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沒少仗著身份給他安置罪名
次日清晨，顧清夭悠悠轉醒，睜眼便瞧見心念之人，她不由得心生欣喜。
封封凌修警覺到動靜隨即睜眼，只是才小憩片刻的他雙眸泛紅，那眼底的血絲如同密布的蛛網，卻絲毫不減他的俊美，看到顧清夭醒來，他原本緊繃的神情瞬間放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醒了！」
封凌修聲音帶著些許沙啞，那是疲憊還未完全褪去的痕跡。
顧顧清夭翻身向他，墨黑幾縷青絲散落在他的胸前，帶著絲絲繾綣的旖旎，她抬起纖細的手臂，輕輕撫上封凌修的臉龐，手指划過那帶著倦意的眉眼，輕柔的嗓音飽含著心疼。:「你幾時回來的？」
封凌修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輕輕吻，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溫度:「處理了一些事，不知不覺天便亮了。」
「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將來若未能與我白頭，我便改嫁他人！」
封凌修聽聞顧清夭的話，倦意的眸子滿是寵溺，又帶著絲絲警告:「你是我的！」
說罷，他將顧清夭摟得更緊了些。
顧清夭貼在他胸口，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心裡的擔憂卻未散去:「好！我是你的，那你好好睡一覺。」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封凌修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淚汪汪的雙眼，在她唇上一吻：「聽夭夭的。」
說完，」封凌修緩緩閉上眼睛，嘴角依然帶著那淡淡的笑意，在顧清夭的陪伴下慢慢睡去，寧靜的房間裡只餘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顧清夭靜靜打量著封凌修的眉眼，思緒飄回到他們初遇的時候，初見他時，他一身玄色錦衣，氣質冷峻矜貴，渾身散打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絲毫沒有半點護衛的影子，被他看一眼，她就會莫名地心跳加速，對他即是害怕又心生不甘，她可是他的主子，哪有主子忌憚奴才的道理？於是，她沒少仗著身份給他安置罪名，他看她一眼，她便治他冒犯褻瀆之罪，罰他跪在三伏天在太陽底下，他沒有在她傳喚時及時出現，她便以延誤主子指令之名罰他去馬廄住了三日，她故意爬上屋頂，假意從屋頂摔下，想藉此機會捉弄他一番，封凌修明知她的小心思，卻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飛身而上，將她穩穩地抱了下來，她又以擅自碰她之名將他的月俸扣了一半，並令他往後離自己三丈遠，多一步少一步都不行，於她的任性捉弄，他似乎總有無限的包容，對她更是愈加大膽直視，每一次觸及他的視線，她都害怕又緊張，那時的她全當是害怕他的緣故，因此，她愈加變本加厲地捉弄他，她故意將吃剩的飯菜潑在他身上，以為他會生氣發怒，這樣她便又有理由懲罰於他，可他卻只是默默轉身，去換了身衣物，回來後依然面無表情地守在她身邊，再後來她又將自己咬過的糕點，在他面前故意沾了些唾沫，逼著他吃下，他眸色幽深看她一眼後，卻面不改色地就著她的手將糕點一口含入口中，薄唇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觸及她的指尖，她心亂如麻，連忙縮回手，也不顧不上去看他是否生氣便將他趕了出去，從那之後，她總是不自覺地追尋著他的身影，看他冷峻的側臉，看他挺拔的身姿，而在看不見他的時候，心裡會莫名地空落落的，她也會因此使氣，他出現得頻繁了，她罰他，他出現的少了，她也罰他，理由是他沒有摸透主子的心思，對自己時遠時近，主僕之間的相處之道全然不懂，可當他看穿她的心思時，她又以他擅自揣摩主子想法為由，罰他抄書百遍。
他每次受罰時都平靜如常，沒有絲毫怨懟，但那時的她心中更為惱怒，她覺得自己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隱隱間還有一種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感覺。
現在想起，那時的她真是又幼稚又作死，仗著自己是相國公府千金，對他肆意捉弄，又豈料他護衛之下隱藏的身份會是天都大國身份矜貴的皇子，國公府遭遇變數前幾日，他便不見了蹤影，她只以為定是爹爹又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仍舊不知所謂地嬌縱跋扈，直至國公府倒塌，她被士兵以亂臣賊子之後抓進牢房，知曉雙親亡故，她從一開始的不願相信到在牢獄之中幾度求死，險些遭遇劉宴糟蹋，她報著必死的決心用石灰水毀了劉宴，讓他痛不欲生。
然，就在她準備用破碎的碗片自縊時。封凌修突然出現在牢房之中，那時的他，一身玄色華服，氣質越發的冷峻而高貴，本來對她也不是多謙卑，那時的他更加沒了往日的冷靜，在她眼裡，他檢查她身子是否又恙的舉動實在是冒犯大膽之舉，她心中複雜，抬手預要掌摑他，卻被他一把捉住她纖細的手腕，他眼眸深深，帶著一抹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他薄唇輕啟，第一次說出威脅她的話：「小姐最好聽話些，屬下可沒有往日的耐性。
封凌修輕輕放下她的手腕，卻仍站得離她極近，那股專屬於他的山水香氣息幽幽地飄入她的鼻腔。
