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劍聖—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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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遠在大陸東邊的一座古老教堂內,空氣凝重得仿佛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整座教堂大殿空曠而幽暗,月亮聖潔的白光透過高大的彩繪玻璃窗投射進來,划過青石地板,映出斑駁的光影,然而,這片光輝仿佛也無法驅散空氣中瀰漫的沉寂和壓迫感

  在這座幾乎被遺棄的大廳中央,唯一的存在是一個男人,他端坐在王座上,眼神迷離,目光穿透空無一人的大廳,似乎在凝視著某種遙不可及的東西

  整個王座和大廳的氣氛無不籠罩在一股深沉的悲涼之中,他的周圍空蕩蕩的,仿佛整個世界都離他而去

  這個男人身著一件暗紅色的華麗長袍,長袍的下擺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似乎象徵著某種不安與波動。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眼眶下有著明顯的黑色陰影,面容顯得極為疲憊,但眼中卻始終保持著一種執著的光芒

  那種眼神,像是冥冥中預感到某種無法言喻的命運,而又無法抗拒

  他坐在那裡,靜靜等待,仿佛在等待著某個註定的時刻,或者是某個註定的失敗

  幾分鐘後,教堂的沉默被打破,一位修女急匆匆地走進大廳,她身著簡潔的黑色修女服,帶著一絲緊張與焦慮,步伐有些慌亂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猶豫和不安,似乎在掙扎著要不要打破這份沉寂,將不幸的消息傳遞出去

  修女臉色蒼白,手心滲出了微弱的汗珠,顯然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並非一個可以輕易安撫的存在

  修女站定在男人面前,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抬起頭,目光躲閃地望向那張冷靜卻透露著壓迫感的臉龐

  男人依舊坐在王座上,靜默地注視著空無一人的大廳,仿佛已不再關心周圍的一切

  男人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明,他低聲嘶啞地開口:「說吧」

  他語氣中沒有怒氣,甚至沒有情感波動,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消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看到男人的手勢,修女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糾結和猶豫,正了正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嚴肅而又恭敬地說道:「大人,神降儀式……又失敗了」

  聽到這句話,男人並未有任何劇烈的反應,他的眼睛仍然定定地盯著前方,仿佛未曾聽到她的話語

  良久,他才低聲喃喃:「我知道了……」聲音嘶啞、沙啞,仿佛從喉嚨深處發出來,帶著些許無奈與疲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失敗,事實上,如果他沒記錯,這已經是第19次了

  每一次的失敗都讓男人感到心頭如壓了一塊沉重的石板,每一次的努力仿佛都在吞噬著他的生命和希望,失敗的消息並不是第一次傳來,他早已無力反應,每一次的「知道了」都像是一種機械的回應

  修女見狀,默默低下頭,識趣地不再說什麼,她知道這個男人的痛苦有多深,失敗對他而言,已經不僅僅是一次儀式的失誤,更是一種對信仰和希望的徹底背叛

  她輕輕地轉身,退了出去

  當修女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男人依舊坐在王座上,猩紅色的眼神空洞,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又失敗了……」他輕聲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楚,仿佛是在和自己進行某種無聲的對話,第19次了,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他聽到這樣的報告——失敗、失敗、依然是失敗

  他不再像最初那樣憤怒或絕望,只剩下麻木與冷靜

  神降儀式,曾經是他所有希望的寄託,是他信仰的核心,是他企圖通過改變世界而重塑一切的唯一希望

  可如今,儀式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敗,成為他生活中的惡夢

  神降儀式,乃是聖典中最為神秘且複雜的儀式,最終目的是能夠召喚神祇降臨,重塑整個世界的秩序

  然而,這個儀式的難度也極為高昂,成功的機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每一次的失敗,不僅讓儀式的施行者付出慘重代價,而且神降所用的祭品也會隨之消失

  而這次失敗,更是直接讓他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

  「神降儀式……」他低語,眼中閃爍著一絲的痛苦和瘋狂「這是我們重塑世界的唯一希望,但……為什麼……明明所有的步驟都沒錯」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那股痛楚像是一根鋼針,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內心深處,這熟悉的感覺並非第一次出現——這是他與劍聖埃文交手時留下的暗傷

  回想起來,那場交手簡直荒謬至極——他並非與劍聖正面激鬥,而是僅僅在埃文揮劍的瞬間,被那股黑色劍勢掀起的狂風掠過而已


  那一劍雖然沒有直接命中,卻以其龐大的劍氣和恐怖的劍勢撕裂了他的防禦,帶來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還未遇見劍聖之時的他並未意識到那股力量的威脅有多大

