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牢簡往事（一），寬容
牢簡確定他現在主持的這個「面壁計劃」是正確的。
也真的相信他說給各位選手的那套「野蠻自私的進攻理論」是具有正確性的。
這是一劑絕對的猛藥。
或許可以醫治中國足球「鋒無力」的一劑虎狼之藥，並且他有把握一旦這劑「藥」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那麼在未來至少二十年內，中國足球都不會再有「鋒無力」的問題。
如果運氣好，更有可能在中國這片「足球貧瘠地里」永久地埋下「前鋒」的種子，或者說「進攻足球」的種子，甚至「足球強國」的種子。
假如真能實現這一切，那麼未來的中國足球，必然會如同現在的阿根廷、葡萄牙、又或者巴西一樣，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一批又一批的足球天才。
從而帶領中國足球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薪火相傳。
在無數個日夜裡，他都曾經夢到過這樣的場景。
曾經作為球員的時候，他夢想著自己可以成為那一幕的拉簾人。
等到他退役後，他又夢想著自己可以培養出那一幕的拉簾人，而他作為一個見證者，便心滿意足了。
但國足的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的裹足不前，又是那樣的讓他失望。
他一度決定放棄這一夢想，決定向國際上「中國沒有足球發展的土壤」、「黃種人不配踢足球」一類的說法投降。
但每當他直面自己內心，試圖說服他自己妥協的時候，他都失敗了。
心中永遠會有那麼一個聲音不斷地對他進行呼喊，叫他清醒，叫他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叫他不要因為現實而放棄夢想。
於是，他便一直堅持著，不斷地忍受著現實與夢想的雙重折磨，依舊要把他覺得正確的「進攻哲學」教授給一個又一個的高中生。
可笑的是，他所任教的那些高中生們，在他看來沒有一個是具有足球天賦的。
更可笑的是，也只有這些連他們自己都清楚足球絕對不是自己未來職業的人，才會願意聽他講一講這套理論。
他就這樣做著「無用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那天，組織找上了他，並交給了他一份合同。
所以，他現在坐在這裡，通過監控看著Z序號房間裡的周俊宇。
突然之間，牢簡感覺自己和周俊宇居然有些像。
雖然他們不論是身高、體重、長相，還是作為球員時的風格、堅持的足球理論都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但是，在這一刻，牢簡依舊覺得他和周俊宇很像，且心意相通。
都是在幾乎「舉世皆敵」的環境下，都是依舊堅持著一套「不合時宜」卻自以為正確的理論，並願意或者已經為此付出了自己的代價。
在周俊宇的身上，牢簡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的影子。
但他必須將他淘汰！！
這是規則，也是對周俊宇的尊重。
想到這裡，牢簡終究是把自己的身體埋進了沙發椅的靠背里，臉上難得的露出疲憊的神情。
透過屏幕和眼鏡上的反射，他看清了背後宋小怡仍然茫然的臉。
嘆了口氣，他還是保持了對於同事的最基本的尊重，開始解釋。
「我欣賞他」說著，牢簡指著屏幕中不斷騰挪著，試圖搶斷足球的周俊宇，對著宋小怡說道。
「但是他對於足球的理解已經到達了一定的程度，已經要開始擁有屬於自己的領悟了。」
看著宋小怡明顯更加疑惑了的表情，牢簡有些無奈，但依舊是耐心地進一步解釋。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頂級球員，不論什麼位置都擁有著一套只有自己能夠完全理解的足球理論，而我稱之為『足球哲學』。」
「它是這些球員多年的學習加實戰經驗的總結，是他們通往勝利的法寶，更是他們人生的準則，堅守的最後底線。」
「而現在的周俊宇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了。」
說到這裡，牢簡收回指向屏幕的手指，對著宋小怡就這樣把手向兩邊攤開，接著說：
「所以，打個比方來說，周俊宇這棵小樹苗已經把自己的根部在原先的土壤里扎的很深了。
如果我們『面壁計劃』強行對他進行培養，這就相當於在這樣的情況下，強行把它進行移植栽培。
這樣，勢必會導致它的許多根系斷裂，而最終移栽後是否可以成活，進而成材，我們不可知的。
甚至，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它最終成活，和原先可以大致預見的未來相比，到底是傷害更多，還是得到的養分更多，依舊難以比較。」
「綜上所述，周俊宇是個好苗子，但不適合咱們的計劃。」
牢簡說完，看了看宋小怡，發現到了此時她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嘆了口氣！
然而，他剛鬆了口氣，宋小怡卻像是記者一樣繼續追問：
「那勞先生，您剛才為什麼在看到蔣宇選手從周俊宇腳下搶下球權後，那麼激動地叫了一聲『好』字？」
聽著宋小怡那音與「老先生」近似的稱呼，牢簡有些鬱悶。
從前踢球時也是，都這麼「老先生」「老先生」的叫，硬生生把他的輩分都提高了不知多少個年齡段。
然而，明明他今年也才32歲，只是退役的早罷了。
不過他也不在這裡計較，認真地回答宋小怡的問題。
「因為，這，就是我想要培養的『自私、野蠻同時又無比自信，不到最後一刻，永遠只相信自己』的超級前鋒品質。」
看到宋小怡一如既往地露出不理解的表情，牢簡在心裡已經罵開了，足協難道就沒有一個懂行的人來和他共同做事嗎？
就非得讓一個了解不深的小姑娘來唄？！
不過，心裡說歸說罵歸罵，他知道眼前這位小姑娘確實是足協裡面，唯一一位主動參與「面壁計劃」，同時還展現出了對於這份工作驚人的熱愛和敬業的人。
所以，對於宋小怡，他總是擁有著遠超於其他人的寬容。
