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身死道消莫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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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手掌結成法印,形如蓮花,破開雲層從天而降。

  身高十丈的金大升猛地抬頭,整個視野都充斥著金紅色的強光。

  浩大的力道和灼人的熱量一起從天空碾壓下來。

  金大升在空中立身不住,被壓著朝下方龍淵大澤里落去。

  「嘩啦!」水面上出現了一個凹陷的大坑,浪濤從四面涌了過來,還未將那大坑填平,就被蒸發殆盡。

  金大升感到似有一座太古神山落在肩頭,壓得他周身骨骼轟隆作響,想讓他俯首、下跪!

  他一家老小都被王玄朗所殺,自己更被下了禁法,以獸身當了十來年的坐騎,動輒鞭打,受盡了屈辱。

  若是一直渾渾噩噩苟且偷生也就罷了,如今既然脫身出來,他便不想再低頭了!

  憤怒、不甘、羞辱、仇恨!各種情緒在胸膛里炸開,混成一股熱氣,直衝上了天靈蓋。

  「縱使是死!我也不可再向這小人低頭!!」

  金大升大吼一聲,咬緊牙關,運轉了周身力氣,將被壓彎的脊背猛地一挺。

  「嘭!」周身骨骼齊齊震動,四周的壓力一松。

  仿佛掙脫了重重枷鎖,腳下火雲在即將觸及水面時停止了下墜。

  此時再看那法印,也並非如先前那般遮天蔽日,廣大無邊。

  而是一隻十來丈長的手印,裹挾著層層鎏金色的真火中落了下來。

  金大升如一尊神金鑄成的雕像,目運金光怒視頭頂,抬腳朝前邁出一步,提起手中金鞭朝上就打:「來!」

  「轟隆!」曜日焚天誅魔印轟然落下,和那尊金身巨人撞在一起。

  一團刺目至極的金光從中央炸開,巨大的餘波橫掃當場,十幾丈高的浪頭直欲衝到天上。

  金大升感到自己好似又落進了那天工院的寶池裡一樣,四面八方儘是烈焰,要將他焚燒成灰燼。

  「拔山力士!縱死不退!來吧!鼠輩!」

  金大升一邊瘋狂地大叫,一邊揮動手中的金鞭,想要將四面八方的金光打碎。

  「轟隆!」如淵如海,不可抗衡的巨力隨著金光一起湧來。

  金大升如遭重擊,「哇!」一聲噴了一大口金血,隨後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他再恢復清醒時,發現自家身軀已經恢復了正常大小,此時正趴在地上,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疼。

  強撐著抬頭朝前看去,見前方十餘丈外,一塊漆黑的大石上有一朵磨盤大小的火玉蓮台。

  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輕道士正在蓮台中端坐,兩手空空,儀態從容。

  其人頭戴赤金蓮花冠,面目方正,雙眉漆黑,狹長鋒銳,目中金光隱隱,身披一件明黃色的法袍,上繡金烏逐日圖紋。

  他自上方俯瞰下來,面似古井無波,卻讓金大升心中一震:「果然是王玄朗!」

  滔天的恨意似火焰一樣再次升騰而起,金大升咬著牙站起身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有死而已!索性和他拼了!」

  蓮台旁,青陽子躬身朝王玄朗言說了幾句,似乎在稟告事情的緣由。

  王玄朗點了點頭,望向金大升的目光中顯出幾分讚許:「你這力士,受我隨手一擊而不死,倒也足以自傲了。」

  「原來他並未認出我來……」欲要衝上去拼命的金大升心頭一跳,忙收了輕生念頭,冷哼道:

  「王公子法力無邊,殺我自是易如反掌,只是要逼迫我徇私,那也是痴心妄想。」

  王玄朗聽了這話卻未惱怒,只是平靜開口:「此事我已知之,其中或許涉及高人謀劃,和你一個力士也說不明白,你且把那公文拿來我看。」

  金大升不敢再多說,從懷裡拿出公函,雙手捧著朝前托起,青陽子伸手一抓,憑空攝了公函遞給王玄朗觀看。

  王玄朗從頭到尾逐句看過,笑著搖了搖頭,又朝金大升看來:「我那私庫中的外物,能還清王家在丹鼎院欠下的虧空麼?」

  金大升遲疑片刻,如實答道:「今日查抄之物還未來得及清點,若有剩餘末將定會遣人送還。」

  王玄朗擺了擺手:「些許外物而已,李執事拿去也罷,不必再送還了。」

  一旁青陽子面色一變:「少主……庫房中還有許多寶藥、靈材,都是給二少爺修行所用……」


  王玄朗輕嘆道:「當初掌門真人傳我《火桑大日耀宙經》時恰逢二郎降生,掌門曾有預言,說二郎命中死劫難過。」

  「我閉關前給他備下那些外物,囑咐他閉門清修,莫要出去惹事,想來他不會聽我言語,如今怕是已應劫數了。」

  王玄朗說出這番話時,語氣仍是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青陽子卻深知他兄弟二人感情親厚,輕聲勸道:「少主莫要悲傷,待屬下打探清楚,再為二少爺報仇……」

  王玄朗搖了搖頭:「現在時機未到,估計你也查不出什麼,待日後由我自己了結這因果就是。」

  青陽子躬了躬身,不再多說,又聽王玄朗問道:「可曾打聽過這新上任的李執事是何許人也?」

  「只聽說是個阿諛奉承之輩,而今還未凝練玄光,靠哭求從洞玄真人那裡得了內門名分和那丹鼎院執事的差事……」

  青陽子面有慚愧之色,說完後又道:「這消息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來混淆視聽的,至於更深一層,卻還未來得及細細打探……」

  王玄朗輕輕一笑:「不必打探了,這路數我熟得很,我已能猜出此人背後是誰。」

  「當年我因出身旁支,受盡了主脈的折辱,後來掌門現身傳我《火桑大日耀宙經》,欽點我為王家少主,又給了我一個正清院掌律執事的職司。」

  「想那時候我才剛把離火真氣修煉盈滿,怕是自立派以來修為最低的正清院執事了,少主名分也是空銜,換不來半點資源供養……」

  青陽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少主,您是說……這,他哪能和您相比?」

  王玄朗哈哈一笑,嘆道:「掌門真人洞察天機,心胸能容納天地,不拘是師徒法脈,還是世家、寒門子弟,只要你有氣運在身,便會有功法、名位賜下。」

  「對我如此,對這李承道如此,對道宗中的其他人或許也是如此,只是這機緣向來不會落到實處。」

  「功法、名分給了你,你自己有沒有本事掙到手,能不能趁勢而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下方金大升聽到此處,心中頓時雜念紛呈:「原來李道長還有這番來歷,他們都是掌門真人看重之人,那我報仇的希望豈不是要落空了?」

  王玄朗又朝金大升望來:「想來你便是他的護道之人?我有一言,你且帶給他聽。」

  金大升忙道:「王公子但請吩咐,末將必然一字不漏稟告給李執事知曉。」

  王玄朗笑道:「你就對他說,他李承道為自家道業謀劃,這本是無可厚非,只是不該把機心打在我的頭上。」

  「我念他修為淺薄,懶得同他計較,些許外物讓他用了也無妨礙。」

  「只是他以門規為由同我結下因果,日後若是自己違了門規,將把柄落在我這正清院掌律執事手中,身死道消時莫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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