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千里雷霆震鼓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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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章 千里雷霆震鼓鼙

  剎時間,全場寂然非常,唯聽得耳畔風聲獵獵發響,動盪不休,似是永不會停下。

  雲頭上那道人體映玉光,法秀自然,舉手投足間都有煙雲霞氣相隨,祥光氤氳,聲勢驚人浩大。

  其雖只是立身在雲頭,並不多動作。

  但那股肅殺之氣也是橫絕青霄,似籠罩了整片蒼宇,叫場間眾修兀然有種白刃加頸的怪異之感,渾身不適!

  「四面光徹,煥赫映空。我曾在古籍上見過這件仙道法器,它好似是名為大演日儀金車……」

  黃瓚忽覺得口中有些發澀,視物恍惚。

  迎著身旁幾個武道烘爐愕然的目光,他慢慢搖頭,下意識將盤龍大棍握緊,終是率先打破了沉寂:

  「這來人,應是玉宸的真傳……」

  一句出口,眾武道烘爐腦中好似響起了個炸雷,手腳發麻,面色紛紛變得精彩之極,先是疑惑,再是惶恐,接著便是失神默然。

  最後彼此之間面面相覷,一時竟是做聲不得……

  而同一時刻。

  在見得了那一劍西來的壯偉之勢後。

  法梁城內以姚儲為首的靈應觀等真人在短暫錯愕後,很快也是會意過來,立時精神大振,忍不住喜笑顏開。

  「這是怎個意思?還請姚真人開開尊口,指點則個。」

  蔡璋見那意氣消沉,本是和自己一般只待束手等死的姚儲此刻忽像換了個人,面發紅光,精神百倍,且還要開了城中陣門,主動去迎敵。

  蔡璋既驚且異,忙一把扯住姚儲的衣袖,小心道:

  「不知來的是何方神聖?」

  「大演日儀金車!這可是上宗真傳和一些道德長老們才方有資格去驅策的儀仗仙車,比那傳聞中的玉景飛宮,品階都還要高上一籌!」

  姚儲耐著性子解釋一句,爾後見蔡璋仍舊有些茫然,只得又道:

  「蔡真人勿憂,我等地陸道脈雖是見識短淺了些,但對於上宗風物,門中祖師們早便拓影繪圖,一一都記下了,我等後輩時常觀摩,絕不敢忘。

  這就是大演日儀金車,哪個不要命的敢大膽仿製?定然不會有錯!」

  「也便是說,來的應是一位玉宸真傳了?」蔡璋會意過來,心下一驚。

  此時陳珩所領的一眾道兵力士已是得了號令,悍然衝殺而下,旌旗鋪開數十里,密密蔽空,叫蔡璋都是暗自震撼不已,只疑是隕星連綿,在轟隆傾軋而下!

  「應是一位真傳,也可能是一位長老。」

  姚儲見城外的武道大軍被玉宸兵鋒一衝,便有些難以穩住陣勢,只勉強擺出一副御守之態來。

  他也是止不住振奮,忙回了蔡璋一句,就招呼眾真人將陣門開啟,迫不及待想打個內外夾擊,要一掃數月以來的鬱氣。

  而就在姚儲飛身在空,欲身先士卒以勵士氣時,卻忽見面前有白芒急驟一閃,剎時就躍在身前。

  他定目去看,卻見蔡璋左手抱拂塵,右手持法劍,一聲大喝後,又喚出兩條猙獰赤蛟一左一右伴在身側,張牙舞爪,吐霧吞雲,望去甚是威風。

  「蔡真人這是?」

  姚儲見蔡璋底牌盡出,悍然擺出一番搏命姿態來,不由一怔。

  「姚真人是法梁鎮守,身負殷殷期望,門中重職,唯是坐鎮城中,才好方便調度兵馬,從旁策應,至於上陣衝殺這等事……」

  蔡璋用力拍拍胸膛,大聲道:

  「自來法梁城中起,貧道立場便已昭然若揭,不必多說!

