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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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川職業本能的迅速打量了一下幾人,雖說他們蒙著臉,但很明顯這面巾找的很是倉促,蒙的也很潦草,有兩個嘴還露在外面。

  「大白天的你們都敢露臉,這是當真不想活了!」高雲天底氣十足的說:「劉六劉七,你二人回去報信,若是遇到攔路的,只管殺!」

  二人應了一聲是,準備找機會奪路而出。

  那八個蒙面人呆愣住,一時間沒有再做出任何反應,顯然面前無人倒地,居然好好的都站著這事,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他們最擅長的便是埋伏好後突然襲擊,沒有擊不中的,以少都能勝多,可今日他們人數尚且占多,竟是未曾將一人擊倒。

  這事兒吧,也不能怨他們,主要是他們八個往日都是聽令的人,沒有誰負責組織安排過,藏的位置更是只看樹枝茂密程度,真到該登場的時候才發現,只有兩人距離來人最近,剩下的除了蹦下來,連吼兩聲都不敢,能擊倒誰?

  而那兩個有機會出手的,一個撲向高雲天,一個撲向賈川……

  李順聽見高雲天要讓兩名捕快離開,忙問:「你行嗎?」

  李順的意思是,讓這二人走了,就咱倆,你能行嗎?

  賈川感覺被忽略了,咬牙站起身說:「還有我!」

  「你跟緊我,在我身後待好了,今日讓你看看我的威風!」

  高雲天話音剛落,便朝左面兩人飛撲過去,那二人自是舉刀相迎,只見高雲天鐵尺在二人中間一晃,似流星飛墜狠狠砸在二人手腕,一人刀落,一人向後一縮,高雲天要的便是這麼一激靈的工夫,手中可敲斷人脛骨的鐵尺猶如雨點般砸落在那二人身上,高雲天速度奇快無比,還沒等賈川反應過來,只覺著人影一閃,高雲天已到另一側二人身前。

  賈川沒動,不是不想動,是還沒來得及動,左邊兩人已倒地且沒了動靜,兩名捕快知道這是捕頭為他們開路,瞅准機會撒丫子就跑。

  賈川怎會想到高雲天能在某個領域真的很高,這些山匪已經被他判定為武功高強之人,就在剛剛他們蹦下來的時候,正是因為這個潛意識作祟,使得賈川以為自己這回要領盒飯了,才生出了順應天意,甘願受死的慫樣。

  如今一看,不是死局啊!

  他趕緊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李順,李順正揮動著不知道是不是繡春刀的刀,與後面那二人打在一處,貌似難分勝負。

  「躲到我身後!」高雲天一聲低吼,賈川才意識到還有兩個閒著的,正朝他撲來。

  剛剛的一幕,賈川需要反應一下,對面的人更是需要,他們吃驚的看著同夥幾下便倒地不起,吃驚之餘竟是忘了去追趕兩名報信的捕快,只想著儘快將這三人殺了而後躲起來,但這二人懼怕鐵尺,也畏懼長刀,只有賈川兩手空空。

  於是閒著的兩名山匪選擇放棄增援對抗鐵尺,長刀的同夥,直撲賈川。

  這個,應該是個好欺負的。

  賈川手裡沒有任何兵刃,一雙肉掌因長期營養不良長得也不算厚實,但他有雙腿,這雙可以跟兔子賽跑的腿可不是白練的,尤其是在這片密林中。

  但就這麼將賊人引到高雲天那裡,讓他以一敵四,不是賈川能幹出來的!

  當然,最主要賈川轉身就跑,方向也是錯的,既然跑的離高雲天越來越遠,那就要想法子兜回來。

  於是,賈川開始圍著作戰中心轉圈,肆意飛奔,那二人舉刀在後面追,賈川覺著以高雲天剛才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他或許跑不到一圈就可以場外休息了,後面追的那倆人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想的是同夥大展神威……

  哪知高雲天與那二人打的不可開交,一把鐵尺在兩把長刀前竟是難找到縫隙深入。

  賈川雖未曾試過那鐵尺重量,但看著已沒有之前揮動起來那般迅速,他便料定此物重量不輕,一時兇猛,卻難以長時有效,高雲天時效更短些罷了。

  他焦急的邊跑邊看向李順,期望李順能順利些,這一看不要緊,李順也正扭頭看他,只這一眼,賈川看到了殺意!

