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話聊加鍾
這天，丹丹被叫去幹活，下一個輪到蘭心。
蘭心向來不像其他技師那樣穿著暴露，她覺得性感應該體現在包裹上，由內而外的氣質，會叫人愈發難以抗拒。前凸後翹小蠻腰，近乎完美的身材，蘭心越來越認清自己的優勢所在。
常常是其他技師接不住的客人，到蘭心面前，只剩輕鬆被拿捏的份兒。
「客人要求換人。」丹丹扭動著腰肢，慵懶地走了下來，腳底塔拉著拖鞋，來到前台，和美麗耳語道：「他要……」
「啥？」美麗驚訝地叫了出來，「不能吧？他點單時，沒這麼說呀？我去看看！」店裡都是正規項目，268算大單，美麗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說不定跟客人談談，他能改變主意呢。美麗「蹬蹬蹬」幾步上了樓。
沒一會兒的功夫，美麗踩著高跟鞋，既想快走又怕摔跤，手扶著樓梯，還沒到樓下，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去吧，談好了，還是268，SPA。」
「可別讓我去了，都換下來了，還去啥？！」丹丹對那個客人是相當地不滿意，「換別人去吧！」心想，不按這個，按那個，還差他一個嗎？
正常情況下，大家輪著來，這叫「輪鍾」；如果客人不喜歡，需要換一個，叫「選鍾」。規矩不能亂，不然技師會有意見。隨便給客人瞎匹配技師，也不行，會引起客人的不滿。所以排鍾是一門藝術，美麗深得這門藝術的要領，既然兩人都說擰了，那就換一個。
蘭心倒吸一口冷氣，眼前的這位中年大叔，一臉的橫絲肉，有股煞氣，皮膚黝黑。「怪不得丹丹不願伺候。」蘭心文靜而禮貌地問了一聲：「我可以嗎？」
大叔仿佛拆盲盒中了獎一般，眼前一亮，笑容堆滿臉頰，兇惡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許多。他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連聲，「可以，可以。」
蘭心沒成想這麼容易，打電話給吧檯：「姐，268的，開始了。」
「你真棒！」美麗鼓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蘭心心情大好。
蘭心剛一走到按摩床前，那位客人竟然坐起，打算來個深情擁抱。
「別，別，您想幹什麼？」沒等大叔碰到自己，蘭心反手就將對方近側的手腕抓住，另一隻手按在大叔的胸脯上，推他向後，「快躺下，快躺下，按摩嘛！躺下。」慌亂中還帶著一絲的甜，哄著大叔再次躺好。
這幾個月蘭心沒閒著，整天挖空心思想著怎麼對付難纏的客人。原本不會說普通話的她，三個月的時間，竟練出了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聲音也隨之美化了不少。
大男人在小女子面前甚是聽話，就如同氂牛碰見了牧羊犬。
「您平時喜歡什麼？」……
「一定走南闖北吧！最喜歡哪個城市呀？」……
「老婆漂亮不？一定是大美女吧！」……
蘭心的大腦開足馬力，跳轉思路，拋話題，從一個領域領到另一個領域，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一看這位客人就不是一個善茬，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按摩技術沒見蘭心長進多少，但這話題轉換技術，確是她這幾個月苦練的基本功。此刻大派用場。
這位客人脾氣好，像接受採訪一樣，一一作答。從南聊到北，從人生聊到人類。
「話不能停，不能停。」蘭心不斷提醒自己，警惕地留意著客人的每一個動作，「我才不要讓他占到便宜，更不能讓他投訴我。」
直到蘭心聊到了子女教育，男人眼前一亮，由被動應答，變成自動播放模式，滔滔不絕起來。
他有個女兒，正在上高中。他是做買賣的，每次談生意、請客吃飯時，都要把孩子帶在身邊，讓她耳濡目染，學習社交禮儀，如何察言觀色等等。他認為身教重於言教，這才是最好的家庭教育。
大叔越聊越起勁兒，眼神由開始的兇悍、好色，轉化為慈眉善目，父愛爆棚，溫暖著整個房間。
蘭心聽得出神，那一刻，她成了女兒，對方是一名慈父，在教她將來如何帶孩子。
每個人都是如此，只要肯用心，都會發現他們擅長的領域，敲開那扇門，你便走進了他們的內心。皮囊千帆一律，靈魂各自不一。蘭心十分享受這種開啟的過程。
突然，電話鈴炸響。蘭心這才意識到光顧聊天，忘記了時間，慌忙抓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美麗嚴厲的批評：「怎麼搞的，你超了 10分鐘，自動加鍾啊。客人如果不買這個鐘，錢，那就得你自己掏。」
