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村頭的他
午後，太陽西下，陽光被快要掉禿的楊樹枝擋著，散落的照在那個年輕男孩的身上。
那個男孩年僅十二歲左右，身高和體型較為勻稱，不胖不瘦，剛剛好。他姓曾，名字叫長安，父親希望他這輩子安穩，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他蹲在村里那條唯一鋪有水泥的不平整的馬路牙子上，穿著一個發黑的綠色軍大衣。一隻手拿著旁邊掉落的木枝，在地上胡亂的劃著名，不時有車從這坎坷的水泥路上飛快駛過，總能揚起灰塵其中還夾雜著零件和水泥地碰撞的聲音，但這些車主從來不會在意也不會因此慢下來通過這段已不成樣子的水泥路，因為他們知道在這裡耽誤一分鐘都會導致他們少吃一碗泡麵，更何況時間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是多麼的吝嗇，錢掙的少了，等拜年的時候說起話來也沒那麼硬氣。
「太太，外面啥樣啊？我也墊著開豪車，住高樓去，不墊著穿破軍大衣咧，胳肢窩都漏咧」男孩用地道的昌黎方言扭過頭對著同坐在一旁的老奶奶說。
「太太也沒出去過啊」老奶奶沒有望著這個眼神里充滿好奇和渴望的男孩，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些疾馳的車來時的路口，雖然這條路比較坎坷不平，但是卻修的筆直，一條路一直鋪到了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村口的外面。
男孩看老奶奶並沒有看他，而且語氣較為沉重，就再也沒有說話了，而是繼續蹲在馬路牙子上，繼續拿著樹枝在地上胡亂的劃著名，一直到陽光被瓦房蓋住看不到一絲光亮。
夜幕降臨，院子裡的狗子通常都會叫幾聲，今天也不例外。隨著幾聲狗吠之後黑黑的瓦房上緩緩升起幾縷炊煙。可能是鄉下那種無人打擾的純潔，所以，在星夜的襯托下，升起的炊煙、跳躍的小狗和從屋子裡透出來的泛黃的燈光，在北方秋冬的刺骨的寒風下顯得格外溫馨，心中生出一陣陣暖意。不一會，從一個門裡，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一米六七左右的個子，體型看上去比長安要瘦些，也穿著和長安一樣的綠色軍大衣，不過這個已然看不出是綠色的，並且用著東北那種大紅花樣式的圖案貼著補丁，尤其是袖口。他是長安的爹，叫曾平，可能是希望他這一生都平安度過吧，或許老一輩人都希望生活如此，也或許飽受了生活摧殘的農家人就希望這樣。他用像老牛一樣的聲音喊著：「長安吶，回家吃飯咧啊」「大奶也在這呢，我家今晚上燉的凍豆腐，過去吃點去啊」長安爹憨厚的笑著臉和老奶奶說。
「不咧，你們吃吧，我鍋還有口飯呢，對付對付就中咧」「大冷天的小孫子都快凍壞了，趕緊回去吧啊」說完，老奶奶也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拄著拐棍慢慢地就往家門口走了。長安也和他爹回到了家裡。
吃完飯後，他躺在燒了一天煤的炕頭，在被窩裡，他用被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臉對著牆，什麼話也沒說。可他心裡在想，外面到底怎麼樣，我也好想去看看啊……想著想著，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長安爹坐在炕沿上，抽著煙，看著長安，他知道長安在想什麼，「外面當真會讓你這麼嚮往嗎」，每個男人年輕的時候心中都會有鴻鵠之志，這誰都不例外。曾平小時候也想去外面看看，不想一直種苞米，他覺得農民的身份會讓他在他朋友同學面前抬不起頭，儘管他的同學朋友有的也是農民，曾平上過六年小學，因為讀書成本太高而且家裡農活太多太重，為了幫襯家裡的緣故，曾平也就沒有選擇繼續讀了。但他當時心中卻極為意難平。