顧清夭抬眼看到他，心中五味雜陳，有驚訝，有怨恨，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她自己也捉摸不透，當時的她只哭著道:「你護主不力，本小姐要罰你，罰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寧，要你餘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顧清夭聲淚俱下，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那時，她只顧發泄自己的情緒，忽略了他眼中慌亂和痛楚，在暈厥之際，她似乎聽到他說:「我從未背離過對你的守護，只是有些事不能過早暴露，對不起！我來晚了，夭夭！」
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是那樣的好聽和讓她心安。
再後來，去往冀州的途中，他們共同經歷生死，他對她不離不棄，而後在他有意無意的撩撥下，她又惱又羞澀，會因他稍微親近別的姑娘，她就心生煩悶，對他陰一句陽一句，他也全然笑著接受，分離前夕，他對她表明了心意，在螢火繁星的夜裡，他第一次吻了她，那一夜，他徹底奪了她的心，帶走了她的魂，她從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竟是那般難受和痛苦，她睹珠思人，流了好些淚......
顧清夭的思緒被封凌修一聲悶哼拉回，見他皺緊眉頭，瞬間睜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眼底那絲痛楚又瞬間消失不見，他將她翻身躺在床上，嗓音帶著極力隱忍的顫抖:「待在這裡，等我回來。」
說著，封凌修下榻大步流星般出了屋子，顧清夭再追出去，已然不見他的蹤影，她問遍府中下人，皆無一人知曉他的去向，她焦急的同時亦心生惱怒，
顧清夭在府中來回踱步，心裡既擔憂又生氣。她知道封凌修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實在讓她難以忍受，是什麼是她這個妻子都不能知道的呢？
府上傳來動靜，婢女小竹慌慌張張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王妃，府上來了好些個姿色艷麗的女子，聽那位小公公說，是高都督為答謝王爺關切之意所贈與的美人兒，您快去看看吧！」
顧清夭一聽，心中生出疑惑，隨著小竹快步向大堂走去。
當她步入大堂時，只見七八個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站在大堂之中，個個身著錦繡華服，眼波流轉間似乎帶著無限風情。
顧清夭看到這般景象，沒來由地生氣，他不告而別，如今又來這些個莫名其妙的女子，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不悅。
此時，一個為首的女子盈盈向前拜倒：「見過王妃，妾身等蒙都督大人之恩，特來侍奉王爺，還請王妃指示。」她的聲音柔媚得讓人覺得有些刺耳。
這時，旁邊的老管家忙過來小聲解釋道：「王妃莫要生氣，王爺並不知曉此事，定是那高都督自作主張。」
顧清夭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既是如此，你們且先在一旁候著，等王爺回來再行安置。」
她雖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有了個計較，她他若是敢背叛於她，她定不會善罷甘休。
顧清夭轉身回到朝陽閣，坐在榻上，心裡越想越氣。她從衣襟內掏出一青玉珠子，緊緊將其握著，仿佛想從上面汲取一些力量來平復自己紛亂焦慮的心緒。
直至天色黑盡，小竹急忙來報，話才說到一半，封凌修已然步入屋子，她連忙低下頭，退出屋子。
顧清夭見到他，因心裡憋著氣，轉身便往內閣走去。
封凌修隨後跟上，從她身後抱住她，任她掙扎，他就是不鬆手：「聽我解釋，好嗎？」
來時，他已然從管家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無非是你厭了我，今早莫名離開，不久便有那麼多美人入府...」顧清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說著，便再忍不住捂著臉哭泣起來。
封凌修將顧清夭緊緊摟在懷中，心疼地看著她哭泣的模樣:「夭夭，這你就冤枉我了。我今晨突然離開是因事態緊急，至於那些女子，我連見都未曾見過，更從無接納她們之意。」
顧清夭聽著他的解釋，心中的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仍忍不住抽泣：「那你為何不與我說清楚就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害怕？」
封凌修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是我疏忽大意了，往後我去哪都會告訴你，夭夭，我心裡只有你，從無她人。」
顧清夭抬起頭，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那些姑娘？」
封凌修冷笑道：「那些女子無非高元盛自作主張送來的，其心可惡，我將她們打發回去便是。」
顧清夭這才抬眸仔細看他，卻見他臉色泛白，不禁擔憂起來:「你可是哪裡難受？阿修，你不許瞞我！」
封凌修卻是輕輕搖頭:「一天一夜未睡，有些疲乏，並無大礙！夭夭莫要擔心。」
