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洪水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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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的夜裡。

  李默再次進入到飄渺夢境。

  他和上次一樣,依舊保持了清醒和理智,依舊是顯現世界身體與飄渺夢境影子發生了調換,靈魂視角翻轉。

  李默以影子形態站在空曠的大地上,回想著獵戶所說的話語。

  這兩天來,他不止一次地想過,是不是要在自己還沒有看到那些所謂的不可描述恐怖的東西之前,就先把這本詭異之書丟掉,但每次他想要這麼做的時候,卻都不由得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如此快出師,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依靠這本書帶來的神奇力量,因此他不斷地徘徊猶豫,卻始終沒有捨得丟棄。

  「先等一等吧,至少要先看看他說的那些不可名狀的恐怖東西究竟是什麼,再做出決定。」

  這般想著,李默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有了瘋癲獵戶的警告,他已經不再像上一次進入飄渺夢時那麼慌張,他開始仔細觀察起這裡的一切。

  亘古荒涼的大地上,無比寂靜空曠。

  只有天空的雲團在不斷翻滾,訴說著這個世界並沒有死去。

  李默站在這片空曠的大地上,他感到無比的孤獨,這裡就好像是一片被遺棄的世界,被遺忘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許久之後。

  李默向前方走去。

  然而這次他有意識地向前走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發現草藥的蹤跡,這打消了他想要繼續獲得各種草藥靈感的想法。

  「莫非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李默嘗試對自己當下的處境做出判斷。

  「是因為最近醫書看得少了,所以夢裡才沒有再出現那些草藥,看《三合劍法》多了,才出現了這種變化?」

  這般思索著,他開始回憶《三合劍法》中的種種內容,並嘗試在夢裡按照《三合劍法》的三種強身健體方法和三十六種劍招展開練習。

  首先是縱身躍。

  李默原地運氣,輕喝一聲,身體拔地而起,竟是輕易跳出了七尺多高,簡直不可思議。

  按照《三合劍法》所述。

  身法想要達到這種程度,至少要三五年的持之以恆練習,武功達到所謂的小成階段才行,然而在飄渺夢境裡,李默竟是輕易地便達到了,緊接著他又測試了後移閃、左右擺,同樣都有非同一般的表現。

  「難道是因為現在的自己,乃是影子之軀,擁有完美的發力姿勢,正確的呼吸節奏?」

  李默心中有所猜測,他略微思索後,突然有所明悟。

  按照《三合劍法》所述,修行者需不斷練習這三種身法,將呼吸節奏調整至最佳,日積月累之下,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身法靈活度將遠超常人,那麼也就是說,他現在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掌握正確的呼吸發力技巧,只需要等早上醒來後回想現在的鍛鍊經驗,作為參照目標即可。

  如此一來。

  有了正確的經驗反覆引導,李默若是想要修行武功的話,精進速度必然是難以想像的。

  緊接著他又開始嘗試起了三十六式劍招。

  武功初學者們,只能死記硬背這些基礎劍招,至於相互組合、靈活運用,那是武功小成的事。

  似乎同樣因為李默此刻的身體乃是影子之軀,因此他擺出的所有基礎劍招,都可謂是一氣呵成,動作極其標準,沒有任何滯澀為難的感覺。

  如果說強身健體需要在現實中完成,那麼練習基礎劍招後形成靈活搭配,完全可以在飄渺夢境中完成,因為影子身體沒有關節限制,沒有形體束縛,所以他可以在此自由發揮,嘗試各種各樣的劍招組合。

  仔細研究了一番後,李默的心情愈發凝重。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在飄渺夢境的幫助下,自己修煉武功將會輕易速成的結果。

  「看來《飄渺盒》乃是一件危險與機遇並存的寶物,它充斥著致命的誘惑,讓人難以割捨,但結果卻很可能會讓持有者走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

  李默悠悠醒來,發現外面已經天亮。

  他從床上緩緩坐起,此刻他的腦海里都是各種劍招,於是他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後,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想法,便在房間裡練習起縱身躍、後移閃、左右擺。

  現實中李默的身體,自然是無法做到像飄渺夢境影子時的輕靈飄逸。


  但也如李默所想,飄渺夢境影子的呼吸規律、發力要領,卻都能夠以經驗的方式帶入到現實,指導他形成正確的鍛鍊方向。

  長此以往按照正確的方向展開修行,必將進步神速。

  深吸了一口氣後,李默拿來了油紙傘,他按照飄渺夢境中的記憶,擺出了各種劍招姿勢,動作雖然不太連貫,無法做到行雲流水,但所有基礎劍招姿勢卻都有模有樣,根本不像是第一次練習。

  李默沒有喜悅,而是若有所思。

  「看來的確是因為最近頻繁閱讀《三合劍法》,導致飄渺夢境發生了一些變化,飄渺夢境不僅可以影響認知,還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逐漸影響到現實世界的自己。」

  一邊這般想著,李默一邊走向了前堂。

  「李師弟,早啊。」

  「早……」

  嘭!嘭!嘭!

