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七.第四百五十七章 麒麟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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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7章 麒麟只有一個

  「麒麟?」

  梁帝大為震驚,「先生的意思是——」

  子午先生輕聲道:「陛下有兩個皇孫,麒麟只有一個,就在太子府。」

  梁帝蹙了蹙眉,問道:「先生認為,淵兒才是護國麒麟?」

  子午先生迎上樑帝犀利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說道:「不是草民認為,而是天意如此。」

  這就是與國師的占卜對不上了。

  梁帝收回了目光,望向窗外繁茂蔥翠的枝葉:「朕雖久仰先生大名,但騏兒是國師尋回皇城的,先生與國師的意見相左,倒叫朕有些犯難了。」

  子午先生聞言,並未立即口若懸河地爭辯,而是笑了笑,從容地說道:「陛下聽了草民之言,竟然是犯難,而不是將草民以妖言惑眾之罪論處,難道不足以說明陛下心裡對而今的麒麟其實也沒那般滿意?」

  梁帝頓了頓,搖頭一嘆:「朕並非不滿意騏兒。」

  陸騏是第一個被他認回來的皇孫,是擊潰了他斷子絕孫詛咒的人,陸騏所帶給他的希冀與歡喜是無法替代的。

  只是淵兒那孩子又著實與眾不同,他讓自己體會到了真正的天倫之樂。

  淵兒同樣是無法替代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非說有什麼,大抵就是晉王構陷兄弟讓他失望了。

  自然,在皇家,兄弟鬩牆無可避免。

  這個位子,終歸是要爭得頭破血流的。

  孫子可以多多益善,但梁帝明白,護國麒麟只能有一個。

  「事關國體,當慎之又慎。」

  梁帝這話已經是很給子午先生面子了。

  畢竟在梁帝心中,陸騏先入為主,要不是陸沅實在討人喜歡……梁帝恐怕早已將子午先生「請」出皇宮了。

  子午先生也明白要撼動陸騏的地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拱手道:「陛下宵衣旰食,日理萬機,草民叨擾了,不過是閒來卜了一卦,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梁帝道:「先生的心意朕都明白,無需以退為進。」

  子午先生:不愧是祖孫,說話都這麼噎人。

  梁帝對余公公道:「送子午先生。」

  子午先生識趣地起身:「草民告退。」

  余公公客氣地說道:「子午先生,請。」

  出宮後,子午先生坐上了太子府的馬車。

  一掀開帘子,被裡頭齊刷刷的人頭嚇了一大跳。

  誰能告訴他,這一車奇奇怪怪的人是哪兒來的?

  白髮的白髮,藍眸的藍眸,還有個擦弓的孩子和鐵面殺手。

  「怎麼連千機閣的人都在?」

  子午先生的目光落在上官凌的身上。

  上官凌拱手:「給先生請安。」

  馬車被擠得滿滿當當,子午先生簡直無從下腳。

  「郁子川。」

  陸沅淡淡開口。

  「哦。」

  郁子川掀開帘子,坐上了車頂。

  上官凌一把將他拽下,把人摁在了外車座上:「你給老子下來!生怕認不出你麼?」

  郁子川幽怨地黑了臉。

  左邊剛擦了三下。

  等上官凌一撒手,他立即飛上車頂,飛快地在弓的右邊也擦了三下,才舒坦地坐回外車座上。

  「酉雞衛,姬籬。」

  「辰龍。」

  「巳蛇。」

  三人依次對子午先生自報家門。

  子午先生:「……我不想上你們的賊船。」

  陸沅:「晚了。」

  姬籬搖了搖摺扇:「先生既已知曉我們身份,那麼日後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子午先生:「我拒絕。」

  姬籬笑著伸出手:「勞駕先生把羅盤與龜甲還我?」

  子午先生在郁子川騰出來的位子上坐下,從寬袖裡掏出傢伙事兒還給了姬籬。


  陸沅問道:「演得如何?陛下信了沒?」

  子午先生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陛下,你自己去問他。」

  姬籬搖著摺扇道:「我猜,應該沒那麼容易撼動千機閣與陸騏。」

  辰龍冷冷地看著陸沅道:「還不是怪他處處不如人?學問學問比不上,德行德行也沒有,到了皇宮,不是吃喝玩樂,就是胡攪蠻纏,冒充麒麟?裝也不知道裝個像點兒的!」

  陸沅悠哉悠哉地說道:「本督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辰龍嘲諷道:「打不過就打不過,少給自己找台階下。」

  姬籬對陸沅道:「打不過我幫你,我不爽這條蟲很久了。」

  「那就先殺你!」

  辰龍一掌劈向姬籬。

  在二人中間的巳蛇扣住了辰龍手腕:「別在我面前打架。」

  辰龍淡淡說道:「你也可以加入。」

  咚!