「當真？」顧清夭凝視著封凌修，見他雖是一臉倦色，卻強撐著精神安撫自己，心中是又愛又疼。她拉著封凌修的手，帶他到榻前坐下，嗔怪道：「你都疲乏成這般模樣了，還說無事。」
封凌修順從地躺下，緊繃的神經在顧清夭的溫柔嗔怪下漸漸鬆弛。
顧清夭坐在榻邊，手指輕輕划過封凌修的眉梢，像是要把他眼底的疲憊驅散。
此事，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封凌修警覺地坐起，本就薄弱的精力瞬間收攏。
顧清夭輕輕按住他，輕聲說道：「你好生歇著，不准起來！」
「好！若處理不了，儘管喚我。」封凌修撫著她的小臉，在毒發過後的狀態之下，他顯得格外疲憊。
「你放心好了！」顧清夭走出屋子，朝著騷亂傳來的方向走去，來到大堂，只見那幾個高元盛送來的女子正在哭鬧。
為首的女子看到顧清夭，哭得更是梨花帶雨：「王妃，王爺這是嫌棄我們，要趕我們走，我們可怎麼活啊？」
顧清夭皺起眉頭，不悅道:「你們莫要在此哭鬧，王爺本就不知情，你們留在此處也是不合適的。」
那女子卻不依不饒，尖著嗓子說道:「我們來時，都督大人可是囑咐過，定要侍奉好王爺的，如果就這麼被打發回去，都督大人定會責罰我們的。」
其他幾個女子也跟著附和起來，大堂里頓時一片混亂。
顧清夭心中更加不悅:「你們怕高都督責罰你們，就不怕惹我家夫君不悅，一怒之下要了你們的命？。」
「到底是王爺不悅，還是王妃不悅？王妃如此善妒，就不怕傳揚出去，落得個聲名狼藉嗎？」那女子的話讓大堂里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顧清夭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簡直胡攪蠻纏:「那就當是本王妃不悅好了。」
那女子微微一怔，沒想到顧清夭會承認得這麼快，見硬的不行，便軟下了態度，道：「王妃，我們不過是按照都督大人的吩咐行事，我們既不圖王爺的寵愛，也不覬覦王妃的地位，只求能在王府有個安身之所。」
顧清夭好笑一聲，從容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道：「都督大人的吩咐？是本王妃糊塗了，還是各位糊塗了？這乾王府的事，幾時輪到外人插手了？。」
那女子被顧清夭的話噎得滿臉漲紅，半晌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幾名女子見狀，趕忙替她解圍。
其中一個身量稍高些的女子走上前來，福了福身子說：「王妃這話可就嚴重了，都督大人與王爺交情甚好，此舉也是為了王府上下著想，他聽聞王爺忙於政務，怕王妃一人打理王府操勞，所以才讓姐妹們前來幫忙，絕無插手乾王府內務之意。」
顧清夭輕輕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脆響，目光掃視過眾人，嬌俏的小臉清冷威嚴：「交情甚好？只怕好過了頭，本王妃還在這兒，什麼時候輪到他來操心王府之事？你們張口閉口都督大人...他送來你們這些人，莫不是想在這王府里安插自己的眼線？」
眾女子互相交換了一下驚恐的眼神，她們沒有想到看似十三四歲的王妃會如此犀利，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綠衣女子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細聲細語道：「王妃莫要誤會，我們進府絕無此意，王妃的威嚴，我們也不敢冒犯王妃分毫。」
顧清夭小臉譏諷，卻不為所動，她緩緩站起身子，小小的身板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大氣場，目光冷峻地掃視著眾女子，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刃，讓人不寒而慄:「進府有無此意暫且不論，王府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都收的，本王妃今日也算給你們提個醒，莫要以為有些小心思就可以肆意妄為。」
顧清夭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綠衣女子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尷尬地看著顧清夭，眾女子中頓時傳出一陣細碎的低語聲，大家面面相覷，原本想著這王妃年紀小，她們能在新王妃面前耍些手段，爭得王爺的寵愛，沒想到這王妃小小年紀卻如此善於心計，這一來倒讓她們有些無從下手了。
片刻後，綠衣女子輕咬嘴唇，似乎心有不甘，她福了福身子，嬌聲說道：「王妃娘娘此言差矣，姐妹們可都是規規矩矩的，哪有什麼肆意妄為的心思，倒是娘娘您一來便如此冷言冷語，莫不是想做個惡王妃，讓王爺厭了您？」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女子眼睛裡都閃過一抹期冀，想要看看顧清夭如何作答。
顧清夭冷笑一聲，輕輕踱步向前，直至走到綠衣女子身前，從容不迫地直視著她的眼睛，那股強大的氣場壓得綠衣女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顧清夭掩唇譏笑，輕蔑道：「我家夫君厭不厭本王妃，那是本王妃的事，至於...本王妃是不是惡王妃，還輪不到你們這等下賤歌姬來評判。」
顧清笑冷笑一聲:「本王妃也不難為你們，若是聽話便從哪兒回哪兒去，若還想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就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這府中的懲戒可不會輕饒了誰。」
