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仙途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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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西立下道心誓言後,陶信然也不再多言。

  他服下一顆雪白的丹藥,臉上的氣色瞬間好了許多。

  然後從太師椅上起身,衣袍輕甩,徑直向房門走去。

  經過陳西身旁時,他微微側身,淡聲道:「師侄,隨我來吧。」

  陳西聞言,心中微動,面上卻不露分毫,規規矩矩地躬身應下:「是,師叔。」

  他緊跟在陶信然身後,步履沉穩,走出幽靜莊嚴的太虛殿。

  殿外,兩名外門弟子仍在守門,見陶信然出來,忙行禮問候。

  陶信然抬手虛按,示意二人稍安,隨即低聲吩咐:「今日晉升弟子的事務,延後至下午或晚上再辦。」

  兩名弟子連忙領命,低頭稱是。

  陶信然的目光忽然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正是方才眼眶微紅的那名外門弟子。

  他皺了皺眉,伸手拍了拍對方的頭,笑罵道:「別擺那副臉色,我還沒死呢。」

  那弟子一愣,面上窘迫,連連低頭稱罪,再不敢多言。

  陶信然搖頭輕嘆,轉身往前走去,帶著陳西繼續前行。

  走出一段距離,陶信然忽然放緩腳步,似是隨意地開口道:

  「你看那些守門的弟子,他們和你我一樣,皆是出自別院一脈。」

  陳西聞言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太虛殿外的幾名守門弟子,身姿筆挺,神情嚴肅,雖穿著普通,卻掩不住修行者的氣質。

  他心中微動,卻未出聲。

  陶信然緩緩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沉重:

  「這些弟子,大多由我閒時指點修行。他們的勤奮和努力,不遜色於任何人。」

  「可外人只知他們蹉跎於此,便輕易將他們歸為失敗者,認為他們懶惰、懈怠、不夠努力。」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

  「可事實遠非如此。」

  「仙路漫長而殘酷,有些人缺乏天賦,有些人沒有背景,更多的人,甚至連一次真正的機緣都不曾遇到。」

  「於是,他們便被困在了這裡,看似堅守職責,實則是在命運的縫隙中苟延殘喘。」

  陳西靜靜聽著,心中泛起波瀾。

  他抬頭望著陶信然,只見對方的目光深邃而複雜,仿佛回憶起了太多不堪與無奈。

  「陳小子,」陶信然忽然轉頭看向他,聲音中多了幾分肅然。

  「你比他們幸運。你有天賦,有運氣,這是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可這條路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在這仙道之途上,天賦、機緣固然重要,但若稍有懈怠,一樣會被淘汰。」

  說到這裡,他目光灼灼,語氣陡然一沉:

  「你記住——天賦只是起點,真正決定你命運的,是你自己!」

  「唯有將命運牢牢攥在自己手中,才不會淪為旁人口中的警示,眼中的失敗!」

  陳西聞言,心中震動不已。

  他看著眼前這位枯瘦老者,竟在瞬間生出幾分敬畏與感激。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抱拳,語氣堅定道:「弟子明白!謹記前輩教誨,努力修煉,不可懈怠!」

  陶信然見陳西聽進去了,微微頷首,眼中掠過一絲滿意的光芒。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柄通體赤紅的靈器飛劍,劍身隱隱散發出微光。

  然而,他隨即眉頭一皺,似乎意識到自己傷勢未愈,催動這飛劍恐怕會加重法力消耗。

  他略一沉吟,手一翻,換出另一件法器。

  只見一道淡青色的飛舟躍然手中。

  他輕輕一擲,那飛舟隨風而漲,瞬間在空中化作三丈長、一丈寬的模樣,靈光流轉,穩穩懸浮在半空。

  陶信然不慌不忙地踏了上去,站在飛舟的前端,手掌按在控制飛舟的羅盤上,隨後轉頭對陳西招呼了一聲:「上來。」

  陳西應聲而動,小心翼翼地躍上飛舟。

  清泉峰宮殿附近雖禁止練氣期弟子御空飛行,但築基修士卻不受約束。

  陳西站在舟上,略顯拘謹,但很快被飛舟本身吸引了注意力。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用於長途飛行與運輸的法器,心中既好奇又震撼,忍不住四處打量起來。

  飛舟通體似由某種深青色的靈木製成,表面紋理細膩如鐵,透著堅硬之感,卻似乎並不笨重。

  舟體造型簡約,與凡間的木舟並無太大區別,唯獨前端的控制羅盤顯得極為複雜。

  那羅盤之上,密密麻麻的陣法紋路交織成片,靈光微微流轉,匯入舟身的每一寸木紋之中,仿佛讓飛舟有了生命。

  羅盤中央,鑲嵌著一枚晶瑩剔透的中品靈石,四周還布滿了幾十顆下品靈石,靈氣波動清晰可見。

  陳西看得入神,忍不住暗暗感嘆:

