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咳咳~」
聽見白須老者的疑問，被稱作克明的病態中年男子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白須老者臉色一變，臉上浮現一抹擔憂：「克明，可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不礙事！」中年男子搖搖頭。
止住咳嗽聲後，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玄齡何必明知故問，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有時候可未必是好事！」
聽見中年男子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白須老者卻是沒有了詢問時的心思。
他有些擔憂，這位老友的身體，最近似乎越來越差了。
此二人，正是大唐現如今的二位宰相。
氣度儒雅的白須老者，姓房名喬字玄齡，爵封梁國公，官居尚書左僕射。
面色浮現病態潮紅的中年男子，姓杜名如晦字克明，爵封蔡國公，官居尚書右僕射。
同時，此二人也是後世被人合稱千古名相房謀杜斷的主人公。
杜如晦迎上房玄齡擔憂的神情，頓時輕鬆隨意地笑道：「老毛病了，不礙事。」
房玄齡縱然心裡擔憂，聽聞老友此言，也只得熄了叫人去請太醫過來的心思。
杜如晦拍拍胸口給自己順了一口氣，轉而朝老友笑問道：「玄齡問我，我應了，現在該到我問玄齡了，玄齡以為，陛下對霍國公府這份恩寵，又能持續多長時間？」
房玄齡一愣，迎上老友眼中的狹促之色，有些忍俊不禁：「你呀你呀，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老夫要是你，早就向陛下告病了。」
杜如晦微微一笑，自問自答：「老夫倒是覺得，以這小子在洛陽的手筆，早晚都能簡在帝心。」
房玄齡沒有應承，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吏部公署所在地，頗為感慨地開口：「那就要看那位的心眼夠不夠大了。」
杜如晦怔了怔，順著房玄齡的目光看去，卻是不再言語。
而此時的吏部公署之內，一位身材消瘦，約莫而立之年，腦門高高隆起，擁有天生異象之「頭角崢嶸」的中年男子，也在靜靜的看著公署外那一支長長的車隊。
此人，姓長孫名無忌字輔機，爵封趙國公，官居吏部尚書。
此外，他還有另外兩重身份，一重為外戚，其乃是長孫皇后的親兄長，李世民的大舅哥，另一重則為關隴貴族集團在朝中的領頭人。
說起來，長孫無忌在貞觀二年的時候，也曾短暫的位居尚書右僕射之職。
但在長孫皇后的極力勸說之下，剛拜相不久，他便主動找李世民辭去了相位。
李世民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改任其為開府儀同三司，保留了其吏部尚書的官職。
只是大唐的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這兩個職位吧......與形同虛設也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反正是個文臣就加封吏部尚書，是個武將就加封兵部尚書......
長孫無忌靜靜地看著柴令武率領的車隊走遠，一雙眸子深沉如水，面容之上淡定看不出什麼表情。
只是桌案之下，他緊握的雙拳，卻是道明了他的內心，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平靜。
趙國公一脈與霍國公一脈，同為大唐皇族外戚。
但他這個帝王的大舅哥，卻只能一直領沒什麼實權的虛職。
就連想要為除了長子以外的其他兒子謀一份前程，也要受到親妹妹的阻攔。
反觀霍國公一脈，柴紹領的是十二衛之一的左驍衛實權大將軍之職。
如今更是受命為金河道行軍總管，不日將隨李靖北征突厥。
現在就連他的二兒子，眼看也要成為一位公爵。
同樣是外戚，差別待遇卻是如此之大，要說他心裏面沒有想法，那就是虛偽的屁話了。
......
承天門外，柴令武回望金碧輝煌的皇城，忍不住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能感覺到，他走過皇城御道時，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看。
這讓他倍感壓力巨大。
因為他不確定，這些眼睛的主人，有多少是對他友好的，又有多少是恨不得霍國公一脈衰弱的。
尤其是從吏部透出來的那道像是毒蛇一般的目光，更是讓他膽戰心驚。
他知道那道目光來自長孫無忌，也知道長孫無忌為何會用這樣的眼光看他。
天下人心，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正是因為知道長孫無忌的心思，他才尤其緊張，那可是長孫無忌，被後世稱之為陰人的存在。
什麼叫陰人？
說白一點，就是不講規矩，不講道理，隨時有可能給人一悶棍的陰逼老六！
被一個陰逼老六惦記上，尤其這個老六還是個頂配版的老六，誰他媽能不緊張？
柴令武可不認為，他有著穿越者的先知先覺，便能斗得過這樣的老陰人。
畢竟，古人只是古......