綠衣女子臉色一白，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顧清夭身後的丫鬟小竹向前一步，喝道：「這位姑娘，還請莫要再說些衝撞王妃的話了，我家王妃仁慈，才如此好聲好氣地勸告，你們若再得寸進尺，偌大的乾王府，死個把人也是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事。」
小竹年紀雖小，在宮中卻也學了些威懾人的手段，那綠衣女子被小竹這麼一喝，卻是不敢再吭聲了，只能狠狠瞪小竹一眼。
其他的歌姬見勢頭不對，紛紛勸說著綠衣女子離開。
待那幾個女子離開，顧清夭遞給小竹一個讚揚的眼神:「可以呀小竹，本王妃沒有看錯你。」
有她當年的風範，儘管那時的她嬌縱跋扈，可懟人折磨人卻是有一套，只是時過境遷，她性子變了罷了。
小竹俏皮地福了福身，笑道：「還不是跟著王妃娘娘久了，沾染了娘娘的幾分氣勢。」
「跟本王妃才幾天？」顧清夭輕輕點了點小竹的腦袋，帶著一絲寵溺說道：「就你嘴甜，對了，去熬些清單的的湯粥，待王爺醒來食用。」
小竹應了一聲，轉身便去廚房準備湯粥。
顧清夭則回到朝陽閣，看著床上熟睡的封凌修，她輕輕坐在床邊，伸手手指為他撫平微皺的眉宇:「連睡覺都這般不安穩嗎？」
顧清夭心中滿是疼惜，她靜靜地凝視著封凌修的臉龐，握住他寬大修長的手，輕輕將臉放在他的手心:「阿修，你知道嗎？方才與她們爭執，我仿佛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那種肆無忌憚、暢所欲言的痛快日子，可轉瞬又覺得現在這樣更好，曾經的自己只會任性地發泄情緒、不顧旁人感受，自私自利，如今卻懂得以恰當的方式處理事情，這一切的改變，皆是因為你。」
「阿修...我真的好愛你。」顧清夭喃喃自語，聲音小到自己幾乎都聽不見，暗暗咬唇:「有時候我自己也好矛盾，明明你就在我身邊，我卻覺得你離我好遠，遠到我害怕。」
顧清夭看著封凌修睡著了，只當他聽不到自己的這番傾訴，可心中的話像是一股清泉，不湧出就難以平息內心的澎湃。
她微微起身，彎腰在封凌修的額頭輕輕一吻，吻完後，竟驚訝地見他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頓時羞得要離他遠些，卻是被他一把摁在懷中。
「你...你沒睡著！」顧清夭囁嚅著，此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睡著了，聽到我的夭夭在對我深情告白，就又醒了。」封凌修緊緊摟著顧清夭，言語溫柔:「你的話，我都聽到了。」
顧清夭的臉漲得通紅，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嘟囔著說：「你既醒了，為何還繼續裝睡？」
封凌修一個翻身，將她抱上了床榻，眼神里滿是深情:「難得夭夭對我主動一次，我捨不得醒來，想聽你心裡真正的想法。」
顧清夭聽了這話，不由得心中一暖，眼中泛起了淚花。她把臉埋在封凌修的懷裡，輕聲說：「阿修，你會不會厭煩這樣的我？」
封凌修輕輕抬起顧清夭的臉，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花，目光專注而深邃：「無論你是怎樣的，任性也好，內斂也罷，我都視若珍寶，只要是你，便都是我愛的模樣。」
顧清夭微微仰頭看著封凌修，心中的不安緩緩消散，卻又帶了些許打趣的口吻說道：「你現在說得好聽，倘若有一天我真的任性得過了頭，只怕你便不會像如今這般包容了。」
封凌修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佯裝生氣：「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朝三暮四之人？你最初的任性刁難，為夫不也接納了？我們共同經歷了這麼多，你還信不過我對你的心？」
顧清夭依偎進他懷中，不是信不過他，她是信不過她自己，她對他總是患得患失，自從顧府被滅以後，她便覺得自己除了容貌，毫無可取之處，不止是旁人覺得她配不上封凌修，便是她自己也時常這樣想。
「乖！不要胡思亂想，陪我睡一會兒！明日我帶你去看京都奇景。」封凌修擁著她，儘自己努力讓她安心。
顧清夭在他懷中蹭了蹭，逐漸進入夢鄉。
封封凌修警覺到動靜隨即睜眼，只是才小憩片刻的他雙眸泛紅，那眼底的血絲如同密布的蛛網，卻絲毫不減他的俊美，看到顧清夭醒來，他原本緊繃的神情瞬間放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醒了！」
封凌修聲音帶著些許沙啞，那是疲憊還未完全褪去的痕跡。
顧顧清夭翻身向他，墨黑幾縷青絲散落在他的胸前，帶著絲絲繾綣的旖旎，她抬起纖細的手臂，輕輕撫上封凌修的臉龐，手指划過那帶著倦意的眉眼，輕柔的嗓音飽含著心疼。:「你幾時回來的？」
封凌修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輕輕吻，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溫度:「處理了一些事，不知不覺天便亮了。」
「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將來若未能與我白頭，我便改嫁他人！」
封凌修聽聞顧清夭的話，倦意的眸子滿是寵溺，又帶著絲絲警告:「你是我的！」
說罷，他將顧清夭摟得更緊了些。