  換而言之,我早便是玉宸的忠誠犬馬了,為上宗搏命拼殺,百死不悔,義不容辭!」

  一句之後,也不等姚儲回應,蔡璋匆匆起身,便乘了一道清風,閃出城外。

  「妙啊……老爺這馬屁功夫,不愧是雲慈窟里的翹楚,我等還是要多學多練!」

  在姚儲正略微失神之際,雲下忽有一陣竊竊低語傳入耳中,抬眼看去時,見蔡璋的那幾個親侍正聚在一處,臉上滿滿都是讚賞之色。

  爾後察覺到姚儲視線,那幾個親侍尷尬訕笑了聲,忙不迭離了陣門,退到遠處。

  「……」

  姚儲與趕來的幾個道脈真人相對無言,最後還是姚儲搖一搖頭,主動開口。


  「全軍壓上!」

  他雙手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

  「便以此役,扭轉局勢,打出我等的聲勢來!」

  而同一時刻。

  城外的武道大軍中。

  在黃瓚說出那話後,周遭一片死寂,人人面上神情都不大好看。

  「逃吧,我等好歹也是六個烘爐境,各有保命手段在身,那人縱是玉宸真傳,但恐怕也難將我等全數留下!」

  片刻沉默後,一個青甲大漢澀聲開口。

  他瞥了眼身旁眾修,似是欲為自己找補,又忙接上一句;

  「莫說玉宸真傳我等萬萬敵不過,他麾下部卒亦是神勇無比,再加上法梁城中的那些玉宸道脈,這——」

  「老爺已死,他同崔真傳間的關係不需我多提,你們如此逃了,真以為事後能善!」

  不等那話語說完,盤龍大棍忽光華放出,從光中響起一聲不屑冷笑。

  「我知曉爾等心氣已喪,但至少也要斗一斗再逃,這樣縱然崔真傳問責下來,我也好替你們開脫一二,且我還可為爾等加持上虬龍大力,那玉宸真傳不過一人來此,以一敵眾,若是稍有不慎,便是爾等揚名天下之時!」

  盤龍大棍聲音繼續:「至於那些玉宸道脈,不必多心,老爺留下的屍蟲還在,我也知曉該如何驅策這些惡物。

  有它們援手,擋住那些道脈金丹,綽綽有餘了!」

  盤龍大棍言辭犀利,正是切中了要害。

  眼前的玉宸真傳固然不好惹,可若真是不戰而逃了,事後在真武山崔鉅那處,又應該如何自辯?

  「看來只得如此了,事後還望前輩在崔真傳處,多多美言一二……」

  黃瓚一嘆,當先抱了抱拳,那青甲大漢還欲再言,似是憂慮盤龍大棍所謂的加持和屍蟲究竟靠不靠譜,但己部兵馬已是被連破數營,漸難穩住陣勢,眾玉宸道脈也出了城門。

  而天中那位雖還未動作,但他僅是立身不動,卻還是給眾人無窮壓力。

  如此境況下,又還能多說什麼?

  「起!」

  隨著盤龍大棍一聲暴喝,立時有一道百丈長的棍影捅破雲霄,巍如山嶽,朝著陳珩兜頭而下!

  見盤龍大棍打破這僵持局面,縱再是膽怯不願,青甲大漢等幾個武道烘爐也無可奈何,只能各施手段,紛紛跟上。

  而就在這一片廝殺怒吼聲中,黃瓚卻並未急著出手。

  他趁著這拖延功夫,急步來到周宏屍身旁,根據盤龍大棍的傳音指點,掐訣打開了一隻金紋囊袋,翻找幾個回合,終把一隻小巧袖箭握緊在手。

  見得此物,黃瓚這才臉上露出一抹笑來,長嘯一聲,同樣踏空而起。

  天中罡風凜冽如萬千刀割,爆響聲此起彼伏,攪得雲海似沸,翻騰不休!

  而即便是五位烘爐合力,再加上盤龍大棍相幫,對上陳珩,也依舊未能占上什麼優勢,反而左支右絀,險相橫生。

  青甲大漢身形連連挪移,仿佛泡影般不斷跳躍閃爍,須臾遁出了劍光所籠,卻終是被一道雷霆追上,將他左臂和手中巨斧轟得稀爛!

  「黃瓚你這賊廝!莫要貪寶貝了,還不滾過來,速來相幫!」

  強忍住軀殼中傳來那股戰慄感,在幾個同伴掩護下,青甲大漢強提起血氣,然後使了個易髓法,將壞血和斷骨匆匆逼出體內,悲憤大吼。

  話音落時。

  黃瓚已是躍到高處。

  「狗屁仙道,給老子死來!」

  他伸手接過飛來的盤龍大棍,引吭長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狂猛打下!

  一道烈光亂縱橫飛,照耀四方,似將整片天地都拖進了銅爐之中。

  入目處唯見一片赤紅顏色,如火雲滾滾,耳畔只聞龍吟聲聲!

