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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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師叔,小心了——」

  任誰也沒有想到,一直在後邊壓陣的湯英鶚竟突然對劉正風出手了。

  若是按照實際戰力來講,湯英鶚的武功趕不上衡山劉三爺,可是,如今的劉正風正同「仙鶴手」陸柏打的難解難分呢。

  湯英鶚的突然出手,又加上鄧八公和高克新的聯手一擊,這威力何其之強也?

  這個時候,擎雲恰巧遊走到了劉正風的左側。

  他同餘滄海的交手,從始至終都是以守待攻,而且是遊走為主抽冷子找找便宜。

  後來,有了天門道長在一旁「打掩護」,余滄海更是畏首畏尾,進不能將擎雲一擊而敗,退又不能真的停手不戰。

  這該如何是好?

  於是乎,余滄海純粹就在那裡應付著。

  擎雲反倒是完全放開了手腳,一套「泰山十八盤」劍法發揮的淋漓盡致,兩人的攻守之勢就這樣詭異地被逆轉了?

  就在這時,湯英鶚三人發動了對劉正風的襲擊。

  擎雲可不曉得這三人只是在佯攻,虛晃一招讓「仙鶴手」撤出去而已,直接將手中的「斬風」掄圓了,朝著離他最近的高克新就下了傢伙。

  「夜鳥三伏林」——

  一劍暗含三股力道,傷其三指不如斷其一指,擎雲將這三股力道全都給了高克新。

  那三人的襲擊是假的,當然了,若是劉正風真的躲閃不及,落一個重傷也是有可能的,擎雲這一擊可是實實在在的。

  一擊點中高克新「厚背砍山刀」的刀頭,讓其對劉正風造不成任何的傷害,一擊奔著高克新握刀的右手去了。

  「啊——」

  「斬風」正從高克新的右手背上掃過,雖未直接斬斷,高克新卻清楚自己的右手恐怕是廢了。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呢,「夜鳥三伏林」最後一擊也來了,對準的卻是高克新的項上人頭。

  說時遲,那時快。

  其實,這幾個動作原本就是一招下來的,從「厚背砍山刀」的刀頭掃向高克新握刀的手,後勁再循著他的右臂直上脖頸。

  「啊——」

  先是一聲慘叫,緊接著高克新更是露出了驚愕的眼神,這......這小道士的劍怎麼會如此之快?

  劉正風呢?

  聽到擎雲的高喊,就明白有人在暗襲自己。

  其實,他也一直留心著在一旁觀戰的湯英鶚,此人最是心機深沉,誰又能保證他會不會突然對自己下手?

  只是陸柏的武功太過強悍,劉正風就算已經全力以赴了,最多也只能保持一個不敗不勝的局面,還不知道能不能撐的太久。

  劉正風這一分心他顧,左肩和後背先後中了兩記,萬幸傷的並不重,劉正風尚能勉力堅持。

  「好你一個小雜毛,竟然敢出手傷人?——」

  鄧八公距離高克新最近,由於使的是一對「十八節紫金鞭」,動作上反而比湯、高兩位稍稍慢了一步。

  恰好看到擎雲劍傷高克新,鄧八公顧不得再去襲擊劉正風了,單鞭一轉就對準了擎雲。

  這個時候,擎雲的「斬風」上走也快撩上高克新的肩膀了,想撤回來不僅前功盡棄,能不能躲過鄧八公這一鞭都很難說的。

  「哎,都是你們逼貧道的啊——」

  高克新有鄧八公相助,擎雲這邊就沒人了嗎?

  天門道長原本沒打算動手,畢竟對方是嵩山派,能夠為難一下讓其遁走才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自家弟子對戰余滄海他尚能在一旁看熱鬧,單對單個對個的,也算是讓擎雲練練手了。

  現在可好,先是一個高克新然後又來了一個鄧八公,真當我們泰山派是軟柿子嗎?

  天門道長長劍出手,「朗月無雲」後發而先至。

  這一招式蒼然古樸,斜斜刺向敵人,擾亂其路數,降低其速度。

  真動上手了,天門道長還是沒下死手,意不在傷了鄧八公而是不想讓你去「打擾」擎雲。

  「天門,你?——」

  天門道長的長劍,重不過六斤六兩,比起鄧八公的「十八節紫金鞭」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天門道長的長劍輕輕一點「十八節紫金鞭」的一頭,鄧八公如遭重擊,握著這支鞭的整個臂膀都為之一麻。

  「鄧師弟,多行不義必自斃,對一個晚輩出手,還是採取偷襲的方式,這也是左盟主教你的嗎?」

  一擊而中,天門道長能夠感覺到鄧八公的無可奈何,這老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嗎?