顧清夭貼在他胸口，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心裡的擔憂卻未散去:「好！我是你的，那你好好睡一覺。」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封凌修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淚汪汪的雙眼，在她唇上一吻：「聽夭夭的。」
說完，」封凌修緩緩閉上眼睛，嘴角依然帶著那淡淡的笑意，在顧清夭的陪伴下慢慢睡去，寧靜的房間裡只餘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顧清夭靜靜打量著封凌修的眉眼，思緒飄回到他們初遇的時候，初見他時，他一身玄色錦衣，氣質冷峻矜貴，渾身散打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絲毫沒有半點護衛的影子，被他看一眼，她就會莫名地心跳加速，對他即是害怕又心生不甘，她可是他的主子，哪有主子忌憚奴才的道理？於是，她沒少仗著身份給他安置罪名，他看她一眼，她便治他冒犯褻瀆之罪，罰他跪在三伏天在太陽底下，他沒有在她傳喚時及時出現，她便以延誤主子指令之名罰他去馬廄住了三日，她故意爬上屋頂，假意從屋頂摔下，想藉此機會捉弄他一番，封凌修明知她的小心思，卻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飛身而上，將她穩穩地抱了下來，她又以擅自碰她之名將他的月俸扣了一半，並令他往後離自己三丈遠，多一步少一步都不行，於她的任性捉弄，他似乎總有無限的包容，對她更是愈加大膽直視，每一次觸及他的視線，她都害怕又緊張，那時的她全當是害怕他的緣故，因此，她愈加變本加厲地捉弄他，她故意將吃剩的飯菜潑在他身上，以為他會生氣發怒，這樣她便又有理由懲罰於他，可他卻只是默默轉身，去換了身衣物，回來後依然面無表情地守在她身邊，再後來她又將自己咬過的糕點，在他面前故意沾了些唾沫，逼著他吃下，他眸色幽深看她一眼後，卻面不改色地就著她的手將糕點一口含入口中，薄唇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觸及她的指尖，她心亂如麻，連忙縮回手，也不顧不上去看他是否生氣便將他趕了出去，從那之後，她總是不自覺地追尋著他的身影，看他冷峻的側臉，看他挺拔的身姿，而在看不見他的時候，心裡會莫名地空落落的，她也會因此使氣，他出現得頻繁了，她罰他，他出現的少了，她也罰他，理由是他沒有摸透主子的心思，對自己時遠時近，主僕之間的相處之道全然不懂，可當他看穿她的心思時，她又以他擅自揣摩主子想法為由，罰他抄書百遍。
他每次受罰時都平靜如常，沒有絲毫怨懟，但那時的她心中更為惱怒，她覺得自己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隱隱間還有一種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感覺。
現在想起，那時的她真是又幼稚又作死，仗著自己是相國公府千金，對他肆意捉弄，又豈料他護衛之下隱藏的身份會是天都大國身份矜貴的皇子，國公府遭遇變數前幾日，他便不見了蹤影，她只以為定是爹爹又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仍舊不知所謂地嬌縱跋扈，直至國公府倒塌，她被士兵以亂臣賊子之後抓進牢房，知曉雙親亡故，她從一開始的不願相信到在牢獄之中幾度求死，險些遭遇劉宴糟蹋，她報著必死的決心用石灰水毀了劉宴，讓他痛不欲生。
然，就在她準備用破碎的碗片自縊時。封凌修突然出現在牢房之中，那時的他，一身玄色華服，氣質越發的冷峻而高貴，本來對她也不是多謙卑，那時的他更加沒了往日的冷靜，在她眼裡，他檢查她身子是否又恙的舉動實在是冒犯大膽之舉，她心中複雜，抬手預要掌摑他，卻被他一把捉住她纖細的手腕，他眼眸深深，帶著一抹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他薄唇輕啟，第一次說出威脅她的話：「小姐最好聽話些，屬下可沒有往日的耐性。
封凌修輕輕放下她的手腕，卻仍站得離她極近，那股專屬於他的山水香氣息幽幽地飄入她的鼻腔。
顧清夭抬眼看到他，心中五味雜陳，有驚訝，有怨恨，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她自己也捉摸不透，當時的她只哭著道:「你護主不力，本小姐要罰你，罰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寧，要你餘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顧清夭聲淚俱下，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那時，她只顧發泄自己的情緒，忽略了他眼中慌亂和痛楚，在暈厥之際，她似乎聽到他說:「我從未背離過對你的守護，只是有些事不能過早暴露，對不起！我來晚了，夭夭！」
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是那樣的好聽和讓她心安。
再後來，去往冀州的途中，他們共同經歷生死，他對她不離不棄，而後在他有意無意的撩撥下，她又惱又羞澀，會因他稍微親近別的姑娘，她就心生煩悶，對他陰一句陽一句，他也全然笑著接受，分離前夕，他對她表明了心意，在螢火繁星的夜裡，他第一次吻了她，那一夜，他徹底奪了她的心，帶走了她的魂，她從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竟是那般難受和痛苦，她睹珠思人，流了好些淚......