  不過待得重棍打實之後,黃瓚卻是悚然一驚,忙不迭抽身後退。

  烈光震開,只見陳珩頭頂懸有一枚五色蔚然的圓環,正垂下煙雲縷縷,好似百寶流蘇,嚴實護住了他的周身上下。

  那一棍劈落,只是打散了些華光,並未將他傷到分毫。

  陳珩一哂,也不見怎般動作,只是從金丹運出一股法力,向下一壓,便將黃瓚掃飛出去數里外,口中噴血。


  「怎會?」

  青甲大漢等個個駭然,將身形止住,卻是不敢再向前。

  陳珩見得此幕,不由微微搖頭。

  其實對於這群武道烘爐非僅不逃,還敢主動來攻,他心中也是頗有些驚訝。

  雖說他為了挽回葛陸局勢,已將薛敬、楊克貞這兩位元神長老悉數遣出,叫他們去與班肅主力放對,以解靈應觀的困厄,連沈澄和韋源中也是領重兵去了玄鯨派支援,眼下僅是他一個金丹孤身領兵來此。

  但五個地陸出身的烘爐境,且還是學得神魔武道,並非罡煞武道,卻也想同他一較高下。

  這般舉止,倒也的確是膽氣十足了……

  「城中的道脈金丹被攔下了,連我也看不出那些惡蟲是何來歷,看來這一戰有些意思啊。」遁界梭道。

  陳珩朝雲下看去,只見周宏方才驅策的那些屍蟲此刻又像領了號令般,匯成一股浩蕩洪流,橫亘南北,將姚儲等死命攔下,任憑眾人如何賣力,也還是難以越過。

  而在雲上,黃瓚躬身一誦,他手中的盤龍大棍須臾飛出六幅玄紋金圖,圖上繪有神龍鼓鬣、天將捋須種種,氣象非凡。

  玄紋金圖只往眾人身上一撲,便瞬時與筋骨相融,使得黃瓚等氣息節節拔高,強盛了不止一籌!

  「無妨,洞玄二重時我便殺過正統金丹,如今修成上法,區區幾個神魔武道的烘爐……」

  陳珩手指輕彈劍柄,對遁界梭微微一笑。

  值此之際,因得了盤龍大棍的加持,青甲大漢等也是精神一振,全然未意識到黃瓚眼中的那抹異色,滿心只想著和陳珩再拼上個幾招,便轉身逃了。

  這樣對得起班肅,將來將在崔鉅面前也算是有說辭了。

  「一群潑賊,真以為自己能在大派真傳手裡活命?莫要怪老子不講義氣,實在是舊情不深,境況又著實逼人!」

  黃瓚嘴角微不可察一扯,心下暗道。

  和青甲大漢不同,黃瓚是親眼見過真武山崔鉅,知曉這位究竟是身具著何等偉力。

  那以此類推,自始至終,他都不信自己能在一位大派真傳手下僥倖逃出生天。

  那為了保住性命,只能是使上些手段了。

  盤龍大棍所謂的金身大力加持,其實是暗中藏奸,但這手段也不能太過指望,黃瓚真正底牌,還是自周宏屍身上搜出的那支小巧袖箭。

  「幸好我與盤龍大棍的器靈一見投緣,若無它相助,今番恐怕就難了……」

  黃瓚念頭如電光飛轉。

  而很快。

  他已來不及再慶幸了。

  他眼皮一掀,忽見遠處陳珩屈指彈劍,似是微微一笑,然後盤龍大棍便猛發出一聲低呼示警。

  「快閃!」

  黃瓚大吼。

  下一刻,劍光迸發,密集如雨,織成一片彌天大網,將這一行人衝散開來,再不能結成陣勢。

  而就在黃瓚等忙於應付劍光,首尾不能相顧之際,漫天雲氣似被一股沛然力道驅趕開,層層翻湧,不斷向外排擠鼓盪!

  一隻龐然大手撕開稠密雲翳,憑空探來,如五氣鑄成,環籠虛空,輕鬆便將一個武道烘爐捏在掌心,如抓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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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神通——五老天官大手印!

