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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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體內的真氣當真雄渾之極、無與倫比,韋小寶雖不明他用意,但也能感覺得出來,他多半是想試探自己內力的深淺。

  起初也未覺怎樣,只是感覺仿佛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在溫泉之中,全身暖洋洋的,無比暢爽。

  但越是到後來,越覺不對,按理說那老者不可能安著什麼壞心思,韋小寶卻明顯感覺到體內的真氣正一點點的被那老者逐步蠶食掉。

  韋小寶急忙伸手一拂,縱是那老者的手掌死死緊箍在他手腕上,卻也仍能憑藉自身內力掙脫開。

  韋小寶在遠處站定,詫異道:「老帥哥,你可也真是歹毒得很吶,趁我不備,居然暗算我!」

  那老者不怒反喜,滿面堆歡,笑道:「好得很,你體內的真氣修為頗高,由你這樣的人才做我徒弟,倒也算是上天眷顧我了。」

  韋小寶看了那老者臉上神色,心想他的行動如此怪異,目的絕對不純,自己在這裡多逗留一刻,那可是有著極大壞處的,瞧這架勢,說不定他是對自己體內的真氣圖謀不軌。

  於是韋小寶立即便想出去,但他在那老者面前若想全身而退,卻又是何其艱難?

  若非跟對方血戰一場,那老者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他走的。

  如此一來,韋小寶便問道:「老先生,你是什麼人?」

  那老者如今九十三歲高齡,多年來因身體殘廢不能走動,實已油盡燈枯,打定心思要將自身體內儲積的七十餘年『逍遙派』神功傳給韋小寶。

  本來這傳功之事,也不過只是頃刻之間的事,簡單之極,但韋小寶聰明過人,他若不將事情原委告知給韋小寶,只怕韋小寶並不會答應。

  於是那老者認真說道:「其實我是逍遙派的第二任掌門,無崖子。當年我被我弟子丁春秋所害,這逆徒人面獸心,城府甚深,他將我打入深谷之中,險些命喪在這逆徒之手!」

  「幸得我大徒兒蘇星河裝聾作啞,略施巧計瞞過了這逆徒的眾多耳目,老夫這才得以苟延殘喘,多活了三十年。」

  「這三十年來,我一心盼望能夠尋覓一個聰明且專心的徒兒,然後我便將我畢生武功傳授於他,派他前去誅殺丁春秋。」

  韋小寶聽了,心中轟然一震,不禁是愣在當場,心道:原來他便是薛神醫的師祖!

  之前薛神醫向韋小寶詳細告知,昔年他師門曾發生過一場重大變故,逼得蘇星河被迫將薛慕華、石清露等八人逐出師門。

  自此八個人浪跡江湖,平時天各一方互不打擾,每兩年聚會一次,一心專為等到丁春秋重來中原,齊心協力將他一網打盡。

  這等深仇大恨,一直深深埋在薛慕華跟石清露等人心中,如是一塊始終無法癒合的傷疤,茲要輕輕觸碰一下,一個個內心便不禁是被刺痛流血。

  那麼眾人既與丁春秋不共戴天,本來都已經做下要和丁春秋玉石俱焚的打算,誓要用他項上人頭報效師門。

  幸爾當天夜裡,韋小寶趁丁春秋被巨蟒所縛,用蕭峰傳授給他的『降龍十八掌』將丁春秋打成廢人,丁春秋既已淪為廢人,大仇終於得報,函谷八友盡皆喜極而泣,總算是苦盡甘來。

  此刻韋小寶急道:「原來您便是無崖子老前輩,我薛伯父和露姐姐經常把您掛在嘴邊,他們都恨透了丁春秋,也都對你逍遙派所遭遇的慘禍耿耿於懷。」

  無崖子先是一怔,跟著沉沉的嘆了口氣,韋小寶快步坐回到無崖子身旁,將丁春秋已成廢人的前後經過詳細告知。

  在韋小寶看來,這位無崖子老先生三十年來深受苦難,被丁春秋害成這樣,關鍵丁春秋還是得他大恩的徒兒,可想而知他心中該是多麼委屈,該是多麼悲憤。

  現在一切都好了,丁春秋已然得到嚴懲,往後餘生活著卻跟死了沒有兩樣,無崖子、蘇星河、函谷八友、以及逍遙派上下眾人,大家都能放心了,大仇得報!

  韋小寶能言善辯,口才煞是不錯,他言簡意賅,將整個過程向無崖子詳細告知。

  哪知道無崖子不僅沒有半分歡喜,反而大是驚恐。

  無崖子急道:「這逆徒……這逆徒你們竟沒及時將他殺死?」

  韋小寶大是詫異,搖了搖頭,道:「沒有。」

  見無崖子滿面憂患,似是預判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韋小寶語重心長的說道:「這老小子死或不死都沒什麼兩樣的,老先生,你是沒看到他的模樣,已經成了廢人,看上去跟山上那些松樹都沒什麼兩樣,痴痴呆呆,一動不動的!」


  韋小寶哈哈大笑,將他眼中的「丁老廢人」與世上植物做類比,覺得天衣無縫,十分恰當。

  見到薛神醫前後,韋小寶、阿紫、包括薛神醫等人在內,都沒有將他宰了的念頭,那是留著他另有他用,物盡其用。

  等到丁老廢人再也無所用途,一刀宰了他,將他埋在土裡也就是。

  卻見無崖子靈動的目光在四周來回移動,霎時間整個人有如泄了氣一般,百感交集。

  韋小寶看了他臉上神色,笑聲戛然而止:「哈……哈……」

  韋小寶發覺不大對勁,心中「咯噔」一聲,輕聲道:「無崖子老前輩,怎麼啦?」

  突然無崖子用力扭過頭來,盯著韋小寶雙眼,道:「星河的資質本來算是不錯,可惜他受我影響,走上了岔道,分心旁騖,一年年的潛心鑽研琴棋書畫。嗯,如此看來,他可當真是玩物喪志了。」

  「這逆徒為人何等陰險,他若非沒有徹底斷氣,又怎會真的成了廢人?可惜啊,可惜!星河當真誤入歧途,不僅僅沒能將我的上乘武功學會,而且就連該有的見識都沒有。」

  韋小寶一聲驚呼,道:「按您的意思,莫非丁春秋是在耍花樣不成!」

  無崖子張了張嘴,眉頭深鎖,不由緩緩閉起雙眼,韋小寶聽他呼吸愈發沉重起來,身子也已開始微微搖晃。

  片刻之後,無崖子重新睜開雙眼,目光之中如蘊劍芒一般,甚為凜冽,淡淡的一笑,莊嚴道:「你武功雖然不可說不高明,可若要你親手宰了這逆徒,卻又如何能夠?」

  韋小寶大是意外,正要說話,忽然之間,無崖子盤膝飛升,周身四處真氣蔓延,倏然在半空中一個筋斗,霎時間頭下腳上,腦袋牢牢地與韋小寶的頭頂抵在一起。

  韋小寶「啊喲」一聲驚呼,急道:「無……無崖子老前輩,你幹什麼啊!」

  無崖子雙手用力掐住韋小寶肩頭,身晃頭不動,身子一會兒向東淺淺一盪,一會兒向西淺淺一盪,一縷縷熱氣開始不住輸送進韋小寶的腦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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