顧清夭的思緒被封凌修一聲悶哼拉回，見他皺緊眉頭，瞬間睜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眼底那絲痛楚又瞬間消失不見，他將她翻身躺在床上，嗓音帶著極力隱忍的顫抖:「待在這裡，等我回來。」
說著，封凌修下榻大步流星般出了屋子，顧清夭再追出去，已然不見他的蹤影，她問遍府中下人，皆無一人知曉他的去向，她焦急的同時亦心生惱怒，
顧清夭在府中來回踱步，心裡既擔憂又生氣。她知道封凌修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實在讓她難以忍受，是什麼是她這個妻子都不能知道的呢？
府上傳來動靜，婢女小竹慌慌張張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王妃，府上來了好些個姿色艷麗的女子，聽那位小公公說，是高都督為答謝王爺關切之意所贈與的美人兒，您快去看看吧！」
顧清夭一聽，心中生出疑惑，隨著小竹快步向大堂走去。
當她步入大堂時，只見七八個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站在大堂之中，個個身著錦繡華服，眼波流轉間似乎帶著無限風情。
顧清夭看到這般景象，沒來由地生氣，他不告而別，如今又來這些個莫名其妙的女子，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不悅。
此時，一個為首的女子盈盈向前拜倒：「見過王妃，妾身等蒙都督大人之恩，特來侍奉王爺，還請王妃指示。」她的聲音柔媚得讓人覺得有些刺耳。
這時，旁邊的老管家忙過來小聲解釋道：「王妃莫要生氣，王爺並不知曉此事，定是那高都督自作主張。」
顧清夭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既是如此，你們且先在一旁候著，等王爺回來再行安置。」
她雖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有了個計較，她他若是敢背叛於她，她定不會善罷甘休。
顧清夭轉身回到朝陽閣，坐在榻上，心裡越想越氣。她從衣襟內掏出一青玉珠子，緊緊將其握著，仿佛想從上面汲取一些力量來平復自己紛亂焦慮的心緒。
直至天色黑盡，小竹急忙來報，話才說到一半，封凌修已然步入屋子，她連忙低下頭，退出屋子。
顧清夭見到他，因心裡憋著氣，轉身便往內閣走去。
封凌修隨後跟上，從她身後抱住她，任她掙扎，他就是不鬆手：「聽我解釋，好嗎？」
來時，他已然從管家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無非是你厭了我，今早莫名離開，不久便有那麼多美人入府...」顧清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說著，便再忍不住捂著臉哭泣起來。
封凌修將顧清夭緊緊摟在懷中，心疼地看著她哭泣的模樣:「夭夭，這你就冤枉我了。我今晨突然離開是因事態緊急，至於那些女子，我連見都未曾見過，更從無接納她們之意。」
顧清夭聽著他的解釋，心中的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仍忍不住抽泣：「那你為何不與我說清楚就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害怕？」
封凌修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是我疏忽大意了，往後我去哪都會告訴你，夭夭，我心裡只有你，從無她人。」
顧清夭抬起頭，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那些姑娘？」
封凌修冷笑道：「那些女子無非高元盛自作主張送來的，其心可惡，我將她們打發回去便是。」
顧清夭這才抬眸仔細看他，卻見他臉色泛白，不禁擔憂起來:「你可是哪裡難受？阿修，你不許瞞我！」
封凌修卻是輕輕搖頭:「一天一夜未睡，有些疲乏，並無大礙！夭夭莫要擔心。」
「當真？」顧清夭凝視著封凌修，見他雖是一臉倦色，卻強撐著精神安撫自己，心中是又愛又疼。她拉著封凌修的手，帶他到榻前坐下，嗔怪道：「你都疲乏成這般模樣了，還說無事。」
封凌修順從地躺下，緊繃的神經在顧清夭的溫柔嗔怪下漸漸鬆弛。
顧清夭坐在榻邊，手指輕輕划過封凌修的眉梢，像是要把他眼底的疲憊驅散。
此事，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封凌修警覺地坐起，本就薄弱的精力瞬間收攏。
顧清夭輕輕按住他，輕聲說道：「你好生歇著，不准起來！」
