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謀劃！
晚上，七點多，
糧站主任劉常山家裡。
一碟花生米、一碟雪裡紅炒肉絲、一碗蘿蔔紅燒肉、一碗蒸雞蛋外加一碗青菜豆腐湯，一瓶南市本地產的挹江大曲，
三個年紀都在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正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聊著天，
糧站主任劉常山、副鄉長周紅旗、供電所所長陳國慶，
「老周，這小梁河水電站承包的事情已經改不了了？比如換個人承包行不行？」
一番簡單的寒暄之後，劉常山開始進入正題，他也是向周紅旗問起了這個事情，意有所指。
小梁河水電站的承包，早就在梁河鄉掛上號的，
原本好幾個月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以為最後會不了了之，
可沒想到今天突然就爆出來，鄉供電所的年輕小伙林正峰跳出來當了這個吃螃蟹的人，可是在鄉里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事情是上午確定的，下午還沒有下班，各單位基本就傳遍了。
劉常山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他的消息是從女兒劉穎那裡知道的，
原本他對這個事情並不上心，可拗不過女兒的懇求，便有了晚上的這一頓酒局，請的兩位都是對這個事情有那麼一丁點涉及的人物。
「老劉，我懂你的意思，但這個事情你最好別饞和，」
「這次是上面兩個老大難得手拉手，一起拍板決定下來的事情，是要當做一個典型來辦的！」
「吳老大是第一負責人，鄭老大更是下午就直接去了縣裡，打算找點門路去省里邀請《新華》、《南日》的記者下來做專門的採訪，這事兒要是做成了、做出了影響，大家以後的日子都會好過！反之……」
周紅旗吃了幾粒花生米，抿了一口酒，然後才慢悠悠的娓娓道來。
能夠坐在一起在劉常山家裡喝酒，他們三個的關係和交情自然是非常不錯的，
可正因為如此，周紅旗才把這個事情說的明白。
區區一個小水電站的私人承包，不過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事情，但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階段，它可能帶來的影響卻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能夠順利的運作成功，這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典型。
一個在全國範圍內都能可能有那麼點名氣的典型，也會讓他們梁河鄉的名頭打出去，對於他們這些人的前途，可是會增光不少的。
吳鄉長是第一負責人，周紅旗則是他的副手，這事兒成了，他也是受益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老朋友在這上面使絆子。
劉穎和林正峰鬧分手的事情，如今在鄉里已經人盡皆知了，
原本這個事應該可以成為梁河鄉街道第一大熱點的，但現在已經被小梁河水電站承包的事情壓住了，
只不過，這兩個本來不相干的事情卻有著同一個關係人，那就是林正峰。
倒也是讓鄉里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熱鬧呢。
「老周，我當然懂你的意思，」
「但我要沒記錯的話，林正峰當初是中專畢業分配進的鄉供電所吧，那就是幹部編制了，現在跑來搞私人承包，這算不算是違規啊？」
事情都鬧得這麼大了，且鄉里一二把手的意見都達成一致，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劉常山還不至於那麼沒覺悟的使絆子，但他打的卻是另外的一個主意。
這個時代，國家的經濟政策正處於轉型期，也確實挺混亂的，
但公職人員不允許經商還是有相關規定的，
林正峰私人承包水電站一事已成定局，但劉常山就是想在他的身份、職務上面做一做文章，
周紅旗秒懂劉常山的意思，但他沒有開口，而是轉頭看向了旁邊只顧著喝酒吃菜，卻是一言不發的陳國慶，
「老劉啊，那個小林、林正峰中午從鄉里回來，就已經跟我們談了去職頂崗的事情了，我們幾個也不太好為難，已經批准同意了！」
「聽說小林把頂崗的人選都定好了，這兩天就把人領所里來，」
「等到周五正式簽訂承包合同，他就離職當個體戶去了……」
原本陳國慶是不太想參與的，但事情趕到他這裡了，他也只好實話實說了。
就像周紅旗說的那樣，
這個事情已經被梁河鄉當做一個典型來督辦了，