  心中竊喜之餘,說話難免就「莊嚴平和」了許多,儼然一副訓示的姿態,甚至主動提及了那位左盟主。

  沒有了鄧八公的參合,擎雲的「夜鳥三伏林」最後一擊終於得手,卻沒能擊破高克新的頭顱,只是帶去了他的右耳。

  「啊——」

  右手被廢,右耳被削,高克新頓時就矮了半截。

  「高師弟——」

  這時候,「仙鶴手」陸柏終於借著湯英鶚的助力,從劉正風的糾纏之中解脫了出來。

  嵩山派十三太保並在一處,面面相覷之下,一個個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衡陽城一行,他們推演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就是因為有了泰山派這幾人橫插一槓子嗎?

  「諸位,今日乃是劉某『金盆洗手』的日子,有勞嵩山派四位大俠光臨寒舍,只是我劉府廟小就不留四位用飯了。」

  事已至此,劉正風也不想再打下去。

  後宅的火勢已經無法控制,向大年、米為義等人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儘可能地組織人員救火。

  後宅是保不住了,他們將第三道院子,也就是緊挨著後宅那道院子,直接給推平了。

  都到這時候了,也顧不得損失不損失的,能保住前兩道院子就不錯了,劉門弟子雖說大半折損,好在前來觀禮的江湖人還是不少的。

  讓他們同嵩山派直接放對,九成九的人都沒有那個膽子,可是讓這些人幫忙推倒一道院子,就不算是什麼大麻煩了。

  「岳師兄,天門師兄,今日之事我嵩山派記下了,回山之後必然會如實稟告左盟主,告辭了——」

  後兩道院子被毀,所有人都來到了前院,就連北嶽恆山的一眾女尼也站在了人群之中。

  劉正風婉言送客,陸柏卻沒勒他那根鬍子,反而是向著趕來的岳不群和天門道長抱拳道。

  「今日之事,岳某也會書信一封稟呈左盟主,箇中是非曲直,岳某也相信左盟主能夠明燭千里。」

  「如今魔教依舊橫行江湖,岳某雖說人微言輕,也希望諸位正道人士莫要做這『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天門道長沒有回話,只是將手中的長劍收回,還在那裡認真的比對了一番,似乎生怕剛才同「十八節紫金鞭」相撞那一下給磕壞了?

  岳不群卻向前走了兩步,環視了場中一周,才淡淡地說道,沒有人聽出他到底是怎樣的口氣。

  ......

  「岳師兄、天門師兄、定逸師姐、張幫主......劉某在此多謝諸位了——」

  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儀式,還是走完了它該有的流程,即便有嵩山派的橫加阻攔,即便整整損失了半個劉府。

  就剩下了兩道院子,自然也就無法容納那麼多的人。

  儀式一結束,劉正風就讓向大年和遲百城一起,將眾人引到衡陽城中最大的酒樓。

  有不少人是千里迢迢趕過來的,總不能連口飯都不讓吃吧?

  向大年乃是劉門大弟子,遲百城又是劉府未來的女婿,由他們二位一同來招呼諸位英豪,倒也算不得失禮。

  劉正風卻留在了劉府,就只有兩道院子了,款待客人就只能設在前院,而第二道院子暫時就變成了「後宅」。

  至於被一眾江湖人聯手推平的第三道院子,此時卻成了停放屍首的場所。

  這場面也太慘了點兒,劉門子弟、嵩山派來的黑衣人,再加上一些倒霉的江湖客,能找到的屍首居然高達五十七具。

  死者為大,劉正風也沒讓人去作踐那些黑衣人的屍首,只是派人去通知衡州府,讓官府的人來處理這些屍首。

  如今,劉正風有了軍職在身,處理這些事情倒是越發便利,甚至都用不著再破費什麼。

  至於那些枉死的江湖客,只能先裝殮起來,等他們的親朋故舊來了再說。


  慘死的劉門弟子和護衛,此時也已經入殮完畢,就等著擇出吉日吉時,再統一安排下葬。

  「哎,劉師弟,既然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岳某也不能多說什麼,只是......即便你已經退出了江湖,左盟主那裡......」

  岳不群先說話了。

  經過劉府這一役,有些事情讓岳不群,或者說,讓在座所有人看的更清楚了,嵩山派的強橫無禮,讓所有人想想都有些後怕。

  這次是有驚無險地渡過了,若是對方再多來幾位太保呢?若是沒趕上華山、泰山這些人在場呢?......

  更讓人眼前一亮的,乃是泰山派眾人的表現。

  王威等四名外門弟子的結陣對敵,遲百城的「石敢當」硬功,名不見經傳的建除小道長,居然也有了二流境界的水準?

