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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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大師兄?——」

  「雲來客棧」的大堂之中,有一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用飯,臉正朝著門口的方向,出來進去的人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此人一身藏藍色的衣袍,桌案上放著一個長條的包裹,更有一頂遮陽的氈帽擺在一旁。

  往臉上看,有幾許風霜之色,一雙濃眉分列兩廂,頜下留著三綹須髯,英武之中透露出三分儒雅。

  擎雲一下子就愣住了。

  聽聲音,完全是自己的大師兄鄧子陌,可是,這張臉怎麼看起來有些陌生?

  鄧子陌今年不到二十八歲,一年多前分別之時,還不曾見他留有須髯,此時怎麼已經做中年人打扮?

  再說了,身為泰山派的掌門大弟子,鄧子陌應當一身泰山派弟子的服飾才對,而此人這副裝扮?......

  不過,擎雲很快就斷定此人就是大師兄鄧子陌,不僅僅對方的聲音他認識,更有那雙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王威,你先去開幾間客房,你們四人另找一張桌子用飯。」

  「雲來客棧」的大堂就那麼大,從門口到鄧子陌的位置,橫豎也不過三丈左右,擎雲聽到了鄧子陌的招呼,其他四人自然也聽到了。

  看到鄧子陌只是招呼了一聲,並沒有起身相迎,更是如此一身打扮,擎雲就多了一個心眼。

  「大師兄,一年多沒見面了,你這都跑哪裡去了?」

  擎雲樂呵呵地走到了鄧子陌的桌子旁,往左右看了看,拉了把凳子坐在鄧子陌的對面。

  整個大堂之中,有那麼兩三桌像是江湖中人,看樣子也不像是怎樣厲害的人物,擎雲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呵呵,愚兄本來就是下山歷練的,自然遊戲江湖、四海為家,你們這是打衡陽城過來的?」

  鄧子陌似乎有些不想說自己的事情,簡單兩句糊弄過去,倒是反問起擎雲來。

  擎雲也沒隱瞞,就把他們千里迢迢從泰山下來,前往南嶽衡山劉府求親的事情說了一遍,並著重提到了在劉正風府上發生的事情。

  劉正風「金盆洗手」的事情早已傳遍江湖,在外行走的鄧子陌自然也聽說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猜測擎雲等人是從衡陽城而來。

  「衡陽城的事情,江湖上早已傳的沸沸揚揚的,你這位擎雲小道長的名號,如今已經蓋過我這個大師兄了!哈哈哈——」

  「遲師弟排行最末,如今卻是第一個成家的,娶的還是衡山劉師叔的女兒,真是替他高興啊。」

  「天松師叔終於也收徒弟了?哈哈,今後他再也無需守著你們幾個了。」

  想起江湖人口中對擎雲的傳頌,又看看眼前這個面貌清秀的小道長,鄧子陌的心中百感交集。

  在擎雲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鄧子陌一直都是泰山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也是公認的泰山派將來的門面,尤其是數年之前武當山上那次較技,讓鄧子陌的名聲大震。

  如今二十八歲不到的年齡,一隻腳已經踏進了一流境界,放眼整個江湖,這樣的人不是沒有,卻絕對屬於精英級的存在。

  「小弟焉敢同大師兄相提並論?有您和二師兄擋在前邊,又有遲師弟的奮起直追,小弟樂得逍遙著呢。」

  看到鄧子陌桌上放著一小壇酒,似乎只是象徵性地在那裡放著,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喝多少。

  擎雲老實不客氣地抄起酒罈,自顧自地拿起一個空碗滿上一碗。

  「哎呦,這裡賣的居然是『武當功夫酒』啊,不過卻比三師叔送給我的那些差多了。」

  擎雲淺淺地喝了一口,一下子就品出了這壇酒的名字。

  「武當功夫酒」,相傳乃武當派開派祖師張三丰所創,以人參、銀杏為主料釀造而成。

  當然了,傳到江湖上的說法就更加顯得高大上了。

  說什麼「武當功夫酒」汲取了武當山千年的靈氣,繼承了武當道家均衡陰陽、調養精神的精髓,口感滑潤、色澤光耀,飲後面容紅潤、精神振奮。

  即便是尋常之人,長期適量飲用,再配合「武當功夫酒」推薦的養生方法,可強身健體、增強免疫力,防病於未然,達到武當先師「延年益壽」的精神追求!