「好！若處理不了，儘管喚我。」封凌修撫著她的小臉，在毒發過後的狀態之下，他顯得格外疲憊。
「你放心好了！」顧清夭走出屋子，朝著騷亂傳來的方向走去，來到大堂，只見那幾個高元盛送來的女子正在哭鬧。
為首的女子看到顧清夭，哭得更是梨花帶雨：「王妃，王爺這是嫌棄我們，要趕我們走，我們可怎麼活啊？」
顧清夭皺起眉頭，不悅道:「你們莫要在此哭鬧，王爺本就不知情，你們留在此處也是不合適的。」
那女子卻不依不饒，尖著嗓子說道:「我們來時，都督大人可是囑咐過，定要侍奉好王爺的，如果就這麼被打發回去，都督大人定會責罰我們的。」
其他幾個女子也跟著附和起來，大堂里頓時一片混亂。
顧清夭心中更加不悅:「你們怕高都督責罰你們，就不怕惹我家夫君不悅，一怒之下要了你們的命？。」
「到底是王爺不悅，還是王妃不悅？王妃如此善妒，就不怕傳揚出去，落得個聲名狼藉嗎？」那女子的話讓大堂里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顧清夭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簡直胡攪蠻纏:「那就當是本王妃不悅好了。」
那女子微微一怔，沒想到顧清夭會承認得這麼快，見硬的不行，便軟下了態度，道：「王妃，我們不過是按照都督大人的吩咐行事，我們既不圖王爺的寵愛，也不覬覦王妃的地位，只求能在王府有個安身之所。」
顧清夭好笑一聲，從容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道：「都督大人的吩咐？是本王妃糊塗了，還是各位糊塗了？這乾王府的事，幾時輪到外人插手了？。」
那女子被顧清夭的話噎得滿臉漲紅，半晌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幾名女子見狀，趕忙替她解圍。
其中一個身量稍高些的女子走上前來，福了福身子說：「王妃這話可就嚴重了，都督大人與王爺交情甚好，此舉也是為了王府上下著想，他聽聞王爺忙於政務，怕王妃一人打理王府操勞，所以才讓姐妹們前來幫忙，絕無插手乾王府內務之意。」
顧清夭輕輕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脆響，目光掃視過眾人，嬌俏的小臉清冷威嚴：「交情甚好？只怕好過了頭，本王妃還在這兒，什麼時候輪到他來操心王府之事？你們張口閉口都督大人...他送來你們這些人，莫不是想在這王府里安插自己的眼線？」
眾女子互相交換了一下驚恐的眼神，她們沒有想到看似十三四歲的王妃會如此犀利，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綠衣女子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細聲細語道：「王妃莫要誤會，我們進府絕無此意，王妃的威嚴，我們也不敢冒犯王妃分毫。」
顧清夭小臉譏諷，卻不為所動，她緩緩站起身子，小小的身板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大氣場，目光冷峻地掃視著眾女子，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刃，讓人不寒而慄:「進府有無此意暫且不論，王府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都收的，本王妃今日也算給你們提個醒，莫要以為有些小心思就可以肆意妄為。」
顧清夭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綠衣女子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尷尬地看著顧清夭，眾女子中頓時傳出一陣細碎的低語聲，大家面面相覷，原本想著這王妃年紀小，她們能在新王妃面前耍些手段，爭得王爺的寵愛，沒想到這王妃小小年紀卻如此善於心計，這一來倒讓她們有些無從下手了。
片刻後，綠衣女子輕咬嘴唇，似乎心有不甘，她福了福身子，嬌聲說道：「王妃娘娘此言差矣，姐妹們可都是規規矩矩的，哪有什麼肆意妄為的心思，倒是娘娘您一來便如此冷言冷語，莫不是想做個惡王妃，讓王爺厭了您？」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女子眼睛裡都閃過一抹期冀，想要看看顧清夭如何作答。
顧清夭冷笑一聲，輕輕踱步向前，直至走到綠衣女子身前，從容不迫地直視著她的眼睛，那股強大的氣場壓得綠衣女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顧清夭掩唇譏笑，輕蔑道：「我家夫君厭不厭本王妃，那是本王妃的事，至於...本王妃是不是惡王妃，還輪不到你們這等下賤歌姬來評判。」