  這等時候,莫說轉頭看向旁人,便是抽空答話高雲天都很難做到,正所謂刀劍無眼啊,誰敢分神?

  可李順不僅能看向他,眼神還能時不時的追著他跑,賈川是誰?看見一滴血都能想出N個可能,腦子閒著就便秘的主,李順這種舉動怎能瞞得過他?

  賈川只稍微想了想便得出結論,李順應付那二人綽綽有餘,但他遲遲沒有動手。

  他想藉機殺了賈川,不,是借山匪的手殺了賈川。


  想到這個可能,賈川不跑了,在離李順最遠距離,他停下來了,後面兩人不知賈川用意,也跟著停了下來。

  「高雲天,你記著,若是我今日死了,你便向太子說,錦衣衛中有奸細,他夥同山匪,更與漢王有脫不了的干係……」

  賈川話音未落,李順突然大吼一聲,出刀速度明顯增快,賈川的喊話本就讓幾名山匪納悶不已,尤其是與李順對戰的二人,他們還在想這事兒大哥沒說啊?李順突然發力了。

  李順以為他被留下是因為他的小心思得逞了,實則徐恭還有一層意思,他看上的是李順刀法出眾,這案子牽扯太多,太廣,留下個身手好的,關鍵時刻也可保一保賈川性命,這個年輕人到底在太子心中是何份量,徐恭需要回京後才能知道,留下李順也是以防萬一。

  要說也怪這八人命不好,他們的大哥今早收到消息,兩個縣合力還有衛所出兵,不少人今日要到黃蘆嶺的密林中來,像是為了密林中巡檢司的命案,但大哥覺著此事蹊蹺,那麼多日子過去了,怎的今日突然想起來好好查證了?再說查證而已,何須衛所官兵參與?

  於是,這八人被派來打探情況,誰知幾人剛到此地沒多久,想著天黑後再想辦法潛入房舍附近偷聽,便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幾人趕緊上樹,這條路走下去便可發現密道,領頭的人朝幾人做了個殺頭的手勢,於是,一聲哨響之後,八人從樹上飛落。

  說他們命不好,除了趕上李順這個刀法極高的錦衣衛在,且高雲天一手鐵尺用的也是出神入化,他們八人本來便是打聽消息的嘍囉,哪有那麼強的本事在身,若非兩名捕快趕去報信,李順又懷著別的心思,這八人應該早被料理完了。

  此時李順突然發力,那二人顯然不敵,大喊著:「快來幫忙!」原本追著賈川的二人見再躲不過,趕忙過去幫手,李順以一敵四仍不落下風。

  賈川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了。

  做賊心虛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一樣,李順雖說知道賈川說的都是假的,但他也想到了被賈川洞悉了自己的想法,他此刻只想儘快將山匪殺了,要麼找機會解釋,要麼找機會自己下手!

  這些山匪是指望不上了,李順壓根就沒想過那個縣衙捕頭該如何處理,他眼下只知道若是不能收服賈川,留著他,對自己來日無半分好處。

  或許是覺著自己被忽略了,或許是賈川剛才喊的那一句,不知道怎麼就使得高雲天的腎上腺瘋狂分泌起來。

  高雲天突然發力。

  他手中鐵尺看上去不再沉重,雙刀雖不給縫隙,但高雲天會變換身形,他雖高大威猛,卻不耽誤他腳下靈活,忽左忽右的很快鐵尺便拍打在那二人身上,二人受不住力,幾下便倒地不起。

  賈川警覺的看向高雲天,他竟是也在演!