  李默還沒來得及回應,便被外面的急促敲門聲打斷,一名在醫館過夜的採藥人打著哈欠,緩緩打開了大門,隨即眾人瞬間驚呆了。

  只見門外的街道上赫然站滿了人,都是附近村寨的村民,拖家帶口逃難似的來到了華安鎮上。

  「發生了什麼?」

  左術走出前堂,來到了街道上,向一名大鬍子老漢問道。

  「昨夜百安壩潰堤了,沿河村寨沒來得及逃走的人,都被大水沖走了,這場洪水太大了,多少年都沒有見過了,灘河兩岸很多房屋都沒了。」

  老漢說著,眼圈頓時紅了起來。

  濟民堂眾人聞言,頓時鴉雀無聲。

  李默也嚇了一跳,但想到山北村的地勢較高,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要好好感謝一番祖先們的先見之明,信仰的是北山山神,而非灘河河神,這樣雖然路難走一些,農田貧瘠一些,莊稼少一些,但遇到大水至少能保命。

  「爺爺,我怕。」

  一名年齡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小雨中哭泣道。

  老人一邊安慰女孩,一邊朝李默道:「孩兒她爹、她娘,都沒來得及跑出來,被灘河沖走了。」

  李默從老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懼、絕望、祈求,他點了點頭,迅速跑到後院,將昨天剩下的炊餅、醃菜拿了出來,遞給了老人。

  「謝謝,您大恩大德,必有後福。」

  李默沒有多說什麼,他所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並且他注意到隨著越來越多的難民湧入鎮上,鎮上街道兩側的店鋪已經紛紛關閉。

  衙役捕快集合後,一邊在街道上努力維持秩序,一邊組織人手前往百安壩修復潰堤。

  當天。

  濟民堂可謂是人滿為患,不斷有病患登門。

  李默從沒有見過這種景象,他甚至連朝食的時間都沒有,官府也開始組織鄉紳、員外施粥賑災,似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絕望和恐懼。

  深夜。

  李默累得筋疲力盡,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三天後。

  大雨依舊不停,濟民堂每日人滿為患,藥房儲備的草藥逐漸難以為繼,三名主診大夫頻頻低聲交流,不斷地搖頭嘆息。

  遊方郎中和抓藥郎中們,也在疲倦和操勞中倍感壓抑。

  這時。

  外出巡診的左術回到濟民堂,收起雨傘發出低沉嘆息。

  「我剛剛聽說河神廟那邊兒想要舉行一場祭祀,祈求灘河的河神停止水災,還要準備向河神獻祭一對童男童女呢,據說沿河的各村寨,籌集不少銀子,甚至連災民們都捐了銀兩。」

  「什麼?」

  眾人大吃一驚。

  在這裡還沒有歸屬乾國的時候,每逢旱澇洪災的確都有所謂的河神廟娘娘,主持向河神活祭的習俗。

  不過隨著華安鎮加入了乾國,灘河的河神廟與北山的山神廟一樣,已經荒廢了多年。

  再加上近些年華安鎮風調雨順,通知、鄉紳們不斷地安排禮儀教化,年輕一代人幾乎沒有再參加過這種祭祀大型活動,活人祭祀更是只出現在歷史傳說中的事情。

  沒想到一場大災過後,曾經的惡習竟然又要死灰復燃了。

  李默也感覺有些不適應,畢竟先前人人都爭以大乾國百姓自居,才這麼短的時間,這裡似乎就又變回了曾經三不管時期的亂象。


  但他又不由得回想起那些災民們充滿恐懼、絕望、無助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飄渺夢境的原因,每當李默回想起這些眼神時,便會感覺華安鎮的上空充斥著濃郁的怨氣。

  它們不斷翻滾、洶湧、醞釀。

  黑色的怨氣,似乎能夠腐蝕心靈,讓曾經保守的人變得殘忍,淳樸的人變得瘋狂,和藹的人失去理智,一切都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如此多無助的人在一起時,他們會漸漸失去理智,只想要回到安寧的生活。

  「又要亂了嗎?」

  馮老看著街道上越來越多、逐漸躁動不安的難民,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嘆息了一聲。

  但在這種時候,濟民堂所能做的只有努力救治病患,能多救下一個是一個。

  於是他下令道:「接下來幾天,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誰也不准掉鏈子!我們是郎中,能多救下一條命,就多積累一份陰德,就能讓華安鎮的百姓減少一份痛苦,明白了嗎?」

  「是!」

  李默在濟民堂眾人的鼓舞下,也開始了不辭辛苦、日夜外出巡診的生活,做好一個郎中的本職工作,努力救治病人。

  一晃又是七天時間過去了。

  李默因為過於疲倦,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好在今天街道上的難民一下子少了許多,據說都去河神廟祭祀祈禱了,河神廟為此不僅準備了童男、童女,還準備了大批雞、鴨、牛、羊等牲畜,作為河神的祭品,鑼鼓、嗩吶、樂師一應俱全,陣仗相當驚人。

  這些天實在是太忙了。

  濟民堂眾人都累得頭暈眼花,此刻終於有了片刻閒暇,紛紛半眯著在前堂消歇。

  李默也倚靠在牆上打盹。

  這時。

  前堂走進了一個熟人,他轉頭看了一眼後,稍稍提起精神,竟是組織山北村年輕人到鎮上挑糞賣給各村農戶的蔡大叔。

  「蔡大叔?」

  李默挺起身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兒,來到蔡大叔身邊。

  「你怎麼來了,村里沒事吧?」

  「哦,是小默啊,我過來拿些治療風濕的藥,都是老毛病了,這些天下雨,我這腿腳啊……唉,村里沒事,就村西頭趙家幾戶地勢低,受了災,房子被淹了,好在人都逃出來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默聞言,鬆了口氣。

  這和他心中所料想的相差不大,先前畢竟只是推測,如今聽到對方親口這般說,總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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