這在像他這樣固執乃至有些偏激的人身上，實屬罕見。
也真的相信他說給各位選手的那套「野蠻自私的進攻理論」是具有正確性的。
這是一劑絕對的猛藥。
或許可以醫治中國足球「鋒無力」的一劑虎狼之藥，並且他有把握一旦這劑「藥」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那麼在未來至少二十年內，中國足球都不會再有「鋒無力」的問題。
如果運氣好，更有可能在中國這片「足球貧瘠地里」永久地埋下「前鋒」的種子，或者說「進攻足球」的種子，甚至「足球強國」的種子。
假如真能實現這一切，那麼未來的中國足球，必然會如同現在的阿根廷、葡萄牙、又或者巴西一樣，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一批又一批的足球天才。
從而帶領中國足球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薪火相傳。
在無數個日夜裡，他都曾經夢到過這樣的場景。
曾經作為球員的時候，他夢想著自己可以成為那一幕的拉簾人。
等到他退役後，他又夢想著自己可以培養出那一幕的拉簾人，而他作為一個見證者，便心滿意足了。
但國足的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的裹足不前，又是那樣的讓他失望。
他一度決定放棄這一夢想，決定向國際上「中國沒有足球發展的土壤」、「黃種人不配踢足球」一類的說法投降。
但每當他直面自己內心，試圖說服他自己妥協的時候，他都失敗了。
心中永遠會有那麼一個聲音不斷地對他進行呼喊，叫他清醒，叫他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叫他不要因為現實而放棄夢想。
於是，他便一直堅持著，不斷地忍受著現實與夢想的雙重折磨，依舊要把他覺得正確的「進攻哲學」教授給一個又一個的高中生。
可笑的是，他所任教的那些高中生們，在他看來沒有一個是具有足球天賦的。
更可笑的是，也只有這些連他們自己都清楚足球絕對不是自己未來職業的人，才會願意聽他講一講這套理論。
他就這樣做著「無用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那天，組織找上了他，並交給了他一份合同。
所以，他現在坐在這裡，通過監控看著Z序號房間裡的周俊宇。
突然之間，牢簡感覺自己和周俊宇居然有些像。
雖然他們不論是身高、體重、長相，還是作為球員時的風格、堅持的足球理論都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但是，在這一刻，牢簡依舊覺得他和周俊宇很像，且心意相通。
都是在幾乎「舉世皆敵」的環境下，都是依舊堅持著一套「不合時宜」卻自以為正確的理論，並願意或者已經為此付出了自己的代價。
在周俊宇的身上，牢簡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的影子。
但他必須將他淘汰！！
這是規則，也是對周俊宇的尊重。
想到這裡，牢簡終究是把自己的身體埋進了沙發椅的靠背里，臉上難得的露出疲憊的神情。
透過屏幕和眼鏡上的反射，他看清了背後宋小怡仍然茫然的臉。
嘆了口氣，他還是保持了對於同事的最基本的尊重，開始解釋。
「我欣賞他」說著，牢簡指著屏幕中不斷騰挪著，試圖搶斷足球的周俊宇，對著宋小怡說道。
「但是他對於足球的理解已經到達了一定的程度，已經要開始擁有屬於自己的領悟了。」
看著宋小怡明顯更加疑惑了的表情，牢簡有些無奈，但依舊是耐心地進一步解釋。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頂級球員，不論什麼位置都擁有著一套只有自己能夠完全理解的足球理論，而我稱之為『足球哲學』。」
「它是這些球員多年的學習加實戰經驗的總結，是他們通往勝利的法寶，更是他們人生的準則，堅守的最後底線。」
「而現在的周俊宇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了。」
說到這裡，牢簡收回指向屏幕的手指，對著宋小怡就這樣把手向兩邊攤開，接著說：
「所以，打個比方來說，周俊宇這棵小樹苗已經把自己的根部在原先的土壤里扎的很深了。
如果我們『面壁計劃』強行對他進行培養，這就相當於在這樣的情況下，強行把它進行移植栽培。
這樣，勢必會導致它的許多根系斷裂，而最終移栽後是否可以成活，進而成材，我們不可知的。
甚至，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它最終成活，和原先可以大致預見的未來相比，到底是傷害更多，還是得到的養分更多，依舊難以比較。」
「綜上所述，周俊宇是個好苗子，但不適合咱們的計劃。」
牢簡說完，看了看宋小怡，發現到了此時她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嘆了口氣！
然而，他剛鬆了口氣，宋小怡卻像是記者一樣繼續追問：
「那勞先生，您剛才為什麼在看到蔣宇選手從周俊宇腳下搶下球權後，那麼激動地叫了一聲『好』字？」
聽著宋小怡那音與「老先生」近似的稱呼，牢簡有些鬱悶。
從前踢球時也是，都這麼「老先生」「老先生」的叫，硬生生把他的輩分都提高了不知多少個年齡段。
然而，明明他今年也才32歲，只是退役的早罷了。
不過他也不在這裡計較，認真地回答宋小怡的問題。
「因為，這，就是我想要培養的『自私、野蠻同時又無比自信，不到最後一刻，永遠只相信自己』的超級前鋒品質。」
看到宋小怡一如既往地露出不理解的表情，牢簡在心裡已經罵開了，足協難道就沒有一個懂行的人來和他共同做事嗎？
就非得讓一個了解不深的小姑娘來唄？！
不過，心裡說歸說罵歸罵，他知道眼前這位小姑娘確實是足協裡面，唯一一位主動參與「面壁計劃」，同時還展現出了對於這份工作驚人的熱愛和敬業的人。
所以，對於宋小怡，他總是擁有著遠超於其他人的寬容。
這在像他這樣固執乃至有些偏激的人身上，實屬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