帶路的小太監感應到柴令武停下了腳步，正欲回頭催促，卻見柴令武神色複雜，像是剛剛經過一場什麼鬥爭。
小太監一愣，試探著詢問道：「小郎君，怎麼了，可是奴婢做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柴令武應聲回神，再度呼出一口濁氣，輕輕搖頭：「沒什麼。」
小太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沒有多問，指著身後的車隊建議道：「小郎，這些禮物，便由奴婢給您找交過如何？」
有這種好事，柴令武哪有不允之理，當即命黃元呈上禮單。
小太監收了禮單，承天門內立時便湧現出一群宮人，三下五除二將馬車分好類別，準備送往宮內各處。
柴令武回頭，對著有些手足無措的王勝等人吩咐道：「你們就在此處等我，不要隨意走動！」
「是！」眾部曲躬身領命。
小太監隨手將禮單交給一位管事，對柴令武做出了請的手勢。
柴令武微微頷首，從王勝手中接過香水禮盒，跟著小太監一路穿過召開朝會的太極殿，李世民處理政務的兩儀殿，最終在武德殿前頓住腳步。
如今，大唐財政不富裕，李世民也還沒有給李淵修建大明宮的打算。
因此，李淵與李世民這對自大唐成立至今便相愛相殺的父子，現在仍舊同居於太極宮內，只是沒有什麼事情，兩人便互不往來罷了。
「郎君稍等，奴婢去通稟一聲！」
小太監轉身對著柴令武屈身一禮，柴令武點頭：「內侍自去！」
話音剛落，門內便忽地傳來一道豪邁蒼老的聲音：「是柴家二小子來啦？速速給朕滾進來！」
聽見白須老者的疑問，被稱作克明的病態中年男子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白須老者臉色一變，臉上浮現一抹擔憂：「克明，可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不礙事！」中年男子搖搖頭。
止住咳嗽聲後，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玄齡何必明知故問，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有時候可未必是好事！」
聽見中年男子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白須老者卻是沒有了詢問時的心思。
他有些擔憂，這位老友的身體，最近似乎越來越差了。
此二人，正是大唐現如今的二位宰相。
氣度儒雅的白須老者，姓房名喬字玄齡，爵封梁國公，官居尚書左僕射。
面色浮現病態潮紅的中年男子，姓杜名如晦字克明，爵封蔡國公，官居尚書右僕射。
同時，此二人也是後世被人合稱千古名相房謀杜斷的主人公。
杜如晦迎上房玄齡擔憂的神情，頓時輕鬆隨意地笑道：「老毛病了，不礙事。」
房玄齡縱然心裡擔憂，聽聞老友此言，也只得熄了叫人去請太醫過來的心思。
杜如晦拍拍胸口給自己順了一口氣，轉而朝老友笑問道：「玄齡問我，我應了，現在該到我問玄齡了，玄齡以為，陛下對霍國公府這份恩寵，又能持續多長時間？」
房玄齡一愣，迎上老友眼中的狹促之色，有些忍俊不禁：「你呀你呀，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老夫要是你，早就向陛下告病了。」
杜如晦微微一笑，自問自答：「老夫倒是覺得，以這小子在洛陽的手筆，早晚都能簡在帝心。」
房玄齡沒有應承，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吏部公署所在地，頗為感慨地開口：「那就要看那位的心眼夠不夠大了。」
杜如晦怔了怔，順著房玄齡的目光看去，卻是不再言語。
而此時的吏部公署之內，一位身材消瘦，約莫而立之年，腦門高高隆起，擁有天生異象之「頭角崢嶸」的中年男子，也在靜靜的看著公署外那一支長長的車隊。
此人，姓長孫名無忌字輔機，爵封趙國公，官居吏部尚書。
此外，他還有另外兩重身份，一重為外戚，其乃是長孫皇后的親兄長，李世民的大舅哥，另一重則為關隴貴族集團在朝中的領頭人。
說起來，長孫無忌在貞觀二年的時候，也曾短暫的位居尚書右僕射之職。
但在長孫皇后的極力勸說之下，剛拜相不久，他便主動找李世民辭去了相位。
李世民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改任其為開府儀同三司，保留了其吏部尚書的官職。
只是大唐的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這兩個職位吧......與形同虛設也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反正是個文臣就加封吏部尚書，是個武將就加封兵部尚書......