  只聽得「噗呲」一聲,大手合攏又鬆開,一時血雨刺目,那個武道烘爐赫然屍骨無存,連身上甲冑都成了廢鐵。

  黃瓚等來不及驚懼,陳珩袖袍一動,紫清神雷裂空而出,將另一個似是被嚇住的武道烘爐打得筋骨爆碎,神智一昏,旋即陰蝕紅水趁勢漫捲而來,不僅將援手之人攔下,也將那受創的武道烘爐吞入其中。

  在幾聲短促的驚叫聲後,紅水內便再無動靜傳開,只是一具白骨跌下雲頭……

  「逃了!狗屁的虬龍大力!」

  青甲大漢再不猶豫,和剩下兩人轉身就逃,卻腦中驟然傳開一陣刺痛,軀殼被制,身不由己朝後方倒飛而去。

  在途中便脊背高高隆起,皮肉爆開,渾身骨骼化作一根又一根金剛鎖鏈,死命纏向陳珩。

  「是你?黃瓚!你……」

  青甲大漢目眥欲裂,眼角餘光只瞥見黃瓚遠去背影。


  而他喉中吼聲還未發出,但隨著軀殼寸寸崩解,便也生機斷絕,聲音戛然而止。

  鎖鏈嘎嘎作響,圍住四方——

  陳珩抖手劈出一道神雷,卻只將其打得晃動不已,並未轟碎,且鏈上還有金光流轉。

  那光芒過處,破損處竟在慢慢癒合,像是一個個武道修士在搬運血氣,將自己缺失的皮肉重生出來。

  「這法門……」

  陳珩略一挑眉,只將手一抬。

  霎時間,一團青紫顏色的雷雲緩緩自下而升,恍若中天烈陽,須臾徹照群山!

  ……

  ……

  隆隆震響聲久久不絕,即便已是逃出數十里外,那股如芒在背的驚駭感也依舊未消,反而逐漸加劇。

  「看來人鏈困不住那位真人,等不得了,速將小摩天箭拿出,我來教你如何運使!」

  盤龍大棍語聲低沉,氣機虛弱不少。

  雖說是以有心算無心,但青甲大漢等畢竟是武道烘爐,血氣旺盛,將他們悉數化作了人鏈來阻敵,對盤龍大棍這等重寶而言,也是個極大損耗。

  若非黃瓚的確有幾分武力傍身,且矮子裡挑高個,運道不差,應是這群神魔武道中最有望帶他離開危局之人。

  盤龍大棍也絕不會費心思,為他做下這等布置。

  此刻在盤龍大棍指點下,黃瓚念念有詞,被祭在空中的小摩天箭同樣綻放出絲絲縷縷毫光,攪得雲海翻騰,一個畝許渾洞若隱若現,似穿過洞口,便可去往另一界域。

  黃瓚見此不由臉露喜色,然後就在這時,一道劍光陡然從斜刺里殺出!

  他慌亂捏拳迎上,百道拳印所向,如山嶺橫推,連真空都要被洞穿!

  而劍光一搖,倏忽間竟又分化出二十四數,如砍瓜切菜般將拳印一一破去。

  在黃瓚驚怒目光中,當先劍光僅一繞,被祭在空中的小摩天箭便被斬為兩截,還未成形的渾洞消失無蹤。

  他咒罵一句,將身匆匆一滾,變作一頭金眼蜈蚣欲鑽地而走,卻還未躍下雲頭,二十四道劍光便銜尾追至,接連疾斬!

  即便有盤龍大棍在旁幫襯,數十息後,黃瓚還是被攪成一堆碎肉,生機斷絕。

  唯是那靈光黯淡的盤龍大棍仍不死心,還欲再逃,但被一道紫雷轟飛到半空後,便也徹底老實了,只一動不動,發出顫鳴。

  此刻風煙俱靜,四寂無聲。

  陳珩伸手拂開雲光,一步自虛空中踏出,道:

  「倒有些手段,但就如此輕易讓爾等逃了,我還修什麼道?」

  盤龍大棍苦笑一聲,回道:「在下痴愚大膽,倒是叫真人見笑了,只是以真人之尊,為何要親來這片貧瘠地陸,在下也著實不解。」

  「自是因此地有我欲求之物。」陳珩淡聲道。

  盤龍大棍茫然不解,但陳珩並不多言,只是抬手放出一道法力,制住這器靈,將盤龍大棍收起。

  隨著眾武道烘爐接連死去,盤龍大棍被制,那些武道大軍也再無士氣可言,紛紛屈膝請降,以求赦免。

  一時間只見雲下烏泱泱跪倒了一片,叩首不絕。

  雖還有百餘部卒仍在頑抗,但那也不過是洪水中岌岌可危的枯蒿,幾個呼吸之後,便再也不見。

  陳珩等了不久,姚儲等道脈真人終是趕至,個個精神振奮,且姚儲臉上更是一抹赧然之色。

  需知方才是他開了陣門,想要出城援手,卻不料眾真人皆被周宏遺下的屍蟲死命攔住。

  若不是陳珩收了盤龍大棍,屍蟲無人主持,那他們想要突破出來,只怕還得耗上半個時辰。

  「貧道陳珩,忝為玉宸真傳,領宗門符檄,現特來葛陸助各位同門一臂之力。」

  陳珩一笑,打了個稽首。

  此刻見得陳珩道明身份,姚儲等眾皆是歡喜,紛紛上前見禮,相對甚恭。

  而寒暄一陣後,陳珩見姚儲神情有異,似欲言又止,他知曉這位心中疑慮,也是將薛敬、楊克貞等的去向道出。

  姚儲聞言大喜,頓時鬆了口氣:「原來真人早有布置,有上宗兩位元神長老出馬,班肅再如何凶獰,也絕不是對手!且玄鯨派那處的危局,也是可以解了!」


  他說完這句,猶豫片刻,又誠懇道:

  「請恕小道多嘴,真人以神武之姿,闡曜威靈,掃清妖積,此誠葛陸生民之幸!如今班肅攻城作亂,不知……」

  姚儲話到此處便頓住,只期盼看向陳珩。

  陳珩瞭然一笑,沉聲道:

  「凡烏合之徒,勢不能久,利於速斗,我來此土,正是要張雷霆之威掃蕩群醜,復我疆土,此事宜早不宜遲!」

  「真人聖明,小道全宗願效死力啊!」

  姚儲還未來得及開口,蔡璋已俯身拜倒於地,似為這話語所感,雙目通紅。

  「蔡真人又在搶著出頭了……」

  姚儲與眾道脈真人對視一眼,心下甚是無奈,但也動作絲毫不慢,恭敬拜倒,齊聲應是。

  ……

  ……

  數日後。

  初晨時分。

  真武山,一座精緻殿閣當中,風舞梨花,碧水溶溶。

  空地處懶懶趴著兩頭赤翎大鷹,幾個童子列成一排端著錦盤,任由大鷹去啄食盤中那形似白蛟、頭有龍角的玉髓蟲,一班樂師在廊下奏曲,高下疾徐,應板合拍。

  「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呵……」

  殿中案台上,一個大金袍服的男子正在自酌自飲,聽得精妙處,不禁拍掌感慨一句,他對左右侍者笑言道:

  「近日我忙於替崔師兄招待朱景天那位韓印覺,倒是不甚留心案牘了,趁此良景,速將文書取來。」

  眾侍者依言而行,很快便取來一沓卷宗。

  金衣男子不緊不慢坐下翻閱,見其中所記述的大多都是關於上帳、採買等財計事宜,搖一搖頭,著實懶得細看。

  直至他拿起一封上刻長劍印戳的卷宗時,掃了幾眼,金衣男子這才微微斂了臉上笑意,神情稍正。

  「葛陸我兵大潰,周宏亦生死不知?班肅這蠢物,他得了崔師兄的若干好處,便是如此盡心的?」

  金衣男子在案上卷宗稍一翻找,又尋出一封。

  而這回,他僅是一瞥,便皺起眉來。

  「玉宸來援,周宏身死,班肅先前打下的土地如今也盡數被占?玉宸究竟來了多少人,為首領兵的又是誰?竟連戚方國都陷入重圍,再越過北屏山,豈不是要打到班肅老巢了。

  僅為了貧瘠地陸中的一片窮土,值得如此周章,萬里迢迢來攻嗎?」

  他面上隱約升起幾分怒意:「這是昨晚來的法訊,為何不早報知於我?」

  左右侍者低頭應道:「老爺容稟,昨晚——」

  「是了,韓印覺昨晚邀人賞寶,我需親自作陪,你們不敢擅自打攪,也屬常理。」

  不待侍者開口,金衣男子忽揮手打斷,問道:

  「此事卓師弟他們可知曉?」

  侍者連連頷首,金衣男子見狀沉吟片刻,剛欲開口,忽然天中起得轟隆聲音,一團形似棉絮的氣煙破開天際,停了一停,便散作數十道符書往四下投去,其中一道穿了殿門,直奔金衣男子胸前。

  「這是?」

  金衣男子接過一看,立時臉色大變。

  他一腳踢翻了身前長案,霍然起身,瓊漿潑灑飛出,酒樽「哐當」墜地,直滾到了門檻處。

  「原來,原來,為首領兵的竟是玉宸真傳陳珩!戚方國已陷,班肅被傷!」

  金衣男子在殿中踱步幾個回合,猛將手中符書擲下,他看向侍者,喝道:

  「速備車馬,我要去——」

  話到一半,金衣男子似想起了什麼,忙搖一搖頭,道:

  「不必了,爾等速速去卓師弟洞府,知會他一聲,至於崔師兄處,我杜瞻親自去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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