  郁子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大弓捅了上官凌一下。

  「我靠!」

  上官凌疼得炸毛,一腳將郁子川踹下馬車。

  子午先生看著不到半刻鐘便已經在馬車裡拆家的一群人,一整個目瞪口呆。

  你們……確定是一夥兒的嗎?

  -

  子午先生入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胡貴妃的宮裡。

  紙包不住火,何況陸沅也有意把自己是真麒麟的假消息散播出去。

  是以,胡貴妃很快便聽到了子午先生有關麒麟的卦象。

  她氣得拍桌而起:「一派胡言!先是搶本宮的孫兒,而今真相大白,眼看著要失去太子之位,又打上了麒麟命格的主意!陸昭言,從前是本宮錯看了你!你才是最狼子野心的那個!」

  「這麼多年,本宮真是防錯人了!」

  「備轎,本宮要見陛下!」

  胡貴妃怒氣滔天地去了御書房。

  一進門,她便淚眼婆娑地哭了出來:「陛下——」

  梁帝一陣頭疼扶額。

  余公公方才去給寶豬豬拿吃的了,就走了片刻的功夫,胡貴妃進御書房了。

  他暗道不妙,對小德子道:「為何不攔著?」

  小德子害怕地說道:「不敢攔啊……」

  余公公拍了拍他大腦門兒:「下次記得攔著!」

  小德子忙道:「是,乾爹!」

  「陛下!臣妾的命好苦啊——」

  胡貴妃抽出帕子,聲淚俱下,「想當年陛下南征……臣妾的哥哥……」

  又來了。

  余公公深吸一口氣。

  胡貴妃家裡的兩個兄長,二哥為救陛下身亡,大哥如今官拜大將軍。

  胡貴妃又是與梁帝自幼相識,算得上青梅竹馬。

  她又給梁帝生下了長子,她的地位不言而喻。

  也不怪小德子不敢攔她。

  胡貴妃先是無比痛苦地憶了一番往昔,講述了自己多年來陪伴梁帝的不易,再然後,講到了孫兒被太子府認走的烏龍。

  「臣妾也不知還能陪伴陛下到幾時……臣妾不認陛下遭奸人蒙蔽,騏兒是陛下的長孫,他才是護國麒麟,一個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幕僚,竟敢質疑國師的卦象,陛下!此人居心叵測,萬不可信啊!」

  梁帝嘆氣:「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胡貴妃委屈地說道:「後宮都傳開了。」

  梁帝皺眉:「又是你傳的?」

  胡貴妃當即道:「這回可不是臣妾!」

  梁帝看了她一眼:「這麼說,上回騏兒是晉王骨肉的消息是你傳的了?」

  胡貴妃噎住。

  「臣妾年紀大了,要歇午了,臣妾告退。」

  胡貴妃悻悻地走了。

  梁帝站在御書房,望著窗外的風景,聽著寶豬豬奶唧唧的小聲音,像是下了某種決定,說道:「傳國師。」

  -


  千機閣。

  蕭榕兒正在為公孫炎明整理衣裳:「袖子我改過了,可還合身?」

  公孫炎明淡淡嗯了一聲。

  蕭榕兒為他系上腰帶,從銅鏡里望著他:「流螢大婚當日,就定這一身了。」

  公孫炎明道:「你決定就好。」

  蕭榕兒的眸光動了動,繼續為他系腰帶:「咱們送去太子府的東西,已經讓人取回來了,是送去晉王府,還是做了新的再送去?」

  公孫炎明道:「婚期只延遲了半月,做新的恐怕來不及,直接送過去吧。」

  蕭榕兒聽著丈夫對女兒的婚事並不大上心的樣子,沒有說話。

  「二哥!」

  公孫宇大步流星進了屋。

  蕭榕兒忙抽回手。

  公孫宇一驚,有些尷尬地說道:「嫂嫂也在呢,是我魯莽了。」

  公孫炎明問道:「何事?」

  公孫宇看了看蕭榕兒,對公孫炎明道:「大哥,出大事兒了,上回被太子請回府的子午先生今早進宮,和陛下說簡郡王是假麒麟,太子的兒子才是真麒麟,讓陛下儘快撥亂反正,否則將國運震盪!」