  隨手一件飛舟法器,就如此精妙,不愧是是築基後期修士。

  陶信然見陳西多看了兩眼,也未多言。

  只是淡淡一笑,雙手掐訣,略一催動,飛舟四周頓時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透明光罩,將舟身牢牢護住。

  緊接著,他手指飛快掐出幾個複雜的法訣,飛舟微微一震,驀然化作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飛舟的速度極快,陳西只覺耳邊風聲呼嘯,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四周山林如同一道道青綠色的幻影,從身旁飛速掠過。

  他回首望去,清泉峰上的亭台樓閣已化作幾個小點,轉瞬間便徹底從視野中消失。

  「好快!」他心中一震,忍不住感嘆。

  這速度,比他之前坐過的雲妙清的彩帶法器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看陶信然操控飛舟時雲淡風輕的模樣,顯然還未將這法器的真正實力完全展現。

  飛舟一路疾馳,天際的雲朵被拉成一道道長線,遠方的山嶺如波浪般消退。

  陳西站在舟身上,感受著腳下的穩固與身旁呼嘯而過的風聲,不覺心中一陣恍惚。

  這便是築基修士的力量,與他這練氣期的小修士相比,簡直如雲泥之別。

  他低頭看著飛舟上流轉的法陣紋絡,眼神中透出一絲嚮往。

  或許不久後,他也能擁有這樣的力量,駕馭此等法器,御空而行,俯瞰山河。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暗暗攥緊了拳頭,目光變得更加堅定。

  ......

  半個時辰後,陶信然帶著陳西抵達了通天峰。

  通天峰,雲霧繚繞,山勢陡峭。

  峰頂之上,巍然矗立著兩大重地:太虛大殿與宗門寶庫。

  太虛大殿,乃宗門權力的核心。

  從遠處仰望,大殿如同立於雲海之巔的仙宮,恢弘而神秘。

  殿前白玉石階層層而上,足有數百丈長,仿佛一條通往天界的天梯。

  石階兩旁的立柱粗如三人合抱,刻滿了古老繁複的符文,每一根都散發著遠古的威壓,令人心生敬畏。

  陶信然雖是築基後期修士,但在半山腰便收起遁光,落地步行。他帶著陳西拾階而上,腳步沉穩,神情肅然。

  「陶師叔安好!」

  「陶師叔道安!」

  沿途,不少弟子紛紛停下腳步,恭敬行禮。

  陶信然只是微微點頭示意,步伐未停。

  他身後,陳西低眉斂目,氣息內斂,仿佛一塊不起眼的頑石。

  然而,偶有內門弟子目光掃過,總會多停留片刻,眼中露出幾分好奇。

  陶信然是宗門內赫赫有名的築基後期師叔,今日竟親自帶著一名陌生弟子登臨通天峰,這引發了不少人的揣測。

  陳西卻不為所動,腳步不疾不徐,緊跟其後。

  一路無言,二人很快來到一座偏殿前。

  偏殿外氣息森然,殿門兩側站著兩名內門弟子,修為皆已達鍊氣八層。

  他們神情肅穆,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顯然是守衛此地的精銳之選。

  「嚴承澤可在殿內?」陶信然在殿門前停下,聲音低沉,帶著威嚴。

  「回稟陶師叔,掌門正在處理宗門事務。」一名弟子恭敬答道,語氣中透著一絲敬畏。

  「我去通報。」另一名弟子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快步走入殿內。

  陳西站在陶信然身後,面色沉靜,目光微垂。


  片刻後,那名弟子返回,神情恭敬,躬身道:「陶師叔,掌門有請。」

  陶信然點了點頭,轉身對陳西低聲叮囑:「你在此等候。」話落,他邁步走入偏殿,大門徐徐閉合。

  殿外,只剩陳西獨自佇立。

  他目光微抬,望著偏殿大門,表情平靜如水,心中卻波瀾不驚。

  他明白,自己已經將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一切,成與不成,都在天意。

  身旁,先前那名通報的弟子似乎有些按捺不住,試探著湊了過來。

  他上下打量著陳西,臉上帶著一絲好奇,低聲問道:「這位師兄,不知您隨陶師叔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陳西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淡然,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淺笑,卻不作答:「只是來見見掌門。」

  那弟子被看得心中一陣發虛,碰了個軟釘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雲霧翻湧間,偏殿外的白玉石階靜謐如初。

  陳西站在原地,背影筆直,宛若一柄未出鞘的利劍,雖未顯鋒芒,卻讓人不敢輕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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