兩位老大出了大力氣，他們下面這些人除了配合之外，再無其他選擇，林正峰現在也就成了兩位老大眼中的紅人，他們也不好得罪，那麼林正峰提出來的去職頂崗的事情，他這個所長和另外兩位副所長几乎毫不猶豫的批准同意了。
這個崗位本來就是林正峰的，他自己願意讓，也是他自己樂意，
鄉供電所這邊不僅沒什麼損失，還等於是用一個學徒工的名額，換出來一個幹部編制，指不定還能賣了誰一個好處呢。
「他都準備去職頂崗了？」
這可給劉常山整驚訝了，他這剛一出刀，卻發現對手的盾牌都已經懟到他臉上來了。
「不止！」
陳國慶搖了搖頭，「臨下班前，他還跑過來請了一天假，說是明天要去租房子搬家，這是打算從供電所宿舍里搬出來了！」
劉常山沉默了。
從他得知林正峰重金承包小梁河水電站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林正峰這個小伙子是個狠人，不僅膽大，還非常果斷，
現在再聽到陳國慶的介紹，更是覺得這小子的行動力堪稱爆表，
不行動則已，一行動連自己的後路就全部斷掉，直接來了一個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
這種人賭性極重，要麼成功，一躍成神；要麼失敗，墮落成泥，消失的無影無形。
哪怕是此時的劉常山都不得不承認林正峰比他之前了解到的更加優秀。
只是，他依然不太喜歡。
「我說老劉啊，這兒女婚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強扭的瓜不甜，真沒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
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劉常山，周紅旗也是勸了一句。
「哎，誰讓我家裡就這麼一個姑娘呢，」
劉常山輕嘆了一聲，
然後再次看向了陳國慶，「老陳，你跟我透個底，這私人承包小梁河水電站到底能不能賺大錢？」
「要是別人問，我肯定會說能！」
「可你老劉問，那我就跟你交個底兒，」
「賺肯定是能賺，但到底能賺多少、能賺多久，這都是說不準的！」
「或許天降好運，突然接入了大量需求電力的用戶或是電力併網，直接就能大賺特賺、盆滿缽滿，」
「或許一場天災，造成了大量輸配電設備的損壞，直接就能讓他一敗塗地、傾家蕩產……」
自從這個事情出來，鄉供電所這邊就有不少人分析過這個，得出的結論基本來陳國慶說的差不太多，只是前者的機率要遠遠小於後者，這才是很多人對這個看似穩賺不虧的承包項目望而卻步的原因所在。
糧站主任劉常山家裡。
一碟花生米、一碟雪裡紅炒肉絲、一碗蘿蔔紅燒肉、一碗蒸雞蛋外加一碗青菜豆腐湯，一瓶南市本地產的挹江大曲，
三個年紀都在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正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聊著天，
糧站主任劉常山、副鄉長周紅旗、供電所所長陳國慶，
「老周，這小梁河水電站承包的事情已經改不了了？比如換個人承包行不行？」
一番簡單的寒暄之後，劉常山開始進入正題，他也是向周紅旗問起了這個事情，意有所指。
小梁河水電站的承包，早就在梁河鄉掛上號的，
原本好幾個月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以為最後會不了了之，
可沒想到今天突然就爆出來，鄉供電所的年輕小伙林正峰跳出來當了這個吃螃蟹的人，可是在鄉里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事情是上午確定的，下午還沒有下班，各單位基本就傳遍了。
劉常山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他的消息是從女兒劉穎那裡知道的，
原本他對這個事情並不上心，可拗不過女兒的懇求，便有了晚上的這一頓酒局，請的兩位都是對這個事情有那麼一丁點涉及的人物。
「老劉，我懂你的意思，但這個事情你最好別饞和，」
「這次是上面兩個老大難得手拉手，一起拍板決定下來的事情，是要當做一個典型來辦的！」
「吳老大是第一負責人，鄭老大更是下午就直接去了縣裡，打算找點門路去省里邀請《新華》、《南日》的記者下來做專門的採訪，這事兒要是做成了、做出了影響，大家以後的日子都會好過！反之……」
周紅旗吃了幾粒花生米，抿了一口酒，然後才慢悠悠的娓娓道來。
能夠坐在一起在劉常山家裡喝酒，他們三個的關係和交情自然是非常不錯的，
可正因為如此，周紅旗才把這個事情說的明白。
區區一個小水電站的私人承包，不過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事情，但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階段，它可能帶來的影響卻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能夠順利的運作成功，這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典型。