  高雲天收拾了那二人,彎腰大力的喘了一會兒氣兒,這才看向賈川問:「殺不殺?」

  賈川皺眉,他知道高雲天問的是李順。

  李順也聽到了,但他眼下是真抽不出半分力氣為自己說上兩句。

  「再過一會兒,便會有人來了。」高雲天提醒道。

  「你跟他有仇?」賈川警覺地皺了皺眉,慢慢走到高雲天身邊。

  高雲天看向賈川,哼了一聲說:「難怪老鄭頭跟我說,你與尋常人不同,渾身都是刺,稍不注意便會被扎的現了原型。」

  「評價這麼高?」

  二人像是看不到那邊正在搏命,竟是聊了起來。

  四名山匪同樣很困惑,領頭的已經趴地上不動彈了,他們也不知道此刻應該如何做才好,跑?那還有一把鐵尺等著呢,不跑?鐵尺還閒著呢。

  「我爹……曾是御史。」

  高雲天沉默片刻,說出五個字,只這五個字,賈川深吸一口氣,李順身上挨了一刀。

  賈川知道,高雲天這個曾字便已基本說明了情況,他輕嘆一口氣,李順活不過今日了。

  「錦衣衛來我家那日,我爹收拾妥當,說不用等他歸家了。」

  李順又中一刀。

  「我記得他,四年前去我家將我爹帶走的人中,便有他!」

  「難怪你見到他,臉色就變了,他不認得你?」

  「我娘不讓我出去,我只在門縫裡看了,我爹進了詔獄再沒出來,我娘轉年便病逝了,我只好到東照縣投奔舅舅一家。」

  「未受牽連?」


  「我娘死後不久,我爹便昭雪了,卻無人為此事擔責,我偷偷查了,他叫李順對吧?」

  賈川點頭。

  「當時他們查的案子跟我爹沒有關係,是他給加進去的,正因為無關,所以對家人未曾動手。」

  「你爹是不是參過錦衣衛的人暴力執法,無故拿人這類的罪名?」賈川問。

  「是。」

  「你們想借刀殺人……」李順強撐著說了一句,便又挨了一刀。

  「你捅他幹嘛?你聽不出來他們內訌呢?」山匪中一人停手站到一旁,對李順說:「我們不殺你,你與我們一起將他們二人殺了,如何?」

  賈川笑了。

  另外三名山匪也停了手,等著李順下決心。

  李順此時渾身是血,他慢慢轉身看向賈川,陰惻惻的道:「只要我死了,你那便與錦衣衛結仇了。」

  賈川倒是很佩服李順,這個時候沒有想著與高雲天鬥嘴而是直衝他而來,且說的很有道理。

  李順留下有監察之責,卻被山匪殺了,死因說的過去,但其他人都活著就他死了,確實容易讓人生疑,而錦衣衛最擅長生疑。

  「你與他們四個聯手,或許能有生機,我就是個廢物……」賈川說著走到趴在地上的山匪身旁,撿起一把刀握在手中,問:「你們誰與我一戰?」

  四名山匪躍躍欲試,齊齊看向李順,只等他點頭。

  李順身上的傷不輕,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他在算著將賈川和高雲天殺了之後,報信之人尚未帶人回來之前的時間,他能如何保命?這幾個山匪不可能放過他。

  「你別琢磨了,地上這四人身上都是鐵尺的傷,一會兒打起來,那四人中還會有中了鐵尺倒地不起的,他們攏共八個人,就算最終我倆都死了,只你一人活著,雖說一身傷,可死在你手中的頂多兩人,甚至才一人,你刀法如何?徐恭必然知曉,你說這個數字報上去,徐恭能信嗎?」

  李順聽罷心中一緊,他怎會不知錦衣衛的人最擅長的便是疑心,賈川若是死了,一會來人沒有一個錦衣衛的,不論是衛所官兵還是縣衙中人,只會如實上報,他但凡有半點異動,太子都會知道……

  「況且,你怎知我們倆打不過他們四個?莫非你也要帶傷參戰?若是恰巧被我們的人看到,你怕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吧?」

  眼下這個局,不論誰活著,對方只要死了,都是麻煩,若是打鬥之時被增援的人看到,還不如死了呢。

  李順身上三處刀傷,都在不停的往外滲血,他越是心驚,身上越是發涼,他知道三刀都不致命,但他想集中精神想想如何應對,卻無法做到,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身上的力在慢慢的留出體內,不遠處賈川的樣子也越來越模糊,他知道他撐不住多久了,但……暈過去未嘗不是個好法子。

  『撲通』一聲,李順直挺挺的倒地,將那四名山匪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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