他看來是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份的,也許和我聽到的那個一百年前於府的故事有關。

  我們三個人沿著不斷向下的石階一直走到一個緊閉著的大門前,門上同樣畫著兩隻饕餮像,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我們剛走到門口,還沒有推它的時候,這扇門居然自己開了。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我朝門內的方向看去,只見居然是一座看上去相當熟悉的廟宇,廟宇的樣子看上去與之前的陰靈廟十分相似,但不同的是,這座廟宇門口豎著兩根巨大的木柱子,柱子上面還貼著很多畫有文字的紙符。

  通往廟宇的路是一座很長的石橋,石橋的兩側流動著血紅色的水,看上去很是詭異。廟宇裡面似乎放著一具巨大的棺材,棺材的前面還坐著一個人,按我的猜想,那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招惹的東西,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打算先在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再說。

  就在我說話的功夫,我們所站的平台發生了很強烈的震動,整個石台好像都在向上方迅速移動著,我們幾個連忙扶著周圍的饕餮石像,震動感讓我們幾個人幾乎無法移步,而因為平台上升的速度太快,兩側的石壁有多小型的碎石被平台撞了下來,一時間,整個石台都變得滿地狼藉。

  又過了十幾秒,平台終於算是停止了上升,我朝頭頂抬頭看去,發現就在整個石洞的頂部,居然有好大一部分都被什麼植物的根系所覆蓋了,這些根部生長得相當粗壯,而且這些看上去還在瘋狂生長著的植物根部居然也是血紅色的。

  「這是......祓孽樹?」冉洪驚訝地說道。

  「祓孽樹?那東西不是應該在道觀裡面嗎?為什麼會在沉血冢里?」

  冉洪搖了搖頭,看來這一切,只有找到祝零才能得到最後的答案。

  就在我們為之疑惑的時候,廟宇中的那口棺材好像動了一下,緊接著,棺材面前的那個人緩緩地站起身來,我本以為那人就是我們苦苦尋找的祝零,但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雖然隔得相當遠,不過看著他的體態特徵,我還是認出了他。

  他居然是那晚我在劉氏酒莊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那人臉上滿是血跡,頭髮也亂得不成樣子,嘴裡好像還喊著什麼,正沿著石橋朝我們走過來,我看到他渾身都被貼滿了和木柱子上面一樣的紙符,這會是什麼詛咒嗎?


  「救救我......」男人的聲音很微弱,不過在空曠的石洞中還是顯得格外清晰,但就在他走到石橋中間的時候,橋下的血水不知何時居然也蔓延了上來,血水中突然竄出好幾個看上去人不人獸不獸的東西死死地抓住了他。

  我見狀想馬上跑過去,可還沒等我接近,那幾個怪物就扯下了他背後的一整塊皮,男人痛苦地嘶吼了起來,立刻倒在了地上。

  我驚地說不出來話,就在這個時候,廟宇裡面的那口棺材中一股腦地往外冒出許多的黑色液體,一個人影從棺材背後慢慢地走了出來。

  那是也是一個穿著紅色袍子的面具人,可只不過,他臉上的那隻面具與我之前見到的完全不同,上面畫滿了奇怪的像是符咒一般的玩意兒。

  「福滅相?」冉洪驚訝地說道。

  那個面具人走到石橋上面倒下去的男人身邊,一隻手抓著他的脖頸將他拎起,眼看著就要將他丟入到旁邊的血水當中去。

  「祝零!」冉洪喊道。

  面具人聽到了這聲叫喊,好像奇怪地笑了一聲,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們有好久都沒見了吧,冉洪,我那老師父還好嗎?」面具人的語氣相當尖酸刻薄,仿佛還帶著些譏諷的意味。

  「你殺了他,當年的案子就再也翻不了了。」

  冉洪這句話一出,我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當晚我在劉氏酒莊見到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劉準的手下,他就是當年玄心觀大火的罪魁禍首,祝元。

  「我殺他?看看四周吧冉洪,這不是我想殺他,是那些怨鬼想要他的命,我只不過是在還清祝家這麼多年來的血債而已,何談殺人之罪?」

  祝零大笑起來,指著身後的棺材說道:「你們不用費勁了,這傢伙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只是為了把你們騙到這裡來,我要親自除掉你們這些礙事的,然後,我的計劃就可以如期進行,他這種人渣,從來就不在我的計劃之中。」

  這一番話懟得冉洪啞口無言,祝零見他語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我要的是這個小子,其實也不是我要,只是我和某人達成了一筆交易而已。」祝零把帶著面具的臉轉向我。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那座廟宇上,那口棺材中的東西好像正在伺機而動,像是馬上要衝破牢籠的野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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