後來有個機會，跟著村裡的包工頭出去搬磚了，當時手裡只提了兩雙布鞋，一干便是四五年，期間曾平過年的時候也回家過年，因為過年城裡都停工了，沒有地方掙錢，花錢的地方卻有很多並且很貴，他選擇回家陪父母過年了，但這四年回家四次，每次回來，總比上一次要瘦一些，就像現在這樣，已經找不到身上一塊多餘的肥肉了，到後來，曾平的母親心疼兒子不要出去吃苦了，並且他們年紀一年比一年大，他答應了母親，並且那天晚上吃了好多米飯。曾平，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田裡，支撐著這個家。在這城裡打工的四年，他心裡非常清楚，很累，很苦，他清楚的知道，原來小學畢業在這裡又是多麼的沒有學問，甚至有人叫他文盲，他知道農民身份的人在城裡打拼會讓很多人瞧不起，精神壓力很大，一個很簡單的原因就是在工地幹完一天的活，身上會很髒，走在城裡會讓那些從事著「高等」工作的人厭惡，可又能怎麼樣，誰讓工地本來就這樣。
曾平在回憶完之前的瑣碎往事之後，手裡的煙也快燒完熄滅了。長安的母親收拾完碗筷，雙手一邊抹著身前的圍裙，一邊往屋裡走。「別抽咧，屋都煙雲繚繞滴咧，趕緊貓被窩睡覺吧」長安母親不耐煩的說。長安的母親，名叫張葉，是旁邊村——張各莊村的一個姑娘，身高一米六六左右，但是比曾平卻要壯一些，看起來很能幹農活。
在樸素的農村，相親一般是不會離太遠的，在這個熟人社會中，並沒有太多的標準，熟悉的人嘮著中肯的話，事也就辦下來了。曾各莊村和張各莊村是緊鄰而且都不大，雖然名字上是兩個村子但實際上你來我往，便沒有了那些社會上繁瑣的意思和規矩。村裡的媒婆看倆人挺般配並且都單身，就說著說著就到一起了。
長安每天下午放學，都會跑著回家，把作業快速的寫完之後，就跑去馬路牙子上蹲著了，他蹲了很久，一直到小學畢業去了鎮上的初中。在這期間他一直幻想著他有一天能夠走出村口，跨過那個用紅色字體寫著「曾各莊」的石碑，那個石碑對他來說就好像一道門一樣，初中以前是這樣以為的。可他並沒有意識到，原來小學不是上一輩子的，之後還會有初中、高中、大學等等，在他心裡，以為世界就是小學那樣，他渴望著出去看大千世界，但在黑暗來臨之時又可以回到那個溫馨的小屋裡……
那個男孩年僅十二歲左右，身高和體型較為勻稱，不胖不瘦，剛剛好。他姓曾，名字叫長安，父親希望他這輩子安穩，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他蹲在村里那條唯一鋪有水泥的不平整的馬路牙子上，穿著一個發黑的綠色軍大衣。一隻手拿著旁邊掉落的木枝，在地上胡亂的劃著名，不時有車從這坎坷的水泥路上飛快駛過，總能揚起灰塵其中還夾雜著零件和水泥地碰撞的聲音，但這些車主從來不會在意也不會因此慢下來通過這段已不成樣子的水泥路，因為他們知道在這裡耽誤一分鐘都會導致他們少吃一碗泡麵，更何況時間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是多麼的吝嗇，錢掙的少了，等拜年的時候說起話來也沒那麼硬氣。
「太太，外面啥樣啊？我也墊著開豪車，住高樓去，不墊著穿破軍大衣咧，胳肢窩都漏咧」男孩用地道的昌黎方言扭過頭對著同坐在一旁的老奶奶說。
「太太也沒出去過啊」老奶奶沒有望著這個眼神里充滿好奇和渴望的男孩，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些疾馳的車來時的路口，雖然這條路比較坎坷不平，但是卻修的筆直，一條路一直鋪到了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村口的外面。
男孩看老奶奶並沒有看他，而且語氣較為沉重，就再也沒有說話了，而是繼續蹲在馬路牙子上，繼續拿著樹枝在地上胡亂的劃著名，一直到陽光被瓦房蓋住看不到一絲光亮。