「不會吧？」蘭心傻眼了，「幹個活，才掙多少錢？還要自己搭錢進去？」
蘭心原地炸裂，懊悔得直跺腳。她本不是故意的，只因跟客人聊得太投入了，「這下怎麼辦？」
大叔本就是個不差錢的主，看到佳人慾哭無淚的樣子，頓時升起憐愛之心，慷慨地抬了抬手，「沒關係，加鍾吧。」
「真的嗎？」不勝感激映在了蘭心可愛的臉龐上。
電話那頭傳來，「你真棒！」三個字，美麗清脆的聲音甜得發嗲，像個小蘿莉。
「我棒，你更棒。這翻臉比翻書還快！」隔著電話，蘭心都能想像出美麗那副見錢眼開、喜上眉梢的表情。
有驚無險，聊得這麼開心，學東西，又能賺錢。今天太走運了，遇到這樣的客人。
剛準備繼續聊，上一幕再次上演：對方想抱抱，蘭心推阻，聊天，超時，加鍾……
「我們聊到哪了？」蘭心故技重施。就這樣，這位大叔連加三個鍾，總共按了四遍，最終半點便宜都沒占到。
客人走後，強烈的負罪感向蘭心襲來，好像自己欺騙了他。
「人是挺好的，但他要的，我確實給不了啊。」只好一遍遍地自我安慰。
次日，美麗在給大家開會的時候，豆豆抱怨：「姐，咱們這邊的客人，太難按了，動不動就想幹這干那，碰這碰那的。」豆豆是店裡長得最丑的一個：矮而胖，黑而木。
美麗一句話，就把對方噎得啞口無言，「你們看看蘭心，來找特服的客人，都能被她按著加鍾。」
全場鴉雀無聲。
「這是什麼話？」蘭心愣在原地，百口莫辯，「怎麼聽，都像是我提供了啥似的。蒼天啊！」
每次蘭心為了維護店裡的利益，儘量留住客人，與難纏的客人百般周旋。如今，美麗的那句話如同一記重拳懟在了蘭心的胸口。
隔天，蘭心正在睡覺，美麗叫醒了她，說：「來了一個客人，要找特服，我告訴他沒有，他說，『上個月給他按摩的那個小妹，把她叫來。』」
怒氣直衝天靈蓋，「我倒要看看來者何人？我去削死他。」
蘭心氣勢洶洶地奪門而入，質問對方：「為什麼要找我？」
一個頭髮稀疏，看起來比較斯文的中年男人，被這氣焰嚇了一跳，「這是帶了兩斤炸藥來的嗎？」
「我給你做過特服？」
「啊？」客人摸著自己稀疏的頭髮，「聽不懂蘭心在說什麼。」
「你要特服，老闆娘說沒有，然後你叫我來，你什麼意思？」還給我裝蒜？蘭心眼神犀利地盯著對方。
「哈哈！」對方恍然大悟，「我沒別的意思，本來只是問問，她說沒有。既然來了，總不能走吧。我就想起來，上一次是你給我按的，聊聊天，也挺好的。所以就把你叫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把話說全嘍？被你害死啦。」
蘭心向來不像其他技師那樣穿著暴露，她覺得性感應該體現在包裹上，由內而外的氣質，會叫人愈發難以抗拒。前凸後翹小蠻腰，近乎完美的身材，蘭心越來越認清自己的優勢所在。
常常是其他技師接不住的客人，到蘭心面前，只剩輕鬆被拿捏的份兒。
「客人要求換人。」丹丹扭動著腰肢，慵懶地走了下來，腳底塔拉著拖鞋，來到前台，和美麗耳語道：「他要……」
「啥？」美麗驚訝地叫了出來，「不能吧？他點單時，沒這麼說呀？我去看看！」店裡都是正規項目，268算大單，美麗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說不定跟客人談談，他能改變主意呢。美麗「蹬蹬蹬」幾步上了樓。
沒一會兒的功夫，美麗踩著高跟鞋，既想快走又怕摔跤，手扶著樓梯，還沒到樓下，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去吧，談好了，還是268，SPA。」
「可別讓我去了，都換下來了，還去啥？！」丹丹對那個客人是相當地不滿意，「換別人去吧！」心想，不按這個，按那個，還差他一個嗎？
正常情況下，大家輪著來，這叫「輪鍾」；如果客人不喜歡，需要換一個，叫「選鍾」。規矩不能亂，不然技師會有意見。隨便給客人瞎匹配技師，也不行，會引起客人的不滿。所以排鍾是一門藝術，美麗深得這門藝術的要領，既然兩人都說擰了，那就換一個。
蘭心倒吸一口冷氣，眼前的這位中年大叔，一臉的橫絲肉，有股煞氣，皮膚黝黑。「怪不得丹丹不願伺候。」蘭心文靜而禮貌地問了一聲：「我可以嗎？」
大叔仿佛拆盲盒中了獎一般，眼前一亮，笑容堆滿臉頰，兇惡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許多。他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連聲，「可以，可以。」
蘭心沒成想這麼容易，打電話給吧檯：「姐，268的，開始了。」
「你真棒！」美麗鼓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蘭心心情大好。
蘭心剛一走到按摩床前，那位客人竟然坐起，打算來個深情擁抱。
「別，別，您想幹什麼？」沒等大叔碰到自己，蘭心反手就將對方近側的手腕抓住，另一隻手按在大叔的胸脯上，推他向後，「快躺下，快躺下，按摩嘛！躺下。」慌亂中還帶著一絲的甜，哄著大叔再次躺好。