  直到感受到胸口那股冷冽的鈍痛時,才明白自己竟然受到了如此嚴重的創傷

  儘管這次傷勢早已在時光的流逝中逐漸癒合,然而每每看到那道無情的疤痕,他依舊感到心頭一緊,那種曾經面對劍聖的恐懼與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埃文的劍勢——那種橫掃一切的黑色劍氣——瞬間切開了教堂的石牆,幾千年的歷史和傳承,在那一刻,被無情地抹去

  原本高聳的教堂,作為信仰的聖地,瞬間化為廢墟,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未能留下,那天,他親眼見證了兩大傳奇教團的驕傲與榮耀如何在劍聖的腳下化為血肉和碎片

  整個大殿,滿地的斷肢殘餘,血如海潮般鋪滿了地面,染紅了牆壁,染紅了天空

  而那個劍聖——他依然記得那個笑容,依然記得那句話,仿佛一把利劍,深深刺入他的心臟:「你們……弄髒了我的衣服,要道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時的他幾乎無法反應過來

  埃文的狂笑,迴蕩在死寂的教堂里,那笑聲裡帶著濃烈的嘲弄與冷漠,他從未見過如此冷酷無情的人,仿佛他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遊戲,而所有被犧牲的生命和一切的毀滅,都是他為之微笑的代價

  若非他信仰的尊神在關鍵時刻給予了他力量,或許現在他早已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同袍一起,化作屍骨,去往神國,見到尊上的神聖面容

  他忍不住緊握拳頭,胸口的痛感隨之加劇,這是一次對身體的傷害,更是對心靈的巨大震撼——那種從未想像過的絕望感,依舊深深鑲嵌在他的記憶中,無法忘懷

  他站了起來,緩慢而堅定地邁步,走向教堂那座破碎的窗戶

  潔白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灑落進來,照亮了這片已經被人類遺棄的廢墟

  月光如同一層銀色的薄紗,輕輕覆蓋在教堂的廢墟上,仿佛是要給這個失去了所有生命跡象的世界披上一層神秘而冷靜的衣裳。那種銀白色的光輝,雖然溫和,卻似乎在隱約透露著一種無法逃避的寒冷

  他凝視著那遠方的月亮,內心的掙扎愈發清晰,那道曾經被稱為「神降儀式」的希望,仿佛已經被吞噬在時間的流沙里,無法再挽回

  每一次儀式的失敗,都如同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烙印,刻在他的靈魂上,刻在他的身體上,失敗的次數越來越多,每一次的失敗都讓他感到自己正在被這個世界拋棄,拋向一個無法逃脫的深淵

  「19次……」他低聲喃道,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奈「若是連神使都不能降臨,那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去捕捉劍聖,豈不是全都做了無用功……」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痛苦

  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在按著計劃進行

  可只有他知道,計劃根本就沒有成功的時候

  每次進行神降儀式時,他都抱著希望,期盼能夠突破這一切,召喚神的降臨,藉助神祇的力量拯救教團,拯救這個破敗的世界,但現實卻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打碎了他的夢想,神使始終沒有降臨,劍聖的陰影依然在他心頭徘徊

  他知道,若這次儀式再次失敗,那麼神降儀式的意義將徹底喪失,而他所付出的代價——捕捉劍聖、尋找神的指引——也會變得毫無意義,或許,自己曾經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空中樓閣,都是一場註定的幻夢

  這不僅僅是教團的希望,更是他個人的最後賭注。他已經將一切寄託於這場儀式上,將自己的一切希望與信仰都捆綁在了這一場註定要面臨破滅的儀式上,每一次的失敗都將他推向崩潰的邊緣,但他依然咬牙堅持,他不敢停下,不敢面對那已經顯現的終點,因為他知道,停下就意味著一切的結束

  「如果再失敗……」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內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沉重,「這一次,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

  ————————————

  在教堂的地下,深藏在一片幽暗無光的空間內,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儀式教場

  這個地方從外界幾乎無法察覺,只有那些掌握禁忌與神秘的存在,才能知道其存在

  這裡是所有惡魔的牢籠

  也是它們的——放逐之地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古老的氣息,時間仿佛在這裡凝固,教堂上層的聲音都被厚重的地下空間所隔絕,仿佛這個地下世界從未與外界發生過任何聯繫