  身為泰山派掌門的天門道長,雖然就露了那麼一手,卻讓明眼之人不敢小覷,對面那位可是「神鞭」鄧八公啊。

  最讓人驚訝的自然就是擎雲了。

  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先前就有劍退「青海一梟」的戰例,今日更是游斗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劍傷「錦毛獅」高克新,隨便一樣拿出去,都不是尋常年輕人能夠做到的吧?

  這些表現,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尤其是華山派掌門岳不群,看的更深、更遠,卻不願多說。

  「多謝岳師兄關心,此事過後,小弟將遠赴福建,身在軍旅之中也許麻煩會少一些。」

  劉正風得了一個「參將」的實缺,卻並不是在湖廣本地,而是被安排到了福建沿海。

  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平衡,他是土生土長的衡陽人,南嶽衡山更是當地的龐然大物,劉正風若是再在本地謀一個軍職,這裡邊很多事也許就變得複雜了。

  遠遠地被安置到福建,更是在沿海前哨,也算是給劉正風這樣的江湖實力派一個用武之地。

  當今之世,官府有「四大衛」之說,即天津衛、威海衛、金山衛和鎮海衛,或新或舊,都是加強海防、抵禦外敵的重要措施。

  劉正風要去的正是位於福建的鎮海衛,此衛所設立於明洪武二十年,是官府加強海防、抵禦倭寇建設的軍事機構。

  鎮海衛城坐落的太武山脈是東南海岸制高點,城內還有後山、古山等,以山為城,視野開闊,易守難攻。

  「天門師兄,小女已經許配給了百城賢侄,犬子更是已經拜在天松道長門下,今後還望天門師兄多多關照了。」

  將一雙兒女託付給泰山派,才是劉正風真正安心的原因,如今的泰山派初露鋒芒,數年之後......想必更是高枕無憂了。

  「劉師弟放心,城兒是貧道看著長大的,令郎、令愛入了泰山門庭,貧道自然竭力護其安全。」

  去到衡陽城的江湖人士,尚能混一桌酒席吃,留在劉府這些人,卻只能在前院客堂奉茶了。

  「說到感謝,劉某還得特意感謝一下令狐賢侄啊——」

  客堂之中,令狐沖也在座。

  身上的傷口再次被包紮了起來,失血太多的緣故,即便坐在那裡也只能歪靠在椅背上,擎雲和建除也同他坐在一起。

  「劉師叔言重了,小侄並沒幫忙多少,反而連累了多名衡山師弟命喪當場......」

  看到劉正風居然當眾衝著自己一拱掃地,嚇得令狐沖直身就想坐起來,卻又牽扯到了傷口。

  「令狐賢侄莫動!後宅發生的事情,劉某已經聽小女和大年他們說過了。」

  「若非令狐賢侄及時趕到,恐怕劉門所有弟子都會慘遭殺戮,若非令狐賢侄挺身相救,也許小女也早已......」

  「聽小女所言,令狐賢侄為了出手救她,才挨了鄧八公的一記鋼鞭,此恩此德劉某何以為報?」

  當劉正風從夫人處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劉正風有些為難,或者說心中有些異樣。

  兒子拜入了泰山門下,如果女兒能夠同華山派搭上關係,他劉正風退隱江湖之後,是不是就更加高枕無憂了?

  只是......劉府只有一個女兒,已經同泰山派的遲百城定下婚事,回到泰山就要完婚。

  「劉師弟何須如此?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沖兒見到衡山派弟子有難出手相救,本來就是應有之誼啊!」

  看到劉正風莊重如此,岳不群趕忙把話頭接了過來。


  「呵呵,岳師兄所言甚是,倒是劉某多慮了。不過,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否則劉某心有不安啊。」

  「這樣吧,劉某一生勉強有三樣拿得出手的物事,今日就擇一樣贈與令狐賢侄如何?」

  不等令狐沖和岳不群拒絕,劉正風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

  「第一樣就是劉某這手劍法,可惜令狐賢侄身處華山,小小年紀武功已經不弱於劉某,劉某就不班門弄斧了。」

  「第二樣就是小女了,模樣算得齊整,自幼也學過幾套花架子,勉勉強強稱得上才貌雙全,可惜已經許配給了泰山派的遲百城賢侄。」

  劉正風向前踱了兩步,這就已經來到了令狐沖的近前。

  只是,他的這番言語讓在座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說好了要答謝對方的,說出的東西卻一而再地被自己給當場否認了?

  「這第三樣東西嘛......世人只知劉某劍法上還過得去,卻不知劉某真正擅長的乃是音律。」

  「三十餘年的音律生涯,琴簫兩道也算小有所得,更同友人十載苦心孤詣創有一曲。」

  劉正風說完,從貼身處摸出一件物事來。

  赫然,乃是一本薄薄的冊子,旁邊擎雲的眼睛卻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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