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匣中物
之後的幾天，玄門果然對「弄臣」許瑛發起了第二輪圍捕行動。
又一次沒被安排在名單上的林起卻過得清閒。
開什麼玩笑，老闆都出差了，他還玩什麼命？
他另外還發現，最近這大半個月，隔壁那對每天晚上準時「耕耘」的墨衛小夫妻也突然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那二人是攢錢購置了新居，還是暫時去往了外地參與其他行動。
所以，難得能睡上幾個踏實覺的林起可謂是心情極好。
不過，他卻隱隱覺得這幾日的平靜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畢竟自打他加入墨衛以來，實在難得有如此悠閒的時光。
大家都出門執行任務去了，院子裡確實清靜許多，但好像也少了點生氣......
林起正獨自坐在窗前，有些無聊地輕嘆一聲。
這幾天內，他除了帶隊去過一趟漕運碼頭的醉香樓，借著運送材料回府的機會查看了一下是否有蘭兒姑娘的信件以外，就只是每天去仁心斂房完成幾單例行的縫屍生意。
知道林起有官職在身後，仁心斂房那邊動作倒是夠快，很快就將他正式升任為了「丙級斂屍人」。
想到這裡，他微微抿了抿嘴，小心地將懷中錢袋裡的碎銀和銅板翻出，在桌子上碼成幾排，顯出一股窮人乍富的模樣。
「十幾次斂屍下來，再加上之前存下來的錢，居然轉眼就有三四兩銀子的身家了！
如果將來能有所積蓄，甚至可以花上幾十兩銀子買間隔音好點的宅院，搬出府衙自己住。」
林起在心中暗自算計著：
這積攢的銀兩可以先當做自己的日常花銷，欠墨門的銀子用每月的俸祿慢慢去還就好。
他將一塊碎銀拿起，放到嘴邊咬上一口，眼睛笑得微眯起來：
「成色不錯！」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一把推開，杜若一臉雲淡風輕，緩步而入。
林起一驚，連忙從床上拽過一件外衣，將桌上的銀兩全數蓋住，笑著打了個哈哈：
「那個...我當是誰呢...對許瑛的第二次圍捕行動結束了？」
「改名叫對白蓮教的圍捕行動了......」杜若不含感情地搖了搖頭：
「許瑛實在太過敏銳，這次又讓他給跑掉了，只抓到幾個白蓮教里的無血脈小嘍囉。」
「所以上邊為了保存臉面，只能把這次行動改個叫法。」林起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許瑛這傢伙不簡單，估計背後有高人協助。
幾名擅長追蹤的血裔都沒能成功定位他的位置，讓他生生從包圍圈中逃了出去。」
杜若擺擺手：「不過，他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敢回晉陽府附近了。」
「希望吧......」林起撇了撇嘴。
他心裡十分清楚，一旦許瑛回來，很有可能會再次盯上自己。
「對了，我來是有正事找你。」
杜若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幾分：
「玄字十七到了，老周讓我叫你去機巧閣一趟。」
「好的。」林起站起身來就要出門，又回頭不放心地看看鋪在桌上的那件外衣。
「算了，我直接去機巧閣門口等你，你抓緊收拾好過來。」杜若看到林起那副守財奴的樣子，不自覺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另外，你那堆散碎銀錢別老藏在床底下，負責打掃的墨府下人都和我們抱怨過很多次了，真是讓人不省心。」
杜若說到最後，語氣中竟然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多了一絲古怪的怨念意味。
呃......？聽著對方這語氣有些奇怪的抱怨話語，林起臉上一陣劇烈的抽搐，只能撇了撇嘴道：
「那也總比你屋子裡擺了一桌的酒杯酒壺要強。」
此話一出，他隱約看到杜若離去的背影不自然地僵住了一瞬。
……
當林起趕到機巧閣門口時，已經有三個人在此等候。
這裡面，周自衡和杜若都是熟面孔，但還有一個臉生的傢伙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的傷疤，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林起總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具體是在何處。
「這小子是李封，二隊小旗官，九品『傀儡』血脈，古時也被稱為『戰槌』，是極其擅長戰鬥的那種類型。」
周自衡指指那個正在睡覺的傷疤男子：
「隊裡人都叫他瘋子，前幾次對許瑛展開聯合追捕行動的時候他也都在場。」
原來如此？林起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上去有些眼熟：