這幾個月蘭心沒閒著，整天挖空心思想著怎麼對付難纏的客人。原本不會說普通話的她，三個月的時間，竟練出了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聲音也隨之美化了不少。
大男人在小女子面前甚是聽話，就如同氂牛碰見了牧羊犬。
「您平時喜歡什麼？」……
「一定走南闖北吧！最喜歡哪個城市呀？」……
「老婆漂亮不？一定是大美女吧！」……
蘭心的大腦開足馬力，跳轉思路，拋話題，從一個領域領到另一個領域，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一看這位客人就不是一個善茬，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按摩技術沒見蘭心長進多少，但這話題轉換技術，確是她這幾個月苦練的基本功。此刻大派用場。
這位客人脾氣好，像接受採訪一樣，一一作答。從南聊到北，從人生聊到人類。
「話不能停，不能停。」蘭心不斷提醒自己，警惕地留意著客人的每一個動作，「我才不要讓他占到便宜，更不能讓他投訴我。」
直到蘭心聊到了子女教育，男人眼前一亮，由被動應答，變成自動播放模式，滔滔不絕起來。
他有個女兒，正在上高中。他是做買賣的，每次談生意、請客吃飯時，都要把孩子帶在身邊，讓她耳濡目染，學習社交禮儀，如何察言觀色等等。他認為身教重於言教，這才是最好的家庭教育。
大叔越聊越起勁兒，眼神由開始的兇悍、好色，轉化為慈眉善目，父愛爆棚，溫暖著整個房間。
蘭心聽得出神，那一刻，她成了女兒，對方是一名慈父，在教她將來如何帶孩子。
每個人都是如此，只要肯用心，都會發現他們擅長的領域，敲開那扇門，你便走進了他們的內心。皮囊千帆一律，靈魂各自不一。蘭心十分享受這種開啟的過程。
突然，電話鈴炸響。蘭心這才意識到光顧聊天，忘記了時間，慌忙抓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美麗嚴厲的批評：「怎麼搞的，你超了 10分鐘，自動加鍾啊。客人如果不買這個鐘，錢，那就得你自己掏。」
「不會吧？」蘭心傻眼了，「幹個活，才掙多少錢？還要自己搭錢進去？」
蘭心原地炸裂，懊悔得直跺腳。她本不是故意的，只因跟客人聊得太投入了，「這下怎麼辦？」
大叔本就是個不差錢的主，看到佳人慾哭無淚的樣子，頓時升起憐愛之心，慷慨地抬了抬手，「沒關係，加鍾吧。」
「真的嗎？」不勝感激映在了蘭心可愛的臉龐上。
電話那頭傳來，「你真棒！」三個字，美麗清脆的聲音甜得發嗲，像個小蘿莉。
「我棒，你更棒。這翻臉比翻書還快！」隔著電話，蘭心都能想像出美麗那副見錢眼開、喜上眉梢的表情。
有驚無險，聊得這麼開心，學東西，又能賺錢。今天太走運了，遇到這樣的客人。
剛準備繼續聊，上一幕再次上演：對方想抱抱，蘭心推阻，聊天，超時，加鍾……
「我們聊到哪了？」蘭心故技重施。就這樣，這位大叔連加三個鍾，總共按了四遍，最終半點便宜都沒占到。
客人走後，強烈的負罪感向蘭心襲來，好像自己欺騙了他。
「人是挺好的，但他要的，我確實給不了啊。」只好一遍遍地自我安慰。
次日，美麗在給大家開會的時候，豆豆抱怨：「姐，咱們這邊的客人，太難按了，動不動就想幹這干那，碰這碰那的。」豆豆是店裡長得最丑的一個：矮而胖，黑而木。
美麗一句話，就把對方噎得啞口無言，「你們看看蘭心，來找特服的客人，都能被她按著加鍾。」
全場鴉雀無聲。
「這是什麼話？」蘭心愣在原地，百口莫辯，「怎麼聽，都像是我提供了啥似的。蒼天啊！」
每次蘭心為了維護店裡的利益，儘量留住客人，與難纏的客人百般周旋。如今，美麗的那句話如同一記重拳懟在了蘭心的胸口。
隔天，蘭心正在睡覺，美麗叫醒了她，說：「來了一個客人，要找特服，我告訴他沒有，他說，『上個月給他按摩的那個小妹，把她叫來。』」
怒氣直衝天靈蓋，「我倒要看看來者何人？我去削死他。」
蘭心氣勢洶洶地奪門而入，質問對方：「為什麼要找我？」
一個頭髮稀疏，看起來比較斯文的中年男人，被這氣焰嚇了一跳，「這是帶了兩斤炸藥來的嗎？」
「我給你做過特服？」
「啊？」客人摸著自己稀疏的頭髮，「聽不懂蘭心在說什麼。」
「你要特服，老闆娘說沒有，然後你叫我來，你什麼意思？」還給我裝蒜？蘭心眼神犀利地盯著對方。
「哈哈！」對方恍然大悟，「我沒別的意思，本來只是問問，她說沒有。既然來了，總不能走吧。我就想起來，上一次是你給我按的，聊聊天，也挺好的。所以就把你叫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把話說全嘍？被你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