夜幕降臨，院子裡的狗子通常都會叫幾聲，今天也不例外。隨著幾聲狗吠之後黑黑的瓦房上緩緩升起幾縷炊煙。可能是鄉下那種無人打擾的純潔，所以，在星夜的襯托下，升起的炊煙、跳躍的小狗和從屋子裡透出來的泛黃的燈光，在北方秋冬的刺骨的寒風下顯得格外溫馨，心中生出一陣陣暖意。不一會，從一個門裡，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一米六七左右的個子，體型看上去比長安要瘦些，也穿著和長安一樣的綠色軍大衣，不過這個已然看不出是綠色的，並且用著東北那種大紅花樣式的圖案貼著補丁，尤其是袖口。他是長安的爹，叫曾平，可能是希望他這一生都平安度過吧，或許老一輩人都希望生活如此，也或許飽受了生活摧殘的農家人就希望這樣。他用像老牛一樣的聲音喊著：「長安吶，回家吃飯咧啊」「大奶也在這呢，我家今晚上燉的凍豆腐，過去吃點去啊」長安爹憨厚的笑著臉和老奶奶說。
「不咧，你們吃吧，我鍋還有口飯呢，對付對付就中咧」「大冷天的小孫子都快凍壞了，趕緊回去吧啊」說完，老奶奶也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拄著拐棍慢慢地就往家門口走了。長安也和他爹回到了家裡。
吃完飯後，他躺在燒了一天煤的炕頭，在被窩裡，他用被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臉對著牆，什麼話也沒說。可他心裡在想，外面到底怎麼樣，我也好想去看看啊……想著想著，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長安爹坐在炕沿上，抽著煙，看著長安，他知道長安在想什麼，「外面當真會讓你這麼嚮往嗎」，每個男人年輕的時候心中都會有鴻鵠之志，這誰都不例外。曾平小時候也想去外面看看，不想一直種苞米，他覺得農民的身份會讓他在他朋友同學面前抬不起頭，儘管他的同學朋友有的也是農民，曾平上過六年小學，因為讀書成本太高而且家裡農活太多太重，為了幫襯家裡的緣故，曾平也就沒有選擇繼續讀了。但他當時心中卻極為意難平。後來有個機會，跟著村裡的包工頭出去搬磚了，當時手裡只提了兩雙布鞋，一干便是四五年，期間曾平過年的時候也回家過年，因為過年城裡都停工了，沒有地方掙錢，花錢的地方卻有很多並且很貴，他選擇回家陪父母過年了，但這四年回家四次，每次回來，總比上一次要瘦一些，就像現在這樣，已經找不到身上一塊多餘的肥肉了，到後來，曾平的母親心疼兒子不要出去吃苦了，並且他們年紀一年比一年大，他答應了母親，並且那天晚上吃了好多米飯。曾平，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田裡，支撐著這個家。在這城裡打工的四年，他心裡非常清楚，很累，很苦，他清楚的知道，原來小學畢業在這裡又是多麼的沒有學問，甚至有人叫他文盲，他知道農民身份的人在城裡打拼會讓很多人瞧不起，精神壓力很大，一個很簡單的原因就是在工地幹完一天的活，身上會很髒，走在城裡會讓那些從事著「高等」工作的人厭惡，可又能怎麼樣，誰讓工地本來就這樣。
曾平在回憶完之前的瑣碎往事之後，手裡的煙也快燒完熄滅了。長安的母親收拾完碗筷，雙手一邊抹著身前的圍裙，一邊往屋裡走。「別抽咧，屋都煙雲繚繞滴咧，趕緊貓被窩睡覺吧」長安母親不耐煩的說。長安的母親，名叫張葉，是旁邊村——張各莊村的一個姑娘，身高一米六六左右，但是比曾平卻要壯一些，看起來很能幹農活。
在樸素的農村，相親一般是不會離太遠的，在這個熟人社會中，並沒有太多的標準，熟悉的人嘮著中肯的話，事也就辦下來了。曾各莊村和張各莊村是緊鄰而且都不大，雖然名字上是兩個村子但實際上你來我往，便沒有了那些社會上繁瑣的意思和規矩。村裡的媒婆看倆人挺般配並且都單身，就說著說著就到一起了。
長安每天下午放學，都會跑著回家，把作業快速的寫完之後，就跑去馬路牙子上蹲著了，他蹲了很久，一直到小學畢業去了鎮上的初中。在這期間他一直幻想著他有一天能夠走出村口，跨過那個用紅色字體寫著「曾各莊」的石碑，那個石碑對他來說就好像一道門一樣，初中以前是這樣以為的。可他並沒有意識到，原來小學不是上一輩子的，之後還會有初中、高中、大學等等，在他心裡，以為世界就是小學那樣，他渴望著出去看大千世界，但在黑暗來臨之時又可以回到那個溫馨的小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