這人好像是當初墨衛集結之時，院子裡最為高大強壯的那位。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準備出發吧。」
周自衡溫和地笑笑，而後有些無奈地推了推睡得正香的李封。
「咋的？人齊了嗎？」
李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洋洋地站起身來，身子居然高出其他人一大截。
這位強壯巨漢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下脖子，這才將上衣披上。
一番動作下來，他之前的懶散模樣一掃而空，眼神突然鋒銳起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如猛獸般兇悍的氣息。
「人齊了咱就開整。」
說話間，這位名叫李封的巨漢從懷裡掏出一個畫有奇怪符號的小木匣，眼神奇怪地看向林起的方向，聲音有些發悶：
「這啥情況？玄字十七咋還對這哥們的氣息有反應？」
「林起是『斂屍人』血脈，掌握這條血脈的太平道疑似與封門村有些淵源，玄字十七對林起的氣息產生反應也很正常。」
周自衡招招手，示意眾人趕緊跟上，繼續解釋道：
「不如說，這也是為什麼我請他來參加對封門村族譜的追蹤行動。」
玄字十七？就在這個木匣里嗎？林起好奇地向著木匣看去，但並沒有看到什麼。
……
幾人閒聊之中，不知不覺就已走到墨衛府衙的門口，早有一輛馬車等候在此。
正在林起準備登車之時，一個乾癟的尖細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嘻...嘻...嘻...林起...我知道...你的...秘密......」
「誰？！」林起一愣，準備登車的腳也僵在原地。
「你聽到『它』和你說話了？」
已經登上馬車的周自衡察覺到林起的異樣，溫和地笑著招呼道：
「是玄字十七，沒事的，先上車。」
「是。」林起不再猶豫，一步登上馬車。
「先去韓府，韓慕的房間裡應該還有封門村族譜的氣息殘留。」
周自衡對負責駕車的杜若說道，隨即轉頭看向林起，溫和一笑道：
「解封前的玄字十七會有輕微的咒力泄露，你聽到的就是它說話的聲音。」
周自衡指指李封手上的小木匣：
「等解封之後，它就只會去影響使用它的人，而對使用者的影響也會更加強烈。」
「只要不相信它所說的話就可以？」林起試探著問道。
「我尋思著，要麼就乾脆不搭理它。」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巨漢李封突然插嘴道。
「那感覺不難做到啊？為什麼會被歸類為『危險』級別的玄級咒物？」林起頓時對這個木匣中的東西有些好奇。
「因為有的人說，有時玄字十七告訴你的，是真正有可能發生的未來。」
周自衡頓上一頓，繼續說道：
「人心永遠最難揣測，而玄字十七會將使用者心中的恐懼和隱秘放大，這也是它的可怕之處。」
隨著話題越來越沉重，車廂中一片沉默。
……
這份安靜一直持續著，直到馬車在韓府門前停下。
幾人下車走進韓府，一起向著後院韓慕的房間而去。
「帶...我...走...！」尖銳的聲音灌入耳畔。
當幾人離韓慕的房間越來越近時，林起耳邊出現玄字十七聲音的頻率也高上許多。
它...好像越來越激動！
而在李封手持木匣，推門進入韓慕房間的同時，玄字十七的這種「激動」達到頂峰，混亂的尖銳爆鳴聲輪流在幾人耳邊響起。
匣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當李封掏出機關鑰匙，將覆蓋有封印的木匣打開時，林起只感覺一股極其陰冷的氣息從匣中噴涌而出。
他好奇地探頭看去。
只見木匣里，竟然平平整整地擺放著一張人臉形狀的皮製物品！
而伴隨著封印被完全打開，耳邊的尖銳人聲也豁然消失，突然的安靜讓林起猛地有些耳鳴。
他定了定神，眯眼細細看向木匣內部：
原來那「玄字十七」竟是一張輕薄的人皮面具，製作的極為精細，所以看著有些瘮人。
正當他定睛準備細看時，玄字十七細膩如初生嬰兒般的皮膚上突然泛起幾道皺紋，空洞的雙眼彎成月牙。
與此同時，林起的耳邊再次響起那熟悉的乾癟尖銳笑聲。
「嘻...嘻...嘻，林起，我知道你的秘密......」
這一次，玄字十七的聲音不再斷斷續續，而是直達腦髓：
「林起，你...是復生者！」
又一次沒被安排在名單上的林起卻過得清閒。
開什麼玩笑，老闆都出差了，他還玩什麼命？
他另外還發現，最近這大半個月，隔壁那對每天晚上準時「耕耘」的墨衛小夫妻也突然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那二人是攢錢購置了新居，還是暫時去往了外地參與其他行動。
所以，難得能睡上幾個踏實覺的林起可謂是心情極好。
不過，他卻隱隱覺得這幾日的平靜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畢竟自打他加入墨衛以來，實在難得有如此悠閒的時光。
大家都出門執行任務去了，院子裡確實清靜許多，但好像也少了點生氣......