一個在全國範圍內都能可能有那麼點名氣的典型，也會讓他們梁河鄉的名頭打出去，對於他們這些人的前途，可是會增光不少的。
吳鄉長是第一負責人，周紅旗則是他的副手，這事兒成了，他也是受益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老朋友在這上面使絆子。
劉穎和林正峰鬧分手的事情，如今在鄉里已經人盡皆知了，
原本這個事應該可以成為梁河鄉街道第一大熱點的，但現在已經被小梁河水電站承包的事情壓住了，
只不過，這兩個本來不相干的事情卻有著同一個關係人，那就是林正峰。
倒也是讓鄉里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熱鬧呢。
「老周，我當然懂你的意思，」
「但我要沒記錯的話，林正峰當初是中專畢業分配進的鄉供電所吧，那就是幹部編制了，現在跑來搞私人承包，這算不算是違規啊？」
事情都鬧得這麼大了，且鄉里一二把手的意見都達成一致，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劉常山還不至於那麼沒覺悟的使絆子，但他打的卻是另外的一個主意。
這個時代，國家的經濟政策正處於轉型期，也確實挺混亂的，
但公職人員不允許經商還是有相關規定的，
林正峰私人承包水電站一事已成定局，但劉常山就是想在他的身份、職務上面做一做文章，
周紅旗秒懂劉常山的意思，但他沒有開口，而是轉頭看向了旁邊只顧著喝酒吃菜，卻是一言不發的陳國慶，
「老劉啊，那個小林、林正峰中午從鄉里回來，就已經跟我們談了去職頂崗的事情了，我們幾個也不太好為難，已經批准同意了！」
「聽說小林把頂崗的人選都定好了，這兩天就把人領所里來，」
「等到周五正式簽訂承包合同，他就離職當個體戶去了……」
原本陳國慶是不太想參與的，但事情趕到他這裡了，他也只好實話實說了。
就像周紅旗說的那樣，
這個事情已經被梁河鄉當做一個典型來督辦了，
兩位老大出了大力氣，他們下面這些人除了配合之外，再無其他選擇，林正峰現在也就成了兩位老大眼中的紅人，他們也不好得罪，那麼林正峰提出來的去職頂崗的事情，他這個所長和另外兩位副所長几乎毫不猶豫的批准同意了。
這個崗位本來就是林正峰的，他自己願意讓，也是他自己樂意，
鄉供電所這邊不僅沒什麼損失，還等於是用一個學徒工的名額，換出來一個幹部編制，指不定還能賣了誰一個好處呢。
「他都準備去職頂崗了？」
這可給劉常山整驚訝了，他這剛一出刀，卻發現對手的盾牌都已經懟到他臉上來了。
「不止！」
陳國慶搖了搖頭，「臨下班前，他還跑過來請了一天假，說是明天要去租房子搬家，這是打算從供電所宿舍里搬出來了！」
劉常山沉默了。
從他得知林正峰重金承包小梁河水電站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林正峰這個小伙子是個狠人，不僅膽大，還非常果斷，
現在再聽到陳國慶的介紹，更是覺得這小子的行動力堪稱爆表，
不行動則已，一行動連自己的後路就全部斷掉，直接來了一個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
這種人賭性極重，要麼成功，一躍成神；要麼失敗，墮落成泥，消失的無影無形。
哪怕是此時的劉常山都不得不承認林正峰比他之前了解到的更加優秀。
只是，他依然不太喜歡。
「我說老劉啊，這兒女婚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強扭的瓜不甜，真沒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
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劉常山，周紅旗也是勸了一句。
「哎，誰讓我家裡就這麼一個姑娘呢，」
劉常山輕嘆了一聲，
然後再次看向了陳國慶，「老陳，你跟我透個底，這私人承包小梁河水電站到底能不能賺大錢？」
「要是別人問，我肯定會說能！」
「可你老劉問，那我就跟你交個底兒，」
「賺肯定是能賺，但到底能賺多少、能賺多久，這都是說不準的！」
「或許天降好運，突然接入了大量需求電力的用戶或是電力併網，直接就能大賺特賺、盆滿缽滿，」
「或許一場天災，造成了大量輸配電設備的損壞，直接就能讓他一敗塗地、傾家蕩產……」
自從這個事情出來，鄉供電所這邊就有不少人分析過這個，得出的結論基本來陳國慶說的差不太多，只是前者的機率要遠遠小於後者，這才是很多人對這個看似穩賺不虧的承包項目望而卻步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