顧清笑冷笑一聲:「本王妃也不難為你們，若是聽話便從哪兒回哪兒去，若還想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就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這府中的懲戒可不會輕饒了誰。」
綠衣女子臉色一白，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顧清夭身後的丫鬟小竹向前一步，喝道：「這位姑娘，還請莫要再說些衝撞王妃的話了，我家王妃仁慈，才如此好聲好氣地勸告，你們若再得寸進尺，偌大的乾王府，死個把人也是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事。」
小竹年紀雖小，在宮中卻也學了些威懾人的手段，那綠衣女子被小竹這麼一喝，卻是不敢再吭聲了，只能狠狠瞪小竹一眼。
其他的歌姬見勢頭不對，紛紛勸說著綠衣女子離開。
待那幾個女子離開，顧清夭遞給小竹一個讚揚的眼神:「可以呀小竹，本王妃沒有看錯你。」
有她當年的風範，儘管那時的她嬌縱跋扈，可懟人折磨人卻是有一套，只是時過境遷，她性子變了罷了。
小竹俏皮地福了福身，笑道：「還不是跟著王妃娘娘久了，沾染了娘娘的幾分氣勢。」
「跟本王妃才幾天？」顧清夭輕輕點了點小竹的腦袋，帶著一絲寵溺說道：「就你嘴甜，對了，去熬些清單的的湯粥，待王爺醒來食用。」
小竹應了一聲，轉身便去廚房準備湯粥。
顧清夭則回到朝陽閣，看著床上熟睡的封凌修，她輕輕坐在床邊，伸手手指為他撫平微皺的眉宇:「連睡覺都這般不安穩嗎？」
顧清夭心中滿是疼惜，她靜靜地凝視著封凌修的臉龐，握住他寬大修長的手，輕輕將臉放在他的手心:「阿修，你知道嗎？方才與她們爭執，我仿佛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那種肆無忌憚、暢所欲言的痛快日子，可轉瞬又覺得現在這樣更好，曾經的自己只會任性地發泄情緒、不顧旁人感受，自私自利，如今卻懂得以恰當的方式處理事情，這一切的改變，皆是因為你。」
「阿修...我真的好愛你。」顧清夭喃喃自語，聲音小到自己幾乎都聽不見，暗暗咬唇:「有時候我自己也好矛盾，明明你就在我身邊，我卻覺得你離我好遠，遠到我害怕。」
顧清夭看著封凌修睡著了，只當他聽不到自己的這番傾訴，可心中的話像是一股清泉，不湧出就難以平息內心的澎湃。
她微微起身，彎腰在封凌修的額頭輕輕一吻，吻完後，竟驚訝地見他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頓時羞得要離他遠些，卻是被他一把摁在懷中。
「你...你沒睡著！」顧清夭囁嚅著，此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睡著了，聽到我的夭夭在對我深情告白，就又醒了。」封凌修緊緊摟著顧清夭，言語溫柔:「你的話，我都聽到了。」
顧清夭的臉漲得通紅，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嘟囔著說：「你既醒了，為何還繼續裝睡？」
封凌修一個翻身，將她抱上了床榻，眼神里滿是深情:「難得夭夭對我主動一次，我捨不得醒來，想聽你心裡真正的想法。」
顧清夭聽了這話，不由得心中一暖，眼中泛起了淚花。她把臉埋在封凌修的懷裡，輕聲說：「阿修，你會不會厭煩這樣的我？」
封凌修輕輕抬起顧清夭的臉，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花，目光專注而深邃：「無論你是怎樣的，任性也好，內斂也罷，我都視若珍寶，只要是你，便都是我愛的模樣。」
顧清夭微微仰頭看著封凌修，心中的不安緩緩消散，卻又帶了些許打趣的口吻說道：「你現在說得好聽，倘若有一天我真的任性得過了頭，只怕你便不會像如今這般包容了。」
封凌修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佯裝生氣：「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朝三暮四之人？你最初的任性刁難，為夫不也接納了？我們共同經歷了這麼多，你還信不過我對你的心？」
顧清夭依偎進他懷中，不是信不過他，她是信不過她自己，她對他總是患得患失，自從顧府被滅以後，她便覺得自己除了容貌，毫無可取之處，不止是旁人覺得她配不上封凌修，便是她自己也時常這樣想。
「乖！不要胡思亂想，陪我睡一會兒！明日我帶你去看京都奇景。」封凌修擁著她，儘自己努力讓她安心。
顧清夭在他懷中蹭了蹭，逐漸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