林起正獨自坐在窗前，有些無聊地輕嘆一聲。
這幾天內，他除了帶隊去過一趟漕運碼頭的醉香樓，借著運送材料回府的機會查看了一下是否有蘭兒姑娘的信件以外，就只是每天去仁心斂房完成幾單例行的縫屍生意。
知道林起有官職在身後，仁心斂房那邊動作倒是夠快，很快就將他正式升任為了「丙級斂屍人」。
想到這裡，他微微抿了抿嘴，小心地將懷中錢袋裡的碎銀和銅板翻出，在桌子上碼成幾排，顯出一股窮人乍富的模樣。
「十幾次斂屍下來，再加上之前存下來的錢，居然轉眼就有三四兩銀子的身家了！
如果將來能有所積蓄，甚至可以花上幾十兩銀子買間隔音好點的宅院，搬出府衙自己住。」
林起在心中暗自算計著：
這積攢的銀兩可以先當做自己的日常花銷，欠墨門的銀子用每月的俸祿慢慢去還就好。
他將一塊碎銀拿起，放到嘴邊咬上一口，眼睛笑得微眯起來：
「成色不錯！」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一把推開，杜若一臉雲淡風輕，緩步而入。
林起一驚，連忙從床上拽過一件外衣，將桌上的銀兩全數蓋住，笑著打了個哈哈：
「那個...我當是誰呢...對許瑛的第二次圍捕行動結束了？」
「改名叫對白蓮教的圍捕行動了......」杜若不含感情地搖了搖頭：
「許瑛實在太過敏銳，這次又讓他給跑掉了，只抓到幾個白蓮教里的無血脈小嘍囉。」
「所以上邊為了保存臉面，只能把這次行動改個叫法。」林起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許瑛這傢伙不簡單，估計背後有高人協助。
幾名擅長追蹤的血裔都沒能成功定位他的位置，讓他生生從包圍圈中逃了出去。」
杜若擺擺手：「不過，他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敢回晉陽府附近了。」
「希望吧......」林起撇了撇嘴。
他心裡十分清楚，一旦許瑛回來，很有可能會再次盯上自己。
「對了，我來是有正事找你。」
杜若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幾分：
「玄字十七到了，老周讓我叫你去機巧閣一趟。」
「好的。」林起站起身來就要出門，又回頭不放心地看看鋪在桌上的那件外衣。
「算了，我直接去機巧閣門口等你，你抓緊收拾好過來。」杜若看到林起那副守財奴的樣子，不自覺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另外，你那堆散碎銀錢別老藏在床底下，負責打掃的墨府下人都和我們抱怨過很多次了，真是讓人不省心。」
杜若說到最後，語氣中竟然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多了一絲古怪的怨念意味。
呃......？聽著對方這語氣有些奇怪的抱怨話語，林起臉上一陣劇烈的抽搐，只能撇了撇嘴道：
「那也總比你屋子裡擺了一桌的酒杯酒壺要強。」
此話一出，他隱約看到杜若離去的背影不自然地僵住了一瞬。
……
當林起趕到機巧閣門口時，已經有三個人在此等候。
這裡面，周自衡和杜若都是熟面孔，但還有一個臉生的傢伙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的傷疤，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林起總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具體是在何處。
「這小子是李封，二隊小旗官，九品『傀儡』血脈，古時也被稱為『戰槌』，是極其擅長戰鬥的那種類型。」
周自衡指指那個正在睡覺的傷疤男子：
「隊裡人都叫他瘋子，前幾次對許瑛展開聯合追捕行動的時候他也都在場。」
原來如此？林起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上去有些眼熟：
這人好像是當初墨衛集結之時，院子裡最為高大強壯的那位。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準備出發吧。」