  蕭榕兒臉色微變:「什麼?竟有此事?」

  公孫炎明的眼底閃過一絲威嚴。

  公孫宇著急地問道:「大哥,怎麼辦?」

  公孫炎明問道:「陛下可有處置子午先生?」

  公孫宇搖頭:「沒呢,還讓余公公親自把人送出宮的,大哥,陛下這態度不妙啊。此前那些質疑簡郡王的人,陛下對他們可沒這般客氣!」

  公孫炎明淡定地說道:「他們也不是巫山的弟子。」

  蕭榕兒輕聲道:「我聽聞,那位子午先生與苗疆神女師出同門,是神女的師兄,沒想到太子府居然把他收買了。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該讓騏兒去助太子請子午先生出山。」

  公孫宇扼腕:「誰說不是呢?是騏兒把人請下山的,到頭來,倒成太子對付騏兒的一柄利劍了!那個竇清漪也真是的,怎麼就把人給認錯了?」

  蕭榕兒輕輕一嘆:「靠著騏兒上位當了太子,如今利用不了騏兒,就想毀掉騏兒,這位太子還真是心狠手辣呢。好在陛下雖沒處罰子午先生,卻也沒信他的胡言亂語。陛下英明,不會被奸人蒙蔽的。」

  公孫炎明沒接蕭榕兒的話,而是問公孫宇:「讓你調查的事情,進展如何?」

  公孫宇道:「大哥,那個陸臨淵有古怪!他是來皇城走親訪友的,那戶人家姓郁,我查過了,不過是個賣酒的老作坊,原先在咱們靈山附近的集鎮上做營生,攢了些銀子想來皇城謀生。」

  「怪就怪在,他和一個人長得很像。」

  公孫炎明問道:「誰?」

  公孫宇一字一頓地說道:「大周奸臣,陸沅。」

  公孫炎明的眸光一厲。

  此時,門外傳來了弟子的通傳:「閣主,陛下召見!」

  -

  偏殿。

  公孫炎明拱手給梁帝行了一禮:「陛下。」

  梁帝抬手:「坐吧,陪朕喝一杯。」

  公孫炎明在梁帝對面跽坐。

  小德子給二人倒了酒。

  梁帝嘆道:「子午先生入宮的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

  公孫炎明道。

  梁帝問道:「你怎麼看?」

  公孫炎明道:「師伯他老人家是臣的長輩,臣不敢妄自非議。」

  梁帝端起酒碗:「忘了老閣主也曾師從巫山。」

  公孫炎明回憶道:「許多年前的事了,師父常對我說,他此生最快樂的日子便是在巫山的那幾年。」

  梁帝直勾勾地看著他:「所以,老閣主與子午先生,究竟誰的卦象更准?」

  公孫炎明道:「師父他老人家並不精通卦象。」

  梁帝又道:「那你呢?你與子午先生,誰更厲害?」

  公孫炎明正色道:「臣。」

  梁帝仰頭豪飲一碗烈酒,「好膽識!」


  梁帝是習武之人,一碗烈酒下肚,面不改色:「你和子午,都聲稱自己找到了真麒麟,可究竟誰的話才是真的,朕也很疑惑。」

  公孫炎明不緊不慢地說道:「陛下,臣要為您獻一幅畫。」

  「哦?」

  梁帝饒有興致地看向他。

  公孫炎明自寬袖中取出畫軸,遞給余公公。

  余公公接過之後,解開綢帶,在桌面上緩緩打開。

  梁帝定睛一看,蹙眉問道:「你手中為何會有淵兒的畫像?」

  他之所以皺眉,不是因為公孫炎明有陸沅的畫像,而是畫像上的陸沅的衣著。

  公孫炎明對梁帝道:「陛下,畫像上的人是大周朝廷一品大都督陸沅。」

  「陸沅?」

  臨淵,沅。

  梁帝沉默了。

  公孫炎明道:「陛下,陸臨淵恐怕沒和您坦白過自己的身份吧?自然,也可能是有人弄錯了,畫像上的人只是與臨淵少爺容貌相似而已。」

  「太爺爺,太爺爺!」

  寶豬豬進了屋。

  梁帝緊皺的眉頭鬆開,伸出手接住那個朝自己跑過來的小糰子。

  寶豬豬吧唧摔進他懷裡:「太爺爺!」

  梁帝心頭一軟:「肚子餓不餓?」

  寶豬豬拍拍小肚皮:「餓啦,要和太爺爺一起吃飯飯!」

  梁帝笑道:「好!」

  公孫炎明看向寶姝:「這位想必就是昭昭小姐吧?」

  寶豬豬歪頭:「你是誰?」

  公孫炎明溫和地說道:「我是公孫炎明,昭昭小姐,你可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

  寶豬豬點頭點頭。

  公孫炎明溫聲道:「你太爺爺和我很想知道你爹娘的名字,你能告訴我們嗎?」

  還有木有寶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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