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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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著報導地震的報紙,花君的面色滿是愁容。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她的腦袋已經舒服了很多,但此時此刻也伴隨著憂慮發作了起來。但她沒有慌亂,鎮靜萬分,她一向如此,哪怕是在知道自己罹患癌症的時候,她也這麼鎮靜。

  「小李,能不能幫我撥個電話?」

  「怎麼了,花姐,有什麼急事嗎?」

  「你趙哥在涼山,我剛剛看到報紙說,說那邊地震了。」

  「啊?那快快快,花姐你說號碼,我幫你撥。」

  撥通了王家馬仔留下的聯繫方式,過了很久,小李抬頭帶著擔憂告訴花君:「花姐,那邊沒有人接通。」

  「沒事,我坐在這兒,今天就先在這裡等等,他要是沒出事,會給我打過來的。」花君還是那麼冷靜,愁緒並沒有影響她穩定的思考,因為她清楚廣民一定會及時報平安,如若這兩天不打過來,那就無論如何也要到那邊去找自己的愛人了。

  縣城被毀於一旦,殘酷的自然沒給人們留下任何東西,除了廢墟。不過災禍百密一疏,摧毀了這城市大大小小的房屋,唯獨留下了這東街上的老城樓。它還是矗立在那裡,安靜俯視痛苦中慌亂的人們。

  找了一天可用的通訊器具,武鳴終於是帶著大家在這老樓上找到了為了守夜望山火安的一部電話機。一根晃晃悠悠的電話線從窗口支出去,細細的,卻在風裡擺動到了很遠的地方。

  花君守在座機旁邊,小李陪著她,熱水已經換了好幾杯,溫度也下降了許多。小李為花君披上了件厚衣裳。她為了陪著這個平時和藹又愛給自己講有趣故事的姐姐,索性跟同事商量了不換班,自己守著這裡,自己守著花君。

  她想著若是到了後半夜,還沒等到電話,這詩里走出來的女人不知道要在窗縫漏進來的寒風裡掉多少眼淚。

  太陽快要下山了,伴著暖紅的殘陽,廣民終於是給家裡撥通了電話。

  「喂!」「餵。」雙方幾乎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都帶著溫柔,都帶著急切。

  「君兒,我沒事的,你放心。」

  「我就知道,你會沒事,你總是能把自己照顧好,從不是個讓人操心的人。」

  「唉,這次還是讓你操心了啊。你最近恢復得好嗎?我讀了你的信,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恨不得現在就立馬回到你身邊。」

  「瞧瞧你啊,別太擔心我,自從你托人送了錢來,換了更好的藥物我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了,醫生說從沒見過恢復得這樣好的。」、

  「那就好啊,君兒,我一定早點回去!」

  「上次王家來的人都跟我誰說了,你在那邊的一些經歷。王家兄弟還有山師傅都待你不薄,你可得好好幫他們做好事情再回來。而且,我相信你能在那邊做出一番事情來。等我恢復體力了,我可要回去上課了,我的學生們還等著我呢!他們寫信說可想我了,那時候可不得空來顧你。」

  「我也希望可以快些見到你回到講台上的樣子,一定會好極了。放心吧,我趙廣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哈哈哈哈,嫂子,廣民可沒辜負,他這次還救了我呢!」

  「是的,嫂子,他這次按道理來說啊,是救了很多人!咱們西昌人都得感謝他!」

  方邦和青山高聲地在廣民背後說起來,弄得廣民臉都有些泛紅,不好意思地叫他們:去去去別鬧。

  「有你們幫著他,一定會更好的,方邦,錢已經讓廣軍給還給那邊了,你之後放心大膽回來就是啦。山師傅是吧,聲音那麼年輕,多半是你,可感謝你賞識我們廣民了!」

  「哪裡,嫂子,都是廣民願意幫助我們,我們這叫珠聯璧合,廣民的願意可少不了!」

  「嫂子啊,我小侄子怎麼樣了?」

  「恆兒讓他大姑接去了,幫忙照顧照顧,小學已經聯繫人報了名了。還是王家那個小子去縣裡找了個誰,安排的好學校!」

  聽到這兒,廣民轉頭看著青山,露出微笑,帶著由衷的感謝。青山也摟住他的肩膀,上下搖了搖腦袋,表示哥們幾個,不說這些。

  「那好,這邊有空閒的時候我會去看你一次,等著我啊,把身體恢復得再好些,我可有好多有趣的事情要跟你慢慢分享!」

  「好,等著呢,我也有好多事情要和你說,照顧好自己,不必太擔心我。我真的恢復得很好,你知道的,我從生病後就不會隱瞞和勉強了。」

  「好,我相信你,一直以來。」有些濕潤的眼眸眨了眨,掛斷了電話,廣民看著微笑陪伴的兄弟們,一下子從某種難以言喻的濕冷里抽離了出來,縱使西昌陽光普照,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溫暖和放鬆。


  掛斷了電話,花君沒有說太多,只是淺淺呼出一口氣。轉頭微笑看著小李,說:「咱們回去吧,我感覺腦子舒服多了,今晚多半能睡個好覺。」

  「你看你,還不是有緊張在心裡的。」

  「我倒不是緊張啦,就是會擔憂,擔憂他的情況,我是相信他的。」

  「好好好,知道啦,你們彼此都最相信對方了!」

  二人相視一笑,走回了病房,花君在前慢慢地走,小李跟在後面,左手輕輕扶著她的背,沒怎麼用力,但能被感知。

  走在迴避險地的路上,方邦除了羨慕廣民的愛情就是感慨著被壓沒了的摩托車。他們把摩托車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大塊布滿油污的廢鐵了。

  青山走著邊走邊笑,入駐王家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快樂過了,這大概就是因為劫後餘生,居然還有人的溫暖。

  人的溫暖,他在心裡想,從前陪伴自己的就只有師父和虎魂,再沒有任何的交際了。今天因為命運自己居然遇到了如此一群良善可愛的人,實在是人生的幸運。

  習慣性默默背上的包,青山頓覺大事不妙。

  「不好,白虎圖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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