長孫無忌靜靜地看著柴令武率領的車隊走遠，一雙眸子深沉如水，面容之上淡定看不出什麼表情。
只是桌案之下，他緊握的雙拳，卻是道明了他的內心，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平靜。
趙國公一脈與霍國公一脈，同為大唐皇族外戚。
但他這個帝王的大舅哥，卻只能一直領沒什麼實權的虛職。
就連想要為除了長子以外的其他兒子謀一份前程，也要受到親妹妹的阻攔。
反觀霍國公一脈，柴紹領的是十二衛之一的左驍衛實權大將軍之職。
如今更是受命為金河道行軍總管，不日將隨李靖北征突厥。
現在就連他的二兒子，眼看也要成為一位公爵。
同樣是外戚，差別待遇卻是如此之大，要說他心裏面沒有想法，那就是虛偽的屁話了。
......
承天門外，柴令武回望金碧輝煌的皇城，忍不住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能感覺到，他走過皇城御道時，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看。
這讓他倍感壓力巨大。
因為他不確定，這些眼睛的主人，有多少是對他友好的，又有多少是恨不得霍國公一脈衰弱的。
尤其是從吏部透出來的那道像是毒蛇一般的目光，更是讓他膽戰心驚。
他知道那道目光來自長孫無忌，也知道長孫無忌為何會用這樣的眼光看他。
天下人心，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正是因為知道長孫無忌的心思，他才尤其緊張，那可是長孫無忌，被後世稱之為陰人的存在。
什麼叫陰人？
說白一點，就是不講規矩，不講道理，隨時有可能給人一悶棍的陰逼老六！
被一個陰逼老六惦記上，尤其這個老六還是個頂配版的老六，誰他媽能不緊張？
柴令武可不認為，他有著穿越者的先知先覺，便能斗得過這樣的老陰人。
畢竟，古人只是古......
帶路的小太監感應到柴令武停下了腳步，正欲回頭催促，卻見柴令武神色複雜，像是剛剛經過一場什麼鬥爭。
小太監一愣，試探著詢問道：「小郎君，怎麼了，可是奴婢做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柴令武應聲回神，再度呼出一口濁氣，輕輕搖頭：「沒什麼。」
小太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沒有多問，指著身後的車隊建議道：「小郎，這些禮物，便由奴婢給您找交過如何？」
有這種好事，柴令武哪有不允之理，當即命黃元呈上禮單。
小太監收了禮單，承天門內立時便湧現出一群宮人，三下五除二將馬車分好類別，準備送往宮內各處。
柴令武回頭，對著有些手足無措的王勝等人吩咐道：「你們就在此處等我，不要隨意走動！」
「是！」眾部曲躬身領命。
小太監隨手將禮單交給一位管事，對柴令武做出了請的手勢。
柴令武微微頷首，從王勝手中接過香水禮盒，跟著小太監一路穿過召開朝會的太極殿，李世民處理政務的兩儀殿，最終在武德殿前頓住腳步。
如今，大唐財政不富裕，李世民也還沒有給李淵修建大明宮的打算。
因此，李淵與李世民這對自大唐成立至今便相愛相殺的父子，現在仍舊同居於太極宮內，只是沒有什麼事情，兩人便互不往來罷了。
「郎君稍等，奴婢去通稟一聲！」
小太監轉身對著柴令武屈身一禮，柴令武點頭：「內侍自去！」
話音剛落，門內便忽地傳來一道豪邁蒼老的聲音：「是柴家二小子來啦？速速給朕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