  在教場的正中央,空中懸浮著一隻的墨綠色眼珠

  它的表面漣漪般的紋理扭動著,仿佛擁有某種無法言喻的生命

  墨綠色的眼珠猶如一顆邪惡的寶石,散發著微弱卻強烈的光芒,光芒穿透空氣,照射在教場的每一個角落,仿佛無形的觸手正在探查這裡的一切,它時而微微顫動,時而沉靜,仿佛它本身就能感應到這個世界的變化

  在這隻眼珠的正下方,是一面巨大無比的鏡子,鏡框古舊,表面布滿了深深的裂紋,但裂紋並沒有影響到鏡子的整體結構。鏡子的尺寸幾乎能填滿整個教場,給人一種超乎常理的震撼感,鏡面如水波般平靜,仿佛無數歲月的沉澱讓它擁有了讓人窒息的神秘力量

  鏡子裡的反射並非外界的一切,反射的,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一個黑頭髮的男人正靜靜地閉目養神

  這個男人看似普通,卻又異常出眾

  黑色的髮絲隨著微弱的空氣流動輕輕擺動,眼皮微微低垂,仿佛在沉浸於自己的思維或冥想之中。然而,這樣的寧靜只是表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軀漸漸釋放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像是潛伏在深淵中的獵物,時刻準備著獵取一切靠近的目標

  忽然,鏡中的黑髮男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他微微皺起眉頭,那雙平靜無波的黑色瞳孔突然睜開

  眼睛打開的那一剎那,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那雙黑眸里不含任何情感,宛如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離。它們冷漠、無情,似乎根本沒有任何關心這片世界上事物的能力,沒有憤怒,沒有喜悅,沒有悲傷,甚至連一絲好奇心都沒有

  他的眼睛像是無盡的黑洞,毫無波動,仿佛整個世界的存在都不值一提

  這雙眼中,不僅沒有情感的流動,甚至連一絲生命的氣息也不再留下。所有的事物,在那雙眼中,都只是無關緊要的存在——物品、工具、玩具,或者是短暫的過客,永遠不曾進入到他的意識深處

  在鏡子中,那雙漆黑的眼眸直視著鏡面,仿佛透過鏡子,望向了遙遠的某個存在

  沒有任何語言,只有沉默的凝視。鏡子中的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仿佛他僅僅只是一個觀察者,一個超脫於世外的旁觀者。而鏡面中的他與周圍的一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冷漠,像是一個與這個世界毫不相關的存在,和他身處的空間似乎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然而,儘管沒有情感,男人的眼神中卻充滿了強大的威脅感,那種壓迫感讓人無法忽視

  即便是在沉寂中,那雙眼睛的存在依舊在無聲地傳遞著某種訊息——他,似乎是掌控這一切的存在,是這一切力量背後的中心,每一秒鐘,他的目光都像是穿透空間的利刃,冷漠地穿越現實與虛幻,洞悉一切

  隨著男人眼睛的睜開,整個地下教場似乎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墨綠色的眼珠也微微震動,周圍的氣氛變得沉重而陰冷,鏡面中的男人一直注視著前方

  可前方明明什麼都沒有

  只不過還未等男人睜眼太久

  一陣小跑的聲音傳來

  只見一個身著袍子的男人跑了進來,不是主教還能是誰

  主教進來的一瞬間就率先看向頭頂的墨綠色眼珠子

  看到眼珠子還在,他這才將目光放到了鏡子上

  黑髮男人依舊坐在原地,僅僅只是睜著眼盯著前面

  鏡中的男人依舊保持著那種冷漠的姿態,他的目光似乎不再局限於面前的鏡面,而是穿越了鏡面,直視著教場外的未知領域,仿佛他的目光已經不再屬於這片現實,已經超越了所有的界限

  趕來的主教望著黑髮男人的眼神,內心不禁感到一絲寒意

  他總感覺對方就在看自己

  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兩者可是隔著一個世界

  空氣中的壓迫感越來越強,似乎整個教場的氣氛都在為了某個即將到來的事件而緊張地蓄勢待發,而鏡面中那位黑髮男人的雙眼,依然冷漠地注視著一切

  有些緊張的主教咽了咽口水

  雙腿略微顫抖的退了出去

  邊退邊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這不可能……放逐之地那麼多的惡魔,為什麼沒有襲擊他」

  而在主教看不見的地方

  放逐之地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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