  在擎雲十六歲生辰那年,武當凌虛道長最後一次前往泰山之時,曾經順道給擎雲帶過去兩壇「武當功夫酒」。


  在擎雲看來,這「武當功夫酒」也不過是藥酒的一種,真論起對練武之人的益處,比起老唐頭炮製那些多有不如啊。

  擎雲拜師在沖虛道長的門下,習慣性對武當其他清虛和凌虛兩位道長,就稱呼為二師叔和三師叔。

  這個時候,王威等四人也走了過來,衝著大師兄鄧子陌點頭示意,然後就在鄧子陌和擎雲前邊的一張桌子坐定。

  「夥計,你們家有什麼好酒好菜的,都儘管端上來——」

  王威衝著李猛使了一個眼色,李猛心領神會地將店小二招了過來,就在那裡大大咧咧地點菜。

  他們四個都人高馬大的,這一坐下來倒是給擎雲那一桌又多了一層掩護。

  「大師兄,聽說您之前在福建?......」

  大堂之中原本就有些嘈雜,李猛這哥四個又有意替他們遮掩,擎雲儘可能用他們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問道。

  最後一次聽到大師兄的消息,那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了,還是在君山丐幫總舵之中。

  這一個多月來,只顧著忙活遲百城的親事和劉府的「金盆洗手」,倒是有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鄧子陌的消息了。

  在衡陽城之時,擎雲也曾單獨跟師尊天門道長談過大師兄的事情,畢竟這裡邊涉及到了東廠,那可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啊。

  不過,天門道長倒是沒怎麼在意。

  用天門道長自己的話說,除非涉及到殺官造反之事,否則官府一般上不會跟哪個江湖門派徹底撕破臉,尤其還是泰山派這樣的江湖大派。

  倒是鄧子陌有可能同餘人彥之死有關,這一點曾經讓天門道長有些頭疼,那畢竟是青城派掌門余滄海的獨子啊。

  好吧,衡陽城劉府一役,擎雲錯手殺死了「青城四秀」中的羅人傑,更是同餘滄海都交上手了,天門道長心中原有那點顧慮,直接就煙消雲散了。

  「哎,一言難盡啊!其實,愚兄也到了衡陽城,只是沒有出現在劉府而已。」

  「『福威鏢局』的事情,想必雲師弟已經知道了?青城派為一己之私,將『福威鏢局』滿門誅殺!」

  「愚兄恰逢其會,也算同那位林少鏢頭有一面之緣,就順手把林氏一家三口給救了出來。」

  「可惜啊,盯上林家的勢力太多了,愚兄也是有心無力,林震南夫婦中途被人劫走,就連那林平之也被『塞北名駝』木高峰給掠去了。」

  說到這裡,鄧子陌似乎真的有些懊惱,從擎雲手中接走酒罈子,自己也滿上了一碗「武當功夫酒」。

  「大師兄,此事的背後絕非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你也無需自責,『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弟覺得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看到鄧子陌這身裝扮,擎雲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是害怕連累到泰山派嗎?

  「大師兄,你在福建之時可曾表明身份?」

  這也是擎雲疑惑的一點,當初在丐幫總舵得到消息之時,擎雲就有些納悶。

  除非是鄧子陌自己報了泰山派的名頭,否則,怎麼會傳出泰山派鄧子陌同「福威鏢局」相勾結的謠言來?

  「這個......愚兄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是報了自己的名姓,並未說來自泰山派,甚至愚兄已經儘量不使用泰山派的劍法了。」

  這件事情,鄧子陌後來其實有些後悔。

  若是只有一個青城派也就罷了,真當泰山派會怕了他們不成?

  可是,當有東廠的人卷進來之後,鄧子陌就有些後悔,尤其是自己的身份居然被人給揭穿了?

