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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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發表完感慨,又吸菸、喝茶、閒聊了一會兒,繼續閱讀起餘下的日記。

  1979年7月6日星期五晴熱

  昨天上午學校放暑假,傍晚我帶著孩子回到老家。

  看到所謂的結髮妻子,心裡不由人地拿麗娟和她作比較,醜陋的面容、邋遢的衣著、粗俗的舉止、冷淡的情感表達,同為女人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內心比過去更加厭惡和抗拒,理智卻又再三告誡自己還不能有任何過分的言行,現在仍須在明面上維持這個家庭的穩定與和睦,哪怕是虛假地做給外人看。

  七月的村莊,晚上天空繁星閃爍,地面依舊籠罩在被烈日烤炙的餘溫之下,讓人感受不到一點兒涼爽。

  到外面乘涼,遇到鄰居百舍和親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閒聊,還不時被蚊蟲叮咬,起了幾個大包,疼癢得用手撓個不停。

  夜色已深,不得不回到家中,她早已入睡,鼾聲起伏,我上床躺到一邊,很長時間才得以入睡。

  夢境中不知不覺遊走到一個陌生的山野,太陽高照,藍色天空下,密林叢生,繁花似錦,泉水淙淙。

  一隻矯健的羚羊,從遠處蹦跳過來,臥倒在草叢裡。

  我來到這個美麗的精靈身邊,輕輕撫摸著它那油亮柔軟的皮毛,透過彼此的眼眸,仿佛能把對方的心裡話讀懂。

  突然間,天地變得一團昏暗,一個體型巨大、像熊一樣的怪物,發出兇惡的咆哮聲,邁著沉重步伐,一步一步走過來。

  那隻漂亮羚羊嚇得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我也感到深深的恐懼,想帶著它一起逃跑,卻怎麼也邁不動步。

  那頭怪物終於像座大山一樣立在面前,露出猙獰的惡相,把令人不寒而慄的魔爪伸向自己。

  我陷入絕境之中,拼命掙扎,與其殊死搏鬥。

  一陣「啊啊」的叫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用力掙開。

  在手電筒亮光下,她仰坐起來,正用手護住脖頸,驚恐地望著自己,嘴裡不停罵出一串髒話。

  原來自己夢中將其當作怪物,掐了她的脖子,真是一場噩夢!

  1979年8月24日星期五晴

  還有一周就要開學,我今天趕到學校做些準備。

  一個多月過去,空曠的校園裡又長滿雜草,呈現出著寂寥無人的景象。

  走進辦公室,簡單打掃一番,坐下來捋了一遍將來幾天要做的工作,陷入沉思。

  這時,麗娟不知什麼時候來校的,徑直推門而進,面帶焦急。

  她拿出一張醫院化驗單交給我,說自己懷孕了,該怎麼辦?

  聽到這個消息,我一時措手不及,心裡五味雜陳,讓她別慌張,坐下來好好商量。

  從我倆內心來講,孩子是兩個人愛情的結晶,都想把他生下來,但是,等頭腦冷靜之後,細思極恐。

  拋開別的不說,我是有婦之夫,麗娟是未婚女青年,兩人有私情都無法為這個社會所容,更何況有了孩子。

  這事兒一旦暴露,就是一樁引得滿城風雨的醜聞,會給我和麗娟帶來滅頂之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基於這種考慮,我提議最好去醫院流產,麗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點頭同意,流下委屈的淚水。

  我安慰她會做好這件事情,別害怕,多保重身體。

  看著麗娟悲傷的面容,我也心如刀割,後悔自己給她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1979年8月29日星期三陰

  這幾天,我通過朋友秘密聯繫了外省鄰縣一家醫院,準備為麗娟做流產手術。

  今天一早,我陪她乘客車,用了一個多小時趕往醫院婦產科。

  當她被送進手術室,我一個人徘徊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心如亂麻,惴惴不安。

  想到還未成形的孩子就這樣被扼殺,心裡滋生出強烈的犯罪感,情不自禁地向這個小生命懺悔。

  看見麗娟從手術室走出來虛弱的樣子,急忙上前攙扶,在過道一邊連椅上坐下休息。

  麗娟額頭上的汗還沒擦淨,面色十分蒼白,一雙空洞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她緊握我的手,喃喃說著孩子沒了,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攬起她的肩膀,輕聲撫慰,一起度過艱難時刻。

  1979年9月25日星期二多雲

  經過前些天的波折,麗娟性情有了輕微轉變,流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緒,不甘心再承受類似以往的壓力和打擊,向我提出和髮妻離婚的迫切要求。

  我再次審視與麗娟的感情,感覺現在到了該快刀斬亂麻的時候,應就自己的不幸婚姻來一個徹底了斷,大膽追求新的幸福,然而這又談何容易!

  我了解王巧蓮偏執古怪的性格,向她提出離婚,無異與虎謀皮,可現實逼迫自己不得不這麼做,否則,就對不住麗娟的付出和犧牲。

  為了不影響孩子,下午放學後,我安頓好他們吃飯等事宜,特意騎車回家。

  一路穿行在玉米地之間,思緒萬千,既有對未來的憧憬,又有對現實的擔心。

  到家之時,已經黑天,我的突然出現,讓她非常驚詫。

  我先倒了碗水,咕咚一氣喝完,想開口說卻欲言又止。

  考慮再三,終於鼓足勇氣,向她坦言離婚的打算。

  聽完我的話,她眼裡閃現出惡狠狠的目光,沉默片刻後,突然歇死底里地哭喊起來,沖我瘋狂詛咒、大罵。

  見到事態失控,我大腦一片空白,出現幻覺,仿佛又看到那隻怪物襲來,便沖了上去。

  我使勁掐著她的脖子,越來越緊,猛然間頭腦又恢復清醒,把雙手逐漸鬆開。

  看到她喘過氣來,我沒有再作停留,轉身摔門而去,跨上車飛速奔向學校。

  回到宿舍,一頭扎向床上,失落和懊惱湧上心頭。

  她肯定不會接受離婚,這個事實像一道巨大的裂谷,橫亘在我尋求美好生活的路途中,成為無法逾越的障礙。

  可是這樣被動的拖延,怎麼給麗娟一個交代呢?

  想到自己現在左右為難的境遇,感覺好似茫茫大海上飄泊的一葉孤舟,渺小而又危險,不知駛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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