周自衡溫和地笑笑，而後有些無奈地推了推睡得正香的李封。
「咋的？人齊了嗎？」
李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洋洋地站起身來，身子居然高出其他人一大截。
這位強壯巨漢伸了個懶腰，又活動了下脖子，這才將上衣披上。
一番動作下來，他之前的懶散模樣一掃而空，眼神突然鋒銳起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如猛獸般兇悍的氣息。
「人齊了咱就開整。」
說話間，這位名叫李封的巨漢從懷裡掏出一個畫有奇怪符號的小木匣，眼神奇怪地看向林起的方向，聲音有些發悶：
「這啥情況？玄字十七咋還對這哥們的氣息有反應？」
「林起是『斂屍人』血脈，掌握這條血脈的太平道疑似與封門村有些淵源，玄字十七對林起的氣息產生反應也很正常。」
周自衡招招手，示意眾人趕緊跟上，繼續解釋道：
「不如說，這也是為什麼我請他來參加對封門村族譜的追蹤行動。」
玄字十七？就在這個木匣里嗎？林起好奇地向著木匣看去，但並沒有看到什麼。
……
幾人閒聊之中，不知不覺就已走到墨衛府衙的門口，早有一輛馬車等候在此。
正在林起準備登車之時，一個乾癟的尖細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嘻...嘻...嘻...林起...我知道...你的...秘密......」
「誰？！」林起一愣，準備登車的腳也僵在原地。
「你聽到『它』和你說話了？」
已經登上馬車的周自衡察覺到林起的異樣，溫和地笑著招呼道：
「是玄字十七，沒事的，先上車。」
「是。」林起不再猶豫，一步登上馬車。
「先去韓府，韓慕的房間裡應該還有封門村族譜的氣息殘留。」
周自衡對負責駕車的杜若說道，隨即轉頭看向林起，溫和一笑道：
「解封前的玄字十七會有輕微的咒力泄露，你聽到的就是它說話的聲音。」
周自衡指指李封手上的小木匣：
「等解封之後，它就只會去影響使用它的人，而對使用者的影響也會更加強烈。」
「只要不相信它所說的話就可以？」林起試探著問道。
「我尋思著，要麼就乾脆不搭理它。」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巨漢李封突然插嘴道。
「那感覺不難做到啊？為什麼會被歸類為『危險』級別的玄級咒物？」林起頓時對這個木匣中的東西有些好奇。
「因為有的人說，有時玄字十七告訴你的，是真正有可能發生的未來。」
周自衡頓上一頓，繼續說道：
「人心永遠最難揣測，而玄字十七會將使用者心中的恐懼和隱秘放大，這也是它的可怕之處。」
隨著話題越來越沉重，車廂中一片沉默。
……
這份安靜一直持續著，直到馬車在韓府門前停下。
幾人下車走進韓府，一起向著後院韓慕的房間而去。
「帶...我...走...！」尖銳的聲音灌入耳畔。
當幾人離韓慕的房間越來越近時，林起耳邊出現玄字十七聲音的頻率也高上許多。
它...好像越來越激動！
而在李封手持木匣，推門進入韓慕房間的同時，玄字十七的這種「激動」達到頂峰，混亂的尖銳爆鳴聲輪流在幾人耳邊響起。
匣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當李封掏出機關鑰匙，將覆蓋有封印的木匣打開時，林起只感覺一股極其陰冷的氣息從匣中噴涌而出。
他好奇地探頭看去。
只見木匣里，竟然平平整整地擺放著一張人臉形狀的皮製物品！
而伴隨著封印被完全打開，耳邊的尖銳人聲也豁然消失，突然的安靜讓林起猛地有些耳鳴。
他定了定神，眯眼細細看向木匣內部：
原來那「玄字十七」竟是一張輕薄的人皮面具，製作的極為精細，所以看著有些瘮人。
正當他定睛準備細看時，玄字十七細膩如初生嬰兒般的皮膚上突然泛起幾道皺紋，空洞的雙眼彎成月牙。
與此同時，林起的耳邊再次響起那熟悉的乾癟尖銳笑聲。
「嘻...嘻...嘻，林起，我知道你的秘密......」
這一次，玄字十七的聲音不再斷斷續續，而是直達腦髓：
「林起，你...是復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