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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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酒三十年。

  天際傳來一陣轟鳴,雷霆萬鈞,聲勢浩大,酒氣瀰漫,蔚為壯觀,扶搖酒江頓時掀起滔天巨浪,翻滾的酒水如同沸騰的烈焰,席捲四脈,震盪大地。

  湖面湧起的酒潮翻騰如龍,攪動天地,氣吞萬里。

  洛花雕緩步從湖底洞府中走出,步伐沉穩如山,每一步落地,酒湖中的波瀾便隨之劇烈震盪,波濤四濺。

  他自滿湖酒釀中踏浪而行,渾身氣勢磅礴,九年閉關煮酒的積澱,令他的氣息與酒意交融,已然突破貪杯酒境。

  那張刀刻般的瘦削麵龐,更加稜角分明,似鋒利的利刃,深邃的眼神銳利如寒刃,洞察萬象,眉宇間冷冽氣息愈加濃烈。

  他臉頰上那道幽深狹長的疤痕,在這片酒意瀰漫之中,更加顯得冷峻利落,神武無匹,立於蒼茫酒浪之上,統御萬象,縱橫天際。

  九年閉關,洛花雕心如止水,深知唯有突破貪杯酒境,方能為家族尋得一線生機。

  這段時光,他身心投入,徹夜煮酒,酒爐中的釀液翻騰,而他則深居湖底洞府,心無旁騖,任外界風雲變幻,洞外的紛擾與世無關。

  此番破關而出,他已破繭成蝶,酒力澎湃,渾身氣韻如山川河海,滾滾酒意凝聚成一股磅礴之勢,宛若天地之間的一場浩然天威。

  當洛花雕邁步出洞,眼前的洛氏四脈依舊是一片太平景象,湖畔酒江靜謐,山川如故。

  看到這一幕,他不禁心頭一松,內心的憂慮與焦慮隨之消散,化作一絲欣慰,九年閉關心血,終不曾白費。

  與此同時,洛氏酒族族人早已感受到他突破後的天地異象,萬千酒象在四方蒼穹顯現,扶搖酒江之上,酒浪翻騰,猶如一場風暴。

  在這滾滾酒潮之中,洛枸杞領著族人,齊齊跪伏,恭敬跪拜在洛花雕面前,聲聲祝賀響徹雲霄:

  「恭喜族長突破貪杯,酒象萬千!」

  他們的聲音如同鐘磬鏗鏘,迴響在酒江波濤之中,帶著無盡的敬仰與崇敬。

  滿江酒釀,如海浪翻湧,輝映著洛花雕那凌空而立的身影,氣吞萬里,恍若一尊酒神降臨,統領四脈,威震九天。

  四脈歡騰之時,一隻透明無形,細小若蚊的酒蛾悄然飛出,它的身影在空中幾乎不可察覺。

  無論是疾馳而過的猛禽,還是天空中划過的猛獸,都未曾發現它那幾近無聲的身影。

  此只酒蛾,渾身泛著微光,似是虛無般存在,悄然越過幸川大陣,避開了陣外北鳶門修士的視線,輕輕振翅,悄然飛往南方的密林。

  它飛行的速度並不疾,然卻極其穩定,仿佛一片羽毛隨風飄蕩,毫不被外界所驚擾。

  它在蒼穹間緩緩穿行,不緊不慢,直到三日之後,終於飛抵一片層巒疊嶂的山原。

  那山間,蒼樹挺拔,古木如屏,樹影斑駁,楓藤纏繞,似乎隱藏著一處天外之境。

  酒蛾略微下俯,宛如一片輕風掠過,徑直飛入了密林中的一個溶洞,最終它的身姿如飄羽般輕盈地落在了洞內一位中年男子的手上。

  男子發如烏雲,目若明星,細長的手指微微一動,酒蛾便在他耳畔低語,發出細碎的聲響。

  聽聞耳邊的低語,洛蟲草頓時眼中一亮,一股久違的欣喜湧上心頭,喜悅之色不禁顯露,他低聲喃喃道:

  「二哥終於突破貪杯酒境了麼?」

  自那年被月桂妖王西怨所救之後,洛蟲草便隱匿于娜皚山原地底的溶洞中,與她朝夕相處,相敬如賓。

  九年來,他潛心收服此處酒獸,並以酒獸的靈韻不斷突破酒境,眼下已然突破至酩酊六境。

  但他心中卻始終未曾放下對家族的掛念,這隻精心培育的酒蛾,就是他探知家中近況唯一的手段。

  在他身畔,西怨身姿如清風拂過桂枝般纖柔,她靜靜矗立,見九年間心頭焦慮的洛蟲草久違露出笑容,她孤寂雅憐的晶瑩面龐中也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來。

  眼下那顆清幽淚痣更顯淡美,她柔婉繾綣,卻帶有一絲哀愁的聲音在洛蟲草耳畔響起:

  「好快啊,不知不覺你已在我這溶洞中呆了九年了,此番你應是真要回去了罷?」

  洛蟲草聽得她話,眼中浮現一抹沉思,他思緒一轉,憶起那日千杯不醉曾言幸川酒陣的十年存續之期即將結束。

  隨著大陣的衰退,元嬰中期修士的攻擊眼看就再難抵擋,他心中的憂慮,隨即化作了一股沉重的負擔,他眉頭緊鎖低聲說道:


  「日前我遣出酒蛾探查了北鳶門的動向,得知北鳶門的三位老祖中,除了鳶攀炙的修為停滯未進,仍停留在元嬰二層,其他二人已然突破。」

  「鳶惑修為在九年間已達元嬰六層,鳶澤也已突破至元嬰四層,此外天衣宗宗主澹秋華與歸墟宗宗主離沉鈺,修為也均在元嬰二層左右。」

  「幾年前,他們兩家便已歸附於北鳶門,成為其附屬宗門,如今鳶惑已集結座下弟子,在幸川大陣外守株待兔,伺機而動。」

  「若大陣一旦衰弱,他們便會縱兵入侵,屠殺我家。」

  話音落下,洛蟲草的眉頭愈發深沉,眼中透露著難以掩飾的憂慮與決然,這一場風暴,即將不可避免地向洛氏酒族席捲而來。

  洛蟲草凝望著自己酩酊酒境,低聲嘆道:

  「即便九年來,我傾盡全力,潛心釀製糟粕酒肉,收服山原酒獸,然終究無法在家族風雨將至之時,助上一臂之力。」

  「酩酊中期,面對元嬰修為,猶如螻蟻一粒,輕易便可捏碎,縱使我心有餘力,卻力不從心,愧對家族……」

  西怨立於一旁,見他自責滿懷,心中也不免生出一絲沉痛,她目光溫柔,和聲安慰道:

  「北鳶門與你家本就懸殊,彼此修為差距之大,若非逆天行事,又怎能在十年內突飛猛進?你不可太過自責。」

  「此刻最為緊要之事,便是儘早將北鳶門動向與消息傳送回家族,讓他們早做準備,方能未雨綢繆。」

  洛蟲草聽得西怨所言,默默點頭,他取出古簫,吹響長簫之音。

  旋即,一群形態完全相同的酒蛾紛紛飛來,翅如薄紗,身形晶瑩透明。

  洛蟲草一一在酒液中浸泡這些酒蛾的身軀,將自己所知情報逐一刻畫在它們微小身體上。

  待將所有情報盡數刻好,他神情凝重,手一揮,便逐只放飛這些酒蛾。

  它們羽翼輕扇,微微震動,穿越娜皚山原上空,一隻接一隻,挨個飛向洛氏四脈,每過一刻,便有一隻酒蛾帶著密信飛出。

  洛蟲草目光始終緊隨其後,他的心似也隨著這些酒蛾的飛行,悄然繫於家族未來,沉重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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