  「大師兄,此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也沒聽到泰山派出什麼問題,想來還沒嚴重到那個程度。」

  「您犯不著自責,也無需這般藏頭露尾的,平白辱沒了你泰山派大師兄的身份。」

  「至於你所救的那位林少鏢主,他後來被華山派的人救了,有『君子劍』岳師伯在,想必暫時無人能動他分毫。」

  在劉府之時,擎雲無意中從令狐沖的口中得知了林平之的下落,再加上自己那份獨特的「記憶」,擎雲有理由相信,連收林平之入門的華山派都安然無恙,東廠會因此來找泰山派的麻煩嗎?

  「呵呵,愚兄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愚兄這套裝扮卻是有意為之,若是愚兄不開口說話,你能看破我這易容術嗎?」

  「易容術」?


  鄧子陌這居然是「易容術」?

  一個擎雲聽說過,卻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神奇法門,即便是在他那份獨特的「記憶」之中,易容術都是相當神奇的存在。

  「不錯,若是大師兄能夠再改變一下自己的聲音,即便是相熟之人也未必能夠輕易看破。」

  擎雲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自家這位大師兄,尤其是這一張臉,就連整個臉的輪廓都與先前有些不同,真是神乎其神啊!

  「大師兄,您這手藝是跟誰學的?」

  擎雲可不會以為鄧子陌能夠無師自通,這玩意跟他所學的醫毒二術一樣,沒有專門的高人傳授,哪能達到如此改頭換面的地步。

  「這個......非是愚兄有意相瞞,實在是那位『前輩』授藝之時曾經說,不能提及她的來歷。」

  「其實,愚兄同那位『前輩』也不是很熟,只是在蘇州城外的一次抱打不平,恰巧幫了那位『前輩』的一個小忙而已。」

  鄧子陌向來是光明磊落之人,尤其面對的還是自己的親師弟,可惜,他不能將實情相告,又不想虛言相欺。

  難得看到大師兄如此囧相,又是這般吞吞吐吐的樣子,甚至他說話之時眼神居然有些躲躲閃閃,擎雲總覺得這裡邊應該有什麼故事?

  蘇州城外?易容之術?......

  怎麼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對了,雲師弟,既然在這裡碰到你了,有件事情愚兄想讓你給幫一個忙。」

  正當擎雲陷入了沉思之時,對面的鄧子陌又說話了。

  「大師兄,瞧你這話說的,一年多沒見面而已,你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套了?有什麼需要小弟效勞的,您儘管吩咐就是——」

  只是一絲莫名的熟悉而已,擎雲一時也無法想明白,索性就不再做那無用之功。

  「在衡陽城外,為了維護林少鏢頭,愚兄曾經同『塞外名駝』木高峰交手,招式尚可內力上卻有些不敵。」

  「後來,竟然又出現了一人進來攪局,似乎在相助木高峰?愚兄就捨棄了木高峰,專心與那人放對。」

  「而木高峰就趁著那個空檔掠走了林少鏢頭,愚兄有些不甘心,就死死地咬著那個人不放。」

  「沒有了林少鏢頭,那人似乎也有些氣急敗壞,就不想同愚兄再打下去,一路向北遁走。」

  「那人武功當與愚兄在伯仲之間,可一身輕身功夫卻極為出色,已經追了他十多天了,進入均州地界就徹底沒了蹤影。」

  事實上,鄧子陌已經在均州城晃蕩兩三天了,有心就此離去還真有些不甘心。

  至於說那人是不是跟木高峰真有關係,鄧子陌也無法坐實,是那「塞外名駝」離去之時,曾經留下一句。

  「多謝兄台相助,駝子先行一步,老地方見——」

  就為了這句話,也為了找到林平之,鄧子陌才追了對方這麼多天。

  可是,現在又從擎雲的口中得知,林平之居然在衡陽城外就被華山派的人給救了。

  那麼,自己追這一路又算什麼呢?

  「大師兄,你為何確定那人就一定還留在均州城呢?」

  擎雲倒是被自己大師兄這份執著給驚到了,要是他遇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這般......

  「因為其他可疑的地方愚兄都找過了,整個均州城就只剩下一處所在,若是那人真的沒有離去,就一定在那裡。」

  「天可憐見,在這個時候又讓愚兄碰到了雲師弟,愚兄這份感覺就更加強烈了,那人一定就在那座道觀里——」

  鄧子陌火熱的眼神,信誓旦旦